第314章

素心知道宋墨进来就会和窦昭腻在一起,从前总觉得宋墨有些英雄气短,现在自己成了亲,才知道这其中的甜蜜,曲了曲膝,抿着嘴笑着把甘露拉了出去。

宋墨笑道:“还是用这些媳妇子更好。”

“好你个头!”窦昭横他一眼。眼波如春水媚丽。

宋墨笑着俯身亲了亲窦昭的面颊,这才去更衣。

窦昭把丫鬟奉的茶递给宋墨。正色道:“是不是匡家的事不顺利?”

宋墨一愣,道:“何出此言?”

“我看你这么早就下了衙,又和严先生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回来就打趣我,”窦昭道,“我想来想去,这些日子除了匡家的事,就没有其他的事让你操心的了…”

宋墨笑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窦昭神色却是一紧,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墨素来觉得窦明聪慧过人,与其瞒着她让她乱猜,还不如把实情告诉她,以她的聪明,危急关头,她至少能想办法自保。因而他坦言道:“我让严先生去找汪格,汪格拒绝让匡家置身事外!”

窦昭非常的意外。

她不由挑眉:“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拒绝你?就算是汪渊,也不会为了每年两、三万两银子的进项得罪你,他难道自认为比汪渊更有面子不成?”

窦昭说着,感觉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汪格凭什么拒绝宋墨?

前世他可是被清算了的人。

难道说,前世他不是被当成不相干的人清算,而是因为做得太多,知道的太多,被杀人灭口了?

她心神俱震,问宋墨:“可查出蒋捷怎么把匡家的事捅一汪格那里的吗?”

“查出来了。”宋墨也觉得这事让人有点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地道,“蒋捷不满匡家的倨傲,想给匡家一个颜色瞧瞧,偏偏匡家在番禺等地是百年的望族,根深地固,等闲之事动他不得。中秋节,他的师爷奉命来给戴建送礼,正巧遇到了汪格从戴阁老家里出来,回去之后,那师爷说起戴建之事时,把汪格曾亲自来上门给戴建贺节之事告诉了蒋捷,蒋捷听了,就起了心,冬至节送年节礼的时候,他的师爷借了戴建之名去拜访汪格,在汪格面前诉了半天的苦,求汪格看在戴建的份上,帮蒋捷教训教训匡家…”

窦昭沉吟道:“那也不对啊!那蒋捷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就算是蒋捷的姻亲,汪格也不可能为了他和两、三万两银子得罪你。”她说着,端容道,“砚堂,这件事你只怕要放在心上,好好地查个清楚才是。我倒不是为了给匡家出这个头,而是觉得这件事太不合理了。汪格平时看上去对你挺恭敬的,他突然翻脸,我怕问题出在你的身上。你看你要不要去见见汪渊,皇上那边的事,可马虎不得。至于匡家,由我出面跟匡卓然说好了,既然汪格下了决心给蒋捷出头,就不要再抱着侥幸之心找这个打点,找那个说项了,趁早拿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做。”

宋墨和窦昭想到一块去了。

他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如果皇上待我有罅隙。过年的时候就不会准了你在家时养胎,还御赐下东西来。不管汪格是怎么一回事,汪渊那边都得去坐坐了。至于说匡家,既然问题出在了曾阁老的身上,那就让曾阁老帮那个蒋捷去收拾乱摊子好了。我就不相信,他会喜欢人背着他拉了他的大旗狐假虎威!”话说到最后,他扯着嘴角,冷冷地笑了笑。

一看宋墨这表情,窦昭就知道。戴建要头痛了。

不过,戴建头不头痛,与她无关,她现肯定这件事与辽王有关了。

只有靠上了辽王这座大山,他才会有如此的底气。

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知道辽王最终会登了大宝。所以才会忌惮于他。可现在太子并没有犯错,皇上也无意换储君,而且在自己前世的记忆里,太子一直到射杀,也没有犯什么错,皇上也没有重立太子之意。太子登基是天下共识,汪格是内侍。就算是辽王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成为辽东之王,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他如果犯了事,更不会为他出头,他凭什么敢把宝全押在辽王的身上呢?

她想到了辽王的生母,皇后娘娘万氏。

难怪他凭借的是皇后娘娘?

也不对啊!

像汪格这样的太监。在内宫里一抓一大把,如果他不是汪渊的干儿子。恐怕宋墨都不会正眼地瞧他,何况是皇后娘娘?

他的底气到底从哪里来呢?

窦昭有些烦燥地喝了口茶,陡然心中一动。

“砚堂,我想起一件事来。”她急急地对宋墨道,“我好像听谁说过,汪格和崔俊义是冤家,你说,这件事会不会与太监之间的纷争有关系?”

宋墨听着眼睛一亮,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从这方面下手查证。”他说着,朝窦昭倾了倾身子,道,“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啊!”窦昭讪然地转了转手上镶红宝石的戒指,歉意地望着宋墨,道,“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个主意,就是这么一想,也不知道对不对。”

她前世是个不起眼的侯夫人,每次进宫都跟在那些门豪显赫的贵夫人身后。有一次,她落后了几步,无意间听到两个内侍在小声地抱怨,具体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见,只听见一句“崔俊义死都拉了汪格垫背,我死了,也要拉他垫背”之类的话。她那时候不知道汪格,但对崔俊义有印象,因都是些内宫的旧事,她听听也就忘了,现在突然想起来,就说给了宋墨听。但话说出了口,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荒唐。

不要说崔俊义是太子的人,汪格贪图匡家的产业,也只可能和辽王有关系,怎么就扯到了太监之类的纷争上去了呢?

窦昭有些不在自。

宋墨是多敏感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窦昭的窘然。

他搂了搂窦昭,笑道:“没事!那话本上不都说,无巧不成书吗?我们有时候遇到想不通的事,就得这样天马行空,说不定就找出条路来。你说的事,我让人去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还真就有所发现呢?”

窦昭悻悻地笑。

匡家的事好像越来越复杂,而可用的线索又那么的少…

她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起来。

算了,丢给宋墨去想好!

她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舒舒服服地喝着燕窝粥。

宋墨则去忙这件事去了。

窦昭一碗粥喝完,抬头看见对面被宋墨靠得还带着凹痕的大迎枕,她顿时有些发呆。

自从她嫁给宋墨之后,就习惯了有什么事丢给宋墨,已经很少像从前那样动脑筋了。

宋墨可是对未来一无所知!

而她却是熟知历史走向的人。

她怎么能放任宋墨如盲人摸象,自己却坐享其成?

难道说,女人一旦依赖了谁,就再也懒得去动脑子?

窦昭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了。

她得帮宋墨把当年的真相找出来,她得让宋墨避免前世的悲惨,她应该和宋墨一起奋斗才是,怎么能就这样窝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可是她两世为人,对她最好的人!

窦昭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胸膛,高声喊着甘露:“帮我拿文房四宝来!”

甘露应声而去,很快拿了笔墨纸砚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 姊妹

辽王。

皇后。

汪渊。

汪格。

皇上。

太子。

崔俊义。

匡卓然。

蒋捷。

戴建。

窦昭把这几个名字都写了在宣纸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可几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几个人之间的关联,到是宋墨那边有了消息过来。

汪格和崔俊义是同时进宫的,两人都能说会道,很会讨顶头太监的喜欢,但汪格比崔俊义更灵活些,常会弄些银子孝敬顶头的太临,所以给太子选内侍的时候,他们顶头的太监推荐的是汪格,但因为汪格当时只会认些简单的字,太子不满意,被退了回去。崔俊义知道汪格使了银子才得到的这次机会,后悔的跳脚,知道汪格被了回来,他借了些银子,去了顶头太临那里。没多久,崔俊义被推荐去了东宫。没多久,崔俊义就因能断文识字被太子赏识,很快在太子的书房伺候笔墨,渐渐地,崔俊义成了太子的心腹,正四品的内侍。而汪格还有七品的衔上奋斗,如果他不是抓住机会成了汪渊的干儿子,恐怕此时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洗马桶呢?

两人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了下来。

素心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就为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快二十年?”

“这还不严重?”窦昭笑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内侍之间的等级更森严,一个不小心,甚至可以要了性命。不说别的,那崔俊义如今可是能跟汪渊说得上话的人,而汪格见了汪渊却得口称‘爹爹’下跪磕头,就凭这,汪格想起来肯定就日日夜夜地睡不着!”

“不过。这与匡家的事有什么关系呢?”素心困惑道。

窦昭不禁喃喃地道:“如果我知道,还苦恼什么啊?”

素心迟疑道:“要不,您去和陈先生商量商量?”

窦昭闻言精神一振,可转念她又黯然。

事关重大,陈曲水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她还准备在宫变之前若形势还不明朗,她就把陈曲水和段公义等人都托付给窦启俊,她不想把陈曲水拖进来担惊受怕。

“我先自己想想。”窦昭敷衍素心。

甘露走了进来,禀道:“夫人,那个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大人又来了。说是要见夫人!”

这些小丫头们都很有怨念。

陈嘉来一次,说了几句话,就得了世子爷一幢宅子。这次上门,不知道又会骗些什么去!

窦昭到觉得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是为了之前提到的两个婢女之事。

若他真能解决此事,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窦昭有些佩服起陈嘉来。

她吩咐甘露把陈嘉请到小花厅里喝茶,换了件衣裳。带着素心去了小花厅。

陈嘉依旧是那样恭敬地站在小花厅的中央,听动动静,飞快地睃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睑,给窦昭行了礼。

窦昭温声请他坐下。

陈嘉也没有客气,离着窦昭远远地坐在了靠近门边的太师椅上。

待丫鬟上了茶站。他道:“上次跟夫人提起的那对姐妹,如今已经进了京,若是夫人想看看。我这就把人叫过来。”

只怕早就在门外候着了吧!

正好素心在这里,让她帮着掌掌眼。

窦昭笑道:“有劳陈大人费心了,把人带给素心瞧瞧。”

陈嘉闻言起身。

素心跟着他去了外院。

半炷香后,她来给窦昭回话:“两个小姑娘姓李,武夷人。姐姐叫金桂,刚刚及笄。妹妹叫银桂,今年十三。长得只能算是端正,但身手却很好,比我们两姐妹强多了,人看着也很老实,若是仔细地调教,在夫人身边服侍个茶水什么的,倒也合适…”她说到这里,神色间露出几分犹豫,道,“锦衣卫专窥百官,犯到他们手上的,都不是什么小事。我就怕陈嘉为了给您找两个合适的婢女,或是把人家的父母给牵扯进去了,或是打着世子爷的名头把人给要了来。我就单独问了问两个小姑娘的来历。

“据两个小姑娘说,她们家祖上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靠耕种为生,家里也有三百多亩良田。但家里的人都习武,叔伯兄弟成年后,都要在外历练一番,却从不在乡亲面前显露身手。但她们的祖父年轻的时候曾在福州最大的镖局里做过总镖师,在南边颇有些名气,也因此收了几个弟子。

“其中有一个弟子落草为寇。

“去年夏天,那个弟子突然悄悄跑到找到她们的父亲,说寨子被官府给巢了,他拼死才逃了出来,如今正被官府通缉,求她们的父亲给几两银子好跑路。她们的父亲怕给家里人惹上麻烦,就给了那人十两银子,谁知道那人还没有走出福建就被官衙给缉拿了。她们家因此受了牵连,被当成同党,全都下了大狱,田产也被充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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