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捞过去,压在自己身上,我的前胸贴上他的胸口,两个人上半身都是光溜溜的,敏感的顶端蹭到他结实的胸肌,这样的刺激让我有点慌,手忙脚乱地说:“别…”
他按住我,手臂箍住我的腰,脸埋在我颈窝上,小声问:“还想着他呢?”
我没答话,他又道:“忘不了,那就一直记着吧。我明白,你们女人都忘不了第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只要以后咱们做那事儿的时候,你别叫错名字就行。”
我下意识说:“我没那个习惯…”听到他低低地笑,又急匆匆地说:“谁要跟你做…”
结果他笑得更厉害。
我想推开他,他不让,我不安地动了动,这样的感觉又跟被他在身后抱着不同,红着脸小声说:“你让我下去…”
他却在我耳边说:“你不是说,我总是压着你吗?现在让你压着我,你还不满意?”说完又抱着我在他身上蹭了蹭。
我脸红得更厉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捏着我的下巴,一双豹子眼在黑暗中盯着我,轻声问:“我下午说的那些话,让你心里难受了,是不是?如果是文昭,是不是就按你说的办了?”
我心里有点触动,感慨道:“你跟他不一样,我们两个…过去对彼此都太纵容了。我之前就发现他身上很多问题,可是我不敢说,怕他受不了打击,最后只是让他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更不愿意去面对现实。他纵容我,让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办得到,却忘了他背后还有一对强大的父母,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如今想想,过去很多想法都是异想天开。”
他在我脸上一拧,“所以现在是亡羊补牢?你不怕我受打击?”
我在他身上动了动,左右挣不开,索性趴在他肩上,“你这么厉害,谁能打击得了你?我只是觉得,人只要活着,就该学会进步,每隔一个阶段,应该停下来,好好看看自己走过的路。我们不可能改变过去,但是可以改变对过去的看法。年轻的时候犯下的过错,年长了就不该再犯。我提醒你的时候,也是在提醒自己,过去的终将过去,过不去的也会沉淀,但是我们这些曾经做错的人,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他听完之后,长叹一声,“我下午想了想,发觉自己这段日子做事的确是太急进,反对的声音越大,我就越想做出成绩。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这都不是好事,身边的人不敢劝,倒要你一个小丫头提醒。”
我低声说:“因为我看到的你,跟别人看到的不一样。”
他亲了一下我的下巴,暧昧地问:“哪儿不一样?你看得更全面?”
我趴在他肩上,点头道:“是的,我比其他人看得更全面,所以我知道,你现在的压力有多大。人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会自动放大一切不合心意的人和事。下午你赶我出去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能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走?我觉得我不能。你那天把我说的那么好,如果我为了不被你迁怒、不被你骂,看到了问题,却什么都不讲,我怎么对得起你那些赞美?”
他沉默了一会儿,抱着我坐起来,仰起脸看着我,“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再怎么忙,心里再怎么烦,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好好想想。你这个人聪明,比一般的女人大气,看得比人远,想得也比人多,就是心太软。聪明又心软的人总会让自己痛苦,还不如糊涂来得幸福。以后记着,宁肯伤害别人,也别伤害自己,否则那些真正爱惜你的人该有多心疼。”
我低头看着他,不觉搂住他的脖子,“我也答应你,我以后做事会更加谨慎,不会再滥用好心,不再让自己左右为难,还有…永远都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笑,心满意足的样子,忽然伸出手捏了捏我胸前两团软肉,自言自语地说:“像两颗水蜜桃,天天在外面做运动,也没见你晒黑,白得像团雪,晃得我眼晕。”
我又气又恼,伸手去推他,他却把脸埋在我胸脯上,“小丫头,你乖一点,我也把你捧在手心里,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用手扒拉他的脑袋,气道:“我不小了,再被你关两年,我就三十了。”
他嗤笑,“我比你大五岁,你再大也比我小,在我眼里永远是个小丫头,听话的时候想把你抱在怀里,不听话的时候…更想把你抱在怀里。”
我心中一动,停下动作,低声问:“韩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最后却说:“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初文昭请我帮忙,让我把你带走,接着整整一个月没有动静,是我打了四次电话给他,可那个时候我不觉得自己喜欢你。后来我帮你治病,也没觉得喜欢你,再后来我们相处久了,你帮我戒酒,我教你泰拳,你做错了,我想骂你,你做对了,我又看你不顺眼,见着你就觉得烦,见不到你又开始想…”
我无奈地看着他,“哥哥,你什么心态?”
他理直气壮,“喜欢一个人的心态,患得患失,不知所想,姿态低怕自己没面子,姿态高你又体会不到,追得太狠了怕你反感,不追又担心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我低头,借着月光静静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难过地说:“韩棠,你去找一个完整的,简单的,没有太多经历的姑娘吧,把对我的耐心拿出来对她,她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别再跟我耗了。我的记性太好,心又太小,装不下太多的东西。”
我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面有一部分已经空了,不是一个窟窿,而是一个无底深渊,谁都填不满。无论你把我留在这儿多少年,对我有多好,可能到了最后,你还是会…”
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捂住嘴,他仰起脸,狠狠吻住我,把我亲得七荤八素之后,贴着我的额头说:“别再跟我说这种话,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小叶受过罚之后,就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小蓝自然要跟他一起走,离别的这天,大家都很伤感。
我把韩棠准备的结婚礼物送给她,我没看里面的内容,感觉应该不薄。
小蓝很感动,对我说:“小夏姐,替我谢谢韩生。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本来他是希望我可以多陪你几年。我心里明白,这么多年,他对我这么好,都是因为你。”
我笑了笑,“别这么说,你也很可爱。”
“小叶的事,你别怪韩生,他已经网开一面了。”
“我没怪他。”
“你没怪他,他这几天怎么会无精打采的呢?”
我踌躇了一下,“跟那件事无关,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小蓝望着我,“小夏姐,这么多年,我觉得你真是灯下黑,有一个那么好的男人摆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我好笑地看着他,“他哪里像个好男人?”
…小蓝说:“对你好,就是好男人,你还想怎么样?让他对所有人都好?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圣人。”
我说不出话来。
她又说:“他人长得帅,又有本事,有多少女人为他着迷,你总是把他往外推,等哪一天他不喜欢你了,你不是亏大了?”
我叹气,抬手指着前面那个人说:“你老公在前面吊着胳膊等着你呢,快跟他回家过日子吧,别再唠叨了。”
后来恕一听说了小叶和小蓝的事,询问我当时的状况,我把那时的情景跟他重复了一遍,包括我跟韩棠的对话。
恕一看着我笑了,轻叹,“难怪这段日子堂哥做事不像之前那么急躁,脾气也好了,原来是你把他勒住了。小堂嫂,你还是嫁给堂哥吧,你有旺夫的本事,适合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我正在看英文版的《热爱生命》,随口道:“我还是更适合做我自己。”回过神,抬头瞧了他一眼,“恕一,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他只是笑,“哪有,我是夸奖你。他想带着大家走正路,可人都是害怕改变的,老习惯形成了,新政策没那么容易推行,需要一段适应期。堂哥最近做的事,很多叔伯都不理解,给他添了不少阻力。他这段日子压力大,做事太激进,我试着劝过,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截住了。他不是不听道理,前提是,你得比他更有道理。”
我低头想了想,叹道:“他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就是太自信,有时候过了火,容易被人解读成自负。老祖宗的中庸之道是有道理的,凡事都有个度,亢龙有悔,物极必反。”
恕一说:“再精明的人,都有灯下黑的时候,需要身边有个知心人适当提醒着,才不会走上弯路。”
我翻了一页书,点点头,“他身边不是有你吗?文臣死谏,武臣死战,体现你忠诚的时候到了。”
他笑了,“你饶了我吧,堂哥这头豹子,不是见谁都能盹着。男人如石,女人如水,滴水才能穿石,以柔才能克刚。可让他听你的,光有女人的温柔不行,徒有美貌也不行,首先得让他从心底看重你。这一点,唐晚做不到,夏荷就更不用提。”
我叹气,“是啊,我的经历比她们多一些,所以你堂哥更可怜我。”
恕一看着我,“他不是可怜你,他是心疼你。你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堂哥知道前因后果,他就更加心疼你。你治病,戒药瘾,是他看着你一路走过来的。你能有今天的状态,这么健康,生活态度这么积极,他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他心疼你,敬重你,喜欢你,才愿意听从你。”
我看着手里的书,听着恕一的话,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他又说:“这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你还是要走?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也不给你自己?”
我抬头看着他,困惑地问:“恕一,有件事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你跟你堂哥,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留在韩家?就算我出去,我也没说过,从此以后跟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他心里应该知道,我想要自由,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受不了被人控制,只有拿回全部的自由,我的安全感才能回来。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我走?”
恕一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笑了笑,“小堂嫂,外面现在局势不明,堂哥怎么敢放你出去?你想想,如果真有人抓了你要挟他,他是救你,还是不救你?你说不让他为难,可真到了那一天,他怎么会不为难?说句不好听的,有时候求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回想了最近里里外外的形势,叹道:“说得也是,难怪你堂哥那么紧张,小叶不过晚了五分钟,他都不肯轻饶。我以后会尽量少出去,不给他添乱。可我有点担心,到了我们约定的日子,如果外面还是那个局势…”
恕一安慰我,“眼前的紧张只是暂时的,堂哥会控制住局面,等上了轨道,一切就好了。如果到了那天,外面还是那样,他也会想到办法护你周全。你放心,他答应你的事,他不会食言。”
我看着恕一,“我是想说,如果到了那天,形势没好转,让他不用着急,我可以等。我的是小事,他现在做的是大事,而且是正确的大事。可涉及到利益问题,你们韩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帮内有八万会员,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他以后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咱们在他身边,一定要多留神,帮他顶住了。现在不比过去,你堂哥冲冠一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恕一笑了笑,“我明白。话说回来,小堂嫂,你们两个现在这样…算不算相依为命?”
我笑,“怎么算?我是孤家寡人,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
恕一长叹,“人多又怎么样?有时候越是被众人围绕,就越是孤独,他身边是有很多人,出谋划策的有,冲锋陷阵的也不缺,可真正贴心的也只有你一个。”
我看了他一眼,默然低头,没再说什么。
小蓝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寂寞了很多,韩棠对我说,如果我真的舍不得她,也可以再把她叫回来,他来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对他说:“算了,一个人如果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那个地方就会变成一个坚固的牢笼。再好再舒服,也是一个牢笼。”
韩棠看着我,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我低下头,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揣摩这位一家之主的反应,因为在这一刻,我真的很沮丧。
萨伊德走了,小叶走了,小蓝也走了,老宅的守卫每四个月可以轮换一次,恕一可以从这里来来去去。
春天去了,夏天到了,秋天走了,冬天又来了,四季交替,岁月更迭,院子里的凤凰树火红的花冠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天地万物都在变化,他们都能离开,唯独我不能。
我不想过多地刺激韩棠,因为我知道,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或许比我更加焦躁。我们的约定以三年为期,时间一到,何去何从就该由我自己决定,他就失去了控制权,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
如果他食言,那就是违约,违约的后果是什么?历史告诉我们,凡是违约的故事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
夏荷对我的想法很不理解,恕一也不理解,小蓝就更不理解,似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认为,嫁给韩棠是我唯一的出路,其他任何一种选择都是不理性的,不冷静的,不正确的,甚至是莫名其妙,异想天开。
我不是故意要跟众人唱反调,而是我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我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去感受,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不是别人告诉我什么就是什么,不是别人说这是为了我好,我就一定要去遵从。
这个世界是千姿百态的,人也是如此。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自然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生。别人的意见可以拿来听,但是不能直接拿来用。
我自己的未来,我的人生,只有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才会觉得心安理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韩棠给我什么样的生活,我就只能过什么样的生活。他给我多少感情,我就只能接着。他给我多少空间,我就只能在那个辖区里生存。他给我多少的自由,我就只能拥有多少。
我的想法,我不相信韩棠不知道。他能看出过去那些经历,让我变成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就会明白,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自由就是最基本的安全。
没有完整的自由,我的安全感永远都会缺失。小蓝离开之后,韩棠觉得家里不需要另外请一个人来做饭,因为还有我,大约也是认为,多给我安排一些事做,可以避免我胡思乱想。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萨伊德走了,那部分的课程已经结束,除了日常运动和英语学习之外,白天的时间还算充裕,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做饭着实不是我的强项,小蓝是煎、炸、炖、煮、烧样样皆通的武林高手,而我除了跟小蓝学会了几样炖菜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起初我以为韩棠会很不习惯,没想到,他倒是比我适应得更好,白饭一碗,炖菜一锅,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一想,人家是在拳馆长大的,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苦没吃过,只怕那里的伙食还不如我做的,他不习惯都不行。不吃饭,饿得手软脚软,他还能练什么?
基本上,韩棠不是一个对生活细节要求很高的人。他认为所谓的高质量生活,就是健康的身体,开阔的生活环境,愉快的心情,和睦的家人,亲密的爱人,琴瑟和谐的床上运动。
他的衣食住行都以简单舒适为主,买衣服很少看牌子,也不是很用心,反正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当然,不穿更好看。
这些特点跟文昭尤为相似,或许热爱健身和运动的男人都有些共同的特质,不拘小节,落落大方,简单爽利,比起门面上的雕琢,更注重质量上的突破。家里的伙食一下降低了N个档次,省了不少伙食费,恕一很少再来蹭饭,家里的人口骤然减少了一半,我就更加寂寞。
不知道韩棠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出门的时候越来越少。后来干脆把事务带回家处理,他的书房稍微改造了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小型会议室。
于是,在我留在韩家的最后两年里,他们帮内所有大小决定,甚至是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决策,都是在那个房间里诞生的。
它很有纪念意义,我曾经想把它拍下来,待我们百年之后,后人或许可以考虑将其保留下来,载入史册什么的。
后来韩棠提醒,毕竟他们还在转型初期,改革尚未成功,我的照片可能会变成他们“非法集会”的证据,他倒是无所谓,不过其他人大约会有点紧张,最后只得作罢。
自从韩棠把公事搬回家里,我的确是没那么寂寞了,可韩家老宅也失去了往日的宁静,时不时有些身份不明的人进进出出。我本能地想要回避,有时候却是避无可避,我要学习,要运动,要做饭,我不能躲在房间里永远不出去。
他们见到我很有礼貌,我对他们也很客气。
本来彼此相安无事,可是日子久了,有些人长了心眼,每次来家里找韩棠,都会先来探探我的口风:韩先生今天心情如何,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发脾气…如此云云。
我不是很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韩棠那张脸越来越深沉如海,他心情如何,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变脸太快,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面孔。如果把他在床上调戏我的劲头作为衡量标准,他就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大好青年,天天生龙活虎,阳光灿烂。不过很明显,这个判断方法的准确率太低,适用范围又太窄。
我个人觉得,他们想多了。韩棠不是一个朝令夕改,前后不一,由着自己的情绪处理问题的人。他善于听从意见,但正如恕一所说,前提是,你要比他更有道理。
可是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们听,说了他们也不信,说我不知道又显得轻慢。后来被问得紧了,我就干脆以他的饭量当作衡量标准,心里想着,一个人胃口好,心情也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然后有一次,他整整一个星期胃口都不太好,于是他的心情就“坏”了一个星期。后来我才知道,他吃得少,是因为他牙疼,跟心情无关,看来这个方法…也不是很靠谱。
我一直认为,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古人说“至尊者至刚”,这句话用在韩棠身上再合适不过,离开那个灯火辉煌的擂台,他就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年少时的经历和多年的职业拳手生涯,让他比常人意志坚定,且胆识过人。
在那段时间,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转变,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可以让那些原本反对他的人心悦诚服地追随,靠的不是权力和凶狠,而是胆略、智慧、眼界和实力。
他很清楚,让别人敬而生畏,需要实力;威而不怒,需要实力;慑服众人之心,需要的还是实力。他的计划深谋远虑,改革大刀阔斧,治下恩威并施,组织运筹帷幄。
我相信韩棠的理想,他早晚有一天会带着韩家人走出历史,退出那个惊心动魄的舞台,走向一个没有灰色,没有阴暗,没有暴力,更有希望的未来。他能让一个庞大的国际赛事为他修改规则,就能开拓一个崭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