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气恼,“他大概是怕我给别人送饭吧。”说着看了杉杉一眼,眼里闪过促狭,“看来我家的饭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吃的哦。”
杉杉解释清楚就安心了,懒得去琢磨Boss的动机,反正也琢磨不透。假装没听到封小姐的调侃,杉杉关心地问:“你不是刚刚输过血么,现在开车没事吗?”
“没事,虚惊一场啦。而且农庄很近的,半小时不到的路程而已。”
果然没开多久,封小姐就说:“到了。”
杉杉向窗外望去,先看见了一片林子,又开了片刻,才看见农田池塘,路边有几栋二层的楼房,房子前的空地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等了。
封月看着“咦”了一声,说:“怎么丽抒也在?”
下了车,一个瘦瘦高高的短发俏丽女子笑吟吟的迎上来,“阿月。”
封月说:“丽抒,你怎么也来了?”
元丽抒笑吟吟地说:“阿月你这话说的,我家年夜饭的菜哪年不是你们家菜园子里的,怎么今年你舍不得了?”
封月嗔怪说:“我就问一声,哪里又舍不得。往年不是都给你们家送去么,怎么今年没有送?”
封家的这个农庄出了日常供应封家的食用,年节的时候还会给亲朋送一些产品过去。
丽抒笑道:“就不许我吃完了再来啊?你要是不舍得,我就只好问你家大哥讨了。”
她的眼镜已经看向后面下车的封腾,一眨不眨地,落落大方地说:“封大哥,好久不久了。”
封腾点点头,“丽抒。”
站在一旁的杉杉在电光火石中难得敏锐地真相了:哇,原来是Boss大人的仰慕者。
元丽抒显然是极会说话的一个人,不着痕迹地大大恭维了封腾一番,什么西面的投资多么有远见啊之类的,连封腾这般难伺候的人,都被她说得微微笑了一下。
薛杉杉边听边检讨自己。看罢看罢,这才是高手啊,看人家多么哟专业性多么欲扬先抑高潮迭起啊,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是太直白了。
封月在一旁看她神思恍惚的样子,以为她是在不高兴。既然她知道哥哥对丽抒完全无意,当然要跟薛杉杉解释一番,便低声对薛杉杉说:“丽抒是李奶奶的孙女,李奶奶是一直跟着奶奶的老人,在我家几乎过了一辈子,奶奶去世了才去跟儿子住,丽抒和我们一起在老宅子里长大的,大哥待她也如同妹妹一般。”
她的重点当然在最后一句,说完,她也不管杉杉会意了没有,笑吟吟地对丽抒和封腾说:“你们叙旧完了吧,再说下去可要天黑了。”
元丽抒埋怨状:“阿月你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封大哥讨教一番。”
说着望望封腾手里的渔具,惊喜地说:“封大哥今天要钓鱼?我可想学很久了,上次海钓我没能去成,今天不介意教教我吧?”
封月叹口气,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她这心思由来已久,只是以前总觉得自己出身一般,不太敢表露自己对封腾的念头,如今大概是听说了薛杉杉的事,看到薛杉杉这样普通的家世竟然登堂入室,自然不甘心,前所未有地积极起来。
见封腾已经点了头,封月转眼又有想法,自家大哥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以前丽抒藏着心事不说,想拒绝又无从拒绝起。现在她简直称得上直接了,倒不如趁机让大哥对她说清楚,免得耽误她青春。
于是她也不再阻拦,反而对薛杉杉说:“杉杉,要不我们两个去挑菜吧。”
虽说是亲自摘菜,但是封大小姐哪里肯真的下地,只是去人家摘好的菜里选一些罢了。
封腾说:“你自己偷懒就算了,别带坏她。”接着他对站在一旁木头已久的薛杉杉说:“薛杉杉,你也过来。”
他说完便和言清拿着东西往池塘边走。杉杉看了眼封月,封月头痛地说:“算了,我们一起去吧。”
走在两个男人后面,元丽抒似乎才发现杉杉似的,含笑说:“还没请教这位小姐是?”
杉杉礼貌地说:“我叫薛杉杉,你好。”
丽抒也礼貌含笑地说:“我是丽抒。”
她直接把姓略过了不说,透露着和封家特殊的亲昵意味,紧接着又笑吟吟道:“薛小姐难不成也是像我这样来弄点菜回去的?”
薛杉杉说:“不是,我跟过来玩的。”
元丽抒问:“不知道薛小姐从事什么行业?”
“呃,我是做财务的。”
“在风腾?”
“嗯。”
元丽抒笑起来,“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是同行,不过我可没你这么好运气,在封大哥手下做事。”
封月插话说:“丽抒从事金融投资的,另外还是我的私人理财顾问。”
元丽抒嗔道:“阿月你取笑我,什么私人理财顾问,你自己懒得弄,我帮你打杂罢了。”
说着便和封月谈起最近一些投资和目前的一些行情,聊了一会,转头一笑问薛杉杉:“薛小姐对这轮行情有什么看法?”
杉杉根本没认真关注她们在聊什么,不过肯定是投资这块的。她看着前面封腾和言清的背影,她们的对话想必听得很清楚吧。这位丽抒小姐你要表现就表现嘛,干嘛拉她下水。
杉杉摇头说:“财务和金融这块其实区别还蛮大的,我自己能吃饱就不错啦,又没有闲钱,所以也不太关注投资。不然满肚子想法却没办法实现,也很难受吧,说不定还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挪用公款什么的。”
元丽抒被噎住了。什么叫“满肚子想法却没办法实现”,这是在讽刺她?“孤注一掷”岂不正是自己眼下的心情么。她笑容微敛,自己倒是小看她了。
封月不免多看了杉杉两眼,但是看她一脸认识解释的样子,又觉得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和言情交谈中的封腾这时笑了笑,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换了一副上位者的威压表情,“薛杉杉,你在我面前说挪用公款?”
封月默默地扭头,大哥你真恶趣味,杉杉你果然很下饭,还有丽抒…你真的没戏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钓鱼的地方,封腾放下渔具,问薛杉杉:“会钓鱼吗?”
杉杉摇头,“不会。”
听封腾这么问,大家都以为他要教薛杉杉钓鱼呢,元丽抒脸都僵了。谁知封腾却是点点头,然后往池塘边上的菜地一指说:“那你去拔萝卜。”
杉杉被雷焦了。
Part25
杉杉蹲在萝卜地旁边默默地瞅了半天,才伸手拨了几根萝卜,然后扭头看看池塘边钓鱼的一群人,严重地心理不平衡起来。
资本家什么的实在是太腐败了,钓鱼就钓鱼呗,还有弄个小木屋防寒,一群人坐在那里喝茶钓鱼轻声谈笑,她却要在寒风瑟瑟中拔萝卜!
长工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杉杉认真地开始考虑罢工的可能性…可是一想到自己吃住人家,机票钱还有人家垫,杉杉揭竿而起的心又熄火了,算了算了,这些萝卜就当住宿费吧…杉杉认命地拔起了萝卜,只是时不时控制不住地往池塘边看看,第N次偷看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封腾的视线。封腾目光一闪,居然起身走了过来。
杉杉赶紧低头做出专心拔萝卜的样子来。
“薛杉杉,这就是你拔了半天的成果?”
伴随着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男鞋,杉杉心里有点小委屈,也不理他,手指扒拉着泥土,闷闷地回了几个字:“手僵,拔不动。”
“薛杉杉。”封腾微微俯身,好像在观察她的表情似的。“你说不会钓鱼的。”
“…我可以学啊。”
“是吗?”尾音微微上扬,好像充满了怀疑,“可是,你不是对放长线钓鱼没兴趣吗?”
杉杉愣了一愣,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啊…然后,久远的鱼刺事件浮现在脑海…“薛杉杉,你就不会放长线钓大鱼?!”
那时候懵懂不解的话语,此刻却好像忽然有了别样的含意。他为什么现在忽然提这个?杉杉忽然手足无措了,盯着地里的萝卜,鼓起勇气有些结巴地回答:“现在,现在有兴趣了啊。”
想到元丽抒,心里又有点郁闷,怏怏地说:“可是鱼塘边上人也太多了…”
这是在抱怨?封腾眉宇间跃起一丝笑意,他突然问:“薛杉杉,你要不要给其他钓鱼的一个信号?”
杉杉疑惑,“什么信号?”
“告诉别人,这个鱼塘已经被人承包了的信号。”
啊?
杉杉不解地仰头看他,然后视线一暗,唇上触到了一片温热。
她她她,好像…被吻了?!
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而过,然后看着她傻傻呆呆的样子,低声笑语:“这是承包合同专用章。”
…杉杉手里的萝卜掉在地上,重新回到刚刚离开的坑里了…杉杉最后还是没去钓鱼,而是蹲在萝卜地里,麻木地拨了一堆萝卜,满满地装了两筐。
元丽抒倒是钓到了好几条鱼,只是那表现在脸上的高兴,怎么看都像是强颜欢笑。回去的时候,元丽抒搭了他们的顺风车,仍然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只是时不时有点走神。不过,比她更走神的是薛杉杉同学,不,薛杉杉已经完全没有神了。
她脑海里只剩下一根根萝卜…这种状况甚至延续到了年夜饭,那丰盛的豪门夜宴啊,吃到了嘴里居然都是萝卜的味道…不过这也实在不能怪她,任何一个在萝卜地里丢掉初吻的不幸女子,都不会这么快变回正常人的。
后来直到封月说要回家,杉杉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拉住封月,“你晚上不住这里?”
以前是住的,今年哥哥不是有你陪了嘛。封月笑眯眯地说:“是啊,我们明天早上七点多的飞机飞言清家,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那,那…”杉杉不知道说啥了,猛然产生了一种,今晚就打包去飞机场过夜的冲动。
封月眨眨眼,“过得愉快哦!”
会愉快才怪呢!明明就是紧张死了好不好。
可是当佣人们收拾好饭桌纷纷回家,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杉杉心里竟然慢慢地浮起一丝类似心酸的情绪起来。
大年夜身边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就算非人如Boss,也会感到寂寞吧。这么一想,独处的紧张倒是少了很多,杉杉期期艾艾地主动开口问:“晚上我们干什么?”
封腾反问:“你想干什么?”
杉杉想了半天,“看、看春晚?”
封腾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两人便去客厅,打开了电视机,等着看春晚。
杉杉看看壁钟,很好,已经七点四十五了,还有十五分钟春晚就开始,只要顺顺利利地度过这十五分钟,春晚开始后就不回显得很傻很尴尬不知道要说啥了!
哦哦!这个世界有春晚真是太好了。
杉杉轻松地奔向厨房方向,“我去弄点水果。”
在厨房磨蹭了半天,杉杉掐好时间,准时端了满满的两盘水果回来。
“水果来了!”
封腾却没有动,他坐在沙发里,低垂着眼,目光落在手中的手机上。
“薛杉杉,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
“嗯?”杉杉有点不明白他为啥跟自己说这个。
“有人祝福我新年快乐。”
杉杉还是有点茫然。这很正常吧,拍拍Boss马屁什么的,等等…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封腾吐出了两个字:“是你。”
杉杉终于想起来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杉杉垂头丧气地接受Boss大人的询问。“你手机不是掉了吗?”
“是手机定时软件。”杉杉小声回答。
“什么时候定的时?”
“前几天。”
封腾顿了顿,“你给所有人都发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