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又被围观了,不同的是,这次围观他的不是女人,而是一群太监。
是这样的,他在紫禁城北门外的街上漫步,走着走着,余光内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他一扭头,发现一个不明飞行物翻滚着砸向他,纪征本能地要躲开。
本来他也能躲开。
然而突然一个人影冲过来,大喊一声“王爷小心!”
纪征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那身影已经飞扑向他,由于冲力太大,他后退两步终于没接住,和那人一起倒在地上。
纪征今儿出门没带护卫,只有几个家丁跟着。家丁们的反应普遍慢半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爷被一个飞奔过来的小太监扑倒在地。
此时,那不明物体正好也落下来了,将将要砸到两人的头。纪征抽出一只手把那东西一拨,拨向一旁。
凳子打了个转落在地上,但是离开时,凳子腿还是扫到了田七的额角。
纪征搂着田七的腰,他只觉怀中的身体格外柔软,腰肢格外纤细。对方大概由于剧烈的跑动,此时粗喘着,胸口一起一伏,火热的呼吸喷到他脸上。
他的耳朵便有些发红。
小王爷生平第一次被压,就这么献给了一个太监。
纪征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脸。然而视线内一抹红色突然垂落,由清晰变得模糊。紧接着,他左眼由于异物入侵而酸涩难忍,眨一眨眼,一片血色模糊。
田七捂着额角,向呆愣的家丁们说道,“快来人,王爷的眼睛里滴进血了。”
王爷、眼、血,这几个词凑在一起简直太令人发指了,那些人连忙把两人拉起来,几个家丁围着纪征又是擦拭又是吹眼睛,终于给弄干净了。
这时,孙大力追了上来,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太监也跟上来围着,看到纪征,纷纷跪下磕头行礼。
纪征揉了揉发红的左眼,“起来吧。”
太监们纷纷起身。田七站在纪征身旁,指着孙大力说道,“你好大胆子,乱扔东西,刚刚把王爷都伤着了!”
孙大力吓得又跪下来,“王王王王爷饶命!”
纪征似笑非笑地看了田七一眼,心想伤着我的明明是你。不过…反正这太监刚才救他也是好意。纪征没有理会孙大力,而是对田七说道,“你伤口在流血。”
田七捂着伤口答道,“谢王爷关心,奴才没事。”
王猛连忙掏出手帕给田七擦伤口,擦了几下,干脆直接用手帕堵着止血。
纪征看着那白手帕上刺目的鲜红,皱眉道,“还是找个太医看看吧。”
田七一听太医就头疼,“王爷的好意奴才铭感五内,可若是惊动了太医,上面问责下来,奴才就不好解释了。”
纪征想想也对,打架斗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他从荷包里摸出块金子,递给田七,“这样,你找个好大夫看一看吧。你今儿救了我,这算是答谢。”
“奴才怎敢当得起王爷的谢,您就当是赏我的吧。”田七一边说着,一边把金子接过来揣进怀中。
纪征因怕耽误他看伤,也就不多说,只临走的时候看了地上的孙大力一眼,说道,“再敢生事,本王就回了皇兄,把你们全换了,打发去山西挖煤。”
孙大力连忙脸上堆笑,“奴才不敢,不敢。”
回到十三所,王猛给田七仔细包扎了伤口。正好他之前从安乐堂拿了金疮药,这会儿又有用武之地了。
做完这些,田七和王猛凑在一处数刚才从孙大力那里抢回来的钱,一共一百四十多两,除去被偷走的那一百两,还赚了四十多两。
田七捏着钱感叹,真是好买卖。
孙大力被小王爷一吓唬,想必不敢再来找他们麻烦了。
王猛把这些钱都推向田七。
田七又给推了回来,“你拿着吧,再丢我可就不管了。你以后出息着点,别总等着别人救你。在皇宫里头混,没些手段立足,擎等着别人踩在你头上吧。你就算不能动手,不是还有脑子吗?”
王猛嗫嚅了一会儿,“我笨。”
“这倒是,”田七点点头,“你不是会医术吗?会做毒药不?做点毒药傍身也行啊。”
王猛点了点头。
田七叮嘱道,“做好了一样给我留一份儿。”
***
第二天上值,田七又杵在了养心殿。
纪衡看到田七帽檐底下一层白圈,很是好奇。他走过去把她的帽子一摘,只见她额上缠了一层白纱布。
“你这是给谁戴孝呢?”纪衡问道,一边又把帽子给她扣回去。
田七把帽子扶正,答道,“回皇上,奴才昨儿脑袋磕在门框上,受了点伤。”
纪衡打量着田七的身高,说道,“真有意思,你长这么矮,得多低的门框才能磕到你头上?”
田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皇上今儿很闲啊,怎么有空跟我逗贫了呢。
见田七不答,纪衡又道,“别走的是狗洞吧?”
田七面部抽搐,“皇上您多虑了。”
“田七,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咬咬牙,田七只好实话实说,当然,要用一点春秋笔法,隐去某些细节,只说自己看到有人抽老千,她多嘴说了一句,便被那人追着打,才弄成这样的。
纪衡从她刻意美化之后的表述中精确地总结了她干的好事儿,“赌钱,打架,”他眯了眯眼,不悦,“你整天都在干些什么!”
田七赶忙答道,“皇上,我整天做的主要就是尽心伺候您。其他只是打发时间。”
纪衡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