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数只绵羊过去,她依旧,睁着眼,了无睡意。
她的手,不自觉的,又摸向了手机。
N+1次翻开手机,她恨铁不成钢的对自己咬牙切齿:顾西曼,你可真是不知悔改!
一夜过去,她失眠的结果是: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
以西曼为数不多的恋爱知识来判断:表白?是臣向北那样个表白法?还是…臣向北其实说出“在一起,如何?”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那她,当时是不是不该落荒而逃的?这样,岂不是给了人家一个反悔的机会?
如此种种,西曼几番思忖下来,都快神经衰弱了。
第二天,她顶着俩熊猫眼去上课。
课间,换教室的路上,佳佳捏捏西曼脸颊:“你昨晚在干嘛呢?我听见你躲被窝里自言自语来着!”
当时三更半夜,这小妞不仅自己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还有手机屏幕的冷光,照着她——那场景,跟拍鬼片儿似的,佳佳半夜醒来看到,都快吓死了。
西曼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没什么,就是失眠。”
不可能!这丫头有心事!——
佳佳断定。
佳佳凑过去,贼笑,“说嘛,到底怎么了?你昨晚那么晚才回来,之前又是跟万佑礼出去的!你们…”说到这里,佳佳噤声了,双手比个动作,用肩膀撞撞西曼,挑眉,再用那种极暧昧的声音,从口中蹦出个字,“…嗯?”
原本已经走到前头的文蓝,此时折回来,站到两人中间:“西曼,别理她,她就一事儿妈。咱们走!”
说完,挽起西曼胳膊,带着西曼,快步远离佳佳。
进教室,坐好。人多,闷得很。西曼她们来的晚,只能坐后头角落。
上课铃很快响起。老头也来了,站在讲台上,正准备要开讲。
此时,有人敲门。
老头立马飞一眼过去:迟到?嗯?看我用眼神杀死你!
来人低眉顺眼,淡淡说一句:“对不起。”
老头平静下来了:嗯,是个乖学生样儿。点点头,示意迟到者进来。
可就在这时,教室某处,突然爆出一声惊呼:“哇!”
老头立马扫视教室一周:谁?扰乱课堂秩序?眼神杀死你!
可他没来得及找到那惊呼者,因为,紧接着,整个教室,全数女生,都惊呼了!
臣向北趁乱,沿着墙根,走到后头角落。正巧,西曼旁边就有一个空座位。
他坐下了。
在臣向北面前,西曼成了石头人。而佳佳,则张着嘴,死死看着臣向北,看怪物一般。
臣向北面无表情,眼睛却带着笑,眉梢微扬,冲佳佳打招呼:“HI!”
佳佳嘴巴张更大了。
臣向北收回视线,深深深深看着西曼,柔柔一句:“HI…”
原来如此
西曼瞬间从头冷到脚,立时僵在了那里,但好在她一个激灵过后,倒是不再是石头人了,会动了。
西曼没有理会此刻笑容完好的臣向北,她僵硬地、缓缓地、调过头去,重新看向讲台。
课堂秩序乱套了,前后排女生中甚至有人站起来,往西曼这边探头探脑了。
老师几近气绝,赶紧找班长。班长嘛,当然要以身作则了,立刻义正言辞地喊:“安静!大家安静!”
一切霍乱的根源却似乎毫无知觉,自从某人硬生生调开视线不理他之后,他竟也好似本班学生那样,乖乖坐直了,看向讲台。
任何人看了,都觉得,这是十足的一幅乖学生认真听讲的场景。
佳佳趴在桌上,凑到西曼眼皮底下:“臣向北哎!看见没有!!他不是去巴黎中央美术学院进修了吗?怎么…怎么…”
西曼假装没听见,心里却早就七上八下敲起了拨浪鼓。整个耳朵里都充斥着佳佳的惊呼。可就是这么奇了怪了,在佳佳的声音里,她竟然还听得到臣向北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西曼赶紧夹紧了眼,狠狠摇头。
可是,无论怎么逼迫自己镇定,她还是集中不了精神,老头在台上讲了什么,她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位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惊愕!西曼听这老头的声音,似乎是朝自己这边发来啊!完了,她心想,却在这时,老头又开口了:“对,就是你,刚才迟到的那位。”
西曼窘了!莫不是…
她滞着呼吸,慢慢慢慢转头去看臣向北。
话说,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课程!这可是万恶的“计算机图形学与CAD”!这老头是
西曼见臣向北站起来了。
她赶紧向佳佳求救:“他刚儿问什么问题啊?快快快快快说!”
佳佳原本也走着神呢,这回赶紧翻书。
就在佳佳将书页翻得“哗啦啦”响的时候,臣向北开口了:“命令行:CIRCLE,根据圆心与半径绘制圆。指定圆的圆心或三点相切,输入圆心点,半径,根据圆心与直径绘…”
“哇哦!好厉害!”后排一同学小声惊呼,脑袋探向前来,要识一识庐山真面目。
老头对臣向北的答案颇为满意,扶了扶眼睛,再瞅瞅向北,突然,莫名其妙问一句:“你不是本班的学生吧?”
西曼原本就被臣向北对答自如的回答给惊着了,心脏来到嗓子眼,可听老头这么问,心脏从嗓子眼直接跌到了肚脐眼。
“我昨天刚办的听课证。”臣向北说谎眼都不眨一下。
哦!这样啊!老头兀自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西曼被他的乖顺样蒙蔽了,本来不打算搭理他的,可是又耐不住疑惑,怯怯地问:“你真的办了听课证?”
“没有。”
佳佳立即插话,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圆:“那你来这儿干嘛呀?”
臣向北想了想,看了看西曼,之后直接转回去看黑板。没有说话。
臣向北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佳佳撇撇嘴,也噤声了。
而更加沉默的,则要数夹在二人中间的西曼。
西曼宁愿他说话,因为他一沉默,这种静寂无比的磁场便提醒她,曾经在臣景阳宿舍外听到的话。
…是,“永远”呢!
心情跌落谷底了。
而,此时,臣向北自言自语一般,小声开口道:“对不起。”
西曼嗓子眼一跳。
“上次那场舞会,我很抱歉。昨晚…”他似乎说话有些困难,断断续续,“…昨晚那样对你,我也很抱歉。可是,我昨晚的那个提议,是真心的。希望你…仔细考虑了再给我答复。”
至此,臣向北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直到,两节连堂课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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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就是10.1假期,这天下午没课,西曼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回成都的旅程。
“真羡慕你,跟李子涵一起!”佳佳也在收拾行李,她家就在北京,行李远没有西曼的多,简单收拾好了之后,就霸着西曼的凳子,在那儿长吁短叹。
西曼拉上行李袋拉链,拍拍手:“好啊,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嗯?”
“哎!我才不要!我都约好了小五了,第一天爬香山,第二天…”佳佳掰着手指头算,算到第五天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害羞起来,“…第五天,嘿嘿,野外露营…”
“野外露营?”很新鲜的活动啊!
佳佳听她这么问,脸刷的红了,低着头,绞着手指头,做娇羞状。
原本背对着她俩玩网游的肖菲,此刻回过头,瞅瞅一副状况外模样的西曼:“野外露营你都不懂?佳佳已经做好准备,要告别处女身了!”
“呃——?!”西曼还是不明白。
肖菲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你就装吧!装工业酒精!
继而,肖菲看向佳佳,问正经事:“不过你家小五那副豆芽菜样,你们准备谁压谁啊?嗯?”
佳佳也不装娇羞了,一本正经地研究起“谁压谁”这个问题。
西曼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你们会不会太太太…”西曼手指颤啊颤地,指指佳佳,又指指肖菲。
肖菲无奈地抚抚额头:“我就纳闷儿了,你家万佑礼怎么受得了你这颗纯洁的小脑袋?”
“难怪他不要你了,转身跟那叫什么罗…罗雨婕的花蝴蝶在一块儿了!”
西曼更受不了,嚷嚷:“我都说过了N遍了!我和万万之间,纯的都能滴出矿泉水儿来!”
“…”
“不信?”
“不信。”“不信。”二女异口同声。
“别不信,我今天下午还约了罗雨婕剪头发呢!”西曼脖子一扬,傲然地说。
二女不说话了,满眼愕然的看着西曼,西曼从她俩眼里读出一句话:“姐姐,您忒强了点儿吧!
西曼确实约了罗雨婕剪头发。
确实有人奇怪,之前是温晴微,现在是罗雨婕,西曼有什么个回春妙手,轻松搞定这些个外表内心俱强悍无比的“情敌”的?
西曼答:因为我善良。
众人:丫丫个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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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发型店门口时,西曼后悔了。她原本琢磨着,也就在学校的理发店剪头发的。而这里…一看就很,贵!
“这——里?”
“是啊!”罗雨婕边推开门边揪起自己一撮儿柔顺的可以做洗发水广告的头发,道,“你看我这头发!稻草似的!这里倒膜弄的最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