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快!”藤野催着打开更衣室的门,冷以珊匆忙得连医袍都没来得及穿,头发湿湿的贴在额头就出去了。
走廊上喧闹的声音突地戛然而止,这个象学生一般的女子就是刚才那位冷医生?
冷以珊局促不安地揉搓着手指,笑得僵僵的,她很不喜欢成为焦点,那种感觉象动物园里被观赏的动物似的。
终于有一个先恢复正常,率先拍起手来,其他人也跟着鼓掌,有几位男生眼神热烈、爱慕。渡边翼两手交插,倚在门边,淡淡微笑,睫毛在脸颊映下淡淡的影子。
“好了,院长,可以把以珊还给我了吧!她已经六个小时没有喝水、吃东西、休息。”一等学生离开,渡边翼走过来要人。
藤野斜睨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抢走你的冷医生,但还得借我半个小时。”
渡边翼耸耸肩,有些哭笑不得。“我会掐着秒表看着的。”
藤野直点头,“一定不会超过。”
一阵风穿过走廊,冷以珊身子一抖,觉得有些凉意。刚刚在手术室里汗湿的衬衫,现在有点干了。
“大岛浩今天和英田在病房里打了起来。”藤野一改刚才的轻快,神情很沉重。
冷以珊脑中一片轰然,“怎么会打起来的?”大岛浩讲话是很讨厌,但他是个公众人物,应该不会太冲动吧!
“两个人都有责任。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医院的声誉会受影响。”藤野无助地摇头。
“现在怎么样?”
“我让英田向大岛浩道了歉,然后我想和他谈谈,他拒绝了,要求出院。”
“院长答应了吗?”
“他的身体那么差,又在气头上,我现在能让他出院吗?”藤野说。
冷以珊抿紧唇,点了点头。
“冷医生,可不可以还请你接下他的医疗,现在医院里没有一个医生敢与他接触了。而且他的病,也只有你能帮他延长,考虑下心脏移植吧!”
“他能活到找到心脏源的那天吗?”冷以珊神情恍惚,“他不喜欢我对他的约束,不肯配合我,呵,也是我从医以来第一次被病人炒鱿鱼。”
“我也很烦躁,但现在真的不能让他这样离开医院。冷医生,麻烦你了。”藤野恳求地说。
冷以珊深深吸口气,“那我再去挑战下吧!”
“谢谢了!现在就请你过去看下他,我怕他激怒之下,心脏又恶化,刚刚他的嘴唇紫得可怕,我去和渡边医生打个招呼,为我的食言道个歉。”藤野笑着说。
冷以珊别好耳边的头发,眨去眼中的疲倦,向VIP病房走去。
玲子嘟着嘴站在病房门口,门半掩,先前的杂乱已收拾过了,病房恢复成原来的洁净、高雅,大岛浩坐在躺椅上,对着窗,手中端着一个酒杯,旁边的酒瓶已经快空了。
“嗨!”冷以珊轻声招呼,走到他对面坐下。
大岛浩抬眼,突然呆住了。
“有什么不对吗?”冷以珊不解地问。
“你怎么会来这里?”大岛浩感兴趣地问,他认得这个有几面之缘的清秀女子,不仅拒绝了他的搭讪,还拒绝了他的赠衣,对于他引以为豪的男性魅力视若不见。
冷以珊眨了眨眼,低头看自己一身工作外的装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今天,我好象忘了自我介绍。大岛先生,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冷以珊。”
第二卷 不惹尘埃 第九章 薰衣草花语(四)
她刚刚做好一台六个小时的高难度心脏移植手术,只来得及脱去手术衣,拿开医帽、口罩,还是在渡边翼的帮助下。她累得连洗去一身汗渍的力气都没有,想好好喘口气,却被藤野院长拉出来与医学院的学生搞什么面对面的接触,然后又成了大岛浩的主治医生,拖着疲累的身子坐在他的对面,接受他肆无忌惮的打量。
大岛浩只有一瞬间的惊讶,“我们果真是后会有期了。”他笑得灿烂,长腿帅气地上下交叠,一
副优雅而又迷人的姿态,好像和她坐在某个飘着轻音乐的高雅咖啡厅,闲闲地喝着一杯咖啡般。
冷以珊咬了下唇,她觉得这样的见面没什么好笑的。
“那天在藤野院长的办公室,我觉得你似曾相识,偏偏又记不起来。如果你是冷以珊,那么我在你面前的挫败感就不用那么强烈了。你整天面对的是残破不堪的一个个心脏,对于别人的一丝心动,你当然处变不惊。”大岛浩笑望着冷以珊那双平静如水的清丽眼眸,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冷以珊拧了拧眉,没有上前阻止。
“在今天领教了英田那样的医德和医准之后,我对你有了新的看法,你??????确实是一个很有修养的医生。”
“谢谢夸奖!”冷以珊看着金黄的液体滑进他的口中,喉结一动,他咽了下去,她微闭下眼,控制着急急上窜的怒气。
“你说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大岛浩又把杯中注满了酒。
“是!”冷以珊站了起来。
大岛浩嘴角勾起一丝淡笑,“如果是你,那么我就不出院了。你激起了我的斗志,在我所认识的女子中,还没有一位医学博士,这是一个挑战,我们会和平相处吧!”他向她伸出手。
冷以珊怔怔地看着他青紫的指甲,沉默了三十秒钟,没有伸手握住。
大岛浩挑起眉,自嘲地倾倾嘴角,“心脏斌好像不会传染。”
冷以珊抬起头,吸了口气,“大岛先生,我今天真的很累,现在时间也很晚了,我们不要再玩口舌之争,说些正事吧!”
“噢,什么叫正事?”大岛浩收回手,脸色有点僵硬,“世界大战还是全球金融危机?”
“你的病情!”她不再绕圈,“你的病属于先天性心脏斌,在你小的时候…”
“我今天不想谈这个,一切等我从东京回来再说。”大岛浩背脊僵硬地坐在沙发里,他阴冷地抿着嘴,眼底透出残酷的恨意。
夜风吹进湿湿的雨气,冷以珊轻轻打了个冷战。“一定要去东京吗?”她不再象从前那样直接说出要求,对于大岛浩,更适合委婉,这是她的直觉。
“这是我活着的意义。”大岛浩窒息地抓紧沙发的扶手。
冷以珊失神地说不出话。
“大岛先生,我想我可能也要重新认识下走下T型台的你。” 她凝视他,“我对你的隐私不感兴趣,但涉及到病情的部分,从前的、现在的,我想你应该告诉我。”
这样看着大岛浩,感到他身影冰冷孤煞得仿佛冷漠的冰雕。冷以珊心底抽痛绞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