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车一直开到憩园的大门口,才叫醒了她。
她睡意朦胧地下了车,拐上小径。下午四点多,阳光依然火辣,路边的杂草
被晒得蔫头耷脑,几步路,身后就出了一层汗。
离大门还有十米,她低头从包中掏出钥匙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
生幻觉了?她清楚地看见杨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妆容精致坐姿优雅,像一个会
活动的广告牌,身边放了一瓶红酒、一包零食。
迟灵瞳站定稳了稳,还是赫然看见杨云。哦,看来不是她眼花。
“这地方好找吗?”她把门打开,自顾走了进去。
杨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再难,我也能找着。”杨云脸板得实实的
,仔仔细细把屋子巡睃了一圈,看似很满意。酒和零食搁在桌上,她去简易厨房
拿来两个杯子,坐下时,把电风扇开了。
“你坐。”她讲话的口气好象她才是屋子里的主人。
迟灵瞳乖乖坐下,静待她的发落。
杨云也不看她,熟稔地开了红酒,把两个杯子倒满,推给她一杯,自己又把
零食袋子撕了。
“喝!”杨云的俏容本来被太阳晒得发红,现在加上酒精的催化,越发霞光
满天。
迟灵瞳直咧嘴,杨云哪是在喝酒,简直是牛饮,但她没有劝阻,看着杨云折
腾。
杨云酒过半杯,脸上的表情逐渐丰富。
“迟灵瞳,你是聪明人,对不对?”
迟灵瞳点头。
“聪明人就象一匹千里马,千里马也就是好马。好马是不吃回头草的。嗯
?”
“喂!”
杨云突地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掷,酒泼了一桌,“你如果敢回头看一眼回
头草,我就鄙视你、瞧不起你。”
“好,我不看。”迟灵瞳皱着眉头。
“你骗人,你今天就看了,六个月前也去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杨云的
手指一直戳到迟灵瞳的鼻尖。“我看着他对你笑得柔柔的,心里面乐开了花似的
,我真是好委屈好委屈。”
“杨云,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给希宇打电话,你可以问问他。”
“不行。你不
许和他联系!”杨云冲着迟灵瞳愤怒地嚷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把
你的电话号码存在第一位,你这个地址还加了锁,有一次他做梦还在喊你的名字
……”
“这些好象不是我做的事……”迟灵瞳说。
“可是和你有关,你就是罪魁祸首。”杨云撅嘴露出霸道的神情,语气不容
置疑。然后又拿出酒瓶倒满酒,咕咕地仰头喝下。
“那你要怎么发落我?”
“你,立刻把自己嫁了,嫁得远远的。你一天不结婚,希宇他就一天站在希
望的田野上高歌不休。”
杨云的音量高亢有力,震得迟灵瞳的屋顶都在哆嗦。“杨云,你和他早点结
婚,生个大胖儿子,不就把他给绑死了?”她不耐烦地瞅着杨云,心想她和希宇
还真是天造地设,喝点酒就话多得令人生厌。
“你以为想怀就怀得上呀,我……努力又努力……加油又加油……可……希
宇也是一匹好马呀……”
她挥舞着手指,神情激昂,突地身子一斜,直直地向一边裁去,迟灵瞳手疾
眼快,冲过去托住她的腰,但脚一软,两个人一同倒在地上,她垫在杨云的下面
,杨云死命地抱着她的脖子,吃吃地笑着,然后埋在她胸前,醉过去了。
迟灵瞳看着灰蒙蒙的屋项,欲哭无泪。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身子抽出来,想
把杨云扶起躺到床上,没想到喝醉的杨云身子沉得象座山,还特不配合。
她真想狠狠地踹杨云几脚,杨云嚅嚅嘴,象团烂泥似的瘫着,不时还例嘴一
笑,根本无视她的狰狞、威胁。
迟灵瞳按按太阳穴,拭去脑门上的汗,瞪着杨云,她该拿这醉鬼怎么办呢?
她信手拿出手机,啪啪地按了一串号码,当要拨出时,她定神看着屏幕上出
现的名字,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溺水的人,看到水面上浮着一根稻草,会毫不犹像地第一时间抓住。
夜色中的飞蛾,看到微弱的一丝光亮,会奋不顾身地第一时间扑过去。
雪地里行走的路人,遇到一丝暖源,想都不起就靠过去汲暖。
为什么她遇到麻烦,第一时间会想到萧子辰,仿佛顺理成章的,他就该收拾
她的所有麻烦?
他是她的谁?她又把他当作了谁?
迟灵瞳瘫坐在椅子上,全身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