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蘑挨着他坐下,嗔道:“如何不亲近了?刚才要你带我御剑,你却不肯。”
“二师兄御剑没有大师兄稳当,你又不是不知。”
二人一起笑起来,都不自觉的向莫轻远看去,只见莫轻远盘坐在对面,白衣风华,俊美无匹,正直直的盯着古小蘑,目光有些奇异。
“小蘑,”他终于开口,像是斟酌了很久一般:“那青衫男子,你可知来历?”
古小蘑很诚实的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叫郁琉。”
她在梦里救过他,这等朦胧,是巧合,是机缘,郁琉不说,她也不知。可即使是真的,她救他的时候既然不是她的身体,说出来,只怕郁琉也不信,这样的话,还不如只当做梦一场,过去了,便忘记了吧。
可有些事情,不是过去便可以忘记。
莫轻远淡然道:“你涉世未深,不要与这等来历不明的人一起。”
古小蘑一怔:“他不是坏人,玄阴教也是要抓他的。”
“如此便更加不能一起。”莫轻远道:“我们现下已是自身难保。还有六师弟的事情,必须赶快回天衍,禀告师父,请他老人家定夺。”
她低下头,没说什么,心中隐隐有些难受。洞口却传来了脚步声,却是傅烨文和索萦回来了,二人怀中抱了两捧野果,倒是嘻嘻哈哈的,连带她心情也好了一些。
其实是因为看到了食物吧…
哎呀,管它呢,古小蘑抓了两个果子,吃得开心,却听索萦拍拍裙子道:“怎地这样脏?师姐,前面不远有条小河,我们去洗洗吧。”
古小蘑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傅烨文道:“如今玄阴教在到处找我们,你二人出去,又没有个能撑场面的,必定十分危险。”
“五师弟说的是,”莫轻远柔声道:“天色也不早了,忍忍吧,萦萦。”
古小蘑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莫轻远虽是对着索萦说话,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自己。她先是一怔,登时心中一片冰凉。
原来,从第一次变成那样开始,大师兄便在防范着她。什么外面危险,什么关心她,俱是狗屁。他只不过怕她突然变成恶魔伤人而已。
原来,从那一晚就认定她是怪物的,不只有孔雀精。
她手中捏紧了果子,委屈得…有些想笑。
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不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了么?不是已经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么?为什么她的心一直在往下掉,直至有些窒息,好像疼痛已经深刻到没有尽头。
她该理解他的,身为大师兄,想得要多,照顾得要多,可是…可是…
“萦萦,这里有一件衣衫,你今晚晾干,明日便换上吧。”她笑吟吟的从包裹中拿出粉色衣衫:“对不起。是师娘亲手做的,师姐不小心弄湿了。”
索萦狐疑的接过来,听闻是师娘所做,又是粉红色,不由得心头一喜,笑道:“师姐你怎地藏了这许久才拿出来,”
古小蘑站起身,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缓缓向洞口走去。云霄与傅烨文正喝酒,没有注意她,索萦忙着看衣衫,只有莫轻远转过头,看到她的举动,轻声道:“小蘑?”
她身形一滞,却没有转身。
“我出去走走。”
这时云霄和傅烨文才抬起头,傅烨文奇道:“走走为何要带着包裹?”
古小蘑仍然没有转过头,莫轻远收了视线,淡然道:“外面危险,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她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轻笑道:“外面再危险,也不如与我一起危险。”
莫轻远愕然的瞪大眼睛,偏过头去看古小蘑。云霄一口酒没喝完,不悦道:“小蘑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小蘑顿了顿,突然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却是笑颜如花:“多谢师兄们前来救我,只是小蘑顽劣,贪恋红尘喧嚣,想多玩几天,走另一条路,比师兄们晚几天回天衍,届时再去向师尊请罪。”
云霄十二岁上山,何时见她这样文绉绉的说着生疏的话。心中只觉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样回答。只是喃喃道:“胡说!与你一起怎会危险?胡说…”
“小蘑…”
莫轻远正欲张嘴说话,却见古小蘑一双眼看过来,嘴角虽是笑着,可那眼中分明携着一丝魔煞戾气,像是要穿透他一般。
他心中一惊,到了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只见她灰衣单薄,瘦弱如柴,明明孤单可怜,却是说不出的傲然倔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洞口。索萦疾奔着追了上去,傅烨文心中一动,奇道:“小蘑菇半点术法不会,她如何出这洞口?”
几人站起身跑上前,却见索萦愣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洞口。
前面,是一个七零八落的结界。
“萦萦,你怎么…”
“师姐…”索萦似是讶异到了极点,声音都有些颤抖:“师姐她…指尖一碰,大师兄和二师兄合力做下的结界…便碎了…”
17 甜甜嫣儿 2010-03-01 13:16
第十七章
古小蘑在林子中快速的走着,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略去,渐渐的成为光影一般,模糊了界限。
可她的确是在走着,只是走着。
她足下似是生了风,嘴角紧紧抿着,苍白的面目渐渐狰狞了起来,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全身发煞气似乎都发泄在了地面上。她就好像着了魔一般,满心都是莫轻远那防备的眼,心中就似好像有把刀在乱绞,只觉痛不欲生。
那眼中分明在说,怪物。
浑身一颤,汗水便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冒了出来。刚刚的气势不知去了哪里,古小蘑突然一顿,软倒在地上,兀自喘着粗气,突然一拳砸在树上。
“不管你是什么,快从我身体里面滚出来!”
她急红了眼,下手也没轻没重,白皙的手背便擦出几道血痕:“滚出来!
没有声音。回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
古小蘑满身疲惫,又觉得砸在树上的那只手十分疼痛,越想越是憋气。转身从包裹里翻出了她布扎的娃娃来,狠狠的蹂躏了半天。
她捏得正爽,突然瞥见那娃娃歪歪斜斜的五官,有些脏了,这包裹浸过水,连带着娃娃的脸也湿漉漉的,侧过去那样对着她,样子怪怪的,竟似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