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护法可回来了?”
“是。”
“听说天尧被打回原形,却是为何?”
“右护法…一时失手。”
“天尧一直跟小蘑在一起,右护法是想做什么才会失手呢?”
孟泽虚看似温和,这话却一句比一句犀利。天狗顿了顿,便道:“教主有命,属下莫敢不从。”
“他想什么,我可清楚得紧。”孟泽虚淡淡的道:“而你…也不外如是。”
孟泽虚转过头,天狗的目光与他相遇,心中竟没来由的一颤。那是一种不同于右护法的诡异,只觉他温文含笑的眼中,总是不可名状的杀意。
他看了许久,却突然微微一笑道:“十八姑娘。”
十八今日略施粉黛,容光明艳,竟是美得有些虚幻。她走到天狗前面,施了一礼道:“孟教主。”
是孟教主,不是泽虚。
孟泽虚没有诧异,仍是笑道:“姑娘不辞辛苦,上山来此,定是有事了。”
“嗯,有要事。”十八转身,向宝儿使了个颜色,宝儿不情愿的站在原地,见十八警告的眼神,这才走上前去,掀开钵碗的盖儿,清香顿时扑鼻。
“这是十八最后一点心意,请孟教主赏脸。”
孟泽虚这才有些惊诧,看了一眼那钵碗,轻轻接过。
“多谢姑娘美意。”他不再废话,直接便喝了。
宝儿一怔,一声惊叫便憋在嗓子眼。孟泽虚喝得涓滴不剩,他将碗放在十八手里,看她美丽的容颜突然晕红,只是点了点头,与天狗下山了。
…很淡啊。
他们之间的一切,总是这样,淡的乏味。
没有哭闹,没有挣扎,没有撕心裂肺。
山巅似是起了风,十八的身子颤了颤,嘴角却一直弯起,她的表情有些虔诚,好似拥有了珍贵的幸福。
宝儿捧着那钵碗,突然蹲下身去,恸哭失声。
这日不过正午,天气虽不热,但海岛上的的太阳却愈发刺眼起来。古小蘑大汗淋漓,瘫倒在海边,索性脱了鞋袜,任海水一拨一拨的挠着脚心,居然十分惬意。
天尧在不远处正研究一只寄居蟹,左一下右一下,将那蟹子弄得仰壳。终于寄居蟹无法忍受,在天尧好奇凑近的一瞬间,用自己的蟹铅对狐狸的鼻子进行了勇敢但不够理智的攻击,成功使后者惨叫一声,愤怒的把寄居蟹踢飞到了海里。
古小蘑黑线的望过去,天尧的耳朵耷拉下来,灰溜溜的跑到她身边,嗅起她的衣衫来。古小蘑不耐烦的将它推到一边,自从糖球断了货,天尧就好似失去了全部乐趣一般,做什么都无精打采。
古小蘑懒洋洋的坐起,海边被太阳烤的干热,海水却冰凉,她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笑道:“不如我们来捉鱼。”
她不待天尧回答,便几步扑进水中,一个猛子便扎进海里,因为身体特殊,所以从来就不用考虑会不会伤风寒,只是大海毕竟跟她摸鱼的湖水不同,十分咸涩,海边又没什么东西,忙了许久,只逮到两条鱼和一个大蚌。
古小蘑升起火,兴奋的烤起鱼来。天尧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直到鱼肉冒出嗞嗞的响声,香气飘起,身后却突然有个声音道:“这位师姐,你果然在这里。”
她和天尧都是神色一紧,被发现了!
古小蘑讪笑着转过头去,笑道:“你什么也没看见,是不是?”
“我看见了啊,你在烤鱼嘛。”小玉很不给面子的道,顺便坐了下来。
…
“你那是什么表情,”小玉板起脸:“以为我会抢你吃的么?”
“不抢就不要一直看着我的鱼啊…”
“…我只是看它熟了没有。”
“呃…”
“不愿意让看么?哼,我这就去告诉莫掌门你没有闭门思过…”
小玉转身便走,古小蘑眼泪汪汪的抱住他的大腿,跑出来练剑倒是不怕师父知道,关键她怕师父发现她吃荤腥,这一惩戒,就又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惊喜的是,小玉从小在海边长大,捉鱼的技术显然比她厉害多了。她一转身,小玉便“捡”了许多形态各色的新鲜死鱼,而她刚刚在这片海边转了半天都没有发现。
“啊…”古小蘑指着他手中那长长的物体:“这是…带…”
带鱼。
小玉笑笑:“师姐吃过么?”
古小蘑却发起呆来,她和他站在水中,海浪一拨又一拨的在身上拍打,小玉望着她,漆黑的眼愈发幽深。
她的头发黏在额角,正湿哒哒的滴着水。苍白的面孔衬得眼下两个黑眼圈愈发明显,嘴唇一抿,便使得本不圆润的双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
这样的神态,像是在思念。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突然伸出手去,抚上她乌黑的发。
古小蘑轻轻的“啊”了一声,猛然回神,一把揪住小玉的手,翻过一拧,右手便拍上他的背,嗔道:“你做什么——”
小擒拿手,动作很快。
“疼…你头发上…哎呦。”小玉哀嚎道:“头发上有海藻。”
古小蘑瞬间放手,挠起头来:“呃,这样啊…不好意思。”
她拍了拍头发,转身便去烤鱼了,只留小玉站在原地,望着她瘦弱的背影。似乎连他都忘记了,那一瞬间,他伸出的手,和她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海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