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乱跑……”
“隔壁少去,还有……这个月,汗宫也别去了。”
她自动屏蔽前一句,只对后一句好奇问道:“为什么汗宫不能去?”
“过几天你就知道啦。”
过了好几日汗宫内并没有任何动静,与巴约特和亲的人选迟迟没有选定,就在众人兴趣渐淡时,倒是发生一件称得上大事的飞来横祸。
也不知道伊拉喀发了什么疯,突然跑去大汗面前告诘四贝勒皇太极,说自己归皇太极旗下后,皇太极不肯善待恩养,他仍愿意回大汗身边,听候差遣。皇太极辩驳说伊拉喀好吃懒做,平时惯会出工不出力,若非看在二姐的份上,当真不会忍他到现在。
这事闹的极大,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婿,既是家事又算是国事,努尔哈赤和四大贝勒以及诸大臣商议后,不知道经过怎样,最后从汗宫传来的消息竟是努尔哈赤认定伊拉喀恶人先告状,把伊拉喀杀了。
先是杀子,这次又是杀婿,阿木沙礼对郭罗玛法愈发心存畏惧,上位者的杀伐决断根本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想象的。只是一想到这件事竟然又扯到了皇太极,她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凭她单纯的心思却根本琢磨不透其中的关窍。
伊拉喀死后,二格格嫩哲新寡,随后有传闻从汗宫里流出,大汗有意将嫩哲许嫁巴约特。
全城一片哗然。
“难道郭罗玛法杀伊拉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二姨嫁去蒙古?”阿木沙礼瞬间心理阴暗了。
国欢闲闲的用小刀剥着鲜橙:“你想多了,若是为了这个,直接让他们夫妻和离就是了。”
第三十六章
阿木沙礼恍然,果然是自己想左了。要让嫩哲改嫁,对于汗王而言实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何必要大费周折搞的这么大?
她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国欢听后不以为意的一笑:“可不得大费周折么?”
国欢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最近经常看见,既不解又心烦,忍不住伸手掐他胳膊:“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脑子笨,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哎哟,轻点……”国欢告饶,伸手将剥好的橙肉塞入阿木沙礼的口中,成功堵住她的嘴,“也不能怪你不懂,这事大约二叔、五叔他们也只能看出一二分来。伊拉喀死了,最开心的是哪个?”
她猛地想起那些传言,心中一凛:“难道伊拉喀遗弃二姨的事是真的?”
“哦,二姑。她应该是觉得解脱了吧,这些年……要我是她,我也会觉得宁可被嫁去蒙古也好过在那个家里煎熬。但是……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的,我多与商人打交道,只记得有句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表面上看着八叔是被牵连进去的,可谁知道呢,八叔这人城府太深,等闲之人根本看不透他。”
阿木沙礼吃惊的忘了吞咽,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嘴的果肉。她对皇太极的认知是通过前两年和那个叫敦达里的奴才打交道后才隐隐有了了解,虽然敦达里从来没有对她透露过皇太极,但她就是有种直觉,敦达里只是一个出面做事的奴才而已,有些事绝不可能是他不用通过自己的主子就敢擅专的。
所以虽然皇太极没有和她有过正面的接触,面上他始终是一个待子侄亲厚的长辈,内心里阿木沙礼却始终对他心存敬畏,待他比待郭罗玛法还要看重。这一年来,她不停的往隔壁跑,与葛戴结交,也不无存了和皇太极套近乎,就近监视敦达里的原因。毕竟随着褚英的去世,褚英的地位和势力已经冰消瓦解,而与之相反,皇太极的四贝勒越来越巩固。若是敦达里将二人合作的事捅出去,皇太极收到的影响甚微,而她却……
嘴里又被塞进一片橙肉,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国欢,只觉得满腔苦涩。
“口水掉下来了啊。”国欢谑笑。
她狼狈的用手背抹嘴,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却不想这动作引来国欢更加肆意的大笑。
“真是个小笨蛋。”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指,“小笨蛋,你玩不过他们的,真不愿一个人呆在家里,你便回你额涅那里找你妹妹玩……”
她眼神再次放空,强行忽略心中闪过的悸痛,茫然道:“佳穆莉与豪格甚好。”
“哦?那……倒也是好的。你不妨回去和你额涅提提,若是八叔结亲,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怜惜,看她一脸单纯,却满腹心思的惆怅样,不由心疼起来。他很不想让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影响她,可是眼见她与隔壁越走越近,真怕有些事若不防微杜渐,日后少不得要卷入滔天大祸中无力脱身。
第三十六章
“外头男人的事,原不需要你多懂,但是……”
伊拉喀是五年前被大汗指派给四贝勒的,那是四贝勒赋闲在家后第一次领兵。和何和礼相比,伊拉喀出身略低,不过追随努尔哈赤后他却屡建奇功,很快便获得了巴图鲁的称号,努尔哈赤欣赏他年轻有为,把二格格下嫁给他。所以伊拉喀深得努尔哈赤的信任,是努尔哈赤的亲信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在建州攻打乌拉点兵时,伊拉喀被努尔哈赤拨给了皇太极,伊拉喀在皇太极麾下,架子却极大,于是不禁有人揣测伊拉喀是仗了努尔哈赤的势,根本没把皇太极放在眼里,所以他也许是努尔哈赤安插在皇太极身边的一个眼线。不过后来看皇太极一直没动静,无论伊拉喀闹的怎么不像话,皇太极始终没有表示过任何不满,渐渐的,那些怀疑声也就熄了。
如今看伊拉喀的下场,若是当初的揣测是真,那这个四贝勒实在是个了不能的人物。如此隐忍,不急不躁,伺机而动,非寻常之人能够做的出来。
国欢不禁想起自己的阿玛和二叔,这两人,一个是最不能忍的,冲动好胜,一个是最能忍的,却忍着忍着最后忍没了脾气。
“这件事里头牵扯了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说复杂了你也未必懂,我只能告诉你,就如同我阿玛会出事,是因为他做的事损了大部分的利益,最后会被杀也是因为他的存在挡了很多人的获利。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伊拉喀若是只单单损了二姑一人的利益,以二姑一人之力如何撼动得了他?所以这一个整局中,二姑想摆脱伊拉喀,七姑不想嫁去巴约特,八叔不想受人制肘……”
至于伊尔根觉罗氏姑侄,为了各自的女儿,怕也没少在里头出谋划策吧。
五年前皇太极尚不敢轻易拒绝大汗的恩赐,五年后他已敢借此机会甩掉伊拉喀,而大汗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和亲大局,还不能说什么,只得顺手推舟牺牲掉伊拉喀这枚越来越忘记自己本分的棋子。
国欢自认为自己把话说的很透彻了,可惜阿木沙礼依旧听得似懂非懂:“二姨,七姨……她们怎么?”
“你……”国欢愣了下,转瞬笑了起来,放下橙子,取了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然后摸了摸她认真思索的脸,“好了,不要费心琢磨这些了。凡是有我,总饿不着你……旁人要怎么折腾且由着他们去,咱们过好咱们的就是……”不等她回答,拦腰横抱起她。
她失声低呼,紧紧搂住他,生怕掉下去:“你刚才那句,是不是汉人说的,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国欢一愣,不禁吃吃笑起:“真是聪明。”他将她抱上床,抖开被子替她盖好,顺势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她不满的避开头去,指责道:“你刚刚明明骂我笨蛋的。”
国欢脱了外衣,钻入被子躺在她身边:“你笨没关系,我替你聪明着就好了。”
她递了一个白眼给他,翻了个身,背对向他:“别碰我,睡你的觉去。我要好好想想,我不信我就想不明白。”
事关皇太极,她怎么都得把这些线索给整明白了才行。
国欢原本已伸手揽上她的肩,听完她的话后,手在空中一顿。他看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最后伸手过去抚了抚她的头发,唇边凝结一丝无奈的苦笑。
就在众人以为嫁去蒙古和亲的会是嫩哲时,巴约特首领恩格德尔派来使者,声称听闻大英明汗有个侄女才华出众,歆慕求娶。
孙带闻讯后,一直以来保持事不关己的镇定自若不见了,她由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到最后成日里魂不守舍。当听说恩格德尔为表求娶的诚心,已动身前往赫图阿拉,准备来与她会面时,她曾试图让肫哲替她往司文翰打探消息,可惜总是未能如意。
恩格德尔一行人抵达赫图阿拉城的那一天,城内暗潮汹涌,诸多权贵女眷皆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观望着这个大金史上,第一位会被外嫁蒙古的格格究竟花落谁家。
在初见恩格德尔的那一天,从失落到希望,再到绝望,孙带觉得,或许这就是命。
恩格德尔正值壮年,长得人高马大,虽然看起来挺健硕,可在与孙带说话时,却刻意放低了声音,与他的体型相比特别格格不入。细看他的长相,其实并不难看,只是再好看的男人,五官隐在一把络腮胡子后面,也难以显出其清俊的气质,更与儒雅沾不上一点儿边。
孙带心目中的男人,恰恰是那种懂得风雅,才高八斗,不提能吟诗作对,至少也得是满腹经纶那般的才子。在打量恩格德尔的过程中,她脑海里已是不知不觉的拿达海与之做了一番对照。而这一比之后发现,哪怕现在的达海满身落拓,那也落拓得有一股子不羁的风采。
因为有了这么个强烈的对比,使她原本已失落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活泛起来,外人看她神色平静,不悲不喜,似乎正逆来顺受的接受了对面的蒙古莽汉,谁也不知道在内心经历过各种痛苦煎熬挣扎后,孙带给自己鼓足了全部勇气,下了最后一个决心。
想明白后,她等不及宴席才开,双方刚刚落座,她顾不得见面后恩格德尔对她有何评价和看法,她内心激动,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微微战栗,她凭借着最后的那股冲劲,亟不可待的离席而走。
在阿巴亥眼中,脸色发白,两眼发直的孙带被未来夫婿吓得落荒而逃的结果,是她十分乐意看到的。孙带越是不满,她越是要想方设法促成这门亲事。
孙带退席后,径直跑去了司文翰。
她跑的极快,根本不去顾及侍女追不追得上她的脚步。
如今的司文翰巴克什人数激增,已远非当初无人问津时可比。她刚到那时,气没喘平就开始搜寻达海的身影。可惜遍寻未果,只有一少年正在达海的书桌前做着整理。
“图沙!”她一边喘气一边急切的抓着少年问,“达海在哪里?”
“哦,四格格你果然来了!”图沙欢快的说,“达海巴克什果然料事如神,他说你今儿一准会来,你果然来了。你可有好几个月没来我们这里了,四格格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今年大汗不是说让大福晋多多照应宫内庶务了么,你怎么还这么忙呢?”
孙带两眼发直,原本因为兴奋而发亮的双眸,一点点的黯然下去:“他……人呢?”
“哦,达海巴克什出宫去了,他说今儿天气好,冰融雪化,春暖花开,正是踏青的好季节,所以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她心口一紧:“他知道我要来,却……出门踏青?”
图沙并没留意孙带的眼眸红了,眼眶里隐隐憋着泪水,只是努力回想了一番早上达海的言行,如实相告道:“好像是的……他暂时应该不会回来,说是和大汗告过假了,要往明边去走上一走,找一些天朝文人交流一番,集思广益……”
孙带心痛如绞,只觉得方才鼓足的士气如今已是如洪水过闸,一泻千里之后,所剩无几。她心上颓然,努力将眼眶中的眼水眨了回去:“好。我知道了。”
她素来心性坚忍,即便内心已是痛楚万分,面上依旧强撑着半点不露:“我……走了。”
“格格这就要走了吗?”图沙浑然未觉,“等达海巴克什回来,我会告诉他,格格来找过他的。”
孙带听后,几欲落泪。忙仓促点了点头,转身昂步走了出去。
司文翰内人来人往,却无一人留意到她匆忙来去时的异样。
图沙看她出门后,继续埋首整理书桌。达海早晨走的匆忙,几乎事先毫无预兆,只是突然说了声要出门,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连桌子都没好好整理,桌上依旧摆着前几日翻译的各类书籍,笔墨纸砚依旧铺开在桌面上。
图沙一样样仔细收起,正准备将叠成摞的书册放回书架时,突然在其中瞥到了一本《诗经》,不由好奇的抽出来随手翻看。
“没想到达海巴克什还看这个,果然博览群书。”
书页已泛黄,不知道翻阅了多少遍,书页两角已微微起卷。他捧在手里,随手翻阅,却不小心在书页中翻到了一张写满涂鸦的纸张。
满页汉字,字迹有端正的,有潦草的,图沙才刚刚接触汉文,他并不清楚这些或端正或潦草的包括了汉字的各类书法笔体,但这不妨碍他的审美判断力。
他觉得这些字迹写的好看极了,不由心喜难忍,左手捧纸,右手食指对照着纸上的墨迹凌空虚画。他临摹兴起,细细辨认汉字的本意,不知不觉间喃喃念出声来:“爱……四……娘……”
恩格德尔对孙带的喜爱之情超出了众人的想象,谁也没料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奇特的一见钟情。孙带对恩格德尔诸多不满,甚至为了躲避恩格德尔的纠缠,已将素来冷情的性子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时候看着孙带冲着恩格德尔发脾气,跟随在她身边的肫哲都几乎要被吓哭出来。
“我跟你说了几百遍,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嫁给你,你快些回你的蒙古去,总这般厚颜赖在赫图阿拉做什么?”
面对孙带近乎刻薄的讥讽,恩格德尔却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照样尾随其后:“我向大英明汗请求他把美丽的你嫁给我为可敦,大英明汗没有反对。我想,我是有资格向你表示我对你的爱意的。”
孙带被他缠烦了,用手捂着耳朵大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别这样。”恩格德尔夸张的耸肩,“我知道你聪明绝伦,你听得懂我说的蒙古话。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答应跟我回蒙古,我发誓,我们的草原一望无际,牛羊成群。美丽的孙带,你跟我回去,巴约特的草原上每天都能响彻着动听的歌,我弹着马头琴,你跳着舞……”
“够了!”她恨不能自己真不懂蒙语,好过像现在这样受他百般折磨,“我不喜欢讲蒙语,要娶我这个大金格格,得说我们女真话。”
恩格德尔眼睛一亮,立即停下刚才的高谈阔论,肃了肃容,双手搁在胸口,一字一顿的说:“孙带格格,我喜欢你。”
这是他这些天来学会的唯一一句女真话,说的还不是太流畅。
孙带身子微微一晃,几乎把持不住的抖了下。面对这样一拳打下去像是完全砸在棉花上的男人,她再有手腕也拿他没半点儿办法。恩格德尔具备了草原汉子的直肠子,但同时他似乎又太坦率了点,在他的言语无序的唠叨下,现在全赫图阿拉城无人不知巴约特的首领心慕大金大英明汗的侄女,为了抱得美人归,时不时的跑到美人屋前唱情歌。
努尔哈赤一开始也曾想过直接指婚,送孙带嫁去蒙古,没想到恩格德尔竟会如此热情,不知道是不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全汗宫的人都在默许恩格德尔近乎大胆放肆的行为。
恩格德尔在赫图阿拉住了小半年,直到磨得孙带没了锐气,面对孙带提出的任何刁难,恩格德尔都尽可能的表示满足,甚至为了不让孙带感到委屈,他表示愿将自己的元妻改嫁他人。
努尔哈赤等人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他对孙带私下里的甜言蜜语,听到传闻后,谁也没当真,没想到恩格德尔当真跑到努尔哈赤跟前当众表明态度。恩格德尔把话说到这份上,无人不为之动容,就连阿巴亥也不禁动摇,无法确定这是恩格德尔向大金示好的一手姿态,还是他真心被孙带所迷?
这期间,达海始终未归。
据司文翰的图沙说,一个月期间也偶尔会写封信回来,不过信中内容不外乎是指点他的汉文功课。
图沙是个极有天赋的,司文翰的额尔德尼等巴克什都对他赞誉有加,达海更是对其寄予厚望。
六月廿一,恩格德尔为孙带庆生,惹得全城的格格、福晋都红了眼。据说那一日恩格德尔向孙带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告白求娶,孙带落泪,失声恸哭,泪止后当众允婚。
七月,夏末秋初的好时节,已届二十八岁高龄的孙带格格远嫁蒙古巴约特。
那一日,大英明汗率众贝勒、子弟,送亲至三十里外,陪嫁的嫁妆被放在车马、驼峰上,队伍延绵一里。
第三十七章
天命三年,大金汗以“七大恨”誓师伐明,袭取抚顺。
大金与天朝之间的争斗正式拉开帷幕。
国欢虽然不用上战杀敌,却也并没有因此松快,随着杜度频繁跟随大军离城出征,照顾额涅兄弟的担子渐渐转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在阿木沙礼看来,杜度并没有对国欢提出过过多的要求。
连年征战,与明的决裂,造成两国之间的贸易中断。虽然大金国内如今种棉养蚕,赫图阿拉外城集中了各种能工巧匠,可是相对于天朝上国,大金的物质依旧显得无比的贫瘠匮乏。
不同于官方渠道,国欢私下里铺开自己的路子,与大明商人做私市交易,他从蒙古贩来马匹,连带女真的山货、皮货等销往天朝内地,又从江南运来精美的丝织品,以及各类日用品贩卖。同时他又与朝鲜百姓互相通贸,从朝鲜以貂皮换取耕牛和农具。
这几年的夫妻相处,哪怕阿木沙礼再不过问外事,也渐渐领悟到国欢虽未领差事,却整日忙碌倒腾些什么。国欢如今的买卖越做越广,他脑子好,又通汉语,在他十岁前便已早早积攒起的一笔资金。加上随着大金势力越来越强大,他的特殊身份也使得他在行商时比普通商人更有底气,在如今局势紧张,战火连连的时刻,依旧敢于让商队越境冒险,获取成倍的利润。
而到去年,国欢已将生意做到了铁器上头。随着战争频发,他开始大量从大明和朝鲜换购回精铁,那些铁制品从锅具转向了各类武器。商队每一趟的往返都会所获不菲,而面对账本上如雪团越滚越大的银两数目,一向对国欢盲目崇拜的松汀却日渐显露出重重忧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