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扣更是疑窦丛生,猜度道:“难道真是受了内伤?不像啊……”心中陡然之间想到一事,症状十分相似,惊骇间正要脱口而出,赫连谏已坐直身子,冷淡的道:“邢先生与琅玕先到前头去支应一下吧,快开晚饭了,我怕姚汐一人应付不来!”
等支走二人后,赫连谏深深看了夏云扣一眼,忽然说道:“我知道瞒不过先生慧眼,只是恳请先生暂为我隐瞒病情,我不想家人太过惶恐,以至多生事端……唉!”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忧伤的道:“我只想趁这段时间好好的把事情安排妥当……”
夏云扣越听越惊,他这口气竟像是自己就快不久于人世,急切要交待后世似的。夏云扣也不敢多问,过得盏茶时分,有小丫鬟过来叫门,喊道:“夫人问大爷是到前厅用膳,还是把餐点给您端到房里?”连问两声,赫连谏才叹了口气,闷声道:“我一会和夏先生一同过去!”
晚膳开在前厅,与主宅隔了两进屋子,平时厅上空着,不过是接见客人用。今日因为人多,姚汐说要大伙一起热闹热闹,便将晚膳地点选在了这里。
夏云扣赶到的时候,厅里开了两桌席面,一桌首席空着,那自然是留给当家人赫连谏坐的。席上除坐了赫连琅玕外,还有三个年轻男子,一介绍才知都是本家亲戚,分别是赫连嵋、赫连堰和赫连海。管家顾先生亦在座,他一介家仆居然也能与主子平起平坐,足可见他在赫连家的地位不低。
另一桌全是家里的女眷,颜筱筱与那位嫚珍姑娘也在,只是未见女主人姚汐的身影。厅里除了四名丫鬟两名小厮伺候外,女眷那一席旁居然还站着身材硕大的阿奴。
赫连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吃饭也讲究,待到主人落座,寒暄客套后,开席已是酉时初刻,天色渐晚,对面水榭台上的请来的戏班子咿哩啊啦的唱将起来。夏云扣满腹心事,山珍海味嚼在嘴里也觉食不知味,席上赫连谏默不作声,其他人也不大敢多话,只赫连琅玕陪着说笑了几句。
约莫半个时辰后,赫连谏突然面色大变,用手帕掩着猛咳了几声,那动静让人听得竭斯底里的似乎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般。顾先生急忙倒了碗水递给他,赫连谏喝了两口,喘了会粗气,忽然又闷声咳了两声,脸色转为雪白。
夏云扣离得最近,瞥眼瞅见那碗水里晃悠悠的浮上一缕血色,虽然赫连谏动作极快,却仍逃不过夏云扣眼睛,他分别看见他仓皇狼狈的擦去嘴角及牙龈上的血丝。随即,赫连谏借口退席回房,顾先生欲陪,他却摆了摆手,示意只需夏云扣陪同即可。但顾先生仍像是放心不下,赫连琅玕见状,便道:“如此……不如让阿奴陪同夏先生同去!”
赫连谏喘着气,强忍着咳嗽,点头答允。于是阿奴撑起他的身子,由夏云扣陪着踉踉跄跄的回到卧室。
没等安顿好赫连谏躺倒在床,就听他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如泉涌般喷了出来,溅得阿奴身上满是血迹。阿奴似乎吓坏了,还是夏云扣机警,连忙点了他三处大穴,赫连谏的脸色在昏暗的烛光底下瞧来,便跟个死人无异。
趁着阿奴去外面倒茶的功夫,夏云扣急速的问道:“可是体内毒发?”赫连谏咬着牙点点头,满脸痛楚,浑身开始打起冷战。夏云扣又问:“几时中的毒?可知是什么毒么?”赫连谏犹豫了一阵,似乎不大想跟外人提起这件事,但转念想到夏云扣是个大夫,兴许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那种濒死抓住稻草救命的念头一下子点燃了他生的希望,他一把抓住夏云扣的手腕,颤道:“你……你要想想办法……救、救救我……这毒是慢性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暗算……咳、咳咳,这半个月,有……咳,有三拨人跟我挑战,我虽然赢了他们,可是……咳,也料不准到底是哪个人下的毒……”
夏云扣想起他家在东牟县横行霸道,有人找他们报仇也在情理之中,叹气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结那许多仇家?多行善义,自然洪福无量!”赫连谏嘿地一声,凄然道:“我一生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何来的仇家?”他似乎极为悲愤,胸膛起伏不定,半晌颓然倒在床上,说道:“那些人不过是不服我能娶到内子罢了!”
夏云扣恍然大悟。姚汐艳名远播,当日又在比武招亲时打败无数青年才俊,结下许多梁子。那些人虽不至狠心找姚汐麻烦,难道还会放过这娶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男人吗?
阿奴端来茶水,伺候主子服下两丸丹药,没一会,药性发作,赫连谏渐渐陷入昏睡。夏云扣知道这药丸不过是能缓解毒发时的痛楚,使人昏迷,却解不了他身上的毒性,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赫连谏是挨不到明年年初了。
从卧室退了出来,夏云扣正想回去找颜筱筱,这丫头一下午没顾得上理会她,这会子见了还不知要怎么埋怨他呢。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时,走到第二进屋子时,阿奴忽然拉住了他,他正不明所以,阿奴指了指身上的血污,面露难色的道:“先生,小人的衣服弄脏了,这样回去小姐会骂的!”赫连琅玕曾说阿奴是姚汐从娘家带来的昆仑奴,看来他嘴上所喊的小姐指的不是嫚珍,而应该是姚汐。
夏云扣道:“那你回去换一件吧,我自个回去好了!我认得路……”阿奴紧张道:“若是让小姐知道小人怠慢客人,是要责罚的……”夏云扣知道昆仑奴向来忠心,禀性温顺且老实,不忍看他为难,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索性道:“那这样吧,我陪你回去换衣服,然后再一道回厅里!”阿奴甚是开心,千恩万谢。
阿奴住的下人房在偏东一隅,一个院落南北两排,一排连着十几间房,像鸡笼似的门对门。阿奴的房间在北边一栋,门是朝南开的,在院落的靠尽头处,感觉走了好多路才走到,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藏,是以平时并不落锁,这时像往常般顺手将门轻轻一推,门却未开。他“咦”了声,又用力推了推门,惊道:“先生,有人在小人房里头将门给反闩住了……莫不是有贼?”
他苦着一张黑脸,夏云扣闻言也试着推了下门,果然门被闩得牢牢的。阿奴弯下身子,从门缝里往里瞧,嘴里念道:“小人枕头底下只有一吊钱,那可是小人攒了三年才……啊——”他猝然尖叫,夏云扣被他吓了一跳,却见他惊骇着脸孔,连连后退,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足无措的指着房门道:“小……小……小姐……”
夏云扣赶紧凑过身去,透过门缝,借助手中灯笼里微弱的烛火,隐约可见对面墙上垂着一挂竹帘,房内无甚家具,夏云扣目光所及,只瞧见帘下搁了张四四方方的床,奇就奇在床上竟横躺着一个人,脚搁在床上,上半身从床上垂下,一只胳膊搭在地上,那人的脸孔正倒挂着面向门口。
夏云扣乍一看清那张脸孔时,也忍不住吓出了一声冷汗——那人嘴角渗出鲜血,虽然将半张脸弄得满是血迹斑斑,却掩盖不住那绝丽容颜。
夏云扣骇然道:“姚汐……是姚汐!”他又扒着门仔细看了一眼,果然是姚汐没错。她正躺在床上,雪白的床单上满是血污,姚汐身上仅着了一件贴身亵衣,高耸的胸脯上插着一柄匕首,匕刃入肉,只留了个握柄在外。
夏云扣惊魂未定,只听得阿奴哇地放声大哭道:“小姐……小姐死了!小姐被人杀死啦!”他猛地跳起,便要撞门而入。夏云扣忙道:“且慢!”拽住阿奴的胳膊,及时阻止了他的鲁莽。
阿奴不解的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我家小姐她……”夏云扣摇头道:“她已经死啦,你进去也救不活她!”阿奴闻言愈发伤心,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夏云扣接道:“她身上仅着亵衣,你我进去皆为不便……”这固然是一点原因,但他思虑得更为深远的却是,姚汐作为赫连家的女主人被人杀死在一个仆人房内,而且衣衫不整,说不定凶手是垂涎她的美色,行凶前对她施以暴行……此事已悠关姚汐的名节,岂能随意莽撞?
虽只短短刹那工夫,但在夏云扣脑海里却已转了十余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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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云
从夏云扣回转主宅唤醒赫连谏,以及阿奴跑到前厅喊来赫连琅玕、顾先生等人不过才短短盏茶工夫。
闻及夫人出事,在前厅看戏的赫连家人几乎全赶了来,丫鬟小厮提着灯笼火把站满院子,一时间下人间的院落亮堂得恍若白昼。颜筱筱也跟了来,正面露惧色的缩在嫚珍身后,嫚珍脸上挂着泪痕,嘴里咬着帕巾子,浑身抖得不行,脸色如雪样煞白。
赫连谏面如金纸,中毒后不堪负荷的身子在突闻噩耗时的震惊与激动下愈发变得虚弱,他由顾先生搀扶着,勉强咽了口气,闷声道:“把门撞开!”阿奴应了声,捋起袖子正要动手,却被顾先生拦住,沉声道:“我来!”只见他掏出一方帕子,将自己的眼睛蒙上,踏步门前站定。
赫连家的所有男人皆识趣的退避三丈,丫鬟们受命围拢过来,将门口堵住。
顾先生沉气一掌拍在门扉上,这一掌他运足了气,少说也有百十斤的力道,可那门应声而开竟然并没有闩上。顾先生这一掌使得力足了,险些一个踉跄栽进门去。
赫连谏身子微颤,嫚珍上前扶住他,急急忙忙走进房去。夏云扣正为门没被闩死而惊奇不已时,嫚珍突然从房内如阵旋风般刮了出来,她身法奇快,夏云扣一时没留意,竟被她一巴掌响亮的甩在脸上。
嫚珍怒道:“你、你是何用意,要如此戏弄我们?”夏云扣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丈二和尚似的。赫连琅玕走上前指责道:“表姐,你怎可胡乱打人呢?”嫚珍怒目相对,指着夏云扣道:“你自己进去看看,如果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休想再踏出赫连山庄半步!”一番话说得人更加糊涂。
当下,夏云扣、颜筱筱与赫连琅玕三人一同进入那间房。才一观眼,只听“啊”地声,夏云扣顿时呆若木鸡般的僵住——狭小的房内简简单单的搁着一张床,床上被褥整齐,床单洁白无暇,却哪里来姚汐的影子?
夏云扣瞠目结舌的道:“这……这……我明明看到……”赫连谏微喘着气,单手撑住床,惊吓过后,他有种明显后继无力之感,只得缓缓扶着床沿坐下,冷眼看着夏云扣。
夏云扣忙喊阿奴,阿奴应声跑了进来,一见之下,竟也傻眼了。赫连谏随即问了阿奴几个问题,阿奴老老实实的一一回答。
既然是两个人亲眼所见,而且所言相差无几,赫连谏不由又信了几分,更何况夏云扣虽是外人,但阿奴对姚汐却是忠心耿耿,绝无撒谎诋毁她的道理!
焦急无奈之下,赫连谏啪地一掌击在床上,又气又急道:“那你俩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云扣愁眉不展,心道:“看来事情远非我想像的那般简单!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清楚了,难道凶手一开始便藏在房里未曾离去,只不过我和阿奴都未留意到他?不,不可能,这房间一共也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根本无法藏人,那时房里只有姚汐的尸体而已。那她的尸体怎会又不在了呢?难道是被移尸别处?可是凶手又是如何做到在这房里来去自如的?难道他有飞天遁地之能?这也绝无可能啊……还有,我方才明明看到满屋子的血迹,可现在却已是干干净净,一点血斑的痕迹也没用。这一点又要如何解释?凶手是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把屋子整理干净的!”他越想越头疼,始终无法给出一个圆满的解释。
正苦苦思索间,忽然瞥见赫连谏身后,他心中一动,飞快的抢上前去。赫连琅玕以为他要对兄长有所不利,厉声喝道:“做什么?”翻手一把扣向夏云扣手腕,他满拟能一抓必定手到擒来,谁曾想竟抓了个空,夏云扣兹溜一下蹿到赫连谏身后,一把扯下那幅竹帘。
在场所有人除了颜筱筱外,无人料想得到夏云扣一介文弱书生竟然会武,赫连琅玕在诸多兄弟下人面前失了脸面,好不尴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叫嚣道:“夏云朴根本就不会武功,你到底是谁?你冒名到我赫连家究竟所为何来?我嫂嫂到底是生是死?”
这几句话如石破天惊般在众人心中砸下一记不小的震撼,赫连谏咳嗽数声,脸涨得通红,从床上一跃而起,反手抓向身后的夏云扣。
赫连谏的武功不知要比赫连琅玕高出多少倍,若非他身受剧毒所扰,以至这一爪在空中滞涩稍慢了些,夏云扣无论如何也闪躲不过,势必挂彩。饶是如此,只听“吱啦”一声,他的胸前衣襟被赫连琅环的五爪抓下一幅。
夏云扣急忙用手中的竹帘一挡,赫连谏掌风过处,那幅竹帘裂成齑粉,夏云扣骇然变色。赫连谏这时突然气力不济,闷咳数声后,竟一下咳出一口鲜血,惹来众人一片惊呼。
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赫连谏是被夏云扣所伤,他们原本都对赫连谏自信满满,这一突然变故,登时有两三个年轻人抢了出来。夏云扣一看,都是自己认识的,正是赫连嵋等人。
顾先生见此情景,心思一转,忙叫道:“且慢动手!”但众人谁还听得进他说的话,夏云扣眼看赫连兄弟几人都红了眼,一副与自己有深仇大恨般的凶样,心里暗叫糟糕,这房间太逼仄,施展不开身手,他正欲寻隙逃出门后再做打算,但听一声娇叱道:“住手!你若再乱动一下,我……我就杀了她!”
夏云扣回身一瞧,只见颜筱筱表情痛苦的被嫚珍从身后反缚住胳膊,嫚珍的另一只手正掐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夏云扣顿时泄气,身形一顿,颈后感觉被人用力击了一掌,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扑倒。
颜筱筱吓得眼泪直流,抽泣道:“你们不要打他,夏大哥是好人!你们不能打他的,他可是你们东牟县的县令呀!”一句话说得众人一齐愣住,嫚珍斥道:“你少胡言乱语,以为这样胡诌你们便可逃脱干系了么?”颜筱筱哭道:“我没有胡说!夏大哥的确是朝廷新任委派的东牟县令,你们若不信,夏大哥身上还带着朝廷发放的公文呢!”她为了让他们确信她说的乃是实话,于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讲了出来,道,“你们若还不信,可以派人到京城去打听啊,我爹爹是大将军颜旻……相信我,我真的没用骗你们!我们都是好人……”
众人面面相觑,赫连谏咳了几声,缓过劲来,示意赫连琅玕去搜夏云扣的衣服。果然搜出一封公文,以及几封署名颜旻的书信,公文上所写乃是任命函的内容,颜旻的书信则是托夏云扣多多照顾自己擅自离家的顽劣女儿云云。
夏云扣,夏云朴,一字之差叫众人目瞪口呆,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赫连谏不大置信将书信递给顾先生阅览,询问他的意下。顾先生沉吟道:“是真是假一时也难辨得清楚,按我说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夫人,至于这一男一女,先将他们圈禁起来,派人严加看管!一切待找到夫人后再做定夺!”
顾先生的话果然说到了点上,从吃晚饭的时候起,就没有人再看见过姚汐的人影。赫连谏不禁有些焦躁不安,他叹了口气,说道:“就照先生的意思,把他们关在隔壁空房,阿奴脱不了干系,就先罚他在自己房内面壁,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琅玕,你辛苦些,派几个兄弟看着他们,别让他们逃了!”赫连琅玕自然应允,毫无异议。
此时已近戌亥交接,夜空里昏暗无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似乎转眼便有一场大雨倾盆。众人四下散开,打着灯笼火把之物开始寻找姚汐。
众人去后,四周恢复了冷清阴暗,颜筱筱害怕蜷缩在角落里,夏云扣躺在床上不知死活,从狭小的窗口看出去,黑洞洞的很是吓人,不远处还幽幽的飘来阵阵呼喊的人声,像是游魂在哭喊一般,虽然明知那是赫连山庄的人在四处寻找女主人,但胆小怕黑的她吓得仍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夏云扣终于有了知觉,颜筱筱跳起来,鼻音很重的喊道:“夏大哥……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啦……”夏云扣抱着后脑勺,哼了两声才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艰涩的问道:“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颜筱筱抽抽噎噎的将原委说明,夏云扣听说自己身份曝露,赫连家人居然仍敢将自己关押起来,不由又气又急。他探手在身上摸索,幸喜火镰等物并未被搜去,他用火镰打着火,见床头有半截蜡烛,便赶紧点亮了。
有了烛光,颜筱筱才感觉没那般害怕,用袖子胡乱的擦去眼泪。夏云扣见这房间与阿奴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也只摆了一张简单的床铺,只是这间屋子布满灰尘,显然已空置久已。他将蜡烛高举照亮窗户,只见这墙上的窗子十分狭小,根本就容不得一人通过,颜筱筱道:“这里逃不出去的啦,我已经瞧过了,这窗子只能是四五岁小孩的身量才能爬出去,看来咱们只能在这里等了……”
夏云扣“嗯”了一声,忽然蹲在地上,来回的摸索,颜筱筱奇怪道:“夏大哥,你在找什么?”夏云扣只是不答,过得片刻,终是搜寻无果,气馁的坐在地上。
颜筱筱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安抚道:“你放心,等他们查明咱们身份属实,一定会放咱们出去的!”夏云扣知道她心思单纯,不忍打破她的希望,于是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现在只是奇怪,这凶手到底是怎么从那房间里自由来去的?阿奴的房间和这间屋子没多大的区别,你也瞧见了,这种小窗子根本就不能通过一个正常的人。”他打从拉下那副竹帘后便看清窗户的大小,当即否定了凶手是从窗户进去的假设。他伸手拍了拍地面,说道:“凶手即使能迅速换掉床单,但不可能把沾到地面上的血迹也刷洗干净,方才看到这间房的布置后,我突然又想到,如果我发现姚汐尸体的房间根本就不是阿奴的房间,而是这间又会如何?两间房差不多,如果阿奴刻意要带我走错,对于我这个陌生人来说是很容易混淆的!”
颜筱筱对于夏云扣分析一大通道理一知半解,只是最后一句倒是听明白了,她叫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阿奴捣的鬼?不可能啦,他是姚汐从娘家带来的仆人,听这里的人说他对姚汐忠心得不得了,你怎会怀疑上他呢?”夏云扣笑道:“从这方面考虑,的确不太可能……我刚才也看过了,这间房地上并没用血迹,地面很干……当然这是阿奴房间东首一间房,我不排除西首那一间也许会有血迹……对了,筱筱,你留在前面吃饭时可留意到何人曾暂时离开过大厅?”
颜筱筱轻轻“啊”了声,冥思苦想后道:“我不大记得了,不过你和赫连庄主走了之后,那个叫赫连嵋的好像喝多了点酒,赫连琅玕劝了他几句,结果两个人反而大吵了起来。听赫连嵋的口气,好像是说即使如今的赫连庄主不在了,赫连家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
夏云扣心中一凛,道:“外人?什么外人?”颜筱筱叹气道:“我也是听了他们吵架,自己猜度出来的,那个赫连琅玕不是庄主的亲弟弟,好像是老庄主从外面抱回来的私生子,虽然家族中的老人都默许了让他姓赫连这个姓,但不代表着他就有资格代替哥哥接掌赫连家族的一切,与他比起来,随便哪个外房里的子侄也比他更具资格!这虽然不是赫连嵋的原话,不过也差不离是这个意思吧……”
夏云扣见颜筱筱表情有些尴尬,猜到兴许赫连嵋言语不堪,骂得甚为难听。颜筱筱接道:“后来大家都去劝架他们才没有打起来,当时场面乱哄哄的,我也记不得到底有谁离开过,不过我倒是看出似乎赫连嵋在族中兄弟中更受拥戴,赫连堰、赫连海他们都很帮他。相较之下,赫连琅玕在这个家里就没什么地位可言,只有嫚珍姑娘替他说了几句话解围,我想他平时大概全靠依仗着自己的大哥,所以才很威风吧?夏大哥,赫连庄主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很严重吗?他难道会死吗?”
夏云扣心里别地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叹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家里出了人命案!我有预感,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咱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得想法子出去。如果能调动衙门里的人来这里帮把手就好啦!唉,只可惜公文被他们搜去了……”
颜筱筱委屈道:“能有什么法子可想?咱们被关在这里,门口还有人守着,根本逃不出去的!”夏云扣急躁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火从心起,一脚踢在门上,大叫道:“把赫连谏给我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他原是为了发泄怒气,可谁曾想,那门竟被他一脚踢开了。门枢摇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恐怖。
望着黑漆漆的门外,颜筱筱害怕的抓住夏云扣的手,颤道:“怎么回事啊?”夏云扣拉着她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门外,静悄悄的,居然连一个守卫也没用。夏云扣奇道:“人呢?你不是说有人守在外面的吗?”颜筱筱道:“我不知道,我听赫连庄主是这么吩咐的……”夏云扣低头瞧见地上落了一把锁,锁孔上插着钥匙,锁心已然打开,他弯腰拣起,道:“奇怪,这分明是有人拿钥匙开了锁放咱们出来,这人会是谁呢?”颜筱筱怕极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忙催道:“甭管是谁了,咱们还是快逃吧!一会儿被他们发现了,可不得了啦!”她想拉他走,偏偏夏云扣脚下像是生了根般动也不动。她急得跺脚道:“夏大哥……”
“嘘——”夏云扣眼睛直直的盯着隔壁的门,颜筱筱一回头,才看见原来隔壁的房门也已打开。夏云扣飞快的闪了进去,只见房内空荡荡的,阿奴果然不在。
颜筱筱道:“你瞧,阿奴也逃走了,咱们再不走的话,可就来不及啦!”夏云扣道:“奇怪!到底是谁做的?他为什么要放了咱们和阿奴?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颜筱筱急道:“哪有这许多为什么?诶,夏大哥……”她看见夏云扣撇下她,竟朝着西首那一间房走去。
门上落了锁,只能从门缝中隐约瞧见屋内黑色的,地上杂物散乱堆陈,十几只木箱随意堆叠摆放,这个房间三面都是墙,并未开窗户透气,看样子并非用来住人,倒像是个小小杂物间。夏云扣失望的叹了口气,道:“走吧……”颜筱筱大喜,两人正待离去,忽然西边传来一片沸腾,有个大嗓门的声音一路高叫:“找到了……找到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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