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惑
东方渐白,晨曦之光缓缓照亮大地,原本清淙见底的溪水此时流淌着的却是鲜红的颜色。底层的鹅卵石上,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那长长的头发在水里浮浮沉沉,宛似杂乱的水草妖娆漂动。
大概是浸泡在水里久了的缘故,皮肤已经显得有些泛白,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色就是由那里流出……赫连谏屏退众人,脱下长褂,咬着牙亲自下水将妻子的尸体打捞上来。他用颤抖的手将长褂盖住姚汐美丽的胴体,眼泪禁不住落下,滴在她灰白的脸颊上。
嫚珍失声痛哭,上岸时赫连谏膝盖发软,险些滑倒,幸亏嫚珍拉住了他,哭道:“谏表哥,你要保重啊,嫂子她……她……”赫连谏恨道:“姚汐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随即通知顾先生过来,要他把阿奴和那两个外乡人一同带到大厅去。
他吩咐这些话的时候,全然不知夏云扣和颜筱筱就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等他们走远后,夏云扣才松开捂住颜筱筱嘴唇的手,颜筱筱哇地哭道:“赫连夫人真的死啦!夏大哥,她死得好惨……”她扑在夏云扣的肩上不停的抽噎,一半是伤心,一半是害怕。
夏云扣一边轻声安慰,一边想道:“凶手为什么要把姚汐的尸体扔在水里,难道仅仅只是巧合?不,不,他自然另有深意,他是为了叫人无法查明姚汐遇害的确切时间才对!难道……这凶手竟是庄子里的人不成?真若是如此的话,只有大抵推算是在酉时到戌时之间了!”当下,他主意拿定,悄悄拉着颜筱筱,掩着灌木树丛,一溜小跑尾随赫连琅玕回到主宅。
宅子里丫鬟小厮都还未回来,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廊上的鹩哥嚼舌:“回来啦——回来啦——”赫连琅玕皱没好气的一挥袖,将它打落架子,骂道:“你这扁毛畜生懂个屁!”话音才落,就听有个人在背后说道:“你既知它是畜生,又何必跟它一般见识?”
赫连琅玕猛一转身,却见夏云扣笑吟吟的带着颜筱筱从墙上一跃而下,他吃惊的退后一步,道:“你怎么……”夏云扣道:“有人故意放了我俩出来,如果在下猜得不错,他是想拿我当替死鬼!”赫连琅玕道:“你说什么?”夏云扣正色道:“在下实乃是本县新任知县夏云扣,你若肯帮我,我倒有法子能找出杀害你嫂子的凶手!”
赫连琅玕脸色阴晴不定,这时他只需放声大喊,必会招至一大帮人来,将夏颜二人拿住。但见他脸色闪烁,最后终是叹了口气,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我大哥为人很固执,他此时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未必会听!”
夏云扣抬头看了看冉冉升起的太阳,道:“我想知道,你大哥和你嫂子成亲后夫妻二人的感情好不好?”赫连琅玕吓了一跳,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大哥……不,不,他们夫妻虽说不上恩爱,但彼此敬重,谦恭有礼,我大哥……我大哥……”他说到后来,脸色都变了,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猛地抱头蹲下,低叫道:“我大哥心高气傲,嫂嫂虽说艳名天下,但当初若非姚家以家势相逼,恐怕大哥他也不见得就会娶嫂嫂过门……”他越说越觉得后怕,浑身冷得不行,猛然跳起道:“你不要胡言乱语,我看嫂嫂就是你害的,你究竟是何居心?”他忽然冲向夏云扣,神情凶恶,颜筱筱吓得连退三四步,夏云扣不理会他攻来的拳脚,轻松化解,嘴上说道:“自欺欺人!我怀疑赫连谏根本就没有病,他装出一副快要死的样子,然后趁机在昨晚酉时三刻离开,只有他最有时机能够杀死姚汐!”
赫连琅玕叫道:“你胡说!”他一气之下,平时的武功连三成都发挥不出,被夏云扣一拳打在下颚上。
两人你来我往足足打了一柱香,夏云扣直等他打累了,坐在地上呼呼的喘气,这才罢手。
这时门外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一名小厮,咋咋呼呼的嚷道:“二爷,二爷……大爷叫您快过去,三爷在外头喝醉了酒,回来时一脚踩空,跌到小河里淹死了!”赫连琅环吃惊的道:“什么时候的事?”那小厮见他样子凶恶,紧张的道:“就……就是方才,小的们听到三爷的呼救声赶过去时已经晚了,三爷不会游水,这酒后便愈发……”
赫连琅玕又气又急,将他一掌推开道:“没用的东西!”正急急忙忙的要赶过去,却被夏云扣一把抓住,赫连琅玕急道:“你还待怎样?”夏云扣道:“我不认为事情那么简单,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赫连嵋淹水的地方离发现姚汐尸体处仅隔了十余丈远,赫连谏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心力,整个人苍老了许多,那种垂暮的死气在他身上越发明显。
事发的时候,他正在替妻子整理遗容,安排后事,妻子的遇害已使他悲痛难耐,没想到一天之内竟然会接连死了两个人。方才顾先生进来回报说关在下人间的两个外乡人和阿奴都不见了,这让他的愤怒燃烧到了极点。
嫚珍守在赫连谏身旁,手里端着碗汤药劝他服下,赫连琅玕进门时恰好看见赫连谏将碗打碎在地,汤药四溅,嫚珍倍感委屈的弯下身子含泪将碎瓷片拣起。
赫连琅玕道:“表姐,小心割破手,我来吧!”嫚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固执的将瓷片一片片拣起,赫连琅玕见她眼中热泪滴落,心里一悸。抬头再看赫连谏时,却不禁吓了一跳,一夜未见,只见赫连谏神情萧瑟,漠然落寂,双目混浊无光,两鬓竟隐隐掺杂银丝缕缕,整个人看上去便像陡然间老了二十岁。他脱口惊呼道:“大哥!”
赫连谏闻声转过头,木然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声,道:“可有抓到那两名逃跑的恶人?”赫连琅玕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赫连谏咬牙道:“我一定要替姚汐报仇,若是让我抓到那个害她的凶手,我必当将他碎尸万段!”他说话时候的样子十分狰狞恐怖,这副模样的赫连谏是大家从所为见过的,嫚珍感觉害怕,捧着碎瓷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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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弑
慌乱而迷茫的一天终于又过去了,夜半时分,一条黑影掠过花园,轻盈灵巧的避过夜间巡查的护院,径直朝着下人间奔去。
黑影最后停在最后那间杂物间里,没几下功夫,门上的锁被挑开,那人飞快的扫了下左右,闪身而入。
杂物间里霉味很重,那人想也不想,飞快的弯腰搬起一箱重物,还没等站起身,就听角落里有个声音戏虐道:“我等你很久啦,只是没想到你耐性这般好,竟然等到子夜才来!”
搬箱之人吓得一跳,“砰”地声箱子落地,严词叱道:“什么人?”
兹地下,漆黑的房间里燃起一点火光,火则子上跳动摇曳的光芒将一张儒雅的脸孔映得有些诡异。
那人退后一步,惊道:“夏先生?”
夏云扣嘿地一声,从叠高丈许的三只大木箱子上跳下,手里的火则一晃,凑近来人,冷道:“嫚珍姑娘,在下等候多时,你可终于来啦!”火苗一晃,嫚珍惊慌失措的掩面跳开,叫道:“你这恶人,怪不得大表哥怎么也搜你不到,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里!”她猛地纤腰一拧,整个人弹向夏云扣,夏云扣急忙侧身避让,手中的火则掉落于地,熄灭。
黑暗中已听得衣衫飒飒作响,打斗声不断,嫚珍叱道:“你这恶贼,今日我定要替表嫂报仇!”夏云扣嗤地一笑,道:“这话大概言不由衷,嫚珍姑娘怕是心里发虚才是真的……”打斗声一顿,只听“哎哟”一声,布帛撕裂之声清晰的想起,也不知到底是谁吃了暗亏,两人退到一旁,黑暗中谁也瞧不清对方的位置,只得屏息小心防备。
嫚珍紧张的握紧手中的短剑,极目望去,仅能模糊看到脚跟前的大箱子,却看不见夏云扣到底躲在哪里。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直蹦出来似的。忽然颈后一口热气喷来,夏云扣的声音竟贴着她的耳后,说道:“嫚珍姑娘,你玩的把戏可以结束了!”
只听屋外“轰”地一声光线陡亮,竟是数十枝火把同时点亮,从门口望出去,屋外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赫连谏凛然站在门口。嫚珍心里一惊,手中的短剑当啷落地。
赫连谏却不看他,只是冷哼一声,道:“夏大人,我倒想问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即便是县衙的衙役也不能擅闯民宅,胡乱拿人吧?”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十来名捕快,县衙的县丞忙抚掌打着哈哈,讨好道:“是,是,是……赫连庄主千万别误会,本官相信夏知县绝没有这个意思……那个……那个……”一旁的颜筱筱才不管他们之间说些什么,眼见夏云扣安然无恙,不禁欢呼一声,奔进门道:“夏大哥,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你让我一个人回东牟县衙去搬救兵,自己却要留在这里,害我……害我……”她嘴巴一瘪,泪汪汪的便要大哭。
夏云扣最看不得她哭,忙将她拉到一旁。嫚珍挺直脊背,冷笑道:“原来是夏大人!就不知夏大人究竟意欲何为?”夏云扣笑道:“你这句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不过我倒想问问姑娘你,三更半夜的跑到这间杂物间里来做什么?
嫚珍道:“这有什么,你既然都说这是杂物房,我如何来不得?我来取点东西也不行么?”她这理由不免说得有些牵强,别说夏云扣听了不置可否,便是赫连谏也是眉头一皱。
夏云扣顿下身子,抹了抹地面,忽然说道:“咦,这里怎么会有血迹?”嫚珍心头一跳,目光下垂,自然而然的落到一旁的箱子上,随即笑道:“大人这是什么眼神呢?这明明是箱子里装的预备过年祭祖用的葡萄酒酿打翻溢出来了,哪里又是什么血迹呢?”
夏云扣笑道:“姑娘可真是好眼力,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居然也能看出来!”他把手一招,立即有人从门外递进三四枝火把,将斗室内照得通红。即便是在这种亮光底下,所有人也仅能分辨出地上有一滩暗红色的渍迹。
赫连谏跨进门,肃容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嫚珍神情尴尬,呐呐的道:“这满屋子都有酒香,你们难道闻不出么?”夏云扣“哦”了声,道:“不经姑娘提醒,我还真没留到呢!”
嫚珍再也受不了他那种不冷不热的话语,怒吼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用不着拐弯抹角,你如果有证据,就直接拿出来好了!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夏云扣冷道:“耍花样的人是嫚珍姑娘你,而不是我!赫连庄主!”他突然朝着赫连谏一拱手道:“你想不想知道杀害尊夫人的是谁?正是你这位表妹!”
赫连谏愣住,不敢相信似的将目光移向嫚珍。嫚珍激动道:“你胡说!谏表哥,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怎会杀害表嫂?况且……况且……表嫂出事的时候,我一直是呆在前厅的呀,大家都能给我作证的,琅玕,你说是不是?”
赫连琅玕醒悟过来,忙道:“是啊,那时阿嵋和我吵架,还是表姐帮我劝开的……夏大人,你不能……”夏云扣将手一摆,道:“这个嘛,大概就只有死去的赫连夫人和嫚珍姑娘最清楚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赫连夫人的亲信,阿奴!”他语音一转,“不过,我想阿奴现在是否还活着,这还是个问题呢!我先不说这个,说一下我的假设。假设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
“玩笑?”赫连谏面皮一跳,冷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云扣道:“这个我想赫连庄主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赫连夫人生性洒脱,又爱玩闹,她若要和庄主开个大玩笑,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我大胆揣测,当日赫连夫人和嫚珍姑娘商议,准备假死来戏弄庄主!选择的地点便是在这间杂物间,阿奴是帮手,他负责将我引到这里,误导我以为这是他的房间。等我们发现赫连夫人的‘尸体’后,在去喊人的这段时间内,赫连夫人则将杂物间恢复原状后自行打开门离去——如此一来,也解释了为何房门内锁,而不见凶手痕迹的理由!”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解释简直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嫚珍冷笑道:“夏大人的想像力真是丰富,照你这么说,如果当时你破门而入,这小把戏不也就当场拆穿了吗?”夏云扣道:“不然!赫连夫人当时仅着亵衣,别说我不会贸然破门,就算我当真肯这么做,恐怕到时阿奴也会提出这个理由反过来阻止我!这个……我想应该是嫚珍姑娘事先替她出的好主意吧?”
嫚珍撇了撇嘴,扬着脸,高声道:“这也只是你的假设,照你的意思,你看见的是一间和阿奴房间布置的一模一样的房间,可是你又说看到的就是这间杂物房,这怎么可能?你若说是其他房间我还能信你几分呢,你瞧瞧这里,哪里来的床榻?你别告诉我,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表嫂一个人能将一张床铺扛走?还有,这里三壁都是墙,窗户也没有一个,根本就和隔壁的布局完全不同!”
夏云扣道:“要床和窗子,这有何难?”他伸手一指地上散乱的木箱,“只需把这些木箱放到一起,堆叠成两张桌面大小,再在这上头铺上床单,即刻便可在视觉上造成是张床的假象。同样道理,如果在这面墙上挂在一面竹帘,不管任何人站在门外窥视,直觉上都会认为这帘后必定是扇窗户!这种法子,不过是利用了人在视觉上的错误认知罢了!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能够想出利用这法子的人头脑的确很聪明!”
赫连谏突然暴喝道:“嫚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嫚珍见他额上青筋暴起,双目尽赤,显得激愤异常,忙惶然争辩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为什么要害表嫂?这只是他的假设而已!夏大人,你自己也说是假设,请你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夏云扣道:“我之前也想不到是你,我只是很怀疑这间房间,于是我弄开了门上的锁,在地上我看到类似血迹的葡萄酒酿,又在墙上找到两枚铁钉,这让我的思路一下子就明朗起来。我终于看破了这个布局的秘密,隐约感觉到赫连夫人其实不是在酉时到戌时这段时间遇害,她真正遇害的时间应该在此之后……由此我推断出除了赫连庄主,当时在前厅的所有人都存在某种意义上的嫌隙,我首先怀疑的便是赫连琅玕!”
赫连琅玕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夏云扣解释道:“赫连琅玕和赫连嵋吵架吵得那么凑巧,由不得我不怀疑他!所以我故意找到他,在他面前说出怀疑赫连庄主的话,可是我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赫连嵋居然死了!我一直想不通赫连嵋的死因,直到我去查看他的尸体后,在他的掌心伤口里发现了一截很长的指甲,这截断裂的长指甲上涂着粉红色的丹蔻……嫚珍姑娘,能把你的双手摊开让大伙瞧瞧吗?”
嫚珍神情紧张的耷拉着螓首,赫连谏抢上一把拽过她的两只手,嫚珍骇然变色道:“谏表哥……”她的左手小指上的指甲果然断了,断甲甚至弄伤了她的手指……
赫连谏吼道:“你……你做得好事!”噗地一声,他竟咳出一口鲜血,接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嫚珍抱住他坠落的身子,放声大哭道:“阿谏!阿谏!你不要死!不要死!”她哭得极为伤心,闻者无不动容。
赫连谏缓缓转醒,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害姚汐……”嫚珍哭道:“如果不是姚汐,如果不是姚汐……如果不是她利用姚家的权势硬逼你娶了她,如果不是她的介入,我便是你的新娘!自打我懂事起,我便整日期盼着有一天能做你的妻子,可是我最后等到的,却是你娶了姚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你明明不爱她,却还要娶她!那个傻女人,她懂什么?她一点也配不上你!她还老不知足的抱怨你待她不好,她说想要知道你的真心,想要看看你为她紧张的样子,那个傻女人……我利用她的恶作剧,利用她对你的这次测试真心的恶作剧趁机杀了她!我不后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可是……我不知道杀了她竟会给你惹上麻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偷听到这姓夏的和琅玕说的那番话后我整个人都懵了,恍恍惚惚走到桥上时,正好遇到喝醉了的阿嵋,我当时突然冒出个念头……如果他死了,如果再死一个不相干的人,能把你的嫌疑排除在外就好了!我……我……当时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飞快的闪过,根本就没在意自己在做什么,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把阿嵋一掌打落河里。我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力竭……最后沉到水底,那整个过程好漫长好恐怖,我忽然想起了被我杀死后同样扔进河底的的姚汐,我好怕被人看破这个秘密,所以……阿谏,对不起,对不起,我今晚本来打算把这里放把火烧掉的……”
赫连谏瞪着她,那种眼神既愤且哀,他不住咳嗽,嘴里持续不断的有鲜血涌出。顾先生见状大叫道:“快放开庄主,他的毒发了!药呢?快拿药来!”赫连谏死死的瞪住哭泣中的嫚珍,突然伸出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嫚珍也不挣扎,认命的闭上双眼。过得片刻,忽听顾先生大叫一声:“庄主!”她惶然睁开眼,只见赫连谏不甘心的阖上眼睑,手从她颈上松开,猛地坠落。
夏云扣、颜筱筱等人心有不忍的别开眼。
嫚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阿谏——”喊声嘎然而止,夏云扣回头一看,嫚珍的身子正缓缓躺倒,她的胸口插着那柄短剑。剑入心脏,顿时香消玉陨。
赫连琅玕大受震撼,扑倒在两人身旁,放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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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