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傅宛头戴帷帽,正低头给木车里熟睡的弟弟摇扇子,闻言笑了笑:“爹爹别急,应该快了。”

傅品言怕长女辛苦,让她把扇子给丫鬟:“你也歇歇,别只想着官哥儿。”

“我不累啊。”傅宛好笑地回了一句。听说母亲今天回来,弟弟坚持要跟着出来迎接,到这边没一会儿又困倦睡着了。这样也好,等弟弟醒了,母亲跟妹妹差不多也到了,不用白等。

正想着,官道上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傅宛动作一顿,抬头去看。

傅品言却已经下了凉亭。

眼巴巴地望着,未料进入眼帘的不是自家马车,傅品言脸色难看极了,刚想骂声晦气,忽的认出那是郡王府的马车,不由愣在当场。

天气炎热,徐晏也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有动静,挑帘看了一眼,见是傅品言,忙让车夫停车,他下去见礼。

“世子这是从京城回来?”眼看马车停了,傅品言顶着烈日快步赶到徐晏身前,客气地问。

徐晏点点头,看看凉亭,笑道:“伯父是来接伯母跟两位妹妹的吧?她们在后面,再过两刻钟差不多就到了。”

“多谢世子相告。”傅品言含笑道谢,回望凉亭道:“幼子思母过甚,只好带他过来迎人。”

分明是借口。

看着面前俊朗儒雅的中年男子,徐晏心生羡慕。

如果,她是他的妻,将来她远行归来,他也愿意出城相迎,不论寒暑。

“外面热,伯父回凉亭歇息吧,我们也走了。”怕被傅品言看出自己的走神,徐晏拱手告辞。

傅品言在路边目送他们。

前面的马车里,郡王妃听完两人的对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乔氏是庶女,嫁的是庶子,她呢,她是永宁公主的女儿,当今皇上的嫡亲表妹,嫁的是堂堂信都王。可是这一刻,郡王妃真的羡慕乔氏,如果徐耀成对她有傅品言对乔氏的一半好,她也会知足的。

奢华气派的马车,带着主人酸涩的心远去了。

傅品言快步回到凉亭,继续等待爱妻娇女。

官哥儿一觉睡醒,乔氏母女才姗姗来迟,远远听到外面有人喊夫人,乔氏掀开车帘一看,立即喊人停车,领着两个女儿赶向凉亭与家人团聚。

因为丈夫在那边,乔氏虽然思子心切,还是注意了脚步,由丫鬟打着伞慢慢往前走。

傅宣懂事地跟在母亲旁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欢喜。

傅容呢,一没心上人的顾虑,二没妹妹的守礼,下车后直接跑向凉亭,从傅宛手里抢过弟弟一阵猛亲:“官哥儿还记得姐姐不?想姐姐了没?”

官哥儿刚睡醒,呆呆的,只是被姐姐亲得痒痒,笑着笑着就来了精神,扭着身子朝大姐姐求救。

“好了,给我抱抱。”乔氏已经走了进来,看都没看丈夫,心急地去抱儿子。

“娘!”

出乎所有人意料,刚刚还笑个不停的官哥儿看到母亲,哇的就哭了,被乔氏接过去后两条小胳膊紧紧抱住母亲手臂,生怕母亲会不见了般,呜呜地哭。

乔氏背对丈夫坐到凉亭一角,边抹泪边哄儿子。

傅品言无奈地摇头,跟傅容姐仨坐在另一旁叙旧。

“好了,咱们先回家吧。”哄好官哥儿,乔氏转过来道。

傅品言朝她笑。

乔氏悄悄瞪了他一眼。

傅容将父母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体贴地去接官哥儿:“姐姐想官哥儿了,官哥儿跟姐姐做一辆马车好不好啊?姐姐从京城给官哥儿带了很多好东西,都在马车上放着呢。”

官哥儿点点头,伸手让姐姐抱。

于是傅容姐妹三个跟小家伙上了一辆马车。

“慢点赶车。”傅品言正色吩咐车夫,车夫痛快应下,他转身对乔氏道:“咱们也上车吧。”

乔氏脸红了。

仿佛盛夏刺目的阳光,都不如丈夫眼里的思念与渴望更烫人。

但她心甘情愿被丈夫烫。

紧张地钻进马车,乔氏还没坐稳,便被紧随而来的男人搂到了怀里。

乔氏大急,按住丈夫的手小声嗔他:“你做什么?”

傅品言先命车夫赶车,等马车动了,他不容拒绝地卷起妻子绣着亭亭荷花的浅绿裙子,再撩开自身衣袍,慢慢将人放到腿上,盯着她艳若牡丹的脸道:“我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辜负了素娘这番似‘水’柔情?”

乔氏羞极,狠狠捶他一拳,咬唇随他胡闹。

肃王:岳父,我嫉妒你。

傅品言:男儿大丈夫,要面子就别怪没肉吃。

肃王:是你女儿先欺负我的!

傅品言:滚!

肃王:大胆,小心本王不让你进京!

许嘉:王爷,肉,肉啊……

☆、第74章

妻女归来,傅品言出城十里相迎,一家人返程时,还没走出一里地呢,他就消停了下来。

虽说小别胜新婚,到底月余不曾领教妻子的娇,加之在马车上,一帘之隔便是车夫……

将香汗淋漓的妻子放到一旁,傅品言先侧转过身收拾自己。

乔氏趁机也抓过帕子拾掇,抢在丈夫转过来前穿好衣物。

“你看,裙子一点褶都没有吧。”将两人用过的巾帕塞到一旁,傅品言凑到妻子身前讨好。

乔氏脸上红润未退,想到丈夫就是用这个借口把自己当成笋剥了个干干净净,大白天也不怕被外头人瞧见,越发羞恼,嫌弃地推他:“一身臭汗,别挨着我,我嫌热。”

“现在嫌我臭,刚刚谁抱着我不肯放的?”

傅品言笑看妻子,一双含笑的眸子像汪了春水,里面的温柔思念喜欢不掺半分假。这么久不见,乔氏也想他啊,一时忘了与他闹,就那样软绵绵靠在榻上,与丈夫含情凝望。

望着望着夫妻俩又一起剥了次笋。

“总算知道你为何迎出来这么远了。”乔氏慵懒地靠着背垫,一边轻摇团扇一边用小脚点了点傅品言胸膛,娇声骂他,“连这个都算计好了,傅大人果然老谋深算。”

傅品言抓起她脚亲了亲脚背,继续给她捏腿,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还不是为了你好,待会儿下车时走不动路,在孩子们面前丢人的可不是我,来,换那条。”

乔氏笑吟吟抬起另一条腿搭在丈夫膝盖上。

傅品言从上到下来来回回帮她捏,消酸解乏,额头鼻尖儿出了细汗。

乔氏便将团扇对准他扇,轻声细语把京城那边大事小事都说给丈夫听。傅宸梁通封官之事傅品言都已经知晓,倒是庆国公府女儿被欺负妻子没来及写信告诉他,此时听了,脸色立即难看下来,幸好手上力度没受影响。

“刚刚等你们的时候,碰到他们了,世子还下车同我说话。”傅品言仔细想了想徐晏的态度,再有妻子回来路上与郡王妃的相处情形,叹道:“世子是个好的,品貌都与咱们浓浓相配,可惜……”

乔氏点头附和,提到品貌,忽的想起一事,“上次信里跟你说,正堂跟肃王攀上了交情,后来我们去寺中上香,竟然遇见了安王肃王两位殿下。你不知道,那两位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世子到了他们面前,也要略逊一筹。”

傅品言笑道:“我也见过两位殿下。”

乔氏瞪大了眼睛,不信。

傅品言道:“当年皇上钦点我为探花时,两位殿下都在旁边,确实如你所说,有仙人之风。”

乔氏愣了愣,随即明白,丈夫是打趣她呢,就算那会儿见到了,两位殿下都是小孩子,看得出什么仙人之风。狠狠瞪了丈夫一眼,乔氏不再给他扇风。

傅品言也不计较,只道:“那两位再好,也看不上咱们的身份,你还是别惦记了。”

乔氏抿了抿唇。

家里女儿们什么都好,就是她跟丈夫……

“身份高有什么用啊,都是王爷,女儿真嫁过去,将来受了委屈咱们也没法帮忙。”怕丈夫心里不是滋味儿,乔氏欢快地道,“还是少渠那样的好,人老实,又有本事,咱们宛宛嫁过去吃穿不愁,少渠若是敢欺负她,宛宛有兄有弟,一起上门护她去。”

傅品言笑着看她,俯身亲了亲她唇。

耍娇时如狐妖来缠,温柔时似花可解语。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傅容先下了车,接过弟弟抱着。官哥儿现在不轻了,傅品言怕女儿受累,将儿子接到自己怀里。傅容趁机打量母亲,见她衣衫齐整,唯有眼角眉梢被滋润过的妩媚餍足骗不了人,想到父母竟然在马车里那样,饶是她上辈子嫁过两次,也不禁脸红。

她跟徐晋没有一起出过门,自然没有这样胡闹的机会。徐晏呢,除了刚成亲那会儿贪吃,后来鲜少会在白日求她,傅容晚上胆子大些,白天男人不来求,她最多也就是逗逗他,不会主动相邀。

傅容一直牢记母亲的话,晚上要尽量放得开,白日里却得矜持些,不能叫男的看低了。当然,如果男人死皮赖脸求个不停,该顺也就顺了,总之就是要让男的觉得哪怕她顺从了,也是他缠得太紧的关系,不是她轻浮。

如此的话,这次定是父亲……

瞥一眼前面儒雅君子模样的父亲,傅容偷偷笑。

一家人在厅堂里坐了会儿,各自回去歇息。

傅容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芙蕖院,进屋后先扑到熟悉的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外面再繁华再好,都没有家里安心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肆无忌惮。

所以傅容宁可回家,也不愿自己留在京城,那个她有更多机会见到未来天子的地方。

一路劳顿,傅容先泡了个澡,换身干净衣裙,这才将院里大小丫鬟都叫了进来。现在她院里有梅香、兰香、琴香三个大丫鬟,此去京城只有兰香跟着,傅容不能亏待了另外两个香啊,亲自选了礼物。

梅香沉稳喜静,旁的丫鬟闲时凑在一起讨论衣裳首饰,她就喜欢伺候花草,也格外擅长摆弄这些,现在傅容想养什么花都先询问梅香的意思,再交给梅香安排种养之地,她只管偷懒赏花。

“这是我从京城花市搜集的新鲜花种,每样花种旁边都有个小册子,专门教你如何照顾的。”傅容笑着将梅香的礼物送了出去。

这份礼物太合心意,梅香喜不自胜,看那些花种的眼神如看珠宝。

傅容接着问琴香:“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在芙蕖院住了一年多,面对傅容琴香早已没了当初的拘谨,大方道:“姑娘送什么我都喜欢。”

傅容轻轻笑了,将一本尺余长的大册子递过去:“这是凤来仪今年新出的一批首饰样子。”

说 实话,傅容对琴香一直都有些愧疚,上辈子她便发现琴香不是一般的心灵手巧,除了帮她做花钿,她也会用手头东西做些小首饰,都是便宜物件,胜在精巧别致,院 子里的小丫鬟们都喜欢去她那边坐,希望能讨到一样。重生后傅容认了柳如意做姨母,跟顾娘子走得也近,意外从顾娘子那里得知,她身边的三个小学徒里,琴香是 最有天分的。

也就是说,如果傅容没将琴香讨来,琴香很有可能继承顾娘子几分真传。

傅容打算用一辈子的花钿的,她离不开琴香,只能照着顾娘子那边做首饰的用具给琴香买了一套,平时多搜集关于首饰工艺的书册,盼她自学成才吧。

“姑娘对我们真好!”

琴香兴奋得脸都红了。凤来仪每年都会出首饰样子,顾娘子那里摆了一柜,她身份低不敢求借,现在呢,姑娘竟然特意送了她一本!

两个大丫鬟都满意了,傅容也十分高兴,示意兰香帮着把其他小丫鬟的礼物发下去。

简直跟过节一样,芙蕖院里喜气洋洋。

傅容歇了会儿,又领着兰香出门了,去海棠坞找姐姐。

进了院子,却见巧杏跟白汀站在树荫里说话呢。

“三姑娘。”两个丫鬟笑着喊人。

“我娘什么时候来的?”傅容随口问巧杏,看看正屋,心中生疑,母亲跟姐姐的大丫鬟都守在院子里,莫非两人在里面说悄悄话呢?

念头一起,傅容也不等巧杏回话了,眨眨眼睛吩咐兰香:“你们都在这儿守着,我自己进去。”

兰香白汀没有阻拦,巧杏急了,“姑娘容我通报……”

“巧杏姐姐再说一个字,我就告诉官哥儿你那有好东西。”傅容底气十足地威胁道。

巧杏蔫了。

小少爷简直是个小财迷,看到谁身上有他喜欢的,定要抢过去,害得她们几个丫鬟都不敢戴别致的首饰了,生怕入了小少爷的眼。

她不拦了,傅容悄悄进了堂屋,掀开帘子往里看看,发现外间儿没人,又壮着胆子凑到内室屋帘后偷听。

“娘你想什么呢?爹爹这一个月来早出早归,每次回来都过来看官哥儿,没你想的那回事。”傅宛看不惯母亲胡乱猜疑,背转过身道。

乔氏当然知道丈夫没偷吃,一来车上丈夫的猴急样跟表现就稳了她一半心,二来她身边的丫鬟也将丈夫的行踪都告诉她了,她只是想用这个提起话头,好指点女儿婚后夫妻相处之道。

“我知道你爹爹没对不起我,但他如何做是他的,我心里也得有个数是不是?免得将来他真做了什么,我还把他当好人看。宛宛啊,你也要嫁人了…………”

“娘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提到嫁人,傅宛红了脸,怕母亲继续拉着她说,急急往外走。

傅容暗道糟糕,赶紧退后几步,装作刚进来,“娘,你跟姐姐……啊,姐姐脸怎么这么红?”

傅宛没想到妹妹来了,摸摸脸,扭头敷衍道:“没事,热的,出来倒杯茶喝。”

傅容识趣地没有追问,心里暗暗发愁。

姐姐脸皮太薄了,母亲才开个头姐姐就不要听,这怎么成?婚后夫妻俩过得如何,不能光指望丈夫一直老实本分,妻子也要用心维持才是。好比梁通,傅容还是很放心的,但万一姐姐身边又有不安分的丫鬟呢?

往茶水里下.药,趁男人醉酒……

傅容听过太多丫鬟爬.床的手段了。

姐姐信任姐夫没错,但她不能太过信任身边人,提前防备着,至少能避免姐夫被家里丫鬟算计。

“姐姐,今晚我想跟你睡一屋。”傅容坐到桌子旁,拿起一个茶杯朝姐姐讨茶。

傅宛也想妹妹了,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好啊,不过你要是说点用不着的,以后别想再来。”

傅容故作不懂:“什么叫用不着的啊?姐夫的事算吗?”

“不许你这样叫他。”傅宛红着脸低声斥道。

傅容嘿嘿笑:“就差三个月了,提前叫也没啥,只是姐夫若知道他在姐姐心里属于用不着的,怕是要失望了吧?”

“你,你别跑!”傅宛说不过妹妹,追上去要挠她痒痒。

姐妹俩一个躲一个追,乔氏靠在内室门口看热闹,看着看着红了眼圈。

两个宝贝女儿,哪个她都舍不得嫁啊。

梁通:宛宛不要怜惜我,尽情的驭我吧!

吴白起:宣宣你也来,s+m我也不怕,肉厚着呢!

肃王:瞧你们那没出息样,丢人!

第二天傅容收到来自肃王的情书一封:求被驭,求被驭!

☆、第75章

“姐姐,齐府抄家那天,是不是闹了很大的动静?”

熄灯睡下后,傅容小声跟姐姐说话。

上个月的事情,傅宛没有出去看,但街上的喧哗确实远远传了过来,不禁感慨道:“是啊,成也萧何败萧何,齐大人有出息,齐家两房人跟着享福,如今他坏了事,齐老太太等人又一起流放到辽北了,听说那地方冬长夏短,冷得很。”

傅容沉默。

她想到了齐简,那个偷看她被发现后涨红了脸的单纯少年。

有点惋惜。

可这都是命,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坐之罪早已传了几百上千年。只能怪齐大人黑心肝,他若没有贪污军饷草菅人命,就算徐晋想对付齐家,齐家两房人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怎么想到他们了?”妹妹久久不说话,傅宛好奇问道。

傅容摇摇头:“就是想到了。姐姐睡吧,我也困了。”张嘴打了个哈欠。

傅宛笑笑,闭上眼睛睡了。

半夜里,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身边有人哭。

傅宛皱皱眉,确定旁边妹妹真的在哭,连忙坐了起来,“妹妹怎么了?”

小姑娘没有回应,哭哭哒哒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

傅宛心知妹妹这是梦靥了,匆匆下地点灯。屋子亮了,她重新回到床上,果然见傅容紧紧闭着眼睛,脸上全是泪。傅宛不敢立即摇醒妹妹,想了想,只坐在旁边轻轻唤她,“姐姐在呢,浓浓别哭了,姐姐在呢啊……”

傅容怔怔地睁开眼,瞧见姐姐,一下子扑了过去,呜呜痛哭。

傅宛无奈苦笑,拍着妹妹肩膀安抚,这梦里妹妹得受了多大委屈啊,哭成这样。

帮傅容擦过脸,傅宛侧躺着笑她:“跟姐姐说说,做了什么梦,都十四了,还小孩子似的。”

傅容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傅宛现在清醒着呢,坚持要她说,怕妹妹老惦记着噩梦,难以入睡。

傅容看看姐姐姣好温柔的脸庞,握住她手,小声说了起来:“姐姐,我说了,你别骂我,我,我梦到姐姐跟齐策两情相悦,欢欢喜喜嫁给了他……”

那些前世真正发生过的事,她只能编成梦说给姐姐听。

“姐 姐,其实下午娘跟你说的悄悄话,我都听到了,那会儿我一知半解,可做了这个梦,我就懂了。梁大哥是好人,姐姐信他,我也信他,但姐姐得防着身边人。好比白 芷,她跟在姐姐身边那么多年,谁能料到她会不顾姐姐闺誉同外男牵扯不清?姐姐平时和声细语,轻易不发脾气,那些下人可能因此误会姐姐好欺负,将来再看姐 夫,姐夫他高大俊朗……”

“妹妹不是一直嫌他丑吗?”傅宛本来听得很认真的,后来听妹妹为了劝她相信她由梦领悟的道理,竟然违心夸赞未婚夫俊朗,扑哧笑了出来,伸手捏傅容的鼻子,“咱们家就属你机灵,还跟我耍起心眼来了。”

捏鼻子就捏鼻子,傅容也不躲,瓮声瓮气地问她:“姐姐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啊?你要盯紧点,仔细姐夫被旁人占了便宜,他那么傻,我不担心他会主动欺负姐姐,就怕他被人哄了去。”

“闭嘴吧你!”傅宛真是气笑了,转过身不理她。

傅容不依不饶,“姐姐你听我说……”

傅宛忽的坐了起来,用力拍了傅容屁.股一下:“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笨,连身边人都管不好?”

傅容撇嘴:“白芷呢?”

傅宛叹气,靠到床头道:“她是挺让我失望的,但你放心吧,同样的错,姐姐不会犯两次。”

下午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傅宛是真的懂了,只是羞于听母亲说,毕竟她跟梁通还没成亲呢,哪有没成亲先琢磨如何看他的?

傅容盯着姐姐瞧了会儿,想到当初事发后姐姐处置白芷时的利落劲儿,也觉得姐姐只是温柔,并非绵软,这辈子先有白芷的警醒和她的暗示,姐姐应该会注意的。

“那以后娘再跟姐姐说什么,姐姐别只顾害羞,至少听娘说完吧。我猜娘是想教姐姐如何跟姐夫过呢,你看咱们爹爹对娘多好,姐姐该好好跟娘学才是。”傅容希望姐姐婚后也能放得开些。

“你懂什么?睡觉吧!”傅宛可不想跟妹妹讨论婚后的事,怕妹妹胡思乱想闯祸。

今晚说的已经够多了,傅容见好就收,乖乖闭了嘴。

第二天,因为前几日赶路辛苦,傅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还是被官哥儿闹醒的。

“姐姐,团团不跟我说话!”

没睁眼就听到弟弟稚嫩的童音,傅容惬意地笑了,理理睡衣坐了起来,陪弟弟逗鸟。

用过午饭,傅容带上礼物前往如意斋。

柳 如意没有出门迎接,等丫鬟将傅容领了过来,她懒懒地靠在榻上,一边摇扇子一边瞪着傅容道:“终于来了啊,昨晚知道你们回来,今个儿一大我早就命人摆好茶, 眼巴巴等着我那宝贝外甥女来看我,结果盼了一上午都没盼到人,唉,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吃完晌午饭才想起我。”

傅容忍俊不禁,上前歪坐在榻上,抢过扇子替柳如意扇风:“谁说我不想柳姨的?这不是早上睡过头了嘛,您看我午觉都没睡,顶着大日头来看您,这份孝心,我娘都骂我对您比对她好呢。”

“还是这么会说话!”柳如意伸手捏她红嘟嘟的脸,顺势盘腿坐了起来,吩咐丫鬟:“快去端碗冰镇酸梅汤来,没看姑娘热得都出汗了,真没眼力见!”

小丫鬟赶紧去了。

柳如意扶着傅容胳膊仔细打量两眼,皱眉道:“怎么好像瘦了?”

傅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么久见不着柳姨,想您想的吃不下饭。”

柳如意乐不可支,笑着笑着叹道:“出远门累吧?往后找婆家千万找离家里近点的,免得回娘家辛苦。”大夏天来回折腾,不瘦才怪。

傅容一笑置之,却想起一件困惑来,试探着问道:“说到远行,柳姨今年有打算出远门吗?”距离前世如意斋关门只剩两个月了,傅容真的怕柳如意又悄无声息走了,往后再无音讯。

“没有啊。”柳如意古怪地看她,“年后才去京城呢,对了,浓浓在京城有什么趣事没?”

她神色自然,傅容也确实想不到这辈子柳如意会不告而别的原因,便同她说起京城之行来。

说完话,傅容干脆在如意斋歇了晌,醒后又去陪顾娘子待了会儿,这才回家。

却怎么都想不到,她不是今日柳如意接待的唯一客人。

夜幕降临,如意斋后院,有人悄悄潜入,轻轻推开了柳如意的房门。

自从家中变故后,柳如意向来觉浅,但此时听到动静,她只是笑了笑,照旧躺在床上装睡。

“我知道你醒了。”

适应了屋内黑暗后,徐耀成在屏风前宽衣解带,声音清冷。

“郡王妃刚刚回来,王爷不用陪她吗?”柳如意望着床顶问。

“吃醋了?”徐耀成正要挑开纱帐,听到这话动作暂且顿住,语气跟方才比,听不出变化。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柳如意低低地笑:“王爷真是风趣,如意不过是王爷一个玩物,有何资格吃醋?我只是好奇王爷今晚怎么还有雅兴过来折腾我。”

“本王想来便来。转过去,趴好。”

柳如意识趣地闭上嘴,侧转过身,摆出男人最喜欢的样子。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温柔,床顶四角挂着的香囊,不约而同晃了起来。

“你那个外甥女,今日过来了?”徐耀成突然开口,呼吸稍微重了些。

柳如意暗暗攥紧被褥,“王爷打听她作何?”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徐耀成膝行着往前挪了挪,听到女人脑顶撞到床板,才停下。

柳如意气血攻心,“她是,堂堂四品官员之女,王爷,真的毫无忌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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