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忍不住想先尝一口。
他慢慢凑近,意思再明显不过,傅容蹙眉,她还纳闷他要说什么呢,怎么突然要来亲她?
不过这次傅容没有躲。难得他没有被她那番颇似妒妇埋怨丈夫的话气走,她得给他点好处的。她是准备好了徐晋会有旁人,但那事来得越晚越好,现在她怀了孩子,趁徐晋心里高兴,她先撒撒娇叫他知道她不喜欢他碰旁人,他应该会多纵着她一阵,直到忍不住的那一天。
他唇贴了上来,傅容看看徐晋近在眼前的轻阂的凤眼,也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辗转,傅容微仰着头给他。他那样温柔,想到有一日徐晋可能也会这样亲另一个女人,傅容心里就不舒服。母亲说他们兄妹里她是最霸道的,小时候母亲抱她们出去做客,只有她不允许母亲抱旁的小孩子。
傅容并不否认自己的贪婪。
哪个女人会不贪婪?
自己的丈夫,哪个女人愿意跟旁人分享?
徐晋对她差也就算了,徐晋对她好,她就要努力试一试。旁的王爷三妻四妾,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也有王妃御夫手段的原因,她傅容美貌无双,又恰好遇到徐晋这么个古怪不喜女人近身的王爷,她不努力占劳他的心他的身,岂不是白白辜负自己的好运气?
或许徐晋终究有碰旁人的那一天,但她不能因为这种可能,就真的做一个主动帮他安排通房的贤惠妻子。她要做最坏的准备,也得为了最好的日子努力经营。没人规定旁的女人做不到的事情,她也注定做不到。
就算最后失败了又如何?
傅容一直都不懂姐姐那种感情,为爱欢欣鼓舞,为爱黯然神伤,她也十分庆幸自己不懂,不懂不爱,才不会因为男人三妻四妾心伤。她想独占徐晋是为了过上最舒心的日子,徐晋碰别人了,她就继续过之前打算好的次一点的舒服日子,没有任何损失。
一吻结束,傅容环住徐晋脖子,忐忑又坚定地望着他:“王爷,你别信我刚刚说的,我一点都不想你碰旁人,我不是个好王妃,我不想王爷有侧妃有妾室有通房丫鬟,我就想王爷只喜欢我一个,只亲我一个,只要我一个。”
“那我就只要你一个。”
徐 晋本能地应道,捧着她红润脸庞:“浓浓这样好,我有你就够了,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安心照顾你们娘俩,等你生完了,我再好好要你。浓浓在我身边,我恨不得夜夜 都跟你厮混,浓浓不在我身边,旁的女人再美再好,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多说,浓浓只需记住,只要你始终一心一意对我,我就同样对你,咱 们一起过下去,这话是真是假,你自己看。”
傅容惊住了。
随即紧紧抱住他,贴着他胸口道:“我信!”
其实她不信,床帏里男人的甜言蜜语哪能信?但徐晋堂堂王爷之尊能说出这种话哄她,已属难得,她还是要感激他的,感激他没有斥责她异想天开,没有嫌她善妒。
徐晋轻轻蹭她脑顶,抱着她娇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想到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顿觉无比满足,“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哭了,也不许随随便便疑我。”
傅容小声顶嘴:“谁让你不老实?明知我不便伺候还动手动脚,我一着急才说错话了啊。”
“不让我要你,连动手动脚也不许?”徐晋也委屈,抬起她头申冤。
傅容别开眼,嘴角翘了起来,“就不许,我怕王爷憋不住。”
“你说不许不管用,我才是王爷。”她刁蛮撒娇,徐晋就霸道不讲理,仗着她不敢躲,大手直接从她宽松领子那儿探了进去,“本王就喜欢动手,你奈我何?”
傅容气得打他:“要吃饭了,王爷快拿开!”
徐晋偏不拿,欺负够了才抱着人去外间用饭。
傅容现在还没开始孕吐,只是见不得一些油腻的吃食,如今厨房得了葛川开的膳食单子,桌子上摆着的便都是适合孕妇吃的了,包括几样傅容平常不喜欢吃的,譬如那道菠菜猪肝汤。
徐晋熟知傅容口味,见她皱着眉头夹了片猪肝,盯了半晌才开始往嘴里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忍笑劝道:“不喜欢吃就算了,一桌子菜都是补的,少吃这一样也没关系。”
傅容摇摇头,强迫自己将那片猪肝吃了。
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她要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对他好。
既然是对孩子对她身体好的,傅容吃起来竟也没有意料中的那样痛苦,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徐晋在一旁瞧着,又怜惜又喜欢,他就知道,浓浓一定是个好母亲。
可惜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不知道娘亲有多喜欢他,很快就开始折腾起傅容来。六月底的时候,傅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连葛川都想不到好的法子,人生生瘦了一圈,看得徐晋心疼不已,明明手臂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故意又拖延了一个月才去上朝。
暑热退后,傅容终于不吐了,精心调养一阵,瘦下去的小脸渐渐恢复了圆润,待到八月,小腹明显地鼓了起来。
感受着肚子凸出来的弧度,傅容心满意足,前两个月吃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乔氏领着傅宣来看她,顺便将中秋节礼送了过来。
傅容有一阵没见到弟弟了,可弟弟开始跟着先生读书启蒙了,她也没法抱怨。男孩将来要考进士的,官哥儿无论学文学武,现在都得抓紧,不像她们这些姐姐,赏赏花做做针线,日子清闲。
“好啊好啊,浓浓跟你姐姐一样,都没长纹。”
让傅容靠在榻上,乔氏掀开女儿衣裳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欣慰地道。很多人怀孕后身上都会出现一些红纹,孕后都难消,乔氏可不想女儿也那样。
傅容得意地笑。
不过关乎到自己的身体,傅容还是不敢大意,一边用着葛川专门配制出来的雪肤膏擦拭身上,一边享受着梅香的按摩服侍。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有一套保养肌肤的法子,乔氏想教梅香的,得知温嬷嬷已经教过了,宫中的妙方肯定比她掌握的好,便没再费事。
这日徐晋回来晚了,傅容已经用过饭了,躺在床上让梅香给她按摩肚子呢。
徐晋先用饭,再进来时就把梅香撵了出去,他亲自给她揉。
动作很简单,他见得多了自然会了,今晚也不是第一次帮傅容。
“王爷累了吧?快上来躺着吧,刚刚梅香都快揉完了,没事的。”傅容长发披散,柔声劝道。
徐晋摇头,歪坐在床上帮她,目光温柔。
傅容拿他没办法,闭上眼睛安心享受。男人指腹有薄茧,感觉竟比梅香伺候的还舒服些。
只是那手很快就不老实了起来,要么故意往上面碰,要么就故意往裙带里探。
“王爷!”傅容无奈地嗔他。
徐晋抬眼看她,目光幽幽:“浓浓,我问过了,现在可以试试了。”
傅容咬咬唇,确实可以了,母亲也提点过她的。
可她就是紧张,担心伤到孩子。
徐晋知道她担心,放下帐子后搂着人轻声安抚:“浓浓信我,我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怕光说她听不明白,抓起她小手放到她面前,指着她中指上面两截道:“只进这么多,保管不会碰到孩子,行不行?”
傅容羞涩地缩回手,扭头不看他。
这就是默认了。
徐晋大喜,飞快脱了衣服,抱住她亲。
心热如火,动作却是水般的温柔。
傅容慢慢放松下来,放松了,渐渐觉得不够。想多要他一些,又怕惊了孩子。
徐晋何尝不是这样?想多给她一些,又怕她生气,往后都不愿意纵容他了。
都不敢冒失,就只好细细品尝。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浑身都是汗。
收拾好了,徐晋哑声诉苦:“不要难受,要了更难受。”
傅容呼吸还不稳,撇嘴讽道:“王爷,王爷既然难受,以后还是算了吧。”
“不,难受我也要。”徐晋立即反驳道,示威般将人搂得更紧,不容她反悔。
傅容轻轻地笑。
夫妻俩又温存了片刻,徐晋替她掩好被子,亲亲她额头道:“睡吧,明天还得进宫。”
傅容点点头,安心地睡了。
徐晋却久久未眠。
她怀着孩子,他不希望她进宫,可中秋家宴,她月份又浅,没有理由不去。
☆、第 157章
????宫宴设在晚上,傅容跟徐晋歇完晌后才准备进宫。
徐晋先收拾齐整,坐在椅子上看傅容梳妆打扮。
“我是不是胖了很多?”傅容对着镜子问,总觉得自己脸胖了腰肥了,没有以前好看了。
徐晋示意两个丫鬟出去,走到镜子前从她身后抱住她,低头亲她侧脸:“从后面看根本看不出来你怀孕了,跟以前一样窈窕。别瞎想了,走吧,娘最近挺想你的,你早点过去陪她说说话。”
傅容点头,转身时脑袋依然歪着,想看看自己背影到底是什么样。
徐晋笑着将她脑袋转了过来。
夫妻俩上了马车,在宫门前遇见康王夫妻俩。
康王还是那么胖,人一胖显得年纪都大了,站在徐晋身边好像老了十来岁。
康王妃气色很好,亲昵地跟傅容寒暄:“果然美人什么时候都美,瞧瞧四弟妹这身段,比我怀孕那会儿可苗条多了。听说前阵子这孩子把你折腾惨了,怎么样,最近还吐吗?”
“有劳二嫂惦记,都好了,你看我脸是不是胖了很多?”傅容笑着应道,视线投向被乳母抱在怀里的襁褓,“明天小侄女就周岁了吧?日子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去年宫宴上听说二嫂要生了的情形呢。”
提到女儿,康王妃一脸温柔,唤乳母走到跟前,接过女儿给傅容看,“珍姐儿快看,这是你美人四婶,珍姐儿叫一声?”
珍姐儿生的很是漂亮,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傅容,脆脆地喊了声“四”。
“真巧啊,都会喊人啦。”傅容忍不住点了点小丫头的脸蛋。
一个已经当了母亲,一个正怀着孩子,又是妯娌,一谈到孩子话不由就多了起来。
康王在一旁瞧着,无奈地摇摇头,对徐晋道:“女人就是话多,说起来没完没了。”
徐晋笑了笑。
康王见他耐性好,没有开口喊媳妇的意思,他却等得不耐烦了,朝自己的王妃道:“走吧,别叫母后等着,晚上赏灯时你们再好好聚聚。”
康王妃埋怨地瞪他一眼,歉然朝傅容告辞:“那就等晚上再说吧。”
言罢走到康王身边,夫妻俩并肩离去。
傅容也回到了徐晋身边,两人慢慢往昭宁宫去了。
因是中秋,崔绾前日便回家过节了,少了侄女陪伴,淑妃越发盼着儿子儿媳妇。小两口一进屋,她立即将傅容叫到身边,携着她手仔细打量:“怎么也没见胖啊?是不是景行不给你饭吃?”
婆母温柔可亲,傅容笑着看了徐晋一眼,撒娇道:“有您给我撑腰,王爷哪敢饿着我啊。娘别担心,我最近胃口越来越好,下次再见您准不说我瘦了,只怕胖得您都认不出来。”
“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再认不出来,那除非是我眼睛不好使了。”淑妃嘴角的笑就没断过,想跟儿媳妇说些贴己话,嫌徐晋在旁边守着碍眼,便叫他先去前头。
徐晋有些不放心,低声嘱咐道:“娘,宫里人多,晚宴后您领着浓浓找个地方坐下赏灯吧,别四处走了。”中秋月圆,宫里处处都挂了花灯,众妃嫔一般都是边走边赏的,徐晋担心傅容被人有意无意地撞了。
淑妃马上道:“知道知道,不用你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你尽管在前面陪你父皇喝酒,浓浓有我照看,保证你来接时把她原原本本地还给你,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她有打趣的意思,徐晋却没觉得尴尬,当着母亲的面不好多说,深深看傅容一眼才走。
傅容因他那一眼心里暖暖的。
淑妃瞧见儿媳妇满足的小模样,欣慰地道:“景行这孩子,整天绷着一张脸,连他两个表妹都没怎么见过他笑。你们成亲前,我还担心他不会疼人呢,现在看看,他对你多紧张啊,果然一物降一物,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彻底变了样。”
傅容红了脸,低头嗔道:“娘别打趣我了……”
淑妃笑笑,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衣裳拿过来给她看。
她生过两个孩子,有的是经验要传给傅容,一说话就忘了时间,还是宫女提醒才记起该去凤仪宫了。
略加收拾,傅容扶着淑妃胳膊,婆媳俩慢悠悠地去赴席。
凤仪宫大殿内,皇后还没来,柔妃已经到了,正看二公主稀罕傅宁所出的璋哥儿呢。璋哥儿只比康王府的珍姐儿小一个月,白白胖胖的,安安静静招人喜欢。
“四嫂。”十岁的二公主欢喜地喊人。
傅容朝她点点头,伺候婆母入座,她先朝柔妃行礼,再朝三个妯娌那边走了过去。
太子妃吩咐宫女给傅容搬把椅子,母后还得等会儿过来,几人要聊一会儿的。
傅容朝她道谢。
康王妃看着她落座,状似惋惜地道:“可惜了,五弟妹有孝在身,今晚不能过来,要不咱们妯娌凑在一块儿多好啊。”
傅容没有接话,问太子妃:“怎么没见世子?”
太子似乎很重视这个嫡子,才过满月就为其请封世子,听说皇上最初不大愿意,后来不知怎么又答应了。
太子妃笑容不变,大方回道:“他还小,我怕他凉着,抱过来给母后看了会儿就让人抱回去了,正月里再给四弟妹瞧瞧吧。”
傅容知道世子身体不好,没有多问,逗逗珍姐儿,扭头去看傅宁怀里的璋哥儿:“珍姐儿都会喊四婶了,璋哥儿也喊一声给我听听?”
璋哥儿看看母亲,再看向傅容,乖乖地喊人:“四婶。”
声音因为认生有点低,但口齿清晰,咬字极准。
傅容又惊又喜,刚想夸侄子兼外甥聪明,余光里瞥见太子妃康王妃两人脸色变了变,她及时将夸赞的话咽了下去,只笑着攥住璋哥儿小手晃了晃,“璋哥儿真乖,现在四婶身子不便,明年再抱你稀罕啊。”
这孩子比东宫世子结实比康王府嫡长女聪明,她现在夸他,只会让太子妃康王妃更加不喜他。
傅容悄悄递给傅宁一个歉疚的眼神。
傅宁柔柔一笑,问起她的身体来。
渐渐的妃嫔们都到齐了,傅容回到淑妃身侧坐好。
成 王生母端妃六月里被嘉和帝禁足三月,现在时间还没满,今晚也就没能出席。少了一个话里处处带刺的人,今年晚宴气氛轻松了不少,皇后尤其高兴,没说几句便会 逗一逗璋哥儿,显然很是喜欢这个孙子。跟璋哥儿相比,嫡孙女珍姐儿得到的宠爱好像都略逊三分,更不用说根本不在场的东宫世子了。
傅容暗暗叹了口气。
太子妃产子之前,皇后对她还是很关照的,眼下皇后不再顾及太子妃的心情,除了璋哥儿是她亲孙子,聪明伶俐她真心喜欢,也是对太子妃有些失望了吧?世子体弱,前世一直都有传言说世子可能活不了几年的。
正式开宴,傅宁身为侧妃同康王府侧妃一起到偏殿里用饭了,傅容目光落到了太子妃旁边由乳母抱着的璋哥儿身上,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但也只是猜测而已。
“好了,咱们一起过去赏灯吧,今年各地上贡了不少新灯,我提前看了几样,一直惦记着,今晚终于可以一样一样看个够了。”宴席结束,皇后站了起来,由宫女扶着领头朝殿外走去,身侧跟着两个儿媳妇。
傅容扶着淑妃跟在后头,旁边是柔妃母女。
二公主悄悄跟母亲说了一句什么。
柔妃忍俊不禁,摸了摸女儿脑袋:“改日吧,你四嫂现在身子重,我怕你毛手毛脚的撞到她。”随即对好奇看过来的傅容婆媳解释道:“福慧问我可不可以站到她四嫂身边去,这丫头,也不知她怎么就特别喜欢四嫂,莫非觉得跟四嫂多待待她也会跟着变成大美人?”
悄悄话又被母亲大声说了出来,二公主害羞了,躲到一侧不给众人看。
傅容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笑着唤她:“妹妹别急,一会儿咱们坐在一起赏灯。”
二公主立即高兴地应了声。
走廊曲折,两侧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淑妃陪着皇后走了一段路,忽的告罪道:“娘娘领着诸位妹妹继续赏吧,我刚刚贪了两杯酒,现在有点晕,先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免得一会儿出丑。”
“明知自己酒量不行还贪杯,都快当祖母的人了。”皇后笑着调侃了一句,转而对傅容道:“老四媳妇扶你母妃过去吧,天黑,你们慢点走。”
傅容屈膝行礼,在前面路口与众人告辞,转身时她想起什么,朝二公主看去,就见小姑娘也正回头看她呢,一脸遗憾,可惜手被面朝前方的柔妃牵着,不得不往前走。
“你现在身子重,她不敢叫女儿陪你也正常,浓浓别多想。”淑妃轻声道。
傅容明白的,柔妃谨慎行事,也是出于一片爱女之心。
她收回视线,笑道:“走吧,咱们去亭子里,娘继续提点我,饭前我还没听够呢。”
儿媳妇大方明理,淑妃满意地拍拍她手。
中秋夜明月高悬,宫里处处灯火通明,前后又有宫女提灯照路,简直亮如白昼。
但这毕竟不是白天,灯光月光照不亮的花树丛后,有人深深吸了口气,眼看傅容婆媳即将从旁边经过,他猛地冲了出去。
☆、第 158章
????宫里的女人们在内苑欢声笑语地赏灯时,皇上正同一干皇室子弟在御花园饮酒赏月。
这几年国泰民安,嘉和帝心情不错,他在主位上坐着,让安王跟几个儿子行酒令,对诗联对子,输的就罚酒。
其实这酒令有些不公平,不算素以文采雅名著称的安王,五个皇子里,太子成王好文,徐晋徐晧兄弟俩都更擅长功夫,康王就哪样都拿不出手了。不过本来就是助兴的,为了哄嘉和帝高兴,几人都得打起精神来。
几轮过后,安王、太子一杯都没有罚过,徐晋喝了两杯,康王成王喝得最多,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六皇子徐晧竟然比徐晋喝得还少。
“四哥知道我为何都对的上来吗?”徐晧得意地歪头跟兄长说话:“因为绾绾喜欢诗词歌赋,我都是跟她学的。”
徐晋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他心里有事,傅容不在身边,他总忍不住担心她。他知道有母亲护着她,有许灵紧紧跟着她,傅容应该不会有闪失,可万一呢,万一出了事呢?母子两个,无论哪个出事,他都承担不起。
心里不安,自然没有心情想什么诗对,再次轮到他时徐晋直接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嘉和帝刚要打趣他两句,忽见那边有小太监匆匆赶了过来,被侍卫拦住,很快又放行。
徐晋也瞧见了,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皇上,大事不好了,肃王妃同淑妃娘娘赏灯时受了惊,现在移驾到昭宁宫去了。”
徐晋噌地站了起来。
嘉和帝看他一眼,皱眉问道:“肃王妃可有事?为何会受惊?”
小太监低着脑袋回道:“皇后娘娘派人请太医去照看肃王妃了,具体情形奴才也不知。说是赏灯时有人突然从花丛后冲了出来,冲撞了肃王妃,皇后娘娘已经将那人抓了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宫人犯错直接送到内监总管那里就是,或是押往刑部,但今日之事涉及皇家血脉,关系甚大,明眼人都能联想到一系列阴谋,皇后请嘉和帝做主也是理所应当。
那这到底是不是阴谋?
不是阴谋才怪,否则那么多王妃嫔妃,为何单单唐突了现在最受不得惊的肃王妃?
嘉和帝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对徐晋道:“你先去看看你媳妇吧,朕自会派人去问罪。”
“儿臣告辞!”
徐晋立即转身走了,徐晧也担心亲嫂子跟未出生的侄子侄女,慌张地跟了上去。
~
昭宁宫。
太医正在替傅容看脉,收手后起身,微微低着头道:“回淑妃娘娘,回王妃,王妃胎像稳定,无需担忧,臣给王妃开副压惊安胎的方子,王妃服用后好好休息便可。”
淑妃长长地松了口气。
傅容也彻底放了心,虽然她真的没有被吓着。那人冲出来时她是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呢,许灵便迎了上去,等傅容镇定下来,许灵已经将那黑衣小太监按到了地上,轻松地叫人难以置信。
小太监是谁,是无意冲撞还是专门等着暗算她的,傅容毫不知情,因为婆母太过担心她,许灵制服对方后婆母就急匆匆扶着她回来了,生怕她跟孩子出事。
“娘,您快派人去跟王爷说一声,叫他别担心。”不用忧虑孩子了,傅容连忙提醒婆母,这事闹得动静不小,肯定传到前头去了,徐晋不明真相,得多着急啊。
淑妃也想到了儿子,正要派人去,徐晋徐晧兄弟来了。
眼见儿子脸色都白了,淑妃示意闲杂人等都去外面,把屋里留给小两口说话。
“没事没事,虚惊一场,我跟孩子都没事。”不等徐晋开口,傅容先笑着安抚道,试图从榻上下来。
“你别动。”徐晋立即扶住她,好像刚刚没听到傅容那番话似的,他仔细端详她脸庞端详她肚子,白着脸问她:“真的没事吗?浓浓你别忍着,哪里不舒服,哪怕只是一点点不舒服,也都跟太医说。”
他傻乎乎的,又是那么可怜,傅容拉过他手贴在脸上,再次确认道:“真没事,那人没碰着我就被许灵制住了,许灵的本事,王爷还不信吗?”
她笑得好看,徐晋心终于落了地,紧紧将人抱在怀里,良久都没说话。
他胸膛宽阔,刚刚明显是疾步赶过来的,胸膛还在急剧起伏。傅容挨着他蹭了蹭,为有人如此在意她而感到踏实。
“到底是怎么回事?”冷静下来,徐晋坐在榻边,长眉紧锁。
傅容摇摇头,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线索太少,徐晋看看傅容,亲亲她额头道:“那边的事有父皇替咱们做主,浓浓不用担心,走,咱们先回王府。”说来可笑,父皇母亲都在这皇宫,但这里却不是他的家,只有他跟她住的肃王府,才是他的家,才叫他放心。
傅容有点不确定现在回去是否合适,不过既然徐晋这么说了,她便全听他的。
夫妻俩去跟淑妃辞别。
淑妃再三嘱咐徐晋路上马车走慢点,这才放人离去。
~
崇政殿。
万 全将刚刚下属审问那个小太监得到的结果回禀给嘉和帝听,“皇上,冲撞王妃的小太监名叫六子,乃凤仪宫侍候花草的小太监之一,今日凤仪宫各处悬挂花灯,他被 临时调来照看花灯,一时犯困躲在花丛后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六子以为是同伴来催他干活的,便火急火燎跑了出去……”
嘉和帝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万全头垂得更低了,“老奴也是不信,派人给他尝了点苦头,他,他……”
“说。”他支支吾吾,嘉和帝不悦地催道。
万全扑通跪了下去,低头道:“皇上,六子招供,说他是受人指使故意跟踪王妃想要谋害王妃的,还说指使他的那人,乃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流霞。”
皇后?
嘉和帝神色不变,平静吩咐道:“你亲自去凤仪宫走一趟,再亲自审问两人,不管他们扯出谁,宫女太监你尽管领走,务必尽快查出背后主使。”
“老奴领命。”万全叩首,倒退着离去。
人走了,嘉和帝闭着眼睛靠到椅背上。
会是皇后吗?
皇后的话,她确实有理由加害老四的子嗣,老四文韬武略在朝臣里声望极高,她当然会将老四看成威胁,但指使自己宫里的太监谋害老四媳妇,未免太蠢了。如此拙劣的借口,还不如往老四媳妇的饭食里下点东西更神不知鬼不觉。
可不是皇后,又会是谁?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嘉和帝忽然头疼,揉揉额头道:“请进来吧。”
很 快,一身华服的皇后就走了进来,对上嘉和帝的目光,皇后从容不迫地跪了下去:“皇上命万全领走流霞,想来是那个叫六子的小太监招出了什么,按理说皇上英 明,最后定能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但臣妾还是想亲自过来跟皇上解释一句,臣妾行得正坐得端,绝未做过任何有违良心之事。”
她今年四十三岁,青春早已不再,但陪着嘉和帝一路走来,多年为后生涯,那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雍容华贵早就刻到了骨子里,此时从容自陈清白,无端端叫人信服。
嘉和帝对相伴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还是很敬重的,他不会轻信皇后这番正派的言辞,也不会轻信一个小太监的诋毁之言,起身将皇后扶了起来,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朕叫万全去领流霞,正是为了还你清白,绝非疑你,皇后切勿多想。”
皇后苦笑:“臣妾也不愿意这样,只是行凶之人出自凤仪宫,别说皇上,就是臣妾自己……”
话没说完,又有小太监匆匆进来回禀:“回皇上皇后娘娘,万总管派人传话,流霞,流霞得知六子指证她是背后主使,不甘名节受辱,触柱而亡了。”
皇后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