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姐姐醒着吗?”傅宣见两个丫鬟轻手轻脚的,不由放轻了声音。

再轻傅容也听见了,暂且放下中裤塞进被窝,喊妹妹进屋。

兰香跟着进来,挂起纱帐后又退了出去。

傅宣聪明懂事,到底还小,年后才十三呢,是以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此时见傅容面色红润,眼眸水亮,比涂了脂粉还要明艳娇媚,小姑娘坐到绣凳上后难得打趣了一句:“姐夫回来了,姐姐就这么高兴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姐姐现在这样吧。

“少跟我没大没小,是不是要回家了?”猜到妹妹来意,傅容心中很是不舍,刚要握住妹妹的手,突然记起自己这双手才碰过什么,傅容脸上一热,赶紧将手缩回被窝,暗暗骂了徐晋好几遍。

傅宣确实是来告辞的,她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不是姐夫出门办差,姐姐身怀六甲需要陪伴,她不可能来王府住着。她又不是官哥儿,哪有十来岁的小姨子平白无故住在姐夫家里的?

“姐姐你好好养着,改日我再跟娘一起过来看你,看你脸红的,也不用起来送我了,小心一冷一热的着凉。”

傅容点点头,笑着道:“那我就不送了,对了宣宣,你姐夫知道你立了大功,说今年过年要送你一个大大的封红呢。”

傅宣没理会这话,站起身,体贴地将两边纱帐放了下来,掩纱帐时吸吸鼻子,困惑地道:“姐姐这帐子多久没换了,我怎么闻到一股怪味儿啊。”

怪味儿?

傅容闻了闻,分辨出来了,闭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帐子上的,是我身上的,怀孕了都这样。”

傅宣“哦”了声,没有怀疑,出去后自有梅香兰香为她安排马车。

傅容在熟悉的男人气息里安心地睡着了。

宫里,徐晋则刚从崇政殿出来,大步去了昭宁宫。

“娘这边有进展吗?”

淑妃摇头:“没有,不过你放心,我派人盯着她呢,只要她再跟外边联系,一定逃不过的。”

徐晋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母亲丝毫不曾怀疑崔绾。

看着温柔娴静的母亲,想到崔绾生病时母亲亲自喂她喝药的情形,徐晋也由衷希望这事跟崔绾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在乎那个表妹,而是不想伤弟弟的心,更不想伤母亲的心。

回到王府,徐晋先喊来许嘉问话。李姑姑早早卖身到崔家,在宫外没有任何人牵绊,只能跟宫里的人勾结,宫里交给母亲打探徐晋很放心,外面他要查,查的当然是谢氏母女。

“王爷,我查过京城几家医馆、香料铺子三个月的账本,那边没有买过麝香跟那种灰粉。要不要我派人再去郊外的几个县城查查?”

徐晋想了想,道:“不必了,麝香这等害人的东西,几乎每个当家主母手里都有,而对方既然能想出那样的手段,便不会将证据留在手里。今日起,你派人仔细盯着她们母女的行踪,若有异常,随时回禀。”

许嘉领命。

徐晋回芙蕖院去看傅容。

过了十五,朝廷就大休了,除了必要的应酬,徐晋基本守在傅容身边哪都不去。距离产期一日比一日近,傅容越来越紧张,有时候会做到不好的梦,半夜突然惊醒,靠到徐晋怀里哭,“要是我难产了怎么办?”

徐晋不爱听她说这话,不爱听,也不敢听。

想 要训斥她,她哭得可怜巴巴的,哭得他半点火气也无,只好一遍一遍给她讲道理:“浓浓怕什么?稳婆咱们请来的是最好的,身边还有温嬷嬷照看,我跟六弟都是温 嬷嬷看着出生的,你难道不信她?就算不信温嬷嬷,你总该信你娘身边的嬷嬷吧?你们兄弟姐妹五个可都是她亲眼看着生下来的。”

说到五个,他笑了笑。

傅容知道他是笑母亲能生呢,她也忍不住笑,边抽搭边打他:“五个又怎么了,你想要哥哥姐姐还没有呢。”

“我没有哥哥姐姐,但我可以有五个孩子啊。”徐晋温柔地亲她眼睛:“浓浓也给我生五个,越多越好。你知道吗,我给葛川假了,让他出去游历,除了你怀孕他要回来照看,他几年都不回来也没关系。你没看见他有多高兴,浓浓争气,隔一年生一个,叫他白高兴。”

“你怎么这么坏啊,葛先生帮了咱们不少忙了。”傅容的眼泪彻底停了,哭笑不得。

不哭了,徐晋继续柔声哄了会儿,总算又让她进了梦乡。

因为大着肚子,今年除夕宫宴傅容没有参加,正月初二娘家也没能回。

徐晋带着礼去了,跟梁通一起给几个小辈发封红。

梁通是二女婿,排在他前头,拿出封红后先对着几个小辈自嘲道:“事先声明啊,我的封红肯定没有你们王爷姐夫的大,提前告诉你们叫你们心里有个数,免得一会儿失望。”

傅宛悄悄瞪了他一眼,嫌他嘴贫。

傅宝嘴甜:“二姐夫放心吧,只要你给,多少我们都喜欢。”

傅宓站在她身旁没有说话,眼帘低垂,目光在徐晋绣着蟒纹的袍摆上扫过。

沈晴留在老太太那边没有出来。

梁通先发了压岁钱,接下来轮到徐晋。

跟前年傅容回门时他给见面礼的情形差不多,傅宝傅宣大大方方接过,傅宓红了脸。

徐晋是没在意的,发完官哥儿的,又给傅宛怀里的外甥女发了一个。发完压岁钱,徐晋站在傅宛一步以外,居高临下看着再过几日就要满周岁的漂亮小女娃,羡慕又复杂。

他盼着傅容生儿子,可他也想有个像傅容的女儿,娇娇的,会像傅容喊傅品言那样甜甜地喊他爹爹。儿子小时候会跟父亲撒娇,长大些就会变得稳重,不如女儿,一直都会撒娇下去。

乔氏察觉徐晋眼里的羡慕了,不由松了口气,看王爷这样子,儿子女儿是同样喜欢啊。

晌午吃完饭,乔氏领着傅宛傅宣官哥儿随徐晋一起回了王府。

见到亲人,傅容高兴极了,摸摸官哥儿的小脑袋,听他流利地背了一篇《三字经》,赏他一个封红。再亲亲外甥女的小脸蛋,教她喊姨母,小丫头咧着嘴笑就是不肯喊,还伸手要抠她额头的花钿,傅容气得啃了啃她,也发了一个封红。

最后傅容抓空问傅宣:“你姐夫给了你多少压岁钱啊?”昨晚她问徐晋,徐晋就是不肯告诉她。

傅宣正发愁呢,从怀里摸出那个封红悄悄还给傅容:“姐姐你收起来吧,你是我亲姐姐,你怀的是我外甥外甥女,姐夫太见外了。”

傅容好奇地打开封红,抽.出银票一看,整整一万两!

震惊之后,傅容合上封红重新塞到傅宣手里:“你姐夫有钱,他给你你就收着,不要白不要。”

傅宣拒绝不过,只好又收了起来。

过完元宵,京城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终于歇了,官员们开始起早贪黑去上朝,街上大大小小的铺子也再次开张起来,不知不觉就进了二月。

二月初九,春闱第一日。

徐晋照例要去上朝,散朝后被嘉和帝叫到了崇政殿。

“你媳妇是不是快生了?”嘉和帝闲聊般地问,四子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很关心的。

徐晋答道:“是啊,太医说就这几天。”要是能有个准日子多好,免得他牵肠挂肚的。

嘉和帝仔细打量他两眼,笑了:“看你,是不是特紧张?旁人过年都长肉,你倒瘦了一圈。”

“有吗?”徐晋摸了摸脸,脸上多了一抹尴尬,“让父皇见笑了,不过儿臣确实紧张,想到再过几日我也要当父亲了,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他今日说话比平时多,可见是真兴奋了。想起当初皇后第一次有孕的时候,嘉和帝心中一阵感慨,摆手道:“去吧去吧,这几日不用你上朝了,等你媳妇生完了你再来。”

徐晋大喜,跪下道谢。

嘉和帝望着儿子跨出门口的高大背影,摇头失笑。老五巴不得他给他一份差事,老四倒好,不用上朝他还高兴。笑够了,嘉和帝欣慰地捋了捋颔下短须,四子有本事少野心,将来太子登基了,老四肯定会是个贤王。

却说外面徐晋才走出宫门,就见自家侍卫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回禀道:“王爷,王妃要生了!”

☆、第 168章

????傅容是在徐晋走后不久感觉自己要生了的。

临产在即,她睡得也浅,以前徐晋起早时她睡得香一无所知,最近徐晋起来她就跟着醒了,躺在床上看他穿衣裳。今早目送徐晋离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傅容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会儿,然后就感觉肚子不太对劲儿。

傅容没生过孩子,但她陪过傅宛生孩子,这两个月更是将临产症状记得滚瓜烂熟。

肚子传来第一下疼时,傅容本能地觉得,她大概是要生了。

奇怪的是,进入二月来那些惊慌害怕,在真要生的时候,反而都没了。傅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平静,她没有喊人,静静地听外间兰香重新关门,她起得晚,送完徐晋兰香也能睡会儿回笼觉的。等外面彻底平静下来,肚子又疼了一下。

其实也不算多疼,更像是孩子在提醒她。

傅容笑着摸摸肚子:“一会儿你要乖,不许折腾娘太久啊。”

说完这句,傅容抓起放在一旁的金铃铛摇了摇。

铃声清脆,兰香的喊声兴奋紧张,比打鸣的公鸡还管用,芙蕖院各处屋子迅速亮起了灯。

徐晋回来时,傅容已经进了产房。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二月里天还冷着,徐晋一路快马疾驰赶来,下马时脸都被风吹僵掉了,跟着从王府正门一路疾行赶到芙蕖院,冻僵的脸红起来了,额头也见了汗,被温嬷嬷提醒先去正房换过衣裳才终于见到了人。

他握着她手,手心温热,傅容顿时觉得那点疼也没什么了,柔声回他:“王爷一走我就疼了,算着王爷差不多散朝了才让人去给王爷报信儿,王爷吃饭了吗?”

她看起来平平静静的,徐晋不想给她增加压力,暂且收起脸上焦急,笑道:“现在哪有心情吃饭,你呢,早饭吃过没?”

傅容点点头,跟他说自己都吃了什么。

徐晋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发现她皱眉,知道那就是疼了,可他无能为力,他能护着她,唯独不能替她生孩子替她疼。

很快乔氏傅宛等人都过来了。

听到兰香回禀,傅容打趣徐晋:“等我娘她们进来了,王爷就出去吧,别叫她们笑话王爷。对了,我记得姐姐生媛媛的时候,王爷笑话姐夫,不知道一会儿王爷会不会也急成那样啊?”

徐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时候他确实嘲笑过梁通,也认定自己会气定神闲地等着傅容给他生,但是现在,他看似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砰砰砰地越跳越快,他的腿控制不住地想要打颤。

“浓浓别怕,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你疼了就叫我,不用忍着。”他自以为体贴地道。

傅容摇头:“我才没力气骂你,我得攒着劲儿生孩子呢。”

她爱说俏皮话,徐晋宠溺地捏她鼻尖儿。

小两口正闹着,外面乔氏娘仨已经到了门口。

徐晋连忙收回手站了起来,退到床外几步远:“岳母来了,那你们陪浓浓吧,我去外面等。”

乔氏点点头,目光早就落在宝贝女儿身上了。

徐晋出了屋子,看见葛川站在走廊里,低头跟官哥儿说话呢。

傅宛生女时在正月,傅品言傅宸等人闲在家里,所以能赶到梁家等候。今日他们再着急也不可能丢了差事过来的,徐晋有些意外岳母竟然把官哥儿带来了,笑着走了过去,“官哥儿怎么来了?”

六岁的官哥儿个子长了很多,跟先生学了小半年,男娃身上少了三四岁时的顽皮懵懂,多了一分沉稳,见到徐晋乖巧道:“三姐姐要生小外甥了,我也过来等着。”

王府下人去侯府传话时他们正在吃饭,官哥儿听到了,坚持过来。

徐晋摸了摸他脑袋,看向葛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先生确定王妃怀的是儿子吗?”

官哥儿喊外甥是随口说的,葛川能诊出男女之事徐晋谁都没告诉,连傅容都没说,怕她空欢喜。

葛川抚须笑:“王爷此言差矣,老夫早就说过只有七成把握,不敢有十分肯定。”

对徐晋而言,七成把握也比五成好。

渐渐的,产婆们开始忙碌起来,梅香兰香琴香三个大丫鬟亲自端水送东西,做起了平时小丫鬟做的事情,葛川也早到产房里候着了。里面摆了屏风,他老神在在坐在屏风后,随时待命。

真正要生的时候,傅宣被乔氏赶了出来。

傅宣想找弟弟的,瞧见官哥儿跟徐晋一大一小并排坐在走廊里,她便走到另一旁等着。

傅容天还没亮进的产房,此时红日已经偏西。

院子里一片静谧,只有傅容压抑不住的叫声不停地传出来。

官哥儿早在傅容发出第一声惨叫时就被傅宣领着去了前面,徐晋独自坐在走廊里,一动不动,从早上坐到现在,晌午饭也没吃。他看着走廊外的红梅树,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来覆去。

傅容出事怎么办?都说女人生孩子好比闯鬼门关,徐晋安抚了傅容那么多遍,他心里其实也怕。傅容不知道,当初母亲生妹妹的时候,他就在昭宁宫侧殿等着,跟官哥儿一样远离产房,只能听到母亲被距离模糊的声音。

那时候他八岁,六弟三岁,他领着弟弟一起等。

那时候父皇没有女儿,父皇说他想要个公主,问他们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徐晋当时已经得了怪病,但他还是想要个妹妹,因为母亲也说喜欢女儿,因为他已经有了个亲弟弟。

最后母亲果然给他生了妹妹,只是……

里面又传来傅容的惨叫,像绳索勒紧了他的心。

徐晋攥拳。

儿子女儿都没关系,现在他只盼着她好好的,盼她快点生出来,别疼了……

产房里面。

傅容从来没有如此疼过,好像新婚夜那晚都没有现在疼,疼得她想要放弃,像那晚一样晕死过去,晕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每次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那疼痛又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她怎么能撒手不管?

她盼了两辈子的孩子还没出来,出来了,她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娘亲。她会像姐姐抚养外甥女那样亲自喂他吃.奶,她会像母亲疼爱弟弟一样亲手为他擦屁股把尿毫不嫌弃,她也会像照顾弟弟那样哄他睡觉……

她要像其他娘亲一样,把他生出来!

执念也好母爱也好,傅容攥紧母亲的手,在产婆连续不停的催促里深深吸气……

不知努力了多少次,傅容突然感受到有什么从体内溜了出去,身子骤然一轻。

“恭喜王妃,是个小少爷!”

昏昏沉沉的,她听到产婆中气十足的贺喜声,好像还有嘹亮的哭声。傅容情不自禁地笑,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儿子,只是眼皮太重,她撑不起来。

再次醒过来,周围一片安静。

傅容睁开眼睛,昏睡前在床脚忙碌的产婆们不见了,她好像还在产房里,又好像换了一个地方。

“醒了?”手被人轻轻握住,耳边的声音熟悉又黯哑陌生。

傅容慢慢转过头,对上徐晋温柔的脸庞,他坐在床前,也不知坐了多久,眼里是浓浓的疼惜和满足。没等她说话,男人示意她低头。

傅容低头,看见身边摆了她亲手绣的大红襁褓,里面睡着一个白里透着粉的小娃娃,头上胎发乌黑浓密,额头有点皱巴巴的,小脸蛋却是光溜溜细嫩嫩,薄薄两片小粉唇轻轻抿着,睡得正香。

傅容笑了,伸手去摸他。

徐晋视线随着她的手而动,轻声告诉她:“咱们儿子七斤二两重,力气可大了,产婆给他擦拭时他两条小腿蹬得特别有劲儿,产婆说她接生几十年都没有碰到过这么力大的孩子。”

“你是王爷,她当然捡好听的话说。”傅容可没疼糊涂,笑着睨了他一眼,又低头瞧儿子,“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像谁啊?我娘呢,她肯定知道他像不像我的。”

“岳母在隔壁,我叫她过来?岳父正堂他们下朝后都来看过你,你睡得沉,他们用完晚饭就走了,明天再来,岳母不放心你,说是今晚陪你过。”

“这么晚了啊?”傅容惊讶地道。

“是啊,辛苦你了。”她几乎疼了整整一个白天,要不然也不会昏睡过去。徐晋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疼,捧起她小手亲,“浓浓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傅容哪有心情讨赏,注意力全跑到他手上去了:“王爷,你的手……”

徐晋恍然大悟,看看左手上缠着的纱布,无所谓地道:“在外面等着时手里攥着玉佩,后来才发现攥得太紧了。”说完颇为得意地笑了笑,看着傅容眼睛道:“浓浓你没看见,我在走廊里稳稳地坐着,比少渠冷静多了。”

“可姐夫没把自己弄伤啊。”傅容心疼地训他,“我宁可王爷走来走去也不想王爷这样。”

徐晋俯身亲她:“一点都不疼,跟你受的苦差远了。”

傅容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柔,察觉徐晋想吃她舌尖儿来场深.吻,她没力气伺候,扭头哼道:“我饿了,浑身没劲儿,王爷别闹我。”

徐晋有些尴尬,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我去请岳母过来。”

傅容目送他走。

乔氏很快端着案板走了进来,见到女儿就笑:“饿了吧?”

看到母亲,傅容满足又心安。

乔氏亲自喂女儿。

傅容吃了小半碗桂圆粥,又喝了半碗鲫鱼汤,饭后刚想跟母亲说说贴己话,襁褓里的小男娃醒了,哼哼唧唧地哭。

“他这是饿了。”乔氏笑着道,看看傅容胸口,问她:“你是自己喂还是喊乳母过来?”

傅容准备了乳母,但她早就决定自己喂了,或许以后再生她会交给乳母喂养,第一个她舍不得。

乔氏便帮她解衣裳,自家女儿,乔氏没什么好避讳的,抱着外孙凑过去。小男娃本能地找到了位置,开始用力吸。乔氏一直盯着呢,看了一会儿叹道:“奶水还没通,试试这边,再不行就得喊王爷帮你吸了。”

傅容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乔氏笑她:“跟娘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哎,这边也不行,那我先抱外孙出去,你们快点啊。”说完抱着哭啼不止的小男娃出去了,挑开门帘见到守在外面的徐晋,乔氏坦然地示意女婿去里面。她跟女儿说话时声音低,王爷肯定没听见。

徐晋困惑地走了进去,对着门帘问傅容:“不是说你要亲自喂吗?岳母怎么把孩子抱走了?”

傅容羞极了,可是听着外面儿子的哭声,她舍不得让儿子饿肚子,闭上眼睛跟他解释。

徐晋愣了一下,随即跃跃欲试地凑到床前,低声说厚脸皮的话。

傅容假装听不到。

徐晋笑着掀开被子,见里面妻子衣襟敞着,直接看傻了眼,想也不想就凑了过去。

类似的动作他做过很多遍,此时习惯地想来点花样。

傅容忍羞催他:“你快点!”

外面儿子还哭呢,徐晋回神,收起花花心思,温柔又专注,某一瞬忽然尝到淡淡的甜。

徐晋大喜,还想再吃两口,被傅容捂住。

徐晋笑,又去另一边忙活。

两边都通了,傅容立即将人赶了出去,抓起旁边的帕子重新擦干净,等着喂宝贝儿子。

☆、第 169章

????肃王妃平安生了儿子。

消息传到昭宁宫,因为知道傅容今日生子忙完政务特地来陪淑妃一起等信儿的嘉和帝龙颜大悦,当即赐下重赏送往肃王府,回头朝淑妃感慨道:“老四媳妇一举得男,总算没辜负老四的心意。”

淑妃正在整理自己新缝的小儿衣裳,背对他打趣道:“岂止没辜负景行的宠爱,也没辜负皇上的厚望啊,瞧皇上笑的,您又不是第一次抱孙子,至于高兴成这样吗?”反正不管孙子还是孙女,她都喜欢,孙子更好,免得儿子担心自己碰不得。

嘉和帝笑而不语。

他能不高兴吗?

第一个皇孙早早没了,叫他好一阵伤怀,去年太子妃太子侧妃都生了儿子,可惜嫡子病弱,康健的又是庶子。嘉和帝盼着一个健康的嫡出皇孙,老五媳妇怀孕时他着实盼了一阵,偏那是个福薄的,没能保住孩子,如今终于有个儿媳妇顺了他的意。

孙子的名字嘉和帝私底下早想好了几个,一一念叨给淑妃听。

淑妃笑着听他说。

皇祖父赐名是荣耀,她高兴,儿子也会高兴。

最后两人敲定了“瑧”字,大名徐瑧,小名瑧哥儿。

傅容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哄儿子时就“瑧哥儿瑧哥儿”的唤他。

这天徐晋下朝回来,在前院换完衣裳便急切地赶往芙蕖院,恰好瑧哥儿睡醒一觉正精神呢,躺在床上跟娘亲玩捉迷藏。傅容举起枕头挡在面前,过一会儿突然探出头,后日就要过满月的小家伙瞧见娘亲,咧着小嘴儿笑,酷似徐晋的一双凤眼眯得跟一条线似的。

瞧见徐晋进来,傅容兴奋跟他报喜:“刚刚儿子笑出声音了,特别好听。”

徐晋只听过儿子哭,还没听过儿子咯咯笑,闻言十分惊喜:“真的?你不是说媛媛两个月时才笑出声的吗?”傅容喜欢小孩子,对亲外甥女尤其喜欢,每次媛媛有什么新进展,譬如会笑了会坐了,她都会跟徐晋念叨,徐晋爱听她说这些事,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傅容抱起儿子亲了一口,得意道:“说明咱们儿子比他姐姐聪明啊。”

“给我抱抱。”徐晋坐到床上,熟练地将襁褓接到自己怀里,“瑧哥儿给爹笑一个。”

瑧哥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爹爹,看了会儿扭头寻找娘亲,结果没看到娘亲,看见一个大红枕头。瑧哥儿困惑地眨眨眼睛,乌黑的眼珠左转转又转转,他倒也聪明,知道娘亲肯定会从枕头旁边露出来,没往别处看。

“瑧哥儿看这是谁啊?”傅容放下枕头,突然凑到儿子面前,“是不是娘亲?”

瑧哥儿高兴地咧嘴,兴奋地直蹬小腿,就是没有笑出声,傅容接连逗了好几次都没用。徐晋在旁边看着眼馋,馋儿子跟他娘之间的亲密劲儿,但他不可能当着傅容的面做这个,只好干瞧着。

“干净了吗?”瞧着瞧着,徐晋目光挪到了傅容身下,再次重复问了快半个月的问题。

他问的是傅容的恶露。

女人生完孩子都有一段日子不干净,其实没什么味道,是傅容自己觉得不舒服,加上坐月子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勤快洗澡,傅容不愿让徐晋天天面对这样的自己,便劝徐晋去前院睡,等她出了月子再搬回来。徐晋不愿意,却又不敢惹怒坐月子的妻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前院了。

因此这一个月来,徐晋跟儿子相处时间真不多,傅容跟他抱怨儿子夜里哭闹烦人,他却巴不得被烦一烦呢,为此很是嫉妒傅容。如果傅容不赶他走,儿子说不定更亲他一些的。

傅容昨日恶露就断了,怕今日又来才没告诉他,如今证实彻底干净了,傅容自然不会再瞒着徐晋,垂眸点点头。

阳春三月,天气暖和了不少,傅容坐月子虽然穿的还很暖和,却也没有冬日那么严实了。现在她跪坐在床上,上面着桃红色的夹袄,宝蓝色的衣领衬得她脖颈越发白皙,一头乌发挽在脑后,露出细白耳垂。

徐晋看得心神一荡,他有多久没有好好亲她了?

将儿子交给傅容,徐晋脱了靴子爬到床里头,再从后面抱住她,低头闻她身上的香:“那今晚我搬回来?”

久违的碰触,突然来袭更让人难以招架。怕失力摔了儿子,傅容将瑧哥儿放到床里侧,扭头嗔他:“王爷不怕儿子夜里哭闹尽管搬回来好了,不过我事先说清楚,我,我再过几天才算真正出月子呢,在那之前王爷别想闹我。”

她莹润脸庞色若桃花,秋水般的眸子含羞带怯地瞪过来,分明是欲迎还拒。徐晋素了好几个月了,如何能忍得住,当即放下帐子,再将羞答答跪在那儿的妻子放平在床上,低头去亲。

傅容心里也是渴望的,忍羞随他恣意妄为,只在徐晋扯开她夹袄又准备褪她裙子时紧紧按住他手,态度坚决:“不行,王爷别为难我……”

徐晋呼吸早乱了,知道她现在确实还不能伺候他,他不再碰她裙子,重新回到上面:“今天喂过儿子了吗?”边说边动手动口,爱怜不够。

傅容抱着他脖子,脑袋里眩晕一般,什么话都顾不得回了。

瑧哥儿乖乖躺在一旁,视线被襁褓两侧折起来的部分遮挡,看不见爹爹跟娘亲在做什么。刚开始他以为娘亲又在跟他玩捉迷藏,老老实实地等着,过了会儿一直看不到娘亲,小家伙着急了,踢踢小腿要哭,旁边突然传来娘亲的声音。

那音调有些怪,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瑧哥儿第一次听见娘亲这样说话,觉得有趣,一边蹬着小腿一边听,两只小胖手无意识地抓啊抓的,直到他饿了。其实瑧哥儿没觉得饿的,但旁边不时响起有些熟悉的吞咽声,瑧哥儿听了就也想吃。

小家伙馋得哭了起来。

傅容担心儿子,费力地推徐晋,推不开,她狠狠抓了他一把,干脆带着他一起转身。

瑧哥儿瞧见娘亲衣裳都没了,那原本属于他的美味儿被旁人占了一边,顿时哭得更委屈。傅容看了心疼,再无半点心软将徐晋推了开去,拿过帕子擦擦,改成侧躺,将儿子抱了过来。

娘亲香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瑧哥儿立即含住,咕嘟咕嘟吃了起来。

徐晋不跟儿子生气,挪到傅容身后,前面给儿子,后面他也稀罕,趁傅容忙着,他大胆使坏。

他在那边做什么,傅容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徐晋支起身子亲她耳朵,紧紧挨着她,手上忙活时某处故意碰到她背,还给自己找了理由:“谁让你现在不能给我?你要是能给,我用自己来吗?”

傅容不想跟他比谁的脸皮厚,嫌弃地往前挪。

徐晋追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纠缠不放。

犹如雨点落在背上,清清凉凉的,傅容躲不开他,闭着眼睛嘱咐道:“你别弄到我身上……”

徐晋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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