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晋从未将成王看成对手,因为成王不配,论身份废太子曾经强于他,成王算什么?母妃没他的母亲受宠,本事没有他高,就算太子没了,成王也抢不过他。
但徐晋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潜在的对手壮大,在他无法确定谁是上辈子谋害他们兄弟的真凶前,这些王爷都是他怀疑的对象,成王比安王倒霉就倒霉在他的妻族惹到了他的王妃,因此先被他对付了。
可惜没高兴几日,徐晋就察觉到了傅容的异样。
以前他回来,傅容大多时候都是在陪瑧哥儿玩,或是捉迷藏或是对着傅宣画的册子教儿子认东西,偶尔也会做做针线,但是这几日,他常常撞上傅容发呆,神情恍惚。
这日再次撞上,徐晋没有马上走过去叫醒她,而是站在外间门口,隔着珠帘看她侧躺在榻上,右手托着腮凝望窗外,左手握着团扇扇柄,慵懒地搭在胸前。
那长长的眼睫时而忽闪一下,红唇嘴角却始终轻轻抿着。
这样眉尖笼着清愁的美人,徐晋不太习惯。
她在忧思什么?
徐晋努力回想最近发生过的事情。
傅宣跟薛荣的亲事不了了之?
不会,她放弃吴白起时都没有这样,又怎会为了一个胆小鬼薛荣费神。
傅宛肚子越来越大?
不会,傅宛都生过女儿了,她不至于还担心姐姐出事。
成王娶侧妃?
徐晋心里动了动,忽的记起那日她在秋千架上也低着脑袋发呆了片刻。可是成王府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认识的傅容虽然善良,但只是对家人善良,她会同情傅宁与一双子女分离,绝不会同情李华容被丈夫始乱终弃。
这个也不是,那就只剩下邱铎罢官了。
念头一起,徐晋胸口发闷。
她在为安王感伤吗?
为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将来,她狠心揭了安王的底,但是心中有愧?
徐晋不愿相信,但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而他至今都不知道,当日在西山上,她跟安王到底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徐晋沉着脸走了进去。
珠帘响,傅容看了过去,见是徐晋,她立即就笑了,放下团扇坐了起来,想要穿鞋去迎他,“王爷今日回来真早,刚刚瑧哥儿还问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臭小子抓了只蝴蝶,一心想着跟你显摆呢。”
儿子才过两次生辰,哪会儿抓蝴蝶啊,举着小网子对着花丛胡乱扑,运气好真叫他抓住一只笨到家的嫩黄蝴蝶。
徐晋快走几步按住她肩膀,“躺着吧,别下来了。”
听她说儿子的趣事,徐晋脸色好看了些,傅容靠着迎枕,他歪坐在榻边上,摸摸她额头道:“没有不舒服吧?”
傅容笑了,拉他手下来:“没有啊,王爷怎么这样问?”
徐晋盯着她眼睛:“我看你神不守舍好几日了,有心事?”
傅容愣了愣,本能地想要敷衍过去。
然徐晋太过熟悉她,在她找借口之前扣住她下巴,“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声音有点冷,傅容震惊地看他,在那双凤眼里看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寒意,或是徐晋许久不曾对她露出的寒意,再次提醒她他是个王爷,他是未来的皇帝,他随时都有可能生气,莫名其妙生气,而她完全没有资格跟他对着干。
傅容不知为何委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有泪珠从脸庞滑落下去,因为徐晋扣着她下巴,那泪撞上了他手指。
徐晋慌了,没料到她会哭,也不知道她为何哭,只知道她微扬起脸望着他无声落泪的模样太可怜,徐晋连忙朝前面移了移,双手一起帮她擦泪,“好好的哭什么?”
两人相处,如胶似漆时不提,但凡闹别扭,都是一强一弱的。徐晋生气,不管为何生气,傅容大多时候都不敢顶着他的火气跟他干,总会想办法柔声细语先哄好他,换成徐晋伏低做小哄她,傅容胆子就大了,各种朝徐晋耍脾气。
此时徐晋温柔下来,傅容的脾气就上来了,明明前一刻还觉得自己身份不如他,这辈子都得看他脸色,为此万分委屈呢,这会儿就将什么身份之差甩到天边了,哭着捶打他胸膛,“还不是因为你掐我?你给我摆臭脸做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一进屋就绷着脸,她以为外面谁得罪了他,试图像以前一样用儿子让他忘了烦心事,谁料他居然掐她!
成亲快满四年了,傅容第一次被徐晋这样对待,她能不委屈吗?
徐晋根本没用多大力气,不过那动作那语气本来就有点凶,因此他也不狡辩,等傅容打够了,他紧紧将人搂到怀里:“别气了别气了,是我不对,以后再不这样了。”说到底他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女人心思多变,或许她是为了旁的事情心烦呢?
“浓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闷闷不乐好几天了,每次问你你都不跟我说实话,还想撒谎,我心里就不舒服……”
“不舒服你就掐我?”得知他是为这么点小事不快的,傅容提着的心放了下去,又狠狠打了他一下,“我什么时候想撒谎了?”
徐晋低头,无奈地看她:“你想没想撒谎你心里清楚。”
傅容撇撇嘴,扬着下巴给他看:“你掐疼我了。”
徐晋冤枉,仔仔细细瞧瞧那白皙光洁的下巴:“一点红印都没有……”
傅容瞪着眼睛撒娇:“没有红印我也疼!”
这样蛮不讲理,这样小孩子脾气,徐晋心都化成水了,“好好好,下次再也不掐你了。”实在太喜欢,捧着脸亲了下去。傅容还生气呢,躲躲闪闪不想给,架不住男人缠得紧,最后还是被他捉住了。
亲着亲着,徐晋的手往傅容胸前凑了过去。
才捏了一下,傅容就不依了,拨开他手道:“疼,你别碰我!”
徐晋只当她还在耍气呢,堵住她嘴不叫她闹,大手绕开她阻挡的小手直接钻进她衫子,再从小衣底下往上,只是没几下傅容又剧烈地反抗起来。手下感觉确实不太对劲儿,徐晋悻悻地缩回手,坐正了看她那儿,“月事要来了?”
每次月事快来了,她那儿就碰不得了,碰了她疼,他捏起来也不如平时舒服。
傅容没好气地整理好衣裳,赌气回道:“今晚不来明天也来的。”
生瑧哥儿前她的月事都在月初,后来就变成月中了,特别准。
徐晋嗯了声,盯着她红红的嘴唇,犹豫要不要这会儿先来一回,万一吃完晚饭来,岂不……
傅容烦他呢,没理会他询问的眼神,气鼓鼓转了过去。
徐晋挨着她躺下,将人转到自己怀里,甩开那些花花心思,跟她说正经事:“浓浓,告诉我吧,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既然看出来了,你不告诉我,我浑身难受。”
傅容沉默。
这人太聪明,能看出她有心事,还能看出她是不是撒谎……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他现在对她这么好。
傅容叹口气,靠在他胸口道:“也没什么,就是……”
“看着我说。”徐晋不敢再抬她下巴了,又怕她撒谎,只好自己往下挪,跟她脸对脸。
他 这样小心,傅容心软了软,先在他唇上碰了一下才在他越发温柔的注视下道:“那天王爷说李华容没用了,成王就想娶侧妃,那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啊,我忍不住就想 哪天王爷会不会同样对我?跟着就是邱老太太的事,那是父皇下的手吧,但王爷也是赞同的,你看,你跟父皇处事方法那么像,我就又担心将来王爷也会学父皇,广 纳后宫……”
说到最后声音轻了下去,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多可笑啊,嫁人前觉得自己不会在乎徐晋纳不纳妾的,可是被宠了四年,他是护她的丈夫是她儿子的爹爹,是她真正的家人,有些东西就变了,别说他真纳妾,单单一个念头,傅容都不乐意。就好比哪天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不对她好了,傅容能不难过?
但徐晋这个家人跟血亲还不一样,他是丈夫,是未来的皇上,有妻有妾天经地义。
傅容确信侯府的家人对她的感情不会变,也确信瑧哥儿会始终孝顺她这个娘亲,唯独没法保证徐晋的,哪怕他曾经为她抗过旨。
“你是不是太闲了?”
徐晋又掐她的下巴,恶狠狠瞪着她:“在你眼里,我就跟成王一样无情?在你眼里,我会像父皇一样糊涂,放着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不珍惜,反倒浪费功夫去应付旁的女人?浓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太闲了才整日胡思乱想?是的话,我给你找点事情干。”
他没说一句甜言蜜语,但这样的训斥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安她的心。
心里越甜,胆子就越大,傅容轻佻地抚摸徐晋脸庞,一脸天真地道:“王爷要我干什么啊?”
“干你!”
徐晋倏地翻身压了上去。
直到衣衫被扯开,傅容才反应过来徐晋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脸上忽然就火辣辣的了。
刚想训他说话难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清脆声音,“爹爹回来了,我看见许嘉了!”
那童音里是浓浓的期待欢喜,徐晋动作一僵。
傅容强忍着笑问他:“王爷又想给瑧哥儿缝衣裳了吗?”
上次就是用她缝到一半的褂子糊弄的。
徐晋瞪她一眼,赶在儿子进屋之前迅速从傅容身上翻了下去,穿靴子时见傅容幸灾乐祸地边笑边穿衣裳,他心头窜火,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道:“看我晚上怎么……干你。”
“王爷!”傅容听不得这样的粗话,俏脸瞬间红了透,什么人啊,哪还有堂堂肃王爷的威严?
徐晋不以为耻,转身去迎儿子。
“爹爹!”瑧哥儿挑起珠帘,见爹爹真的回来了,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徐晋将小家伙举了起来,“你娘说你抓到蝴蝶了?”
瑧哥儿点点头,举起手里的鸟笼给他看,“喂团团了!”
那边傅容正要穿鞋呢,听到这话胃里突然一阵翻腾,捂嘴呕了起来。
徐晋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瑧哥儿:我闯祸了,我吓到娘亲了,要挨打了,~~~~(>_<)~~~~
二包子:嘿嘿,哥哥可真不禁吓啊!
☆、第238章
????日落黄昏的时候,午饭差不多都消干净了,晚饭还没吃,所以傅容只是干呕了几下。
????徐晋吓坏了,放下瑧哥儿急着去看傅容,“怎么了?”
傅容嫌嘴里的味儿难闻,不许他靠近,让他喊梅香进来。
梅香是随着瑧哥儿过来的,就在门口呢,见此连忙去倒茶给她漱口。
瑧哥儿呆呆地看着大人忙活,等娘亲重新坐到榻上,他才提着鸟笼一脸茫然地往榻前走。徐晋瞧见那鸟笼,料到傅容多半是听不得儿子喂蝴蝶给团团啄,朝梅香使了个眼色。
梅香点点头,拦在瑧哥儿身前蹲了下去,小声道:“王妃不舒服,世子先去照顾王妃吧,我把团团放回去?”
自从瑧哥儿懂事后,团团就换主人了,从正房搬到了瑧哥儿的房间。
听说娘亲不舒服,瑧哥儿顿时没心思拎着团团玩了,将鸟笼交给梅香,他着急地朝娘亲跑了过去,眼里转了泪:“娘不疼!”
傅容基本已经平复下来了,弯腰想抱儿子,被徐晋抢了先。
“坐在你娘旁边,不许压到你娘肚子。”徐晋正色嘱咐儿子。
瑧哥儿看看他,乖乖点头,听话地坐在傅容身旁。
傅容疑惑地用眼神询问徐晋,为何提到肚子了?
徐晋攥住她手,让许灵去请张先生过来。
傅容懂了,跟着心中一喜。
是啊,上次瑧哥儿捉了小虫子喂团团,她听了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或许真的有了?
傅容突然充满了期待。
张先生过来的路上已经跟小丫鬟打听过了,得知王妃可能是喜脉,给傅容号脉时就特意留意孕相,辨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才收回手,扭头跟梅香询问王妃月事。
梅香对傅容的月事一清二楚,如实回禀。
张先生摸摸胡子,对徐晋夫妻道:“以老夫看,王妃有七成把握是怀孕了,但日子尚浅,说不定也有变数,七日后若王妃月事依然未到,老夫再来为王妃看脉,那时应该能给王爷王妃一个准确答复。”
徐晋大喜。
这些郎中,他十分了解,凡是不能十分肯定的脉象,他们就会少说几分可能,那样事情有变他们就不用摊责任了。眼下张先生说是七成,基本就是肯定了。
怕有万一,怕傅容空欢喜,徐晋没有表现出来,等外人都退下去了,他亲亲咧着嘴傻笑的傅容,将瑧哥儿提到身前,摸着傅容肚子告诉他:“娘亲这里可能有小弟弟了,今日起瑧哥儿不许往娘亲身上扑,不许趴在娘亲肚子上,记住了吗?”
瑧哥儿眨了眨眼睛,盯着娘亲肚子,似乎是在努力理解爹爹的意思。
因为傅宛有孕,瑧哥儿常常见到姨母,回家后也问过娘亲弟弟妹妹是怎么来的,对怀孩子这事也有一点懵懂的,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娘亲肚子,抬头问娘亲:“弟弟?”
傅容才没徐晋那么心心念念只想着儿子呢,笑着问瑧哥儿:“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瑧哥儿马上咧嘴笑了:“要妹妹!”
傅容点点他小胖脸,“为啥要妹妹啊?弟弟的话可以跟你一起玩啊。”
瑧哥儿摇头:“妹妹好看,穿裙子,跟娘亲一样好看。”
傅容心里暖暖的,看向徐晋,“王爷呢?”
徐晋当然想要儿子,可是傅容娘俩都想要姑娘,一起望着他,特别是瑧哥儿天真的凤眼,他只能笑着摸摸瑧哥儿脑袋:“弟弟妹妹都好,只要是娘亲生的,爹爹都喜欢。”
瑧哥儿小声嘀咕,坚持要妹妹。
傅容摸摸肚子,也想要个女儿的。
晚饭后瑧哥儿自己去睡了,夫妻俩躺在被窝里说话。
徐晋轻轻咬傅容的耳朵:“若不是张先生号过脉,我都该怀疑是你装的了,就是为了不让我……”最后两个字无声地说了出来。
他那里不老实,傅容感受得清清楚楚,没好气捶他一下:“王爷还是再背两段经书吧,真怀上了,接下来王爷需要念经的时候多着呢。”
徐晋痒得难受,往她脖颈里蹭:“真是要我的命啊!”
傅容心里欢喜,陪他胡闹,亲亲啃啃的,动作都轻,毕竟怀过一次了,不用长辈们提醒,也知道如何保护怀里的小家伙。
得她手解决了一次,徐晋搂着人平复,想起一件正事来,“十九玹哥儿抓周了吧?”
傅容只是帮忙的,现在除了手酸倒没觉得累,点点头道:“是啊,二嫂早就下帖子了。”
“别去了?”她一怀孩子徐晋就紧张,恨不得将她绑在床上哪都别去才安全,“她那边抓周,成王府肯定也请了……”
傅容安抚地拍拍他胸口,柔声道:“王爷想太多了,张先生都说还得七日才能确定我是否有孕呢,玹哥儿抓周就在大后天,咱们不说,旁人谁知道我有孕?咱们儿子抓周时二嫂都来了,现在她有喜事,咱们不去不合适。”
四个皇子,徐晋徐晧是亲兄弟,剩下两个,成王已经算是仇人了,再把主动讨好他们的康王夫妻推出去,或是让人有此误会,对徐晋的名声不好。再说康王妃,除了那次用她当话头刺激新娘李华容,还真没有对不起傅容过,两人平时聊天也谈得来,傅容就不想扫她的颜面。
徐晋沉默了片刻,对康王,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便道:“也好。”
抓周他也去的,再加上有许灵在傅容身边伺候,徐晋倒也放心。
商量好了,次日傅容便叮嘱芙蕖院伺候的人,不许任何人将她可能有孕的消息传出去,连家人傅容也没有知会,到了十九这日,她跟徐晋带上瑧哥儿去康王府贺喜了。
康王府宾客无数,傅容几个妯娌单独在花厅里聊天。
让傅容意外的是,二公主将璋哥儿珝哥儿兄弟俩带来了。
璋哥儿五岁了,个头长高了不少,穿一身松花色圆领袍子,由二公主牵着走过来,小小年纪脸上已经有了远超过他年纪的沉稳劲儿,倒是二公主左手里的珝哥儿,看到康王妃跟珍姐儿就哭了,跑着扑到康王妃怀里哭。
康王妃捂住亲侄子的嘴,免得他口没遮拦说错话,红着眼圈对傅容李华容崔绾三人道:“小孩子不懂事,我带他回屋换身衣裳,你们先坐。”
言罢领着珝哥儿珍姐儿走了,乳母抱着今日的小寿星玹哥儿也跟了上去。
傅容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璋哥儿。
璋哥儿跟她对视一眼,低下头。
傅容看见有泪珠吧嗒吧嗒掉了下去。
二公主也瞧见了,知道璋哥儿跟傅容亲,她朝李华容崔绾笑笑,邀请她们一起去花园里逛。带两个孩子过来,是父皇的主意,父皇明显不希望两个皇孙被堂兄弟们孤立,自然也不会因为二嫂四嫂安慰孩子不满。
李华容昂首挺胸走了,脑海里浮现她流产的那晚,初夏阳光明媚,她心里一片凄苦。
崔绾心里同样复杂,李华容好歹怀过孕,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容目送一行人走远,看不到人影了,她将璋哥儿唤到身前,低头给他擦泪。小孩子跟娘亲分开快半年了,见到亲人如何不委屈,傅容也没劝他别哭,璋哥儿掉串泪珠,她就帮他擦。
瑧哥儿在一旁好奇地瞧着,扯扯小哥哥袖子:“你怎么哭了?”
璋哥儿扭头看他,对上弟弟像极了父亲四叔的凤眼,再看向傅容,眼泪渐渐憋了回去,哽咽着对傅容道:“四婶,妹妹的眼睛像我娘,你若有机会,替我转告我娘吧,她肯定想……”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傅容心都碎了,下巴抵着男娃脑顶,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璋哥儿别担心,你娘好好的,你外祖母每个月可以去看她一次……她希望你们俩好好的,所以璋哥儿要当个好哥哥,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璋哥儿用力地点头,狠狠抹了两下眼睛:“我不哭了,往后再也不哭了。”
瑧哥儿终于听懂了一句,跟着点头:“不哭,我也不哭。”爹爹说他不喜欢爱哭的孩子。
璋哥儿看看弟弟,笑了笑。
都平复下来了,傅容领着两个小男娃去客房洗脸。
或许是心绪波动太大,晌午开宴后,面对一桌丰盛菜肴,用到一半,傅容突然忍不住吐了,由梅香陪着匆匆去了外面,留下一桌神色各异的女眷。
康王妃身为主人,没有多想就迅速跟了出去:“四弟妹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
崔绾身为亲弟妹,也想跟出去的,只是想到傅容为何会吐,动作僵住,心里顿时泛起了酸水苦水。
傅容又怀孕了,一定是的。
为何傅容的命就那么好,嫁了她曾经暗暗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四哥,现在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生,而她什么都不如她,想要个孩子,这么简单的要求老天爷都不肯满足?
崔绾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一时分不清是羡慕多还是嫉妒更多。
方桌另一侧,李华容垂眸。
跟崔绾不一样,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思,那是恨,只有恨,傅容过得有多幸福,她就有多恨。
可是内心深处,她又忍不住不甘,她还年轻,身子平时也康健,真的就再也不能生了吗?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第239章
????吐了一回,傅容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确实怀孕了。
她看向跟过来的康王妃,无奈道:“二嫂,我身子不大舒服,你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吧,我坐会儿,就不回去吃了。”
因这么点小事马上回家不好看,不如等前面男客用完席了,她跟徐晋一道回去。
康王妃生过两个孩子了,看看她肚子,惊喜地问道:“是不是瑧哥儿要有弟弟了?”
那边二公主刚好领着瑧哥儿过来。晌午用饭时她这个姑姑领着几个小孩子一起用的,就跟傅容等人坐隔壁桌,傅容突然出去,瑧哥儿当然要找娘亲,二公主就让身边的嬷嬷照看其他几个孩子,她送瑧哥儿过来。
“要妹妹!”瑧哥儿听到二婶的话,脆脆地更正道,挣脱二公主的手颠颠跑到娘亲身边,抱着傅容大腿要妹妹。
崔绾就在二公主身边,见此轻轻笑了,笃定地看向傅容:“看来明年我要多准备一份压岁钱了,四嫂是不是?”
傅容摸摸瑧哥儿脑顶,不太确定地道:“前几日郎中看过,日子太浅说不准呢,今日回去再看看,有准信了再告诉你们。”
今日之前暂且瞒住消息,是为了不让小人提前琢磨阴谋诡计害她,现在宴席进行到一半了,她也要离席了,那些小人就算要害她也没有功夫准备,因此傅容也就不用隐瞒了。眼下瞒了,过阵子喜讯传出去,显得她多谨慎似的。
二公主高兴极了,“回头我就告诉母后去!”
康王妃嗔她一眼:“这样的好消息还是让你四嫂确定后亲自去报喜吧,肯定有赏钱拿的。”
二公主掩唇笑:“是啊是啊,我怎能抢了四嫂的赏钱!”
傅容大大方方地给她们打趣。
康王妃劝崔绾二公主先回去用饭,她亲自领着傅容娘俩去了客房,进屋后体贴地问道:“还没吃饱呢吧,我单独整治一桌给你们端过来?”
傅容求饶地摇摇头:“算了算了,二嫂快饶了我吧,现在我根本听不得吃。”说完想起什么,扭头问瑧哥儿,“你吃饱了吗?”
瑧哥儿乖乖点头,“吃了三个丸子,姑姑给我夹的。”
娘俩都不用吃,康王妃心里也松了口气,陪傅容坐了会儿,就告罪回去了。
傅容抱儿子去榻上歇着。
“娘不舒服吗?”瑧哥儿坐在娘亲身边,试探着摸了摸娘亲肚子。
傅容摇头,柔声告诉他:“没有,娘好好的,刚刚是妹妹跟我说话呢,告诉我她在里面了。”
瑧哥儿眨眨眼睛,一动不动坐了会儿,着急了,“我怎么没听到?”
傅容扑哧笑了,亲亲他小胖脸,“妹妹还小呢,现在只有娘亲能听到她说话,等妹妹生出来瑧哥儿就可以帮娘亲哄妹妹了。”
瑧哥儿懂了,又期待地问娘亲:“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啊?”
傅容故意掰手指头给儿子算,数到腊月差不多了,就道:“过年的时候吧,到时候让妹妹给瑧哥儿拜年。”
瑧哥儿本来还因为要等太久不高兴呢,听到拜年,小家伙咧嘴笑,“我给妹妹压岁钱!”
傅容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嗯,那瑧哥儿这会儿就得开始攒钱了,妹妹说她想要一个大封红呢。”
瑧哥儿完全信了娘亲的话,先问妹妹说了什么,他再对着娘亲的肚子说给妹妹听,娘俩就在榻上这样玩了半晌,等女眷那边宴席散了,傅容领着瑧哥儿过去陪哥哥姐姐们玩。男客们喝酒费功夫,又过了快小半个时辰,徐晋才派人来通知傅容娘俩。
一家三口上了马车。
“今日又吐了?”徐晋扶好坐在腿上的儿子,关切地问道。
傅容歪头靠在他肩膀上,脑袋微扬,水漉漉的眼睛满足地望着他:“是啊,王爷喜欢吗?”
徐晋笑了笑,低头亲她额间的粉荷花钿。
傅容闭上眼睛,没想额头的唇刚刚离开,又有嫩嫩的小嘴笨拙地落在了她脸上,傅容笑着睁开眼,就见瑧哥儿高兴地笑呢,好像学爹爹亲亲是多好玩的事。
回到王府,徐晋再次将张先生请了过来,张先生问过傅容的反应,再仔细诊脉,点头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府上又要添丁了。”
一时芙蕖院喜气洋洋。
徐晋命管事这个月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又派人去宫中并几家亲戚那边报喜。
乔氏收到消息,高兴地去拜菩萨。
谢氏得到消息,在内室里闷了半日,派人准备马车,要去看女儿。
徐晧出了远门,这阵子她常常去陪女儿解闷,儿子崔洵不争气,她只能指望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