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切一切,都得看明日怀王府是什么动静了。

崔府。

崔方礼跪在崔家祠堂里,闭着眼睛。

大外孙徐晋跟他说的话,一次次在耳边重复回荡。

他崔家,怎么会教出那样两个败坏家风的恶妇?

~

次日一早,怀王府便有下人披麻服丧去各府报丧了。

怀王妃久病不治,今早离世。

消息传到崔府,谢氏哀痛过甚,旧疾复发,昏迷不醒,服过汤药后也不见效。

京城勋贵圈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傅容得到消息时,正在哄三个孩子,徐晋早就上朝去了。听下人说崔绾去了,傅容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可是来报信的人不可能撒谎啊。

“瑧哥儿在家照顾妹妹们,娘要出去,瑧哥儿听话啊。”傅容先吩咐丫鬟们去准备素服,再认真地叮嘱儿子。

四岁的瑧哥儿懂事许多了,知道六叔家出了大事,乖乖点头。

傅容火急火燎去了怀王府,才下车,就见康王府成王府的马车前后拐了过来,而里面徐晋成王等人早到了。

徐晧守在崔绾床前,谁都不许靠近,背对众人对着床上宛如安睡的妻子,双眼木然。

傅容站在徐晋身边,在看到崔绾真的死了的那一瞬,脑海里突然一片茫然。

崔绾,死了?

上 辈子,崔绾这个怀王妃跟李华容差不多,两人都是没了孩子丧门守寡的王妃,平时深居简出,傅容除了得知崔绾活着,对她的消息就一无所知了,为何这辈子会突然 死了?说是生病,傅容这两个月确实没见过崔绾,但二月里瑀哥儿满月时傅容见过啊,崔绾气色比刚生完孩子时强多了,怎么会突然病逝?

傅容靠在徐晋肩膀上佯装抹泪,眼睛却盯着男人的肩膀,想起他出发前回来后的异样。

她隐隐觉得,崔绾的死与徐晋有关,否则以他的性子,小别前后不可能不碰她,正因为心里想着沉重的事情,才会无心他想。

那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手?

疑窦重重,却又没有时间好好与徐晋说话,直到崔绾下了葬,傅容想问的时候,看着徐晋没事人一样笑着陪孩子们,傅容突然又不想问了。徐晋不告诉她,必有他的理由,反正崔绾死活与她没有太大关系,她何必非要打听清楚?

倒是崔皇后大病了一场。

傅容领着瑧哥儿进宫去看望婆母,就见崔皇后仿佛瘦了一圈,脸上也真正见了年纪。

“母后节哀,六弟正难过呢,您得先打起精神来,要不六弟见您这样,岂不是更伤心?”傅容坐在床前,将瑧哥儿抱到腿上,关切地劝道。

瑧哥儿也有模有样地伸手拍了拍祖母,“祖母快点好起来,我想跟祖母玩。”

看着长孙清澈纯真的凤眼,想到那个她曾经当亲孙子疼爱的孽种,崔皇后强颜欢笑道:“好,瑧哥儿这么孝顺,明天祖母就好了,到时候瑧哥儿将妹妹抱过来,祖母一起稀罕。”

长子怕她太过伤心,偷偷将那事告诉了她,也是为了以后处置瑀哥儿铺路,免得将来瑀哥儿出事她再心疼一次。长子没错,崔绾跟那个孩子不能留,她也同意这种安排,只是她疼啊,疼养在身边的侄女被人欺负,疼她罔顾亲人性命与人狼狈为.奸,现在更是早早去了……

想起一次,她心里就疼一次。

可她不能再继续病下去了,为了那样一个人不值得,她得快点好起来,不让长子一家担心,也得好好开导次子,帮他尽快振作起来。

因此崔皇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握住傅容手道:“回去告诉景行,就说我好了,叫他别担心。”

傅容含笑应了。

过了几日再进宫探望,见崔皇后脸色确实好看不少,傅容也是真的放了心。

此时已经是四月下旬。

放心的不止傅容一个。

成王也放了心。

旁人或许会相信崔绾是真的病逝了,他却知道内情,徐晋徐晧查不到崔绾的奸夫到底是谁,便先将崔绾这个不贞的女人处死,因为同时闹出人命容易惹人怀疑,所以暂且让谢氏昏迷不行,过段时间再收拾她,包括那个孩子。

或许谢氏崔绾也说出他是真凶了,徐晋徐晧没有明着出手对付他,是不想两败俱伤吧?

他们想暗中动手,也得看他给不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不出京城,他们敢动手,父皇第一个猜忌他们,徐晋也别想顺顺利利得到太子之位了。

但他也不能束手待毙。

四月底成王出游,遇刺,身边侍卫九死一生,才拼命护住了成王。

嘉和帝得到消息,眉头紧锁。

先是老四老六兄弟俩回京时遇刺,现在又是成王遇刺,真的是胡人做的吗?胡人元气大损,投了降书,正需要一段和平时间休养生息、养兵蓄民,怎么会在此时得罪大魏?不是胡人,那么是谁刺杀的老四老六?老四是不是怀疑到了老五头上,才用同样的办法还了回去?

手足相残,是嘉和帝最不愿看到的。

原打算边关平稳后就立太子的,出了这两桩事,嘉和帝决定暂且缓一缓,派人暗中查探成王遇刺之事。老四老五有嫌疑,废太子康王那边也有嫌疑,还有一个安王……

嘉和帝不自觉地摩挲龙椅扶手上的雕纹,将万全喊了进来。

肃王府。

徐晧也来找兄长了。

在边关历练了一番的男人本来结实了很多,这一个多月却迅速瘦了下去。

“六叔!”瑧哥儿亲自推着两个妹妹过来见客,后面跟着乳母。

看到侄子,徐晧笑了笑,大步过去将瑧哥儿举起来转了一圈,放下后再去逗推车里并排躺着的侄女们,因为阿珮不喜欢让人碰,徐晧就将阿璇抱了起来。

阿璇好奇地瞧着六叔,大眼睛水汪汪的。

徐晧的心仿佛在这双澄澈的眼睛里润过了一番,少了一分愁伤,多了一分明朗。亲亲侄女,听听她娇软清脆的笑声,徐晧将人放回车里,摸摸瑧哥儿脑袋道:“瑧哥儿带妹妹去找你娘吧,六叔要跟爹爹说话了。”

瑧哥儿点头,双手扶住推车,有些不舍地道:“六叔说完话再陪我。”

徐晧笑着应下。

徐晋在一旁默默看着,见六弟还能笑,放了心。

兄弟俩去了书房。

“四哥,我没有派人去杀他。”一进屋徐晧先澄清道。

四哥都计划好了,他再恨成王,也不会莽撞行事。

徐晋示意他坐:“我知道,多半是他自己演的戏,六弟不用管,时候到了,他不想死也得死。”

得知兄长心里有数,徐晧又沉默了下去。

徐晋明白他一时忘不了,也不徒劳劝说,带着他去花园里了,又让人去请瑧哥儿兄妹三人过来。

徐晧在这边用了午饭才走的。

“六弟现在好点了吗?”夫妻俩歇晌时,傅容轻声问道。徐晧过来,她是四嫂,就没出去见客了,再者徐晧刚没了妻子,她过去跟徐晋站在一起,岂不是刺徐晧的眼?

徐晋淡淡嗯了声,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翻身压住她:“初七宣宣添箱,浓浓想送点什么?”

提到妹妹的喜事,傅容顿时将徐晧抛到脑后,笑着同他说了起来。

☆、第262章

????女儿出嫁前一日,主人家都会宴请亲朋好友过来添箱。

????初七一大早上,傅容徐晋早早起来了,洗脸时瑧哥儿兴奋地跑了过来:“要去外祖父家!”

小家伙刚出生那会儿谁都不爱搭理,长大了就喜欢串门了,最爱去的就是外祖父家,因为那里有小舅舅小姨母,还有两个年龄相近的堂兄弟,昨晚听说今日要过去,瑧哥儿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傅容见他脸还没洗呢,笑着将儿子叫到身旁,打湿帕子给他擦脸,认真嘱咐道:“今日外祖母家里客人多,瑧哥儿听话,不许四处乱跑知道吗?”

瑧哥儿眨巴着凤眼望着娘亲,答应地可痛快了:“我跟小舅舅玩,不捣乱。”

傅容不怎么相信,还是夸赞般摸了摸他脑袋。

阿璇阿珮太小,今日侯府闹哄哄的,傅容就没带她们去,跟徐晋一起上了马车,瑧哥儿坐中间。

一般的亲戚要等日上三竿才来,远一点的就更晚了,一家三口抵达侯府时侯府还很安静呢。

傅宛比傅容先到,也只带了媛媛过来。

得知三姨母来了,媛媛高兴地跑到前院相迎,甜甜跟姨父姨母打完招呼就去拉瑧哥儿:“小姨今日可好看了,瑧哥儿走,我带你去看。”

瑧哥儿喜欢姐姐,兴奋地跟她去了,姐弟俩走一会儿歪头说说话,跟亲姐弟一样。

傅容陪着徐晋同父母说了会儿话,便与傅宛一起去后院看妹妹。

傅宣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过的,十六岁的大姑娘,面颊白净,眉眼清秀,清丽得像竹林里嫩生生一颗翠竹,让人见了心里都不由空明起来。好比媛媛,见到傅容,小姑娘会笑着扑到傅容怀里,看到傅宣,媛媛便乖乖巧巧走过去,颇有种有样学样的感觉。

傅容姐俩进屋时,傅宣正抱着瑧哥儿稀罕。

傅容笑着问儿子:“小姨母好看不好看啊?”

瑧哥儿仰头看姨母,跟着有点害羞似的,靠到姨母怀里咧着嘴笑:“好看。”那样羞涩的小模样,好像谁在夸他似的。

傅宛不禁逗外甥:“那瑧哥儿说,是你娘好看还是小姨母好看啊?”

瑧哥儿瞅瞅娘亲再瞅瞅姨母,不说话了。小时候瑧哥儿会毫不犹豫地喊娘亲,现在懂点事了,不想得罪娘亲也不想得罪喜欢的姨母。小家伙也聪明呢,被姨母放到地上后,走到媛媛身边,朗声道:“都好看!”

媛媛补充了一句:“我娘也好看!”

傅容点了点小机灵的脑袋。

没一会儿傅宝牵着大郎,跟傅宓一起过来了。

傅宝去年九月嫁给的林韶棠,因为林韶棠在京城读书,小两口就暂且没有回苏州,在京城买了宅子住。开春春闱,林韶棠点了探花去翰林院任职,傅宝就更不用回去了,隔几日就回娘家陪林氏说话,也常常去王府串门。

傅 宓十七了。去年柳坚婚前丧命,傅宓渐渐有了克夫的名声,来侯府提亲的人越发少了,剩下的有几个三夫人看上了,傅宓却不愿意,因此就耽误了下来,至今未嫁, 只是姑娘越大出落地越美,一袭淡紫长裙走进来,那种未出嫁少女的美又与傅容傅宛姐俩不同,竟将待嫁娘傅宣的风头都比下去了几分。

好在傅容姐妹不是小气的,都是亲人,总不能因为人家傅宓生的好看就不让她过来了吧?

四姐妹围着傅宣而坐,笑着说起话来。

媛媛瑧哥儿大郎坐不住,在屋里逛了一圈就出去找小舅舅了。因为有乳母丫鬟跟着,傅容几人都挺放心的。

聊得正热闹呢,林氏派人请傅宝过去。

傅宝走后,屋里就傅宓一个外人了。

傅容同自家姐妹说话时不经意般看了傅宓几眼。

傅宓身形偏瘦的,眉尖儿似蹙非蹙,眼帘抬起放下,不经意就流露出我见犹怜的娇态,这种怯弱又跟装出来的不一样,因为她的目光确实老实,没有假装可怜时的勾人劲儿,偏偏越发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她。

就像现在,她微微低着头坐在那儿,傅容就不由生出一种愧疚感,明知道傅宓木头人一般不爱说话,还是尽量递话头过去。傅宛也是一样,而且在这样的日子,众人难免对傅家这唯一没有定亲的姑娘生出几分同情。

傅宓呢,她习惯独处了,有傅宝在时还好,现在只剩她一个外人,她就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些碍眼了,勉强坐了会儿,起身告辞:“二姐姐三姐姐先陪六妹妹说话吧,我回西院看看。”

连个好听点的告辞借口都没有,哪怕说是忘了什么东西或是想起有事情要做,也好啊。

等她走了,傅宛轻声感慨道:“也不知五妹妹最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傅容知道傅宓明年开春也嫁不了呢,没怎么上心,握着妹妹的手打趣她:“明天就要嫁人了,妹妹有没有紧张啊?该教你的娘都告诉你了吧,要不要姐姐再跟你说说?”

傅宣抬眼看她:“姐姐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没正经的?”

小姑娘坦坦荡荡的,脸上没有一点待嫁娘该有的娇羞。

傅容顿时没心情再逗妹妹了,不管婚后如何恩爱,至少现在,妹妹心里还没有吴白起呢。

幸好吴白起脸皮够厚,人也主动。成亲这回事,有几人是婚前就彼此熟悉的?还不是靠婚后的相处慢慢走到一块的?只要有人主动就不怕,就怕夫妻俩真的事事以礼相待相敬如宾,不咸不淡的。

记起上辈子妹妹一家三口回娘家时的温馨情景,傅容替妹妹正了正簪子,看看三姐妹,心中升起无限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重生都七年了,她们姐妹三人也各自成了家。

真好。

~

那边傅宓离开东院后,领着丫鬟顺着侯府花园小路往西院去,仲夏时节有点热了,主仆俩便专捡树荫底下走。

湖边忽然传来瑧哥儿兴奋的声音,“爹爹钓到鱼了!”

跟着是媛媛催促小舅舅的焦急话语。

傅宓的大丫鬟彩鸢朝那边望了望,笑着道:“好像王爷四爷在陪小主子们钓鱼呢。”

傅宓轻轻嗯了声,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朝湖边拐了过去,自言自语般地道:“这样热闹,我也去瞧瞧。”

彩鸢惊讶地望着自家姑娘背影,姑娘平时从不好这种热闹的,今日怎么?

再诧异,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傅宓先在小路出口的树荫下停住,彩鸢见她站的位置湖边几人不易发现,便也跟了过去,站稳了脑袋里就转过弯来了。姑娘年纪大了,王爷在那边呢,虽说是亲戚,确实是该避讳些。

她朝湖边看去,就见肃王父子一对,肃王站着,小世子坐在板凳上,父子俩手里都握着鱼竿,不远处九岁的四爷坐着,表姑娘跟大少爷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只是表姑娘就没小世子那么乖了,总是扭头跟舅舅说话。

彩鸢平常在傅宓身边伺候,因为傅宓好静,她也很少有热闹瞧,这会儿目光就在三个可爱的小主子身上来回逡巡,嘴角挂着笑。

傅宓的视线却落在了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那是肃王,傅家身份最尊贵的女婿,听说将来也极有可能登上帝位。

傅宓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肃王的情形,那日他陪傅容回门,穿了一身红色吉服,不笑的时候如冷玉,笑起来宛如云破月出,傅定傅宸傅宥三个京城有名的俊俏公子哥在他身旁顿时没了光彩。

可是这样好的男人,是她的姐夫。

傅宓定定地望着那道背影,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正向往着,那人忽的回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傅宓心跳加快,迅速隐到了树后,过了会儿,到底没有胆子再继续偷窥,领着彩鸢悄悄离去。

被人窥视的感觉终于没了,徐晋眉头舒展开来,仿佛始终不曾察觉般继续陪儿子钓鱼,直到宾客渐渐多了,傅品言派人请他过去,徐晋才拍拍瑧哥儿小肩膀,让乳母领着三个小主子回后院,他与官哥儿朝前院走去。

路上徐晋问官哥儿功课,听官哥儿对答如流,他微微颔首。只要不耽误正事,贪玩些也没什么。

到了前院,徐晋让官哥儿先过去,他走到了一颗树下。

许嘉心领神会,迅速上前,低声道:“王爷,五姑娘跟她身边的丫鬟在湖边偷看了会儿。”

五姑娘?

徐晋努力回想,却根本记不起傅家那位五姑娘是何模样了。

☆、第263章

????宴席散了,因为明日傅宣就要嫁人了,傅容傅宛姐俩都留在了娘家。她们不知道旁人家里姐妹们是如何相处的,反正傅宛出嫁傅容出嫁前一晚,姐妹三人一直都是睡一张床的,这次也不打算例外。

外嫁的姑娘留下来合适,媛媛瑧哥儿跟娘亲住也正常,梁通徐晋这两个女婿可没有理由住下。

傅宛将梁通叫到了自己的院子,叮嘱他回去后好好照顾月底就要满周岁的阿晨。

徐晋自然也被傅容请过来了。

“王爷回去后打算怎么办啊?”瑧哥儿还跟他小舅舅玩呢,屋里只剩夫妻俩,傅容笑着打趣自己的男人,还故意摸了帕子出来,“要不要我再给王爷准备一条帕子?”

阿璇阿珮有乳母喂,傅容是不担心的,徐晋有那么多她的东西,也能哄女儿,傅容就是逗逗他。

她一脸坏笑,徐晋也笑了,接过帕子闻了闻,皱眉道:“味道太淡了,换一样。”说着就将傅容抱起扔到了床上。

傅容吓了一跳,意外又惊喜地看着徐晋。

自从崔绾死后,这一个月来徐晋就没怎么有兴致,偶尔起兴也就是夜里在被窝规规矩矩来一次,没有花言巧语也没有他擅长的那些花样。傅容理解,崔绾在徐晋兄弟眼里好歹是亲妹妹一样的亲人,崔皇后病了一阵,徐晧闷在王府轻易不出门,徐晋再情绪不显,也需要一段时间调整。

但理解归理解,今日徐晋彻底变回了原来的肃王爷,傅容还是挺高兴的。

只不过大白天的,还是在娘家,万一一会儿梁通那边要走了,徐晋还没出去,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傅容不想在家人面前丢人,哪怕身子已经因为徐晋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了,她还是趴在床上紧紧压着裙带不许他乱来,呼吸不稳地跟他讲道理:“王爷别闹了,传出去像什么,等,等明天我回王府再陪王爷?”

人逢喜事精神爽,徐晋抑郁了一阵,今日来侯府,耳濡目染全是喜庆之色,再在傅容的闺房里与她独处,婚前过来找她的那些情景便浮上心头,此时动了情,又怎会因为傅容三言两语就罢手?傅容这般躲闪,他反而更想了。

“浓浓想多了,我没想乱来,只是想借你的小衣一用,那上面的味道更浓些是不是?”徐晋压着她,一手硬是挤到她与床褥中间去扯她的裙带,傅容用力捂着,可惜双手也抵不过他一手的力气,很快就被人剥了干净。

到 了这种地步,再拒绝也是徒劳,更何况傅容心里其实也不是那么坚定。眼看势必要给他了,傅容趁徐晋将她抱到腿上时伸手将床帐放了下来,回头时徐晋正好将他自 己的袍子甩了出去。面对许久不曾在白日里尽情欣赏过的胸膛,傅容随心行事,脸贴着徐晋胸口,用力抱住他:“王爷,我想你了……”

徐晋低头忙活呢,听到这话先将她放下去,夫妻俩毫无间隙了,他才忍着悸动亲她耳朵:“为何会想我?不是天天都在你身边吗?”

傅容摇头,抬头看他,眼里似浮着水雾:“不一样的,我喜欢看见王爷高高兴兴的,王爷生气低迷我心里也跟着不好受,现在王爷终于笑了,又肯像以前那样疼我了,我就跟着轻松了……”

徐晋看着她氤氲的眼睛,看着她宛如点过唇脂其实天生红艳的唇,低头亲她。

傅容闭上眼睛迎接,以为徐晋会深深的吻,没想他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傅容茫然。

徐晋一手扶她腰一手抚她脸:“浓浓知道为何会这样吗?”

傅容当然知道。徐晋是家里的天,他高兴了她就敢放肆了,他不高兴,她怕自己撞到他火气上被他不喜,便尽量老实些,不触他霉头。舒心跟战战兢兢的日子,她当然盼着徐晋高兴的时候多。

徐晋不知傅容心里的想法,但他明白傅容为何会这样,哑声告诉她:“因为浓浓心里有我,因为浓浓喜欢我……”

喜欢了,才会因为她的喜怒患得患失,如婚前他冷落她的那阵子,因为看不到她无法再亲近她,吃到嘴里的饭好像不香了,睡惯的床也不舒服了,然后见到她,她只需一个笑容送过来,只需一个俏皮的眼神,就能驱散他心头的所有阴霾。

“浓浓,我也想你。”

在她略显茫然的凝视下,徐晋再不浪费时间,恣意地疼她。

汗如雨下,下了好久,才停。

傅容无力地躺在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拧干的被褥上,一眨不眨地看床边一件件穿衣的男人,羡慕他体力旺盛没事人一样,又忍不住叮嘱他:“阿璇阿珮若是哭闹,王爷就把她们送过来吧?”

徐晋一边系腰带一边瞪她:“难道你觉得我照顾不好她们姐俩?”

傅容抿抿嘴,笑弯了眼睛:“是有一点点担心。”

徐晋俯身就在她身上重重拍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傅容疼啊,回头一看,雪般的肌肤上赫然一个红红的掌印,气得坐起来打他,“你用那么大力气做什么?”什么人啊,吃干抹净就过河拆桥了!

徐晋忙将皱眉瞪眼睛的娇妻抱到怀里哄:“不是故意的,浓浓别气,我给你揉揉?”

傅 容怕前面父母等得太久,懒得跟他腻歪了,刚要撵人,忽然察觉到不对,急忙去捂胸口。然而已经晚了,徐晋已经熟练地解开了她才穿上不久的小衣,起身站直时顺 势将那水绿的小衣抢了过去,眼睛看着双手抱胸的妻子,手却将那小衣送到鼻端,十分享受地吸了口气,“有了这个,浓浓还用担心我照顾不好她们?”

明明摆的是无赖风流公子的样,说出的话却是哄女儿。

傅容笑得身子直颤,笑着笑着见徐晋目光落到了她胸口,傅容脸一热,迅速拉起薄被,背对他躺着。

徐晋真的将那小衣藏到了怀里,最后捏了妻子一把才去了前院。

梁通在厅堂陪岳父岳母喝了两盏茶了,见徐晋姗姗来迟,精神抖擞的,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厚颜无耻。这是在岳父家里,他身为王爷不是更应该注重体面吗?算了,下次宛宛再用体面当幌子求他快点,他就把这个王爷妹夫祭出来。

傅品言夫妻佯装不知两个女婿都做了什么,一起出去送人。

梁通急着回家抱儿子,徐晋心急看女儿,各自骑马走了。

回到王府,徐晋命乳母将姐妹俩抱到芙蕖院,然后都撵了出去。

夏 天热啊,阿璇阿珮都只穿了一个肚.兜,为了区分姐姐妹妹,阿璇的衣服上都绣了火凤,阿珮的是青鸾,不过目前姐妹俩单看模样也是好区分的。阿璇出生时就比妹 妹沉,这会儿个头也是略大一些,也比妹妹好动,躺一会儿就朝爹爹伸手要抱,不像阿珮,徐晋将傅容绣的大红布麒麟挂到床上,阿珮就盯着布麒麟玩了,时不时伸 手去碰碰,大眼睛再追着晃动的布麒麟转。

这样一对女儿在身边,徐晋顿时不想妻子了,将好动的阿璇抱动腿上,一手用帕子捂着鼻子,一手交给女儿抱着。上个月葛川来信说药草已经寻到了,但是配置解药还需一段时间,徐晋也只能继续用这个笨法子。

阿璇抱够了爹爹的手指头,眨眨眼睛,想要爹爹的帕子,咿咿呀呀的。阿珮听到声音扭头看姐姐,瞧了会儿又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徐晋那是女儿想要月亮他都肯摘来送给她的,又怎么会舍不得帕子,就送给了小丫头,他从床里头又摸出一条帕子,现在夫妻俩床上就属帕子多了。

阿璇见爹爹又变出了一条,咯咯笑,伸手讨要。

瑧 哥儿咧嘴笑的时候像他,女儿们笑起来像极了傅容,徐晋心都化了,继续给女儿玩,伸手摸另一条帕子。逗着逗着嫌一只手动作不方便,徐晋看看明显不够长的帕 子,想了想,放下阿璇,从怀里摸出傅容的小衣。虽然很清楚没有人敢不通传就进来,徐晋还是快走几步将门关上了,回到床边时已经换成了蒙面人的样子。

只是刺客盗贼们脸上蒙的是黑布,肃王爷蒙的是自家王妃的肚.兜。

这副模样,看得阿璇忘了手里的帕子,看得阿珮忘了还在眼前晃悠的布麒麟,姐妹俩都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像是爹爹又不像的人。

被女儿们这样看着,徐晋脸上有点热,不过他脸皮本来就厚,这会儿屋里没有外人女儿们还都不懂事,徐晋很快自在下来,将姐妹俩都抱到了腿上,笑着哄她们:“不认识爹爹了?这是你们娘亲的衣裳,你们姨母要出嫁了,今晚.娘亲陪姨母睡,就让爹爹带这个回来给你们看。”

阿璇看不见爹爹的嘴,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扭头张望。

阿珮伸手要扯爹爹脸上的布。

徐晋笑个不停,抬起小衣露出下巴却遮住眼睛,陪两个女儿玩捉迷藏,哄得姐妹俩困了,徐晋跪着趴在床上,一手拍一个,等女儿们睡着了,他也在外侧躺了下去,脸上照旧遮着妻子的小衣。

一室静谧。

侯府那边,傅容却是刚刚歇完晌,之前折腾得太累,以为徐晋只是随便说说,睡醒了,才发现徐晋真的拿走了她的小衣。

傅容好气又好笑,那家伙不会真物尽其用了吧?

不过想到妹妹,傅容的心思很快就从丈夫女儿们身上收了回来,梳洗一番去了傅宣那边。

夜里姐妹三人睡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傅宣也一改之前对傅容不爱搭理的脾气,傅容叮嘱她什么,不管心里赞同不赞同,她都痛快地应下,只在最后傅容又开始说用不着的了,她才动手挠姐姐痒。

傅容当然要反抗啊,仗着自己多吃了几年盐,力气较大,一番你来我往后压到妹妹身上收拾她,笑得傅宣眼泪都出来了,喘着气求傅宛帮忙。傅宛谁都不帮,坐在一旁看两个妹妹胡闹,摇头失笑,再在夜深时劝傅容收手,都睡觉吧。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景阳侯府东院便热闹了起来。

傅宣上妆时,瑧哥儿媛媛一左一右歪头打量,看他们的姨母变成美丽的新娘。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充分证明了父爱是伟大的是不是?

☆、第264章

???吉时一到,傅宸将蒙着大红盖头的傅宣背上了花轿。

????傅容站在傅宛身旁,看着花轿帘子落下,看着哥哥拍了吴白起一下,吴白起微微晃悠后郑重说了什么,跟着就见吴白起翻身上马,领着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

傅容眼睛酸酸的,上辈子没能送妹妹出嫁,这辈子总算弥补了这个遗憾。

折回堂屋,陪母亲姐姐说说话,傅容便领着瑧哥儿随徐晋回王府了。

一日不见女儿,傅容立即让乳母将姐妹俩抱了过来,见女儿们好好的,看见娘亲笑得眯起了眼睛,傅容心里总算平静了下来。

傅宣回门那日,一家五口都去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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