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见他眉头紧锁,林氏明白他的难处,在床边坐下,温柔地帮他揉额头,“侯爷别愁,三弟妹心里肯定有计较的,明早咱们看她怎么说吧。”

东院。

乔 氏很是解气,坐在镜子前一边用玉梳通发一边跟丈夫念叨:“你没瞧见她早上打扮的勾人样,当时我就看出她心怀不轨了,趁浓浓睡着时去见皇上……她真有脸,皇 上逐客时她就该乖乖出宫,那会儿走了咱们还可以当她鬼迷心窍不懂事,结果浓浓留她用饭,她竟然厚着脸皮答应了,还当着浓浓的面暗送秋波,真是……活该!”

傅品言靠在床头听她抱怨,笑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生气,她去宫里闹了一出,浓浓一点亏都没吃,还趁此机会又证明皇上对浓浓好了,咱们该替浓浓高兴。别气了,你平时不是总说生气容易老吗?”

乔氏瞪他一眼:“再老我也比你年轻两岁。”

傅品言柔情脉脉地看着她,等她过来,搂到怀里亲,“是啊,你年轻,快让为夫好好疼疼我的小媳妇……”

乔氏被这话臊得脸通红,放下帐子陪她的老男人闹去了。

西院。

三夫人看着跪在丈夫牌位前的女儿,第三次怒声质问:“你在宫里到底都做了什么!”

傅宓嘴唇抿得紧紧的。

三夫人气极,女儿嘴里套不出话,命人将彩鸢带来,逼她说。

彩鸢明白这次的事没法隐瞒,一五一十都招了出来。

其实傅宓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但她那些举动确实能证明她对皇上对姐夫动了勾.引的心思,这对于出阁前知书达理出嫁后安安分分为丈夫守寡的三夫人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桌子上摆着傅三爷生前最爱的鞭子,震怒冲动之下,三夫人抓起鞭子,狠狠朝傅宓背上抽.了一下,哭着骂她:“谁教你勾.引自己的姐夫的!你说,谁教你不学好的!”

鞭 子甩到身上,傅宓本能地瑟缩。背上火辣辣的疼,她心底也跟着冒出了一股邪.火,仰头回视她的母亲:“没人教我,我就是不甘心!我跟她们都是侯府的姑娘,为 何她们一个个都嫁的那么好,我却无人问津,来提亲的也都是些破落户!我不甘心,你们都看不上我,我就自己找!”

“那你找到了吗!”她理直气壮执迷不悟,三夫人没忍住,挥手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比鞭子打在身上还刺耳。

傅宓随着母亲的力道不受控制歪过脑袋,目光落在了那边的椅子上,她死死地盯着那里,目光渐渐从愤恨不甘变成了平静,转过头,不生气也不哭闹,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

看着女儿白皙脸庞上的手指印,看着她额头的伤,三夫人忽的泪如雨下,跪下去将傅宓抱到怀里哭,“阿宓,娘不是故意的,娘只是……阿宓听娘的,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别再闯祸行了吗?”

傅宓讽刺地笑,“什么叫好人家?举人,还是秀才?”

三夫人身体一僵。

是啊,出了这种事,但凡有头有脸的,谁还会求娶她的女儿?

可是,举人秀才就不是好人家了吗?女人出嫁后是跟男人过日子的,丈夫对她好,日子就算是好日子,像她跟丈夫,她宁可丈夫是个农夫,也愿意跟他一起过平凡普通的恩爱日子,而不是当一个豪门大族里的寡.妇,夜夜孤枕难眠。

她的阿宓,是被侯府的富贵迷了眼睛啊,只看到了那些姐夫身份的好,没发现林氏乔氏将女儿嫁过去,更多的是因为那几个儿郎本身好。人好了,将来肯上进,还怕没有好日子?再说什么叫好日子,女儿真的懂吗?

抱着女儿,三夫人扭头看丈夫的牌位,心里作了一个决定。

~

傅容很快就得到了信儿,三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傅宓去庄子上养病了,归期不定。

傅容多少都料到了,只有这样,傅宓才能少听些闲言碎语,侯府众人之间也少了尴尬。

死 了丈夫,女儿又闯了祸,三夫人乍一看挺可怜的,可是能怪谁?如果她对女儿多费些心思,傅宓也不至于长歪了,连沈晴都不如。身为一个母亲,拿傅容来说,如果 女儿只能长成沈晴或傅宓那样,傅容宁可女儿像沈晴,好歹会看人脸色会虚与委蛇会见风使舵,不管嫁到哪里,都不会轻易得罪人。傅宓蠢成那样,就算三夫人给她 挑个好人家,傅宓恐怕也过不好吧?

当然,傅容可不想要那样的女儿,她盼着阿璇阿珮像自家姐妹,不狠心主动害人,也不懦弱被人欺负,还要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给小姐俩编长命缕时,傅容一边串珠子,一边在心里许愿。

徐晋从外面进来,就见妻子惬意地靠在床头,安静地串珠子呢,旁边摆着当初他送她的紫檀嵌八宝首饰盒。

“又在编长命缕了?”徐晋笑着走了过去。

傅容看他一眼,好奇道:“皇上怎么回来这么早?”照旧稳稳地靠着,没像以前那样,徐晋一进来她就赶紧丢下手里的事,起身去迎。

看 起来好像不把徐晋当一回事,徐晋却知道,此时的傅容,是真的只把他当丈夫了。成亲多年,用了那么多心,他终于将她的心捂热乎了。想当初送她五彩珍珠的时 候,想的是用甜言蜜语哄这个女人先喜欢上他,不料她太聪明太无情,最后是他先输了心,真心对她,才一点点得了她的。

那又如何?他乐在其中。

见傅容第一根才编到一半,徐晋很自然地捡起旁边另一份五彩线,低头编了起来。

傅容瞧见他拿线了,以为他只是好奇随便玩玩,继续认真地编自己的,哪想随意看过去,竟见他真的编出来一节了,虽然有点丑。傅容震惊极了,眨眨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他:“王爷也会编这个?”

“不然你以为你那根是谁编的?”徐晋没看她,神色专注地拆了刚编好的那小节,重新来。

傅容看看手腕上她刚翻出来的长命缕,疑道:“这不是我送王爷的吗?后来王爷又送我了?”

徐晋依然低头忙自己的,“发现你是重生的那晚,我与你不欢而散,回去后明白你编长命缕时说的吉祥话并非真心,就将那串踩碎了,后来你送我一根,我为了哄你开心,就学着编了一根还给你。”

几年前的事,他一提,傅容就都想起来了,仿佛昨日重现。

他亲手编的啊?

怪不得每年都要检查一遍,生怕她丢了。

傅容取下手腕上的长命缕,转着端详,笑着夸他:“王爷跟谁学的?我都没看出来。”

听出她声音里的满足甜蜜,徐晋暂且放下手里的五彩线,抬眼看她,目光温柔,“跟你学的,照着你送我的那根学了很久才编好,当然不会让你看出来。”

傅容哼了哼,“王爷真会哄人,明明踩碎了,还大言不惭地说一直贴身藏着。”

徐晋才不怕她算账,捏她脸道:“我有你会哄人?心里恨不得我躲远远的,嘴上却耍赖撒娇。”

这个,确实她骗他的次数多。

傅容自知理亏,不跟他争辩,继续给女儿编长命缕,随口道:“既然王爷手那么巧,咱们比比,看谁先编完?”

徐晋嗤笑,盯着她手里的提醒她:“你都编一半了,而我这几年都没编过,手早生了。”

都当皇上了还斤斤计较,傅容呸他一口,将自己的递给他,“好,咱们俩换,这样公平了吧?”

徐晋毫不脸红地跟她换,动手之前问她赌注,“输的人怎么办?”

傅容自信不会输,就让他决定。

徐晋想了想,嘴角翘了起来,“我输了,今晚我吃你,你输了,今晚你吃我。”

傅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知道他的吃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特别是她怀孕的时候,徐晋总想让她那样帮他,傅容试过一次,不喜欢,说什么都不肯,徐晋也不强求,只想方设法哄她心甘情愿地给。在这上头,傅容确实没底气拒绝,因为徐晋伺候她是可没有抱怨过一句的。

“等你赢了再说吧。”傅容小声嘀咕一句,低下头,认真编长命缕。

徐晋盼着好处呢,当然不肯耽误时间,也迅速忙活起来。

最后徐晋险胜一筹。

傅容耍赖,躲到床里头不肯帮他,“不公平,那根我都编了一半的!”

徐晋才不管,打湿帕子去屏风后擦拭一番,准备好了,就那样只着上衣扑到了床上。

傅容不占理,力气又敌不过,只得乖乖听话,过了会儿嘴酸得厉害,实在撑不住了,抱住徐晋求饶:“皇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咱们不来了行吗?”

徐晋翻身压过去,看着她红润的嘴唇道:“那得先听听浓浓说的是什么秘密。”

傅容狡黠地笑,声音里充满了回忆,“也跟长命缕有关,那年端午看完赛龙舟,皇上送我回府,半路钻进马车欺负人……下车前我帮你戴长命缕,皇上还记得当时我说过什么吗?”

徐晋马上就想起来了,边占便宜维持威风边道:“你祝我长命百岁,还说许了一个愿望。”

傅容点头,“用那个愿望换皇上饶我一次,可好?”

徐晋没有犹豫,痛快道:“好。”

他还记得,当晚因为她的那个愿望,他猜测了一晚上,心全被她勾住了。

傅容看看手腕上的长命缕,手抱住他脖子,腿也紧紧盘着他,水盈盈的眸子波光潋滟,“当时我求菩萨,求菩萨让我用这根长命缕,套住这个男人一辈子,让他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一辈子都是我傅容的。”

徐晋心神一震。

傅容坦荡荡地回视他:“是,那时候我还没喜欢上你,可我就是这么自私,还没喜欢,就已经盼着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你求菩萨没用。”徐晋俯身亲她,从额头到嘴角,“浓浓求我,亲口求我,求我才管用。”

“好啊,那我求皇上,求皇上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一辈子都是我傅容的,好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火般的热情,连同狂喜又坚定的两个字:

准奏!

☆、第280章 傅宣番一

????吴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特意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绕了一圈后,终于到了忠义侯府。

花轿也稳稳地停下了。

傅宣由全福人扶着下了花轿,接过红绸球,由吴白起牵着朝行礼的厅堂走去。

厅堂里面,吴老侯爷穿了一身喜庆的新衣,早就笑眯眯等着了。

自家孙子什么德行,吴老侯爷再清楚不过,凭臭小子自己折腾出来的纨绔名声,吴老侯爷觉得孙子也只能挑个小户女当媳妇,真正的名门贵女哪看得上这个不学无术的混球?有几个故交家倒是有合适的小姑娘,可孙子不争气,吴老侯爷便没脸登门提亲。

现在好了,臭小子自己找了个好媳妇。景阳侯府的傅品川傅品言兄弟都是有真本事的,单看傅定傅宸傅宥哥仨的出息,便知道傅家教子有方,姑娘肯定也是顶尖的好。孙媳妇他没见过,却听说过小姑娘的才名,似乎还有些古板,古板好啊,正好帮忙管着孙子。

眼看一对儿新人身穿大红喜炮走进来,吴老侯爷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祖父高兴,吴白起也高兴,在一群朋友羡慕的眼神中拜长辈拜天地,再兴奋地转向妻子。

“夫妻对拜!”

傧相熟练地拉长声音,悠扬又透着喜气。

傅宣头顶盖头,因为头上戴着几斤重的凤冠,只微微朝前面拜了拜,吴白起心里高兴,眼睛看着新娘喜袍,兴奋地将脑袋低下去很多,比新娘矮了一截。

有人起哄:“瞧瞧,长亭多喜欢他媳妇啊,还没洞.房就先主动矮人家一头了!”

大喜的日子,这种玩笑并不算过分。

吴白起却有点担心傅宣生气,瞪那人一眼,决定回头再找他算账,先领媳妇去新房。

挑盖头时,吴白起紧张地手发抖。

底下傅宣低垂眼帘,看着红盖头一点点被人抬高,彻底掀开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忽的静了下来。

吴家这边来看新媳妇的女眷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新娘子,无不惊艳于新娘子的美丽,特别是之前没见过乔氏傅容傅宛娘几个的,这会儿就更难以置信了,吴白起这混小子,竟能娶到这样天仙似的媳妇?

吴白起见过傅家三姐妹,但此时依然看直了眼睛。

傅家的姑娘,个个都生得闭月羞花。傅宛美得温柔,像春日枝头灿烂的海棠,傅容美得娇媚,如四月里雍容富贵的牡丹,傅宣则美得清雅,似盛夏出水的白莲。

这个以前他绞尽脑汁一年才能见个两三次的姑娘,从今往后就住在他家了,他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再不用担心被傅宸打,再不用担心被她躲闪。

吴白起美滋滋地在心里喊了声宣宣,饮交杯酒时,胳膊往上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媳妇。

傅宣却一眼都没看他,轻抿了口,便从他臂弯里收回手。

吴白起很是失望,想到她其实是被他耍无赖娶回来的,其实今日只有他为大婚高兴,傅宣一点都不欢喜,之前的欢欣激动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因此全福人让他去前面陪客敬酒,吴白起就逃也般地走了,带着一颗不舍的心。

傅宣换身衣服,自有女眷们陪着用宴。

吴家一共有两房,大房只剩吴白起这一根独苗。二房那边,二老爷在外面任守备,带着小妾上任去了,留妻子周氏在家孝敬父亲,掌管侯府中馈。周氏膝下只有一子,名吴白举,长吴白起三岁,娶妻宋蔷,儿子明哥儿刚两岁。

饭桌上,周氏坐傅宣对面,殷勤地劝她用菜:“老二媳妇别客气,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千万别拘束。”快四十的妇人,面皮白净,瞧着亲切随和,眼波流转又有股精明劲儿。

傅宣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二婶别管我,你也吃吧。”

大方从容,并没有新媳妇初来乍到的拘束紧张。

周氏眉峰跳了跳,心想这个侄媳妇不愧是王妃的亲妹妹,气度果然不俗。与儿媳妇宋蔷对视一眼,周氏暗暗发愁了,老头子那么疼吴白起,不会傅宣一进门就让她把对牌交出来吧?

傅宣一心用饭,举手投足秀气好看,偶尔抬眼朝众人笑笑,文静又不失礼,不会给人内向讷言的感觉。

散席后,傅宣同众人告辞,回了新房。

她 带来了四个大丫鬟,其中青雀最为活泼机灵,傅宣一回来,青雀便凑了过去,低声回禀道:“姑娘,奴婢都打听清楚了,现在侯府由二夫人管家,世子平时开销都是 从老太爷那边支的……二夫人为人慈和,宽待下人,侯府上下都夸她好,大奶奶是二夫人的外甥女,深得二夫人喜欢,平时也帮忙管家……”

傅宣正由青竹帮忙通发,等青雀将打听到的都说完了,她想了想,问道:“世子这边,除了蛇,他还养别的东西了吗?”

青雀摇摇头:“好像是养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与姑娘定亲后都扔了,连那两条蛇也扔了。以前侯府有专门照顾那些的下人,去年一道打发了出去。”

姑娘怕蛇,她过来后打听的第一样就是这个。

傅宣没说话。

青竹看看镜子里的姑娘,轻声安抚道:“姑娘别怕,二爷说了,世子若是还敢养那玩意儿,咱们就回去。”

在她看来,姑娘这是低嫁了,吴白起若是得了便宜还不珍惜,姑娘有娘家撑腰,完全不必顾忌吴家。

傅宣抬眼斥她:“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婚姻岂是儿戏?”因为一点小事就回娘家,置老太爷的脸面于何地?再者她们傅家还没出过如此跋扈张狂的女儿。

青竹自知失言,讪讪地低头。

傅宣今日天没亮就起了,累了一天,现在又累又困,让她们去外面守着,她躺在床上歇晌。

只是躺在陌生的床上,看着旁边另一个枕头,想到晚上要发生的事情,傅宣又睡不着了。

她将母亲悄悄塞给她的小册子拿了出来,一页页翻看。

成亲就要洞.房,这种事情躲不过去,母亲大概也看出来她不喜欢吴白起了,特意提醒她晚上小心些,别伤到了。

傅宣喜读书,爱字画,此时看这种旁的姑娘避之不及的东西,她心里却没有羞涩什么的念头,除了前两页仔细看了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目光就落在了那些人物的神态服饰上,还有周围的亭台水榭,看看看着摇摇头。

这到底是什么人画的,夫妻夜里同榻而眠,行周公之礼乃顺其自然,怎么可能会在书房花园里厮混?只有不正经人家的女子才会纵容丈夫这般胡闹吧?母亲也真是的,难道就没有正常一些的册子?

将册子放回箱笼,傅宣又躺了会儿,就睡着了。

睡到黄昏,被丫鬟们叫醒。

五月里天很热了,傅宣出了一身汗,去侧室沐浴,出来后晒干头发用了两刻钟,重新梳头又用去一点时间。前面热热闹闹的,有喧哗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傅宣侧耳听了会儿,听不清楚,走到书桌前练字。

晚上吴白起陪人喝酒,肯定不会回来,傅宣自己用了饭,在院子溜达一圈消食后,吩咐青竹:“一会儿世子该回来了,你备好醒酒汤。”

青竹笑道:“姑娘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傅宣嗯了声,去屋里等着。

一更过了,吴白起才被人扶了回来,醉醺醺的一身酒气,抓着长随阿振的衣领要拼酒。

傅宣让阿振将人扶到外间榻上,阿振走了,再命青竹去端醒酒汤,她打湿巾子拧干,亲自伺候榻上喝得脸庞泛红的男人。

温热的巾子沿着额头移动,是梦里才能梦到的温柔,吴白起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仙女俯身站在榻前,一脸平静地帮他擦拭。目光对上,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她淡淡移开眼,手上动作不停:“丫鬟去端醒酒汤了,待会儿世子喝点吧。”

听到她清泉般的声音,吴白起彻底醒了。

记起自己刚刚的丢人样,吴白起抢过她手中巾子,尴尬地坐了起来,不敢看她,低着脑袋乱抹脸:“我,我自己来……”

他不用她帮忙,傅宣也没坚持,坐在一旁的榻沿上,眼睛看着门口。

吴白起擦完脸,悄悄看她一眼,感受着巾子的温.热,他鼓足勇气问道:“你,你帮我擦脸,是不是不生气了?”

傅宣脸上没什么表情,对着门口道:“你是我丈夫,你身体不适,我本该照顾你。”

冷漠疏离。

吴白起懂了,她虽然迫于他当日的胁迫嫁过来了,心里还是不待见他的。

刚要说话,青竹端着醒酒汤进来了,见姑娘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青竹就直接将碗递给了吴白起。吴白起接过,试探了一下温度,不烫,他一仰而尽,起身对傅宣道:“我,我去沐浴,你先进屋睡吧。”

傅宣就吩咐青竹:“你去服侍世子。”

青竹愣住,丫鬟是该做这种活儿,可她从小跟在姑娘身边,还没给男人擦过背啊?

没等她回神,吴白起忙着拒绝,似是要向妻子解释什么般急切,“不用,我习惯自己洗,从来没用过丫鬟伺候。”

傅宣听了,回应般应了声,又对青竹道:“那你去挑身衣服送到浴室,留着世子替换。”

这次青竹痛快地去了。

吴白起挠挠脑袋,抬起胳膊时闻到自己一身酒味儿,再也顾不得别的,先去沐.浴。

☆、第281章

????吴白起坐在浴桶里,上上下下仔细洗过了,保管再使劲儿也搓不出泥来,才扔了巾子。

????洗好了,他却不敢出去,对着那因为要派上用场而虎虎生威的地方脸红心跳。

真的可以吗?

他当然懂新婚夜该做什么,老爷子堂哥都给过他图册看,他自己也幻想过无数次,可那是傅宣啊,她一点都不喜欢他,她对他那么冷淡,真的会允许他碰她吗?

少年的心砰砰直跳,渴望,又踟蹰。

坐到水凉了,火消了,吴白起才站了起来,扯过巾子擦拭。

进内室前,吴白起抬起手放到面前,呵了一口气,还是有淡淡的酒味儿残留。

瞥见桌子上放了几个果盘,吴白起捏了一个黄杏,吃完了再吹吹,这次换成清新的果子香了,这才挑帘走了进去,殊不知刚刚那一幕被躲在外面偷瞧的青竹青雀看了个正着。

“世子真逗。”青雀小声朝青竹笑。

青竹笑着回了一句:“更逗的你还没见过呢。”

想当年世子假扮轿夫抬了姑娘一路,如今世子在乎姑娘在乎到连嘴里的味儿都考虑到了,可见世子虽然少年时气人,对姑娘的心是真的。

内室。

傅宣已经躺下了,身上盖着单薄的夏被,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真的睡着了吗?

吴白起慢慢走到床前,趁她闭着眼睛,他屏气凝神地偷看。

十六岁的姑娘,更美了,肤如凝脂,白里透红,脸上的疏离冷漠在大红喜被的映衬下淡了些,变成了宁静柔和。吴白起的目光,落到了她眼眉上,他记得很清楚,她的眉毛比较浓的,现在细如柳叶,是修剪过了吗?

怎样都好看。

吴白起掩好纱帐,慢慢在床外侧躺了下去。

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着,屋里没有白日那么明亮,烛火的柔和却更让人心神荡漾。

吴白起看着床顶垂下来的流苏,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跳的那么快,下一刻会不会跳出来?

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还渴望,渴望犹豫缠起来,越发难受。

吴白起怕了这种感觉,他尽量放轻动作侧转过身,视线再次落在身旁的姑娘脸上。

“宣宣,你睡着了吗?”吴白起小声地问。

傅宣眼睫颤了颤。

发现她还没睡,吴白起突然踏实了些,若是大喜的日子她都能若无其事地睡着,可见是一点都没将他放在心里的,无关喜欢与否,而是根本没将他当成一个男人,一个会在今晚同她做天底下最亲密的事的男人。

“既然没睡,咱们说说话?”吴白起壮胆往她旁边挪了挪。

傅宣感觉到了男人呼出来的热气,带着淡淡的果香。

可她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他想做什么尽管做好了,她不会拒绝,但她不喜欢,也不会迎合。

她久久不语,吴白起又问她今日累不累,问她晚饭吃饱了没,问她为何不吭声。

傅宣都没有理会。

吴白起有点难过,有点颓丧,还有点生气,目光挪到她盖着的被子上,又问了一句,“这么热的天还盖被子,不热吗?”

傅宣还是没说话。

对着她安静的睡脸,吴白起心头猛地窜起一把火,伸手去扯她被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热了,那我帮你拿开吧?”嘴上这么说着,手只是提着被子抬高了些,仿佛只要她皱皱眉,他都会马上放下去。

然傅宣也没有皱眉头。

吴白起下不了台,只得硬着头皮将被子扔到了床脚。

被子没了,露出美人窈窕的身子。

傅宣只穿了睡衣,尽管已经挑了比较厚的,但夏天的衣物能有多厚,领子都比冬日低,露出雪白的脖子。睡衣是红的,因为烛光的关系,隐约可见里面的景致。

吴白起喉头发紧。

这是他的新娘,是他的妻子,这是他们的大婚夜,他不做什么,还算是男人吗?

“宣宣……”

吴白起挨得越近了,右手握住她肩头,俯身问她,“宣宣,你再不说话,我亲你了……”

傅宣纹丝不动。

吴白起赌气一般,低头去亲。

她的唇有点凉,他是火热的,心里有再多渴望,终究还是怕她,不敢随心所欲,只试探一般轻轻地笨拙地碰,像孩童第一次吃杏,不知道咬,只知道这儿碰碰那儿碰碰,先囫囵都占下再说。

但吴白起不是小孩子了,他是十八岁的大男人,这事也不是吃杏子可比的,杏子放到嘴里嚼两下就没了,心上人的嘴唇却不一样,不能嚼,可光是这样碰,怎么都止不住渴……

吴白起尝试着往里探,尝到她口中甘甜,他本能地去抢。

呼吸越来越重,她也终于有了回应,却是扭头躲闪。

吴白起沉浸其中,捧着她脸,如贪婪的孩子,她认命般不躲了,都随他,两手攥紧床褥。

亲够了嘴唇,吴白起开始往下,只觉得她哪都是香的,哪都好吃。遇到衣领,吴白起扯了两下,扯不掉,却嫌自己身上的睡衣碍事。吴白起猛地坐了起来,跨在她身上扯自己的衣裳,眼睛紧紧盯着她胸口,目光如狼。

甩开自己的衣服,吴白起重新扑下去去解她的,花扣在左腋下,吴白起一颗一颗急切地解,都解完了,刚要扯开,瞥见她紧紧攥着褥单的手。

吴白起动作一僵,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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