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儿子小,好哄,进了宫,李皇后肯定有更多的办法哄儿子开心,冯筝抱紧儿子,什么前程都不在乎,只求儿子在宫里过得开心,只求儿子无病无灾,只求,儿子能早日回到自己身边,别忘了她这个娘。

当晚,升哥儿跟父王娘亲一块儿睡的,陪父王玩累了,男娃靠在娘亲怀里,甜甜睡去。

“对不起。”楚王从后面抱住妻子,哑声道,“是我没用。”

冯筝怎么会怪丈夫?她只求丈夫永远蒙在鼓里,永远别知道李皇后是在她示意后才“病”的。

夫妻俩一个因为隐瞒感到自责,一个因为不能帮她留住儿子愧疚,虽有对儿子的不舍,彼此的感情却没有受到影响。其他三座王府就不一样了,四皇子恭王府,恭王与王妃李木兰依然互相嫌弃,但被早朝的事情刺激,恭王突然也想要一个儿子,不求父皇抚育,只是不想输给任何一位兄长,可惜他想要儿子,李木兰却不想生,反而嫌弃恭王这晚居然冲动了两次,害她多洗了一次澡。

睿王府,睿王再次跨进王妃正院,他想要儿子,睿王妃也想要,夫妻俩罕见地和谐了一次。

寿王府,夜深人静,宋嘉宁一边替嫂子冯筝难受,一边为自己担心,靠在自家男人怀里,忐忑道:“父皇,好像很喜欢昭昭……”女儿长得那么漂亮,回想宣德帝抱着女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宋嘉宁害怕哪天宣德帝也下旨抢她的昭昭。

小王妃又傻又可爱,赵恒无语,最后安抚地摸摸她头:“不会,放心。”

父皇没那么闲,真正要养升哥儿的,是只长他一岁的李皇后。

想到李皇后,赵恒目光转冷。

第139章 139

升哥儿正月十七进的宫, 住了两晚,十九傍晚就被楚王接回家了,在家过了一个旬假,二十一再抱进宫。二十四这日, 冯筝抱着成哥儿来寿王府做客, 约宋嘉宁明日一块儿进宫给李皇后请安, 宋嘉宁知道她是想升哥儿了,痛快应下。

傍晚赵恒回来, 宋嘉宁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解释道:“升哥儿进宫前,特意央嫂子带弟弟妹妹去宫里看他, 今日嫂子与我商量明日进宫, 我答应了。”说着坐到男人旁边,有点忐忑地看着他,担心王爷不满她的自作主张。

赵恒正在逗女儿,三个月的小丫头, 身子比刚出生时大了好几圈,已经十多斤重了,抱着终于有了份量。女儿也开始认人了, 刚刚赵恒才走到床边, 小丫头大眼睛骨碌碌转过来, 看到父王就咧嘴笑, 高兴地抱手踢腿。

听到王妃的话,赵恒继续给女儿攥着手,看宋嘉宁一眼, 见她居然为了这种小事而紧张,赵恒便点点头。升哥儿是他的侄子,她带女儿进宫能让侄子高兴,他为何要反对?不过赵恒也很满意她事无巨细都向他禀报,一是喜欢听她轻声细语地说话,二来他偶尔也想问她些事,她主动说了,他就不用再字字斟酌。

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手指突然被女儿拽到嘴边含住了,赵恒低头,看着女儿酷似她的贪吃小模样,笑了,举高女儿亲了亲。昭昭最喜欢父王娘亲亲她了,乖乖地等着,父王亲完,她就开心地笑。

赵恒在翰林院当差,每日早出晚归,晚饭前他几乎女儿不离手,抓紧时间稀罕女儿。到了晚饭后,夫妻俩一块儿逗逗女儿,等乳母抱走小郡主,赵恒的心便完全集中在了妻子身上,压着她恣意爱怜。生完女儿,宋嘉宁应付他到底比刚成亲的时候轻松了些,能陪他的时间更长,能承受的姿势也更多了。

若说唯一的遗憾……

事毕,趴在他急促起伏的胸口,想到方才漫长的沉默,宋嘉宁无声地叹了口气,若是王爷愿意说些亲密的话该多好,他什么都不说,半个多时辰就她一个人呜呜地哭叫,怪不好意思的,虽然他不说话就已经弄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第二天宋嘉宁睡醒,王爷早就进宫去了。

宋嘉宁并不着急起来,让乳母抱女儿过来,她先喂了一顿,女儿吃饱了,她才洗漱用早饭,然后抱着女儿上了马车。寿王府在外城,离皇城比较远,宋嘉宁顺路去楚王府与冯筝汇合,妯娌俩再一块儿进宫。

两辆马车先后停在宫门前,跟车的乳母挑开车帘,先接小郡主下车,宋嘉宁看着乳母抱稳了,她才探出马车,一转身,忽见有道高大的身影正从宫里往外走来。宋嘉宁抬头望去,视线在那张熟悉的冷峻脸庞转了一圈,便立即垂眸,心中暗生郁闷。

怎么这么巧,又撞见他了?

下了车,宋嘉宁与冯筝汇合,她们俩走在前面,乳母们抱着两个小主子紧紧跟在后头。冯筝见过郭骁几次,认出对面越来越近的武官正是郭骁,冯筝笑着打趣道:“真巧,让你见了回娘家人。”冯筝知道宋嘉宁虽然住的离娘家近,但一个月顶多回去一次,故而觉得宋嘉宁见到兄长,应该会高兴。

宋嘉宁浅浅笑了下。

那边郭骁走到两人五步距离后,突然顿足,恭敬地朝妯娌俩行礼:“郭骁见过两位王妃。”

宋嘉宁是弟妹,嫂子在身边,她没有开口,楚王妃笑道:“郭大人请起。”

郭骁颔首,站直身体,神色自然地打量宋嘉宁。在外人面前,两人是兄妹,宋嘉宁不得不保持微笑,而在郭骁眼中,阔别数月的她比去年那短暂的一次见面瘦了,仿佛又恢复了生孩子前的纤腰,只是气色更好了,眼角眉梢的妩媚风情也更浓。

如果说十三四岁的她还有点像孩子,现在的她,身上再没有小姑娘的青涩,更像一朵完全绽放的牡丹,娇艳逼人。

外人在场,郭骁没有多看,视线落到了宋嘉宁身后。知道其中一个乳母抱着的是她的女儿,郭骁淡笑着对宋嘉宁道:“许久没见昭昭了,给大哥瞧瞧可好?”

宋嘉宁心一紧。什么叫许久没见过?自打知道郭骁外出一年仍然没对她死心,宋嘉宁便很少回国公府了,偶尔趁他当值的时候过去一趟,其他都是母亲带着弟弟来王府瞧她,郭骁根本就没见过她的女儿。

“皇……”

宋嘉宁想说李皇后还在等她们,耽误不得,郭骁却径直朝她走来,转眼就站到了乳母身边,低头哄乳母怀里的女儿,眉眼温柔:“昭昭,还认得舅舅吗?”

宋嘉宁抿唇,注意到冯筝含笑的神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不好再阻止了。

谁料只是片刻踟蹰,郭骁突然伸手,将昭昭抱了过去。郭骁的动作很快,快得像抢孩子,但他始终在笑,因此除了熟悉他的宋嘉宁,身旁的冯筝、乳母几人都没发觉不对,只当郭骁是真正喜欢他的外甥女。

宋嘉宁心中不安,紧紧盯着郭骁抱着女儿的手,轻声道:“大哥,皇后娘娘还在等我们,改日我回府了,大哥再稀罕昭昭吧?”

郭骁没听见似的,只低头看襁褓中的女娃,白白胖胖的漂亮小丫头,简直就是小小的她,脸蛋肉嘟嘟,杏眼水汪汪,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清澈的眼中有好奇有陌生,唯独没有似她娘亲的害怕。郭骁盯着这个孩子,没在小丫头身上发现任何寿王的影子,他慢慢笑了,侧首看着宋嘉宁道:“昭昭像你。”

他眼神别有深意,宋嘉宁勉强笑笑,伸手去接女儿:“大哥给我吧。”

郭骁没再坚持,靠近两步,将襁褓递过来,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宋嘉宁不喜欢这种感觉,抱稳女儿就要退后,未料男人的手居然从她手背上擦过,似有若无的碰触,分明是轻薄!

光天化日之下,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宋嘉宁知道郭骁做不了什么,所以她不害怕,只觉得恶心愤怒,愤怒郭骁的大胆,愤怒他丝毫不将她的名节安危看在眼里,若是叫人发现他的小动作,王爷会怎么想?

宋嘉宁努力不去看他,只笑着看女儿,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好情绪。

“请。”郭骁让到一侧,请两位王妃先行。

冯筝点点头,率先走了,宋嘉宁随后跟上,走出十几步,才重新将女儿交给乳母抱着。转身的刹那,宋嘉宁看见那人还站在宫墙下,站在阴影中,头朝她这边偏。憎恶之后,宋嘉宁心底再次冒出一股寒意,郭骁是疯了吗?她已经是寿王妃,他到底想怎样?

宋嘉宁害怕,可她除了更小心地提防,什么都做不了了。她不能告诉母亲,母亲还要与郭骁做几十年的母子,现在郭骁明面上对母亲恭敬孝顺,若事情挑破,母亲的处境就艰难了。宋嘉宁也不敢告诉继父,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养女,她怕继父不信她,或是认定她先招惹郭骁的。至于王爷……

宋嘉宁更不敢说,怕他怀疑她被郭骁占过什么便宜,怕他怀疑她与郭骁不清不楚。

宋嘉宁仰头,脑海里浮现郭骁那双幽深的眸子,各种情绪过后,宋嘉宁只能苦笑。上上辈子,她一定对郭骁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否则老天爷不会罚她上辈子给他当了七年禁脔,这辈子又要她承受郭骁的虎视眈眈,如影随形。

“娘!”

不知不觉,妯娌俩来到了中宫。升哥儿早就盼着娘亲了,坚持要在院子里等,看到娘亲,升哥儿立即挣开乳母的手,颠颠地急切地朝娘亲跑去。冯筝从没见儿子跑得这么快过,看着那小小的影子越来越近,冯筝眼睛一酸,差点落泪。

宋嘉宁站在一旁,确定升哥儿还是老样子,没胖也没瘦,她悄悄看向不远处的李皇后,就见李皇后脸颊红润,宛如枯萎的花树焕发了第二春,温柔地看着冯筝母子团聚,脸上并无不快。但经过母亲的提醒,宋嘉宁再也不敢把这位皇后当成普通的女人看了。

怪不得王爷叫她别担心,因为李皇后根本不需要养郡主啊。

她由李皇后想到了自家王爷,翰林院,赵恒一人站在外面的栏杆前,凭栏远眺。福公公默默站在十步之外,主仆俩都一动不动,静得像幅画。过了片刻,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赵恒负手而立,恍若未闻,福公公迅速迎了过去。

小太监低声禀了几句。

福公公皱皱眉,等小太监走了,他瞅瞅自家主子,快步走到主子身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王爷,王妃两刻钟前进的宫,在宫门口偶遇卫国公府的世子。世子他,抱了一会儿郡主,还夸郡主像王妃,王妃着急给皇后娘娘请安,接过郡主就走了。”

赵恒淡淡嗯了声。

福公公偷偷抬头,见主子侧脸比平时冷了几分,他赶紧低头,心里替王妃捏了一把汗,尽管他也琢磨不透主子到底在计较什么。世子是王妃的继兄,不是亲兄妹,王爷不亲近就是,可也犯不着因为世子抱了郡主一下就生闷气啊?

毫无头绪的气,福公公无能为力,只希望晚上回府,王妃能哄好王爷吧。

第140章 140

宋嘉宁站在洗漱架前,仔仔细细地洗了手, 其实手早就干净了, 可郭骁的碰触仿佛还黏在手背上,比当日在山上他压着她的时候更让她反感。那时她没有成亲, 郭骁有那种念头只违背了继兄妹的伦常, 但今日她已为人妇,郭骁……

宋嘉宁闭上眼睛,叹道:“换水。”

双儿疑惑地看主子一眼,端着铜盆出去了, 很快又换了一盆干净的水。宋嘉宁重新洗了一遍,听见床上女儿呀呀的声音, 她心里才舒服了些,擦擦手,暂且压下郭骁带来的抵触与烦躁,去床上哄女儿。

昭昭仰面躺在床上,看到娘亲, 小丫头嘴角一翘, 开心地朝娘亲笑。

宋嘉宁的所有烦恼都被女儿这无忧无虑的笑融化了,侧坐在床上, 低头亲女儿。

有了女儿, 宋嘉宁就再也没有觉得王府闷了,女儿醒着她心思都扑在女儿身上,陪小丫头闹陪小丫头睡觉,女儿睡了, 她也趁机休息,歇个晌,起来娘俩洗洗脸,外面红日不知不觉就落下去了。宋嘉宁抱着女儿坐在暖榻上,指指琉璃窗外,柔声道:“再过一会儿,父王就要回来啦。”

昭昭不知道娘亲在说什么,睁着水汪汪的杏眼看……娘亲的手指头。

宋嘉宁笑着在女儿嫩嫩的脸蛋上吧唧了一下。

昭昭瞅瞅娘亲,突然往娘亲怀里拱,要吃饱饱。宋嘉宁扫眼屋里伺候的乳母与两个丫鬟,便挪到暖榻墙壁连接窗台的角落,背对外面喂女儿。昭昭一手抓着娘亲的衣襟,吃得可有劲儿了,宋嘉宁一会儿看看女儿一会儿瞅瞅窗外,刚喂饱小丫头,忽见走廊上转过来两道身影,前面的正是她的王爷。

宋嘉宁笑,快速整理好衣襟,然后举高女儿,叫女儿看外面。

琉璃窗上,顿时映出娘俩的脸,昭昭脸小看不清楚,宋嘉宁温柔的笑靥却清晰可见。赵恒看了一眼,继续前行,很快就走到了堂屋前。看不到人了,宋嘉宁也抱着女儿挪到榻沿前,娘俩一块儿等着。

门帘挑开,赵恒一身茶白长袍跨了进来。

“王爷。”乳母、双儿、六儿一块儿行礼。

赵恒目光扫过乳母,落到了他的王妃身上。宋嘉宁习惯地观察丈夫的脸色,她怀里,昭昭瞧见父王,高兴地“啊”了声,杏眼亮晶晶地望着父王。赵恒神色稍缓,接过穿着厚厚棉衣的女儿,顺势坐在了宋嘉宁身旁。

一家三口要共叙天伦,乳母领着双儿、六儿默默行礼告退,快走到门口了,榻前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苗氏留下。”

乳母心里一惊,苗氏就是她啊,但除了刚确定由她照顾小郡主那日王爷简单地吩咐她精心伺候外,王爷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个字了。王爷话少,若王府哪个下人能得王爷三言两语,旁人就会夸他家里祖坟冒了青烟,可乳母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王爷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儿……

双儿、六儿退出去了,乳母心惊胆战地转个身,飞快看了王爷一眼,便垂眸敛目等着了。

宋嘉宁疑惑地看着自家王爷,赵恒大手攥着女儿小手,只看女儿。

跟进来的福公公朝宋嘉宁点点头,然后替主子审问道:“今日你随王妃进宫,在宫门口偶遇郭大人,王妃可命你将郡主交给郭大人了?”

乳母面露茫然,不懂这么一件小事有什么可问的,宋嘉宁心却猛地一缩,竟不敢去看身边的王爷。王爷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郭骁抱了女儿,王爷还知道别的吗?是谁向王爷禀报此事的,那人又知道多少?

就在宋嘉宁惶恐不安时,乳母如实地交待道:“没有,是郭大人要抱郡主……”

福公公眉毛一挑,声音却没什么变化,闲聊似的道:“郭大人要抱郡主,你就给了,那是不是随便一个人要抱郡主,你都不阻拦?”

乳母终于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脸色一白,扑通跪了下去,朝寿王爷磕头赔罪:“王爷,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若没有王爷王妃吩咐,谁敢来抢郡主,奴婢拼了命也不会叫他得手。”

她真的知错了,尽管乳母同样觉得冤枉,郭大人是国公府的世子,是王妃的兄长,当舅舅的要抱外甥女,天经地义,谁能想到王爷会反对?她先前也没听说王爷与郭大人或是国公府有什么过节,否则哪怕听到半点消息,她也不会把郡主给郭大人啊。

福公公扭头,看向主子。

赵恒终于又看了乳母一眼。王妃待产时,他一共预备了四个乳母,观察了两个月,剩下两个最老实本分的。女儿刚出生,分别抱给两个乳母试喂,苗乳母的奶水更讨女儿喜欢,最后就留了她一个。

乳母不能轻易换掉,而且她也是不知者不罪,不至于重罚。

“十。”赵恒收回视线道。

福公公懂了,训诫乳母道:“王爷念你服侍了郡主三个多月,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只罚十板,算是让你记住教训。郡主金枝玉叶,岂是随便什么人想抱就能抱的?”

“奴婢记住了,奴婢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乳母伏在地上,感激涕零地道。与被王爷逐出王府相比,十板子只是一顿皮肉之苦,忍忍就过去了。

该教训的教训了,福公公领着乳母走了,去偏院打板子。

东次间,只剩了一家三口,昭昭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地躺在父王怀里,抱着父王的大手玩。赵恒微微低头,俊脸对着女儿,视线却投向了旁边的王妃。

宋嘉宁脸白如纸。王爷当着她的面罚乳母,是什么意思?王爷不想郭骁抱女儿,是单纯不喜外人抱女儿,还是知道郭骁对她的心思了?

关系到她的清白,宋嘉宁不敢冒然坦白她与郭骁的纠葛。扫眼男人衣摆,清贵儒雅的茶百之色,宋嘉宁暗暗调整情绪,然后抬头看他,忐忑地小声地问道:“王爷,王爷不喜家兄抱昭昭吗?”祖母母亲与二夫人抱昭昭,王爷都默许了啊。

赵恒光听声音也知道她被自己吓到了,看她一眼,道:“不是亲舅。”

早在她生女儿那日,赵恒便根据她以前的举止,相信他的小王妃与郭骁并无旧情,至少她对郭骁无情,那错就全在郭骁身上。接近她是郭骁的错,抱女儿也是郭骁的错,他处罚乳母只是想让她明白他对郭骁的态度,而不是要吓她。

宋嘉宁想过各种理由,唯独没想过亲舅舅、继舅舅这方面,此时听到王爷的解释,宋嘉宁高悬的心立即放了大半下来。转瞬一想,宋嘉宁突然顿悟,如果王爷知道郭骁轻薄了她,恐怕一回来就要质问她了,又怎么会先处置乳母?

虚惊一场,宋嘉宁身体放松下来,瞅瞅被他抱着的女儿,宋嘉宁想了想,低声附和道:“我也不喜欢他抱昭昭,怕他抱不好。”

赵恒抬起眼帘,看到她丁香花瓣似的白嫩小脸,长长的睫毛密密地垂落,遮掩了眼中的情绪,红红的唇儿却微微嘟起,连抱怨都害怕旁人追究她什么似的,只说了一点点对方的小恶,勉强出点气。

郭骁到底,都对她做过什么?她身子完完全全是他的,但,郭骁有没有碰过她?

赵恒无从得知,他也不可能问她,问了,若真有什么事,她怕是先要寻死。

可是,想到郭骁可能摸过她的手,可能亲过她的唇……

赵恒抿了抿唇。

夜幕降临,双儿、乳母一块儿抱走了小郡主。乳母身体康健,挨了十板子还能走路,但宋嘉宁暂且不敢让乳母抱女儿,特意让双儿送过去,乳母夜里喂女儿吃奶拍觉就好。女儿走了,宋嘉宁服侍王爷宽衣。

屏风之后,赵恒低头看她,不知为何,脑海忽然浮现郭骁与她近距离相处的情形。郭骁将女儿递给她,她去接的时候,挨郭骁就像现在挨着他这样近吧?那郭骁有没有如他这般盯着她,有没有闻到她身上的香?

赵恒呼吸一重,衣袍尚未脱完,突然勒住宋嘉宁的腰,宋嘉宁大吃一惊,抬头,还没看清人,嘴就被他捉住了,没有温柔的轻吻,直接就闯了进来。宋嘉宁第一次被他这样亲,茫然之际,又莫名地悸动,担惊受怕了一日,怕被他嫌弃,名正言顺的丈夫却如此热情……短暂的意外后,宋嘉宁主动踮起脚,双手圈住了他脖子,他越急切,她就越顺从,全心地配合他,他喜欢亲她的舌,她就绝对不会躲,反而乖乖地送给他。

一个是平时清冷淡漠只有夜里才热情如火的王爷,一个是白日恭谨柔顺只有晚上才敢胆大放肆的王妃,两人凑成一对儿,堪比火上浇油。赵恒比她高了一头多,弯腰亲太累,一手捞起她腿想抱着,宋嘉宁踮脚也累了,察觉他的意图,另一条腿马上就跟着抬了起来。

赵恒双手一托,她一下子变高了,双手扶着他肩膀,低下头来,脸颊红润,杏眼含情。

赵恒最喜欢这样的她,看着小王妃羞涩却大胆与他对视的眼睛,赵恒喉结一动,第一次问了出来:“喜欢?”她此刻的眼神,赵恒只在她吃最爱的饭菜糕点时露出过,再有别的,就是夫妻俩的床中事了。

宋嘉宁意外他居然开口了,哪个姑娘好意思承认自己喜欢亲热呢?宋嘉宁不好意思,她也想矜持,但回想刚刚她做的事,又是吃他舌头又是搂腰盘腿的,如今更是被他高高托着,宋嘉宁实在没那个脸皮撒谎。

既然不能撒谎,宋嘉宁羞答答地抱住他肩膀,脸庞朝外趴在他肩头,轻轻嗯了声。

赵恒蹭蹭她脖子,哑声道:“有多喜欢?”

他愿意开口的时候,都是心情好的时候,宋嘉宁想听他说更多,便压下女子该有的矜持,慢慢地转过来,不去看他眼睛,只凑到他耳朵前。赵恒大手抓紧她的腿,以为她会说什么,等到的却是耳垂被她柔软的嘴儿含住了……

赵恒没有任何准备,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闷哼。

宋嘉宁心一颤,松开嘴,刚要瞧瞧王爷是什么神情,王爷突然大步朝拔步床走去,疾步如风。

宋嘉宁就懂了,王爷他,很喜欢她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兽王:安安。

嘉宁:什么?王爷你大点声,风太大我听不清!

第141章 141

人被宠爱着的时候, 胆子总是比平时大一点的。

看得出今晚的王爷格外满意她的那下亲耳朵, 宋嘉宁临时决定使个小坏。到了床上, 他像以前那些晚上一样沉默, 宋嘉宁就跟着沉默, 一声王爷也不喊他, 就连哼哼也极力忍着,实在忍不住才发出点声音。她分辨不出高低,赵恒却听得出来,就像平时叫地欢快的百灵鸟, 突然蔫了。

她脸红彤彤的, 媚眼如丝,小手也一会儿抱一会儿抓他的,显然还是喜欢这事,可任凭赵恒如何用力, 她都不肯出声。赵恒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少的这点不足以坏了他的兴致,但他喜欢听她哼唧,一声一声的,特别招人疼, 一边疼着, 一边越发地欺她。

赵恒放下她腿,人也离开了,宋嘉宁吃了一惊,茫然地望着他, 正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就见她的王爷躺了下来,然后握着她肩膀让她转过去。宋嘉宁隐约猜到了什么,刚躺好,他膝盖顶了过来,跟着是……

宋嘉宁咬唇,小手攥住枕头一角,整张脸都快埋到枕头里了。

“说话。”赵恒从后面亲她脖子,低声命令道,大手绕过她肩膀,紧紧地攥着她,两不耽误。

他终于忍不住了,宋嘉宁窃喜,故作不懂地微微偏头,声音不稳地问:“说什么?”

赵恒狠狠来了一下。

宋嘉宁一把捂住嘴,刚碰到脸,他突然攥住她手,人也半压过来,黑眸微冷地看着她眼睛:“叫出来。”

若他白天用这种眼神看她,宋嘉宁胆子肯定要颤一颤的,但这会儿,感受着王爷胜过平时的力道,宋嘉宁瞅瞅他,忽的扭头,一边不受控制地随着他晃,一边对着里面的雕花床板,小声地顶嘴道:“不想叫。”

赵恒一愣,速度慢了下来,见她嘟着嘴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他暂且顿住,声音也不冷了,低声问她:“为何?”

宋嘉宁杏眼湿漉漉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的。

“说。”赵恒转过她还想埋进枕头的小脸,不容拒绝地道。

宋嘉宁歪着脑袋与他对视片刻,抿抿唇,轻声撒娇道:“那我说了,王爷不许罚我。”

第一次被她命令“不许”,赵恒感觉有点怪,但,并不反感。

他嗯了声。

宋嘉宁看着他微微泛红的俊脸,明明做着最不神仙的事却也像个偶然才犯错的仙人,宋嘉宁脸更热了,目光躲闪,最后闭上,羞涩又忐忑地道:“每次我都被王爷弄得……哭哭叫叫的,王爷却一句话都不说,我,我……”

赵恒又燥又惊,因为她直白的话燥热难耐,险些先动几下,又因为她的埋怨而惊,光她自己叫她不满意,难道也想他陪她一块儿叫?想到她那一声一声的王爷,赵恒想都不想便在心里否决了,他绝不可能那样大声连续叫她的名字。

正想着如何拒绝,又哄得她心甘情愿地叫,就见她睁开眼睛,雾蒙蒙的杏眼恋慕又恳切地望过来,软软娇娇地道:“我喜欢王爷的声音,想王爷多陪我说说话,每天多说一两个字,我都高兴,王爷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才觉得您心里有我……”

说完了,宋嘉宁很紧张,忐忑地观察他神色。

早在嫁给他的第一晚,她就这样想了,憋了这么久,女儿都三个多月了,宋嘉宁终于鼓足勇气,将她对他唯一的一点不满说了出来。除了话少,寿王真是宋嘉宁曾经幻想过的好男人了,对她温柔体贴,处处维护她。

其实也不是不满,就是想再多得一点他的喜欢。

赵恒沉默。她,还是嫌弃他的口疾吗?赵恒不是不想跟她说话,而是他要想不结巴,就只能说四个字以下,但大多数时候,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几个字几个字说多了,更突显他说话有问题。她明明知道,竟然还提出这种要求,什么叫跟她说话的时候心里才有她?自她嫁过来,他对她还不够好?

欲望稍退,赵恒不自觉地皱眉。

宋嘉宁见了,小脸刷的白了,不知为何眼泪也落了下来。她只是想他多说几句,怎么就惹他生气了?

“我……”

“你……”

宋嘉宁想认错,未料王爷同时开口,宋嘉宁眼泪一止,茫然地望着头顶的人。

赵恒是生气了,可怒火才起,看到她哭,可怜巴巴的,他就气不起来了。王妃平时谨小慎微,今晚定是鼓足勇气才开口的,为何敢提要求,还不是被他惯出来的?而他对她各种好,为的不就是让她胆子肥起来,有什么话都敢跟他说吗?

见她不哭了,脸颊上却还挂着泪,赵恒低头,一边亲她的泪,一边缓缓地疼她。

他还有兴致,说明不气了,宋嘉宁人在水中荡漾,渐渐就忘了那点小委屈。知道他喜欢什么,宋嘉宁闭上眼睛,轻轻地哼了起来,可到底冷了一会儿,她心不安,哼地都小心。赵恒突然很懊恼,懊恼他刚刚的情绪,又吓到她了。

“好。”他亲亲她闭着的眼睛,应允道。

宋嘉宁疑惑地睁开眼,什么好?

赵恒看着她水色盈盈的眸子,平静地解释道:“以后,多陪你说。”

王爷居然答应了?

喜悦泉水般从心底涌了上来,宋嘉宁嘴角还没翘,眼里先有了笑意,赵恒见了,知道她开心了,他突地将她按平,想要讨回什么般猛烈地挞伐起来。宋嘉宁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再也不忍,双手勾住他脖子,挂在他肩上欢喜地喊他:“王爷,王爷……”

“满意了?”她变得这么快,赵恒惩罚似的拍了她一下。

宋嘉宁一哆嗦,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羞羞地扭头。

正月底,朝廷放旬假,赵恒陪自己的小王妃睡了一个懒觉,然后等日头高了,趁外面暖和了点,夫妻俩带着小郡主去逛花园了。赵恒对小孩子要用的东西没什么了解,宋嘉宁出嫁前照顾过弟弟茂哥儿,因此去年女儿还没生下来,她就让刘喜去准备推车。宋嘉宁的意思是,准备一个大车就够孩子用三年了,赵恒得知后,按照月份,三个月、六个月……一共吩咐工匠做了六辆大小不同的木车。

眼下昭昭就躺在三个月大的小木车里,头顶有遮阳的挡板,不叫阳光晒到小郡主的眼睛。至于谁来推车,玉树临风仙风道骨的寿王,能做这种事?

宋嘉宁推着女儿慢慢走,不时弯腰跟车里的女儿玩捉迷藏,先喊声“昭昭”吸引女儿的注意力,小丫头抬头看她了,宋嘉宁再躲开,等女儿找了一会儿,宋嘉宁再低头。重新看到娘亲,昭昭就会特别高兴,一路都是她咯咯的笑,屡试不爽。

娘俩玩得开心,赵恒听着女儿的笑声,目光变了几变。

他连车都不推,宋嘉宁哪会想到王爷可能也喜欢陪女儿捉迷藏?看都没看他,宋嘉宁一心哄女儿,直到一家三口来到池塘边,赵恒突然将女儿抱了出来,走到岸边看风景,宋嘉宁才空闲下来,松开推车,竟然觉得有点累。

四处看看,宋嘉宁走到一块儿平整的石头旁,等双儿铺好锦垫,她便坐下休息。

十几步外,赵恒背对王妃站着,然后一手挡在女儿眼睛前,挡了一会儿,移开。

大手没了,昭昭立即往上看,瞧见父王,小丫头咧嘴笑。赵恒再次挡住女儿,这下昭昭知道父王是在陪她玩了,再次看到父王,昭昭又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女儿喜欢他,赵恒唇角上扬,还想再试试,那边宋嘉宁好奇地走了过来:“昭昭在笑什么?”

赵恒只好放下手。

昭昭期待地望着父王,结果没等到父王的手,旁边娘亲回来了。昭昭喜欢父王,可她最喜欢娘亲,立即朝娘亲那边使劲儿,要娘亲抱。宋嘉宁想也不想就去接,赵恒见她脸红扑扑的,鼻尖儿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知道她累,就道:“坐会儿吧。”

言罢不顾女儿的意愿,抱着小丫头朝宋嘉宁刚刚坐着的地方走去。昭昭也不抗拒父王抱,看不到娘亲了,她眨眨眼睛,好奇地张望周围。

赵恒抱着女儿坐下,宋嘉宁挨着他坐,对着池塘感慨道:“今年好像比去年暖和,我记得去年二月湖面才开始解冻,这刚正月底,王爷看,冰都要化没了。”说着朝旁边的池塘扬了扬下巴。

赵恒刚刚在逗女儿,没留意池塘,此时一看,果然如她所说,冬月里冰封的池塘,现在只剩表面一层冰了,当然,也跟这边池塘水浅有关系。冰雪消融,水面升高,赵恒盯着水面,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宋嘉宁没得到回应,扭头,瞧见他这副严肃模样,宋嘉宁心里一惊,小声道:“王爷怎么了?”

赵恒本不想对她说政事,对上她忧虑的眼,话就自发地说了出来:“春汛。”

宋嘉宁先是怔住,随即重新看向水面。二三月时节,河中冰化了,水面涨高,称为春汛,因为那时候桃花开得正好,故春汛也叫桃花汛。听着颇有意境,但桃花汛严重的地方,水流冲破堤岸淹没田地与屋舍,却是天灾。

宋嘉宁在江南时经历过水灾,连续的暴雨,院子里街上都是水,好在宋家附近没有闹过大灾,一两日水就降下去了,旁的地方却听说有房屋坍塌,百姓、牲畜被水卷走之事。想到那些耳闻,再看看身边的王爷,宋嘉宁顿时肃然起敬。只是王府花园一片小小的池塘,王爷就能想到春汛,想到黎民百姓,这样心怀天下,怪不得将来能当帝王,想来肯定也是位明君。

宋嘉宁以前也为自家王爷的未来帝王身份感叹过,但一直都是感叹她有幸嫁给未来皇上,此时此刻,宋嘉宁第一次意识到,她的这位夫君,确实有帝王之才,帝王之德。只有提前想到百姓可能受到的疾苦,才有可能未雨绸缪,似梁绍那等一心钻营的人,会是好官?

“回去罢。”赵恒低声道。

宋嘉宁猜到他要去书房了,点点头。

果不其然,赵恒整个下午都是在前院书房度过的,宋嘉宁安心在后院照顾女儿。傍晚王爷过来,他抱女儿哄,宋嘉宁挪到他身后跪立着,主动帮他捏肩膀。赵恒颇感意外,回头看她,宋嘉宁柔柔笑:“王爷不是看书就是写了一下午的字,肩膀肯定酸了,我帮您解解乏。”

赵恒失笑,劝道:“歇着吧。”就她那点力气,捏不捏没什么区别。

王爷舍不得她劳累,宋嘉宁心里一暖,越发坚定了伺候他的决心,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的。她忙得兴起,赵恒只好笑纳,然后今晚他本想老老实实睡觉的,可享受了她的殷勤,到了床上,赵恒便好好地赏了她一顿仙家甘露,直喂得她香腮泛红,杏眼含春,如桃花变成的妖精。

翌日天未亮,赵恒神清气爽地进宫去了。

好巧不巧的,早朝之上,宣德帝也提到了春汛之事,欲挑一人封巡河使,去督促黄河两岸的堤坝修筑事宜,以防春汛、夏汛黄河决口。此言一出,武官们没什么反应,因为这是文臣的事,文臣那边就一片沉默了,都想起了去年黄河四州均有决堤,数县百姓流离失所,皇上大怒,斩首决堤州县大小十几个官员,连去年的巡河使也难免其罪,斩了。

黄河就是第二个老天爷,谁知道今年黄河会不会再次泛滥成灾?而且,巡河使一去就要在黄河一带奔波半年,风吹日晒的,明摆着是份苦差险差,这些京官们又何必放着荣华富贵地不待,跑去吹河风?

大殿上鸦雀无声,宣德帝沉了脸,这群没用的官员,用不上他们的时候总往他面前奏议这个奏议那个,现在朝廷需要他们献策出力了,却都唯恐避之不及。没人说话,宣德帝目光挨个扫过去,准备自己挑一个。

“父皇,儿臣愿往。”有人突然出列,声音清朗。

宣德帝面露惊色。

文武百官们也都震惊地看向大殿中央,认出那里站着的是三皇子寿王,经过当年寿王反对皇上北伐一事,朝臣们已经知道寿王的才干与勇气了,因此今日并没有过多的惊奇,只是不太明白寿王为何要揽这差事。

宣德帝也不懂,更重要的,他担心老三出去了,被当地官员欺负。明着不敢,但地方官故意说一大通话叫老三接不上,那老三就是有苦没处说了。可宣德帝又不能拒绝主动请缨的老三,拒绝了,便等同于不信任,再次让老三丢了颜面。

心情复杂,宣德帝目光一转,对老四恭王道:“恭王也该历练历练了,此行你与寿王同往,万事都听寿王安排。”宣德帝早就看出来了,四个儿子中,老三是最有谋略的,奈何有口难言,那他就让老四去给兄长当先锋,老四脾气有点像老大,一点亏都不高兴吃,地方官绝不敢在老四面前耍滑头。

“儿臣遵旨。”寿王、恭王同时道。

楚王看着两个弟弟,尤其是亲弟弟终于肯领差事了,他深感欣慰。对面睿王扫眼两个弟弟,再看看父皇赞许的笑容,睿王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他该领这差事的,领了,黄河决堤他就怪在地方官上,父皇再气也不会杀他,而黄河没决堤,便是大功一件。

真是越想越后悔。

散朝后,宣德帝将老三、老四叫到崇政殿,先问老三:“巡河使难当,你平时只喜看书作画,这次怎么想替朕分忧了?”

赵恒正色道:“黄河决堤,百姓受苦,儿臣不忍,愿尽绵力。”

宣德帝看着这个儿子,心中一片感慨。老三长大后,除了偶尔替莽撞触怒他的兄长求情,在朝廷大事上,老三只开过两次口,劝他推迟北伐是为了将士百姓,拳拳之心不惜顶撞父皇。这次巡视黄河,也是想替百姓做些事,苦差一件,无半点私心。

在为民这点上,老三做的最好。

“好,今年黄河两岸的百姓,朕就交给你们兄弟了。”宣德帝郑重道。

赵恒颔首,恭王自信地打保证道:“父皇放心,我跟三哥一定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宣德帝笑笑,道:“行了,赶紧回府准备去吧,明早出发,家里都安排好了。”

赵恒、恭王齐声应是,同时退了出去。出宫路上,恭王兴奋地说个不停:“三哥,这次多亏了你了,让我也有机会去京城外面逛逛,黄河啊,我只在书上看过,还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比丹水河宽多少。”

赵恒……也没见过黄河,他连京城附近逛的次数,都没有老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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