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听了,便取下头顶定发的发簪,山间晨风吹拂,随着发簪的离开,她一头乌发顿时散落下来,青丝衬娇颜,任谁也不会再把她当男儿身。
王慎看怔了。
陈娇喜欢他这样,笑道:“现在可以背我了吗?”
王慎握了握拳,认命地蹲了下去。
陈娇轻轻伏到了他背上,夏日两人的衣衫都薄,王慎立即感受到了她的玲珑,她的双臂环了过来,搭在他胸前,她将头枕在了他肩膀,他闻到她的发香。
山风再次吹来,王慎恢复了几分冷静,他深深吸了口气,大步朝近在眼前的山顶走去。
“到了。”
爬到山顶,王慎低声提醒道。
陈娇看着远处灿烂的朝霞,咕哝道:“找个人少的地方吧。”
山顶还是有几道人影的,王慎不知她是何意,他也不想猜了,四处看看,背着她来到了一片山石后。这里不是最佳的赏日出地方,却是最隐蔽的。
陈娇慢慢跳在了地上。
王慎不敢看她,挑了一块儿平整的石头当椅子,坐了下去。坐好了,他刚要抬头,不期然人影一闪,淡淡香风拂过,陈娇已经坐到了他怀里。
王慎再度僵硬如石。
陈娇依赖地靠在他肩膀,目光投向天边,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地方,一轮红日正一点一点地升了上来,漫天的朝霞都成了陪衬。她看得目不转睛,王慎的眼里却只有怀里的姑娘,朝霞映红了她的脸,她眼眸灵动如水,嘴唇艳若樱花。
忽然,她抬头朝他转了过来。
王慎心里一激灵,连忙望向前方。
男人的脸是红的,不知与朝霞有无关系。
陈娇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只香囊,递给他道:“大人,这是我送你的。”
王慎低头,看到她手里有只天青底的绸缎香囊,香囊上绣的是戏水鸳鸯。
香囊本就是常见的定情信物,绣了鸳鸯,王慎再不敢相信,也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
“我嫁过人,身份低微,还有可能不育,大人若嫌弃我,便别收这只香囊,大人若不嫌弃,便收了吧。”陈娇埋在他胸口,低低地道。
她说的全是真心话,没想装可怜,王慎想起她的几番遭遇,心里却涌起了无限怜惜。
“为何是我?”他暂且没有碰那香囊,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侧脸问,“我的年纪,足以当你的父亲,纵使现在容貌不显,再过十几年,我便老了。”
陈娇笑了,往他肩窝拱了拱:“以前我只敬佩大人的才干,后来,大人待我好,跟大人在一起,我很安心。”
王慎仍然觉得不真实,他对她一直都不错,但去年,她还答应与范正阳相看。
王慎有点怕,怕她因为姻缘不顺,才想委屈自己嫁他这个老男人。
如果她非要嫁,无论她有没有真心,王慎都会满足她,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嫁给真正心仪之人。她还年轻,再等等,还有机会。
“阿娇何时,对我有了这等念头?”王慎需要确定。
陈娇想了想,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那次大人被柳氏母女算计,神智全失,却声声唤我名字之时?”意乱情迷时的喃喃呼唤,最叫人脸红心跳。
王慎全身一紧,不由地握住她手,艰难道:“那日,我,我是不是欺你了?”
陈娇笑,柔顺地靠着他:“大人或许有欺人之心,但不懂欺人之法,是我担心大人伤了身子,心甘情愿帮大人的。”
王慎无法想象那情形,脑海里一片混乱,最终只问:“既然你我有过……你为何不告诉我?”
陈娇道:“那时我不懂大人的心意,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大人,便不想利用大人的愧疚让大人负责。退婚后,那日雨中,我偶遇长福,从他口中猜到大人可能是故意寻我到凉亭,才生出了一丝希望。”
想到自己做的傻事,王慎不但脸上发烫,握着她的手也渐渐热了起来。
原来她早就看出来了。
“大人,你,你想娶我,还是纳我?”陈娇从他怀里抬头,目光复杂地问。
王慎的尴尬顿时化成怜惜,抢过她手里的香囊,握着她手道:“回府后,我便向你父亲提亲,娶你过门。”
陈娇笑了,高兴地抱住了他脖子,她就知道,这个人不会轻贱她。
她浅浅的呼吸吹在他耳边,王慎何时享受过这种待遇,一时失去控制。
陈娇:……
她被扎似的跳了起来,红着脸跑了,徒留尚书大人在晨风中遗世独立。
第131章
陈娇没想到王慎年纪一把,看似威严稳重,却那么容易激动。
她躲在山石另一侧,等了很久,后面才传来王慎起身的动静,想必终于恢复如常了。
面对面了,陈娇悄悄看过去,就见王慎立即移开了视线,十分严肃地道:“该采药了。”
他脸皮薄,陈娇也没那么厚,反正已经确定彼此的心意了,她不再戏弄王慎,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山中珍奇药草几乎没有,常见的普通药草倒是零星可见,王慎拿着锄头找药,陈娇提着小篮子跟着,彼此无话。
采了一篮底药草,随着日头升高,天渐渐热了起来,两人开始下山。
陈娇忽然想到一件事,轻声问道:“大人当真今日便要提亲?”
王慎总算看了她一眼:“可有不妥?”
陈娇摇摇头,就是有点担心:“那定了亲,大人还许我编书吗?”
王慎沉默。
定了亲,成亲之前,未婚男女更该避嫌。
“编书不急,婚后,再继续罢。”王慎看向前方,低声道。
陈娇目光微黯,王慎这样的君子,他如果娶了她,肯定会对她一心一意,也就是死心塌地,现在两人之间,只差他用三媒六聘证明他的真心,证明他不怕同僚嘲笑不怕百姓非议,一旦成了亲,陈娇担心,洞房过后,这一世便会结束。
她想替他编完一本书,更想多与王慎相处一些时日。
“编完再禀明父亲吧,我想一鼓作气写完。”陈娇认真地望着他道。
王慎有些为难。在他看来,他早该对她负责了,继续拖延有轻视她的意思,而且,她书编的慢,至少还要三个月,届时定亲到成亲,至少也要半年,也就是说,他要推迟三个月才能娶她。
想到刚刚她抱着他脖子时的娇俏样子,王慎不太想等。
“好不好?”陈娇拽住他的袖子,低头晃了晃。
王慎还能说什么?
“那,先委屈你了。”他看着她的小手,无奈道。
陈娇才不觉得委屈。
接下来,陈娇开始一心一意的编书,也不给王慎熬汤了,只让王慎吩咐厨房多做些荤菜,如此他老老实实吃饭,自然不会再消瘦下去。
她一心编书,王慎感觉却不对劲儿了,没了汤水,讲解时她也像个普通弟子,再难看到她脸红的样子,王慎甚至忍不住怀疑,爬山那日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是他自己做了一场梦。
然后,六月里,又有人来向陈管事提亲了。
陈管事喜滋滋地来找王慎商量,当然先交代了一番男方的情况。提亲的是陈娇原来的夫家,方家二老没了儿子,从远房亲戚那千挑万选,过继了一个侄子来,那侄子今年二十五岁,长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膝下已有二子,但孩子娘已经病逝了。这侄子有心续娶,方家二老一直都很喜欢端庄知礼的陈娇,再加上对陈娇蒙冤入狱多有愧疚,便决定再娶陈娇过门。
虽然还是要嫁给鳏夫,但方家乃知根知底之人,家里又富贵,陈管事非常满意。
王慎脸有点黑。
他当然不同意,可他答应过陈娇要暂且隐瞒两人的事。
“你先问问阿娇罢。”王慎决定让陈娇去对付她亲爹。
陈管事马上去找女儿了。
夸过方家侄子,为了让女儿更动心,陈管事还撒了个小谎:“大人也觉得好。”
陈娇正在厨房做饭,陈管事滔滔不绝,她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听见这句,陈娇才意外地问:“大人觉得好?”
陈管事忙不迭地点头。
陈娇低头烧火,咬了咬嘴唇,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就算要隐瞒,他也不用夸方家侄子啊。
第二天正好是休沐,陈娇想了想,上午故意没去正院,下午歇了晌,陈娇才来编书了。
王慎已经坐在书房了,因为陈娇没来,他没有叫长福进来。
“姑娘来了。”长福站在院子里,笑着跟陈娇打招呼,“大人在书房。”
陈娇点点头,熟门熟路地进了书房。
长福没有得到主子的传唤,便挑了个阴凉的地方,继续在院子里待着。
陈娇跨进书房,就见王慎背对她坐在书桌旁,一动不动的。
陈娇绕过去,在他对面落座,抬头瞅瞅,王慎低头写案宗,面无表情。
怎么不问问她上午为何没来?
陈娇觉得王慎这反应有点奇怪,铺好手稿,陈娇若无其事地写了会儿字,期间几次偷瞄王慎,他都像不认识她一样。陈娇忍不住了,放下笔,轻声问道:“大人,昨日方家托媒人来提亲,听我爹说,你也赞同?”
王慎抿唇。
他赞同不赞同,她难道不知道?倒是她,说什么要一心编书,有人提亲便半日不露面,莫非是对方家侄子动了心?这倒也正常,方家二老她都熟悉,方家侄子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与她正相配,自己虽然身居高位,但过得清贫,得罪了不少权贵,人又老……
“方家确实不错。”王慎一手写字,头也不抬地道,“只是方家二老喜欢的是端庄守礼的你,你再嫁过去,需收敛脾性,变回曾经的样子。”
陈娇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他是说她现在不够端庄守礼?
她是不守礼过,但也只是对他,他明明占了便宜,居然反过来指责她不够端庄?
“大人的意思是,我现在这样,不配做方家妇?”陈娇负气问。
王慎没那个意思,他更在意的是,她如此问,说明她确实考虑要回去做方家妇了。
果然他只是她屡次受挫后的一个退路。
“配与不配,与我无关。”王慎心里很冷,语气却算平和。
陈娇本以为自己很了解王慎了,可此时此刻,她居然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她沉了脸,起身离座,最后问道:“与大人无关,那日山上所言,大人是想反悔?”
王慎看眼她的衣摆,终于放下笔,垂眸道:“我非背信弃义之人,但也不愿强人所难,你既想回方家,我绝不干涉。”
陈娇刚要问她何时说过要回方家了,但,陈娇忽然注意到,王慎腰间,还戴着她端午时送的香囊。她一共送了他两个,一个是鸳鸯戏水,那明显是表达情意用的,知道他肯定不会戴出去,所以过节当日,陈娇还送了一个绣“平安如意”的香囊。
由香囊,陈娇又记起她给王慎剥粽子时,他莫名泛红的脸,陈娇至今都不懂她只是剥个粽子,他脸红什么。
但,王慎心里肯定有她,现在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想强人所难,莫非是在试探她的态度?果真如此,他也太傻了吧,她怎会放着好好的原配不做,而去给人当继室后母?
“好,大人君子,愿成人之美,那我这就去告诉父亲,让他答应方家的提亲。”盯着王慎毫无破绽的脸,陈娇笑了下。
王慎什么都没说。
陈娇径直朝书房门口走去,出来了,陈娇快速出了外间的门。
长福见她往远处走,奇道:“姑娘不编书了?”
陈娇点头,点完却示意长福别出声,她又偷偷摸摸地折回书房,做贼似的来到书房门前,再悄悄挑起一丝帘缝。里面王慎依然背对这边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抓起面前写了一半的案宗揉成一团,用力丢进旁边的竹篓。
陈娇笑了,挑开门帘走了进去。
王慎猛地回头,面上残留怒色。
陈娇尴尬地道:“忘了拿东西,回来取一下,没打扰大人吧?”
她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语气轻松,王慎胸口却闷的快要吐血。
竹篓就放在外面,陈娇经过时,诧异地“咦”了声,弯腰捡起竹篓里唯一的纸团,当着王慎的面展开,浏览过后,陈娇奇怪道:“这张写的挺好的,大人为何要揉烂扔了?”
王慎看向另一侧的窗户,肃容道:“我还有事,你取完东西便走罢。”
陈娇重新将纸团扔回篓子,见王慎侧脸僵硬,不定气成什么样了,陈娇又好笑又心疼,瞥眼门口,她犹豫片刻,一转身,就面朝王慎坐到了他怀里。
王慎全身猛震。
陈娇低头,去解他腰间的香囊:“我的香囊落在这里了,大人既然不愿娶我,香囊也还我罢。”
王慎心里各种乱,他从来都看不透她,此时也听不出真心假意,掩饰什么般低斥道:“下去,成何体统。”
陈娇脸一白,跟着红了个透。
主动往男人怀里坐,是很不成体统。
可谁让他傻?以前的几世,大多都是男人主动来抱她。
她仰起脸,拼尽最后的勇气,瞪着他道:“大人不喜欢我这样吗?你若不喜欢,我马上走。”
王慎竟在她眼里看到了泪光。
他失了神,一动不动的,陈娇狠狠拽下他腰间的香囊,真的要走了。
但她才抬起一点点,裙子还没离开他腿,王慎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按了回来。
他不许她走。
陈娇倒在他怀里,眼泪掉了出来,她的手也捶在了他胸口:“你不是嫌我不端庄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王慎按着她后脑,不叫她看他,顿了顿,问:“上午为何没来?”
陈娇闷声道:“爹爹说你觉得方家好,我很生气,不想见你。”
王慎第一次在心里埋怨陈管事,嘴上却解释道:“我从未说过方家好,是你不许我提亲。”
陈娇不说话了。
王慎用另一手抠出她攥在手心的香囊,不容拒绝地道:“我现在就去跟你爹说清楚。”
“别去!”陈娇着急了,挣脱他大手的束缚,抬起了头。
王慎目光严厉地看着她,他想定下,一日不定,她就有可能移情别恋。
“编完书再说。”陈娇央求地道。
王慎扫眼对面她的手稿,道:“婚后再编。”
陈娇坚决不答应。
王慎握拳,审视地问:“你一再推延,莫非还想等更好的夫婿人选?”
这话的醋劲儿就很明显了,陈娇先是吃惊,跟着笑了起来,也就是他了,才会怕她跑掉。
如何让一个男人相信,她非他不嫁了?
陈娇又看了一眼门前垂挂的窗帘,然后,她如在山上那般,抬起双臂,亲昵地环住王慎的脖子。
没等王慎反应过来,陈娇闭上眼睛,主动亲他的嘴唇。
两人才挨上,王慎就再次失控。
他尴尬极了,与其她自己跑掉,王慎一边躲避她的唇,一边要推她起来,“阿娇,别这样。”
陈娇想的却是,真等到成亲,也许两人只有一晚恩爱可过。
他这样好,一晚怎够。
厚颜无耻也好,不成体统也好,陈娇豁出去了。
“长福在外面,大人想他进来吗?”陈娇暂且松开他的嘴,水眸迷离地看着他。
王慎一怔。
陈娇再次送上一吻。
王慎的脑海里,理智与渴望如困在一个笼子里的两头猛兽厮杀,都想令对方臣服。
最终,是王慎臣服在了她的长裙之下。
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王慎一把抱起早已红透脸颊的陈娇,大步朝书房一侧的屏风后走去。
第132章
盛夏的午后,哪里都是闷热的。
书房的屏风后,人影晃动,偶尔有一两声极轻极轻的女声飘过来,仿佛美人正承受什么痛苦。
陈娇一点都不苦,倒是一双小手抓在王慎背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辈分、时间、地点,每一样都令人羞愧,但这种羞愧,更叫人着迷,越陷越深。
王慎终于停了,汗水从他威严的脸庞滑落,滴在陈娇腮边,宛如判官对新抓的女妖的另一种惩罚。陈娇缓缓的抬起手,胳膊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慢慢贴上他的脸,王慎喉头滚动,黑眸看着她,神智尚未从九天外回来。
“这样,你可信了?”陈娇的指端来到他喉头,声音慵懒而低哑。
王慎目光终于恢复清明,看着她鬓发凌乱,香腮如霞,王慎抓住她手,握紧了道:“今日就提亲。”
他不想再等,多一日都不行。
陈娇却还是那句话:“等我编完书。”
王慎皱眉,他不生气,只是不解:“你我都……”
陈娇咬唇,眸光似水地与他对视:“都这般了,你还觉得我想嫁给旁人吗?”
这样的姿势,王慎肯定不会再胡思乱想,可,他想给她名分,要了身子却迟迟不娶,太委屈她。
他轻声商量:“早日成亲,婚后再编也一样。”
陈娇摇头。不一样,她有种感觉,两人婚后过不长。
陈娇虽然是来改命的,但这是她亲手所编的第一本书,是他的书,注定要流传千古,她想用这种方式,一直陪着他,所以,她一定要真真切切地编完这本书。
她故意曲解王慎的意思,闭上眼睛,无比娇羞地道:“你,你若是贪这个,婚前也可以……”
王慎面红如血,瞬间又失了控。
陈娇真的羞了,抬手捂住了脸。
王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不决,陈娇将他拉了下来。
她就是水做的牢笼,彻底叫他沉沦。
窗外的阳光渐渐没那么强烈了,书房的光线也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悉悉索索的,陈娇背对王慎穿好衫裙,衣裳好说,但长发凌乱,没有梳子是万万掩饰不过去的,倒是王慎,头上的簪子一直没动,发髻依然整齐。
“你,你去拿梳子来。”陈娇难为情地使唤他。
她还坐在地上,眉宇慵懒娇弱无力,脸颊艳若牡丹,王慎脑海里却全是她咬唇隐忍的样子,他无法想象,不必遮掩时,她会是什么风情。
“你,稍等。”王慎起身,准备去上房给她拿梳子。
“等等。”陈娇低低叫住了他。
王慎疑惑地看过来。
陈娇让他转个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确定王慎衣袍上没有任何痕迹,陈娇又多看了眼他窄瘦的腰线,才叫他去了。
绕过屏风的那一刹那,王慎闭上眼睛,暗暗舒了口气。
他,他都做了什么?
冷静片刻,王慎离开了书房。
长福已经打了一个长长的盹儿了,见主子出来了,他笑着跑过来,以为有什么吩咐。
王慎肃容道:“陈姑娘在里面编书,无事不要打扰。”
长福连连点头。
王慎径直朝上房走去,来到卧室,他拿起自己的梳子藏进袖中,逗留了一刻钟左右,再回了书房。陈娇还在屏风后待着呢,王慎刚刚没觉得,现在走过来,立即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气息,有他的味道,也有她身上的幽香。
“过来啊。”他在另一侧站着不动,陈娇小声嗔道,等了这么久,她也很怕被人撞见好不好。
王慎悄声吞咽,这才绕了过来。
陈娇没看他,只抢过他手里的梳子,飞快梳头戴上发簪,陈娇才垂眸问:“看得出来吗?”
王慎不得不单膝蹲下去,端详她片刻,点点头:“跟之前一样。”
陈娇放了心,一手撑地要起来,王慎动了动手,想扶,又没扶。
陈娇这一起身,才发现双腿酸得厉害,硬邦邦的地面,害得她腰也酸。
“不舒服?”见她皱眉,王慎担心问。
陈娇雏鸟似的投到了他怀里,王慎下意识地抱住。
“浑身都酸,大人一点都不怜惜我。”她埋在他胸口,娇娇地抱怨。
王慎手足无措。
“还嫌我不够端庄吗?”陈娇戳着他胳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