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老老实实地道:“刚刚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那就好,回去我再训瀚林。”章鸿林接了话,看看凝香,同章满道:“父亲,表妹家里有客,咱们先回去吧。”
章满没脸留在这儿,朝外甥女点点头,先走了。
章鸿林落后,目光扫过徐秋儿,正色同凝香道:“香儿,我知道咱们两家有误会,但我是真的想弥补我娘以前犯的错,好好补偿你与阿木,也希望你能慢慢放下戒心,将我当表哥看。”
凝香始终没有正眼看他,对着他胸口道:“表哥多虑了,我信表哥,只是表哥八月就要赴考,这两个月还是先安心读书吧,不必惦记我与阿木。舅母那样做也是为了表哥好,等表哥靠真才实学考中秀才,舅母肯定高兴,自然会忘了当日那点不快。”
“香儿说的是,那为兄借你吉言了。”章鸿林开朗地笑,拱拱手,不紧不慢地离去。
凝香叫上弟弟去送。
阿桃小声问徐秋儿,“他是好人吗?”
徐秋儿对着章鸿林的背影撇撇嘴,“他会装好人。”
阿桃眨眨眼睛,记在了心里。
傍晚陆成归家,小丫头告状道:“大哥,今天徐姐姐舅舅去她家了,还有她表哥表姐表弟。”
陆成正撩水洗脸,闻言动作一顿,“他们去做什么?”
坐在灶膛前烧火的陆言、不远处驴棚里喂驴的陆定都望了过来,只有阿南抱着爹爹刚脱下来的袍子摇摇晃晃地往那边已经泡了两个叔叔衣裳的水盆走去,一点都不嫌弃爹爹身上的汗味儿。
“好像是想求徐姐姐帮忙,我跟瀚林打架了,他们就走了。”
阿桃坐在小板凳上,仰着脑袋将当时的情形学给兄长听。
得知瀚林才四岁,陆成不再担心妹妹被打的那两下,边洗胳膊边问:“瀚林哥哥多大?”
灶房里传来一声闷笑。
陆成抬头,冷冷地瞪了二弟一眼。
阿桃奇怪地瞅瞅不知为何发笑的二哥,回忆着道:“比三哥高点吧,没二哥高,长得特别白净,挺好看的,但秋儿姐姐说他装好人,其实特别坏,还说他自己考不上秀才,想让徐姐姐去城里求世子。”
陆成脑海里立即浮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卖弄二两墨水的趋炎附势的白脸书生。
“徐姐姐朝他笑了吗?”见兄长沉默,灶房里陆言忍不住问道。
会读书的小白脸,兄长有危险啊。
阿桃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笑,就说她信他,希望他考上秀才。”
陆成原本放松的手臂,陡然绷紧,残留的水珠滑落地更快。
陆定沉默着喂驴,陆言看热闹不嫌事大,歪坐到门槛上,悄声提醒兄长,“大哥抓紧点吧,别等人家考上秀才,你更没法比了。”
陆成没理他。
那边阿南终于将爹爹的衣裳按到水盆里了,笨拙地直起腰,重重叹了口气,累到了一样。
落到陆成耳里,就成了两岁的儿子也不看好他。
男人眼中阴云密布,翌日吃完早饭就要出门。
“大哥去哪儿?”陆言明知故问。
“去地里看看。”陆成头也不回地道。
陆言对着兄长身上的那套九成新的衣衫嗤了声,“鬼才信。”
然而陆成确确实实去了自家在村东的苞谷地,来的太早,一路都没有遇到村人,苞谷地里的露水也没有化。他望望柳溪村村头,知道她过阵子才会来,便靠着地头的杨树等。日头渐渐升高,远远看见有人过来了,他钻进苞谷地,人走了他再拔一把野草出来,假装刚忙完。
一次拔几颗,虽然都是这两天新冒出来的嫩草,渐渐也在地头堆了一小堆儿。
陆成特意将草堆儿摆到了凝香家地头。
确定她能看出他的意思,这次陆成进了苞谷地深处。
☆、第 72 章
凝香回家后,除了随李氏去镇上赶过一次集,还没有真正出过家门。
用过早饭,凝香心不在焉地教弟弟写字,徐秋儿在旁边绣花。
东院那边,李氏坐在阴凉里给丈夫做新鞋,并没有出门的打算。
日头一点点升高,想到陆成极有可能已经在地里等着了,凝香越发坐立不安,勉强缝了几针,抬头朝李氏道:“大伯母,我昨晚梦到刮风下暴雨了,苞谷秆都给吹倒了,想去地头看看。”
李氏笑道:“放心吧,又没真下雨,好好的苞谷秆怎么会倒?”
凝香低头,又绣了几针,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尽量自然地道:“我还是去瞧瞧吧,而且我回来这么久,一次都没看过,我想看看苞谷长多大了。”
李氏瞅瞅侄女,想到姐弟俩第一年种自己的地,心里肯定都稀罕,就道:“行,你们姐仨一起去。”正好让侄女出门走走,免得天天都困在家里。
她声音一落,徐秋儿阿木立即站了起来,徐秋儿连针线筐都没准备送回屋,这就打算走了。
凝香没理由拒绝,只好领着弟弟妹妹出了门。
村子不大,很快就到了通向东林村的那条土路,两家的地都在路北,正好在中间地带,不管从哪边走过去,都只需半刻钟左右。
心知肯定瞒不了堂妹了,凝香悄悄扯了扯堂妹袖子,垂着眼帘道:“秋儿,我,我想吃瓜子了,你领阿木去高家买点吧。”
东林村相当于三个柳溪村那么大,人多,日子过得也比这边富庶些,没有集市,但村里有人开了杂货铺,柴米油盐什么的,一般家用的小东西应有尽有,夏天卖菜冬天卖肉,更有各种干果零嘴。
开杂货铺那家就姓高。
徐秋儿狐疑地盯着堂姐,见堂姐脸越来越红,目光不由投向了徐、陆两家的苞谷地。
小姑娘笑了笑,痛快应道:“好啊,买完东西我们再去陆二婶家找阿桃她们玩,大概半个时辰后回来吧,那会儿姐姐应该看完地了。”
凝香脸火烫火烫的,嗫嚅道:“不用,买完瓜子就回来,在地头喊一声就行。”
她怎么能跟陆成在里面待半个时辰?
徐秋儿没有反驳,只是走到地头,接了堂姐的钱牵着阿木往前走了一段,忽的回头笑道:“就半个时辰吧,姐姐找仔细点,把没拔干净的草都拔了。”陆成肯定从阿桃那里听说了章家的事,说会儿坏人,再聊聊相思,半个时辰恐怕陆成都嫌短。
但她也不能给陆成太长时间,免得他得寸进尺。
自以为考虑地很周全,徐秋儿笑嘻嘻地转了过去。
阿木什么都不懂,特别认真地朝姐姐喊,“姐姐不急,一会儿我帮你拔草!”
凝香勉强笑笑,站在地头目送两人。
离得远了,凝香收回视线,目光扫过两家长得同样绿油油的苞谷,发愁了。
他是没来呢,还是在里面等着她?
这么宽的地,一眼望不见里面,她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正想着,忽然注意到自家地前堆了一小堆儿草,草很精神,一看就是刚拔.出来不久。
是在这条田埂里面吗?
凝香再次看了眼左右,攥攥衣襟,慢慢往里走。
苞谷杆特别高,叶子又长又宽,边缘还很锋利,凝香低着头,小心翼翼分开叶片再前行。若是下地干活,她这样谨慎肯定要不得,不过去见陆成,凝香很愿意在路上多费些功夫,借以缓解心中的紧张。
苞谷地深处,陆成早在听到徐秋儿的大声道别时就站起来了。
他高兴地等着,然而许久都没听到动静,料到她脸皮薄走得慢,陆成快步去接她。
同样是在苞谷地里穿行,男人发出的动静似急行的蛇,经过的地方叶片哗哗作响,小姑娘那边则像第一次来湖边喝水的麋鹿,惧怕湖水里面有危险,在树林边缘徘徊,踌躇不敢行动。
然后她就听到了来自对面的哗哗动静。
心跳变乱,凝香回头,见还能隐隐约约瞧见路上,怕有人经过也能看见自己,不得不加快脚步往里面走,确定地头有人也看不到里面了,她才忐忑地停了下来,杏眼望着前面,紧张里又生出一丝害怕。
万一里面的人不是陆成怎么办?
大概是听出她停了,里面的人走得更快,很快就露出了衣角,还有被叶片遮掩的脸庞。
凝香只瞧了一眼,就知道那是陆成,立即低下头。
脑海里还是前两天他亲果子的无赖情形。
陆成也看到了她,看清她今日的打扮,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
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窄袖绣花小衫,蓝色很淡很淡,离远了看几乎与白色无异,衣领衣襟袖口镶边颜色深些,衬得她肌肤白嫩嫩豆腐似的,又比豆腐多了莹润的活气。她微微低着头,夏日天热,乌黑的长发全部挽了起来,固定在脑后,然后罩了一方与她衣衫同色的头巾,碧绿苞谷地里突然多了一个一身淡雅浅蓝打扮的姑娘,更显得她美得不似凡人。
这么美的姑娘,是他的。
看着自己的姑娘,陆成胸口先是腾起翻滚的自豪满足,但想到她那个读书的要考秀才的表哥,那股自豪很快又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喜欢得一分一刻见不到都想,可他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心意。
每次他去找她,她都皱眉躲闪,巴不得他早早离开。
每次他碰她,她都不高兴,有时候害羞脸红特别好看,有时候脸色苍白满眼抗拒。
她真的喜欢他吗?
陆成知道她真的喜欢阿南,可是对他,是不是她躲无可躲才答应跟他好,然后因为心里不是真的愿意,所以不希望早点将亲事定下来?
陆成慢慢停到她对面,看着她秀美的脸庞,心头复杂。
他宁可她再丑点,那样他就不用自卑到患得患失了。
她见过雍容尊贵的侯府世子,还有一个会读书的表哥,而他只是一个农家汉子。
陆成定定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姑娘,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
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太过反常,凝香心里的疑惑压过了紧张,偷偷地抬起眼帘,正好对上男人复杂的注视,没有火般的让她一触就慌的热情,也没有男人幽幽的占有欲,平静深邃,如看不见底的湖水。
四目相对,他依然只是盯着她,凝香重新低下头,小声问道:“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香儿,你真的想嫁给我吗?”陆成盯着她轻轻颤抖的眼睫问。
凝香脸上一热,头垂得更低了,看着他衣摆道:“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总觉得你是因为甩不掉我才答应我的。”陆成折断她旁边的一片苞谷叶子,怕叶子碰到她,声音出奇的冷静,“你实话告诉我,你是真想跟我好吗?”
凝香诧异地抬起头,“为何这么想?”
“你先回答我。”迟迟等不到答案,陆成话里多了一丝烦躁。
凝香听出来了,恼他约她见面却无缘无故乱发脾气,扭头道:“你若没有话说,我先走了。”
可是没等她肩膀转过去,就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跟着就将她拉到了怀里。幽幽的苞谷地,凝香本就有些防范他,见他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动手动脚,她生气了,胳膊被他手臂夹着没法收回,她恼怒地抓他肩膀,“陆成你……”
“香儿,你给我点甜头吧,你一直防着我,还不肯答应早点定亲,我总担心你其实只是在敷衍我,只要有比我好的人,你就看上他了。”陆成紧紧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求道,旁的什么都没做。
“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天没娶到你,一天没定下来,我心就总悬着,怕哪天你跟别人跑了。”
素来霸道无赖的男人,突然没了以前的底气,像被人痛打了一顿,蔫巴巴地在她耳边低语。
凝香靠在他结实宽阔的怀里,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好像懂他的感受。
就好比素月告诉她如何赎身时,法子听起来确实有很大的成功可能,但一天没有真的赎身,她就无法心安,离赎身的日子越近,那不安就越强烈。
而陆成看她,就相当于她看赎身吧?
一开始干劲儿十足的攒钱赎身,充满了盼头,一旦中间出点波折,就惶恐不安了。
他的波折是什么?
回想这短短两日,似乎只有章鸿林,毕竟在村人看来,会读书的男人都高人一等。
陆成怕她喜欢章鸿林?他觉得他比不过一个虚伪无情的书生?
虽然陆成有时候也很坏,但陆成坏也坏得坦坦荡荡,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他要定亲,凝香暂且无法给他,但是甜头……
脸上耳朵身上都热了起来,感受着他衣衫底下有力的心跳,凝香不再试图逃离他大手的束缚,闭上眼睛,心甘情愿地将侧脸贴上他胸膛,轻轻蹭了蹭,细柔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羞涩,轻得几不可闻,“这样,算吗?”
一只蚊子在身上弹了弹腿,会有感觉吗?
反正陆成是没感受到心上人自以为幅度很大的蹭动,只听见她低低的声音了,纳罕地抬起头,看被他按住后脑强行压在怀里的姑娘,“什么算不算?”
凝香耳根发烫,又轻轻动了动。
那轻轻蹭脑袋的动作,就像爷俩睡觉时,阿南在他怀里动了动。
陆成没感受到,但他看到了,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笑,继续问她,“说话啊,什么算不算?”
凝香身体一僵,他真的感觉不到?
可她不好意思再蹭了,悄悄咬了咬嘴唇,凝香硬着头皮,一点一点抬起手,再慢慢并拢,抱住了他宽阔的脊背。太过羞涩,她连侧脸都不想让他看见,脑袋一转,改成了额头抵着他胸口。
陆成低着头,看着她撒娇般埋到他怀里,感受着她额头的蹭动,感受着她双手轻轻扒着他背,一颗心终于稳稳当当地落回了肚子。
他信了,她是真的喜欢他。
不过,既然喜欢,他是不是可以多讨点甜头?
桃花眼里暧昧的算计一闪而过,陆成亲亲她脑顶,握住她手道:“走吧,咱们去里面说。”
小姑娘脸蛋红红的,再不敢抬头看他,乖乖由他牵着走。
☆、第 73 章
走着走着,陆成开始拐弯,往他家地里拐。
为了不必自己动手拨开.苞谷叶,凝香几乎紧贴着他走的,小声问他,“要去哪儿?”
陆成笑了笑,“快了。”
凝香不再问。
而陆成果然很快就停了下来,拽着她手让她转到前面。
凝香拨开旁边的苞谷叶,上前一步,震惊发现前面是一片空地,原本该长在那里的十几根苞谷杆被人连根拔了起来还褪了叶子,现在苞谷杆放在一旁,宽长的叶子平平整整堆成一排,其中一块儿明显被人坐过。
除了陆成还能是谁干的?
扫了眼苞谷杆上还没长粗的苞谷,凝香挣开陆成的手,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简直就相当于秋收时扔了二十多根苞谷。
“这样说话方便,免得四周都是叶子刺得慌。”陆成大步走到叶片扑成的垫子前,身子一矮坐了下去,然后拍拍旁边的地方,朝她笑,“过来吧,咱们还有半个时辰,站着说话多累。”
男人仰头看她,身子低,气势可一点都没低,俨然又变成了那个霸道不讲理的陆成。
凝香怪他浪费东西,绷着脸没动。
陆成无奈地看着她,“瞧你那小气样,我就知道你肯定不高兴,所以放了我们家的地,这要是坏了你们家的苞谷,是不是准备跟我拼命?”
桃花眼里满是揶揄。
凝香没忍住,破功笑了,但还是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许再这样。”
别人家的男人都烦媳妇管他,陆成却很享受被她数落埋怨的感觉,好像两人已经成了一家人。
“知道了,都听你的。”陆成意味深长地笑,再次拍了拍旁边。
凝香羞怯怯地挪了过去,瞅瞅地上的苞谷叶,尽可能靠边上坐了。
陆成一直默默地盯着她,等她坐稳了,他才一屁.股挪了过去。
被他撞上,凝香受惊,起身要逃,陆成笑着看着,然后在她屁.股离地腿还没伸直前出手,铁臂揽住她腰使劲儿一勾,就将她打横抱到了腿上,一手托着她肩膀,一手继续圈着她腰。
“陆成!”
凝香恼羞成怒斥道,撑着他肩膀要起来。
陆成盯着她羞红的脸,手臂只往下用力,所以凝香可以前后左右地在他腿上乱动,唯有无法逃脱他铁柱似的双臂牢笼。
凝香扭出一身汗也没能摆脱,察觉底下多了样东西,像苞谷叶里突然钻出一根苞谷从他腿缝里挤了上来,凝香臊得再不敢乱动,脑袋使劲儿往外扭,哭似的求他,“你放开我!”
陆成身上的汗一点都不比她少,见她终于老实了下来,他揽着她肩膀往自己这边转。
凝香没法喊人,又敌不过他的蛮力,感受着身体被他铁臂一点点抬高,感受着被迫转向他时一侧胸脯紧紧抵着他,凝香脖子都快红了。知道无法躲避,她急着将脸埋到他肩窝,右手压在两人中间无法动弹,她左手握拳,狠狠地打他,“你就欺负我吧,你看我下次还出不出来见你!”
她也真是糊涂,明知他最喜欢动手动脚,还每次都与他见面,早知道就该狠心不管他,他爱在门口站多久就站多久,爱在这边等多久就等多久!
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但那埋怨指责娇滴滴的,一点威力都没有。
终于抱到人了,她整个人都躺在他怀里,娇娇小小的,陆成呼吸急促,喉头不停地滚动,像饿久的狼从她的脑顶嗅到她耳朵。但他空有狼的贪婪胃口没有狼的狠辣,还不敢随心所欲,身体紧紧贴着她,低头对着她红了的耳朵说话,“香儿,我没欺负你,我怕你脏了裙子,这才抱着你。”
温热的呼吸连续不停地落在她耳朵上,凝香不受控制地颤抖,肩膀上抬脖子往里缩,想要躲开。至于他那些鬼话,她听得太多,连争辩都懒着再与他辩。
她不说话,陆成抱着宝贝似的抱着她,想碰不敢碰,只能傻傻地抱着。
凝香更不敢动,暗暗盼着他的苞谷快消下去。
“香儿,你真软。”不说话总不行,陆成用胳膊压了压她的小腰,对着她耳朵哑声夸道,“看着不胖,身上还挺肉乎。”说话时手又轻轻捏了下她肩膀。
如果可以,他想浑身上下都捏一遍。
凝香认了,装死不理他。
陆成喜欢抱她,但更想跟她好好聊聊,聊得多了两人关系才容易亲近。因此不再言语调.戏她,低头看她脖子,“哪里被抠了?给我看看。”
说话前咳了咳,声音冷静了很多。
察觉他的苞谷有缩回去的迹象,凝香明白他是真的想说话,闷声道:“一点小伤,不用看了。”
陆成偏要看,肩膀一用力就将人扶正了。
骤然对上脸,凝香本能地往外侧扭头。
陆成立即就看到了她的伤,三道指甲印儿,已经结痂了。
“还疼不疼?”他试探着碰了碰。
略显粗糙的指腹碰到她娇嫩的肌肤,凝香只觉得心被他摸得一跳一跳的,摇摇头,抬手挡住脖子,“有点疼,你别动了。”
“往后孩子打架你别搀和,他们不懂道理,出手更狠。”陆成将她转向自己,盯着她嘱咐道。
凝香胡乱点点头,软声求他:“你放我下去吧,咱们好好说话,否则下次我真不出来了。”
“不出来我就去提亲。”陆成歪着脑袋看她水蒙蒙的杏眼,温柔地威胁,“不信你就试试。”
凝香说不过他,赌气地看向一侧。
陆成伸着脖子追,故意逗她道:“好啊,宁可让我抱着也不希望我去提亲,香儿你说清楚,是不是真的打算另拣别枝?”
“你再胡说?”凝香终于回头,瞪着他道。他不安,她给他甜头哄他,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在他眼里她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小姑娘气得忘了害羞,陆成连忙收起玩笑之色,认真地问道:“你表哥求你的事,你帮吗?”
提及章鸿林,凝香看他一眼,为免他以后继续胡思乱想,她一口气解释了起来,“不帮。第一,当年我娘病重,他们都见死不救,那么现在在我眼里,除了舅舅,崔氏母子四人与我毫无关系,最多在舅舅面前敷衍客套一下,我遇事不会再求他们,他们也别指望我帮忙。再者,我离开侯府那天就想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那里,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去求人?”
对崔氏母子的厌恶溢于言表。
“这几年你受委屈了。”陆成心疼地抱了抱她,握住她手道:“以后他若再来烦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大壮我打不过,对付一个书生还不是问题。”
他俏皮话张口就来,凝香忍不住笑了,扭头嫌弃道:“这么大的人连个五岁的孩子都打不过,我怎么指望你对付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
她娇娇的,陆成转过她肩膀哄道:“那我先去打大壮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媳妇。”
“你闭嘴!”凝香红着脸斥道,杏眼里水波流转,羞恼地瞪他。
陆成怔住,直勾勾地看着她娇嗔的俏模样,看得小姑娘羞答答低下头,他再也压抑不住一肚子火,捧着她脸就朝她那红红的樱桃小嘴儿压了下去。粗鲁急切,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尝都不尝外面的味道,冲进去就要捉里面的丁香小舌。
嘴里突然多了他的,一点点准备都没有,凝香本能地皱眉,不反感他的人,却反感这样的方式。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忆起上辈子裴景寒亲她的情形,她那么怕那么不满裴景寒的恃强凌弱,也想尽一切办法躲避他的亲近,但凝香无法否认,裴景寒真的很擅长做这种事,他用她更怕的举动威胁她乖乖给他亲,然后一点一点地……
不愿再回忆那些被迫的忍受,凝香使劲儿推开陆成,“你别这样……”
“香儿,给我亲一下,就亲一下。”陆成抱着她,沙哑地哀求,桃花眼里盛满渴望,求得那么诚恳那么让人不忍拒绝。
知道自己抵挡不住他的皮相蛊惑,凝香连忙闭上了眼睛。
陆成以为她默认了,迫切地又凑了上去,还是刚刚的动作。
他在她口中乱搅,凝香实在不舒服,再次躲他,偏偏男人紧追不放。凝香无可奈何,挣扎躲闪间捂住他嘴,还没说话呢,陆成竟然连她的手也啃了起来,好像她浑身都能吃似的。
凝香又羞又恼,小手抵住他脸往旁边推,“你就不能慢一点?”
不是不许他亲,而是让他慢一点。
陆成攥住她手,茫然地问她,“为何要慢点?”
大白天的自己怎么跟他说起这个了?
凝香羞愧难当,试图起身。
陆成立即抱紧她,盯着她眼睛,好一会儿才猜测道:“香儿,你,你不喜欢我刚刚那样?”
他没亲过人,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亲。
凝香真的不想说,可两人将来总要在一起,这次不提醒他改了,下次依然会别扭。
羞于当着他的面说,凝香躲到他怀里,闷闷地道:“不舒服……”
陆成噌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