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稀罕那些被云阳侯府名头吸引过来的亲事。父亲喜欢经商,只在户部挂了个闲职,大多时候都是在外面做生意,如果没有楚倾这个天子宠臣,那些高门大户绝对看不上她。知道真相前楚蓉或许不在乎,知道了,她又怎么愿意借杀母之人的光嫁个好人家?
她的丈夫,她要自己挑,她宁可嫁个只看中她的小门小户,也不要占楚倾楚菡的任何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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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珠回到莲院不久,方氏领着凝珠来看她。
要当姨母了,凝珠兴奋地不得了,围在姐姐身边打听怀孕的事,快到黄昏才与方氏告辞。
含珠牵着阿洵出去送,目送马车走远,正要进去,瞥见巷子口楚倾程钰前后转了过来,楚倾在前,程钰的马落后几步。遇见周家的马车,楚倾没停,加快往这边赶,程钰则勒马跟方氏打招呼,马车走了,他才继续前行。
此时楚倾已经下了马,将坐骑交给小厮牵走,他一手扶女儿肩膀,一手牵儿子,“进去进去,外面热。”
阿洵扭头望向程钰,“表哥……”
“不管他!”楚倾气女婿不跟他说实话,根本没打算让程钰进门。
含珠太了解楚倾了,那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她真随他往里走,前脚进门,后脚楚倾就敢命人闭门谢客。含珠舍不得让孩子爹吃闭门羹,不想撒娇也得撒娇了,小声求楚倾,“爹爹,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楚倾不敢用力推女儿,瞪着眼睛企图威慑女儿听话,先把女婿关外面,回头怎么跟女儿赔罪都行。
换成前两年含珠还会怕他生气,这会儿是不怕的,瞅瞅马上就要到跟前的丈夫,她仰头望向楚倾,一双水润润的杏眼装满了哀求,“爹爹,就让他进去坐会儿吧,我,我想问问他王府那边的事。”
“我替你问,你先进去。”楚倾绷着脸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男人油盐不进,含珠没辙了,软软地喊了声,“爹爹……”
那声音娇娇柔柔的,楚倾没出息地软了耳根,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女儿这一次,身后传来了男人下马的动静,跟着是女婿招人厌的声音,“表妹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又做噩梦?”
又做噩梦?
楚倾大惊,关切地问女儿:“菡菡晚上睡不好觉?”
含珠明白这是程钰想要留下来的借口,咬咬唇,低头撒谎:“还好,就是半夜醒了一次……”
程钰趁楚倾震惊的功夫凑到妻子身边,旁若无人地扶住她肩膀,轻声问道:“那什么时候睡着的?没喊丫鬟进去陪你?”
含珠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垂眸不语,小脸羞红。
程钰皱眉,朝楚倾道:“岳父,表妹前晚做了噩梦,昨晚又做了,是不是请戴先生来看看?”
“还不快去!”楚倾冷脸呵斥旁边的门房。
门房连连应喏,撒腿跑了,楚倾忧心女儿,暂且忘了与程钰计较,几人一起进了侯府。
没过多久,戴先生到了。
夫妻俩胡诌的,戴先生当然检查不出异常,沉思片刻,摸着胡子朝楚倾道:“侯爷,是药三分毒,二夫人刚刚有孕,用药更得谨慎。依老夫看,二夫人可能是初为人母太过紧张了,平日可以赏赏花观观鱼,修身养性,放松下来了,晚上便能休息好。若这些法子依然没有效果,老夫再为夫人开安神养胎之方。”
他说得有些道理,楚倾点点头,示意丫鬟去送。
人走了,楚倾正要询问女儿是不是有心事,程钰神色凝重地与他商量道:“岳父,表妹有孕,我不陪在身边实在无法安心,所以恳请岳父准我搬过来陪表妹,这样夜里表妹有什么不适,我都能及时照顾她。”
女婿搬过来?
楚倾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余光里却见女儿微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小脸比方才还红。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楚倾忽然就懂了。
说什么噩梦,分明是小两口哄他的!恐怕女儿回来之前,就跟她好表哥商量好了对策吧?
七窍冒烟,楚倾强忍怒火,狠狠瞪程钰,“你随我来。”
今儿个他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往后程钰岂不得把他当傻子糊弄?
☆、第152章
程钰跟在楚倾后面出了莲院,见男人似乎要带他去比武场,程钰不愿意了。他不怕跟楚倾比武,却不想浪费时间与楚倾做无意义的比试,含珠怀孕了,他一天一夜没瞧见她了,有这功夫,陪含珠说话多好。
“岳父,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程钰停住脚步道,“走远了回去晚了,表妹该担心了。”
楚倾转身,看女婿一眼,再看看左右,沉声道:“噩梦的事是不是你教唆菡菡骗我的?”
被他看出来了,程钰并未太过震惊,微怔之后坦然承认道:“岳父高明,什么都拦不住你,早知如此,我该直接跟岳父言明的。”
楚倾冷哼了一声,瞅着侯府大门的方向道:“菡菡有孕,确实离不了你,你可以每隔一天来这边陪她用晚饭,饭后必须回去,每月休沐时可以陪她一整天,但晚上也必须回王府去住。菡菡回娘家养胎已经惹人非议了,你再跟过来算什么?”
女儿回来他不管,女婿要来他反倒在意起流言蜚语了,分明是不想留他的借口。程钰无奈地笑,想了想,认真问道:“岳父,不知姨母怀表弟时,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楚倾一怔,眼睛不悦地瞪着女婿,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忆了起来。
当时妻子虽然与他和好了,其实还是会吃醋,她自己没法伺候他,他招百花园的歌姬,她不明着跟他耍气,也会冷他一阵。她怀着孩子,楚倾不想惹她生气,尽量多陪陪她,好在忍不住的时候,教了妻子别的手段帮他,但后来妻子身段渐渐走了样子,她不愿意让他瞧见,将他往外面赶,楚倾也就不去了,最后临产前她睡不着,他才陪了一个多月。
他明显沉浸在回忆里,程钰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岳父,怀疑表妹有孕后,我跟司嬷嬷打听过,说是女人怀孕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养好身体,心情开朗。后者除了别生气动怒外,还得有人陪着哄她开心。司嬷嬷说女人怀孕后脾气容易焦躁,夜里起夜频繁身体也会浮肿,这些男人愿意做最好,男人不愿意就让丫鬟照顾。岳父,我想给表妹最好的,她焦虑害怕我想在她身边安抚她,她身体不适我想亲手帮她缓解,我相信当年姨母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期待的,不管她嘴上怎么说。就好比表妹,我让她跟我一起撒谎骗您答应时,她并不愿意,但刚刚您看到了,她帮我了,说明她希望我搬过来,陪在她身边。”
给她最好的……
他给了妻子最好的吗?
楚倾心里苦笑,论权势,他比程钰强,论对妻子,程钰甩了他几条街。他可以提点程钰朝局形势可以提醒他君臣相处之道,可以提点他功夫拳脚,唯一没资格教他的,是怎么对妻子好。
妻子去世多年,以前的事遗憾不遗憾也没有意义,楚倾看看女婿,面色缓和了些,语气依然强硬,“你说这么多都没用,照样劝服不了我。”
程钰皱眉,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他皱眉不满,楚倾笑了。这是他的侯府,他想让谁住就让谁住,女婿不好好求他,还企图用一大堆破道理让他主动承认是自己的不对?没门!
程钰能说的都说了,让他死乞白赖地求楚倾,他做不到,转身就走。
楚倾还等着女婿说两句好听的就准了他呢,一看人走了,扬声问道:“你去哪儿?”
“既然你不愿意我陪着表妹,我只好带表妹离开,舅母家里多安排些侍卫,表妹住在那里应该也安全。”程钰边走边道。
“放.屁!”楚倾大怒,快步拦住他,“你舅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有什么本事保护菡菡?再说哪有女儿有娘家不回去舅母家养胎的?”
“至少舅父知道表妹最想要的是什么。”程钰没看楚倾,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楚倾气得不行,让开地方道:“行行行,你去,我看菡菡跟不跟你走!”
程钰做了个承让的手势,“希望侯爷放开心胸,表妹答应了便痛快放我们走,别再推三阻四。”
臭小子连声岳父都不叫了,楚倾头顶冒烟,只是看着程钰越走越远,他望望莲院的方向,咬咬牙,无奈喝道:“行了,看在菡菡的面上,我让你搬过来。她现在怀着我的外孙,你不心疼她故意让她烦心,我当父亲的却怕她折腾来折腾去伤了身子。”他也想要外孙女,但既然程钰想要女儿,他便不如他的意。
程钰见好就收,回头朝他拱手,“多谢岳父成全。”
楚倾哼了声,招手将他叫了回来,他先走到一旁的树荫下,瞪着眼睛道:“我问你,你夜夜睡在菡菡身边,忍不住了怎么办?”
程钰不太习惯跟旁人讨论这种问题,沉默了一下。
楚倾哼着嘱咐道:“女人怀孕后就不能碰了,你实在忍不住,成亲前自己怎么解决的就还怎么解决,敢碰菡菡一下,伤了我外孙一毫,我立即赶你出去。”
程钰看他一眼,点点头,心里却笑了。楚倾这是对女儿太好对女婿太差,可他不知道,司嬷嬷特意提醒过他,怀胎前三月后三月万万不可行房,言外之意也就是,中间那三个月是可以轻点来的。
就让楚倾误会他什么都不懂好了。
翁婿两个说完话,一起往莲院走,到了那边,就见阿洵紧紧挨着姐姐而坐,姐弟俩不知在说着什么。瞧见他们,含珠红着脸别开眼,阿洵则扭着小屁.股往姐姐身边靠了靠,生怕爹爹表哥抢走他的位置似的。
晚饭四人一起在莲院这边用。
饭桌上,楚倾不停询问女儿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还给女儿夹了好几口菜,阿洵不甘示弱,爹爹夹一样他也夹一样,有模有样地道:“姐姐多吃点这个,这个对小外甥女好。”爹爹说的是外孙,阿洵想要外甥女,跟姐姐一样好看的香喷喷的外甥女。外甥的话,姐姐有了儿子就不喜欢他了,他才六岁,他也是小孩子呢。
父子俩接二连三的给她夹菜,含珠应接不暇,偷眼看丈夫,对上程钰温柔的目光。
含珠放了心,就怕他被冷落了不高兴。
楚倾知道女儿肯定有话要对女婿说,虽然不大愿意便宜女婿,还是牵着阿洵走了,临走前提醒程钰:“今晚你先回去,跟那边交代一声,摆平了麻烦再搬过来,免得他闹到这边。”
程敬荣不愿女儿回来养胎,楚倾替女儿解决后顾之忧乃理所应当,至于女婿,他才不管。
“岳父放心。”程钰平静地道,显然早有打算。
楚倾看看小鸟依人般站在女婿旁边的女儿,又提醒程钰:“说会儿话就走,一会儿天该黑了。”别耽误女儿休息,孕妇不能累着。
这话程钰就没接了,含珠垂眸忍笑。
楚倾哼了哼,慢悠悠领着阿洵走了。
夫妻俩终于可以单独相处了,一进内室,程钰便将含珠抵在了墙上,一手揽她腰,一手捧着她脸亲。含珠在他靠过来时就笑了,闭上眼睛回应他。
说不清是一个吻还是连续不停地很多个,停下来时含珠侧目看窗外,天比方才暗了很多。
“是不是……”含珠想问他是不是该走了,才转过来,看见他裤子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含珠小脸本就红着,对上他那样脸红得更没法见人了,扭头骂他,“你……”
程钰握住她手,凑在她耳边道:“帮我,这样没法回去。”
含珠耳根发烫。
月事迟了他就一直素着了,但不能敦伦,不代表没有别的法子。含珠不知道他是自己领悟的还是又去找旁人请教了,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肯,可晚上夫妻俩紧挨着躺着,她躲不过他,他哑声哀求又那么让人不忍拒绝,她便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用另一种方式让他满足。
可现在虽是黄昏,依然算是大白天,更羞人的是,两人旁边几步便是内室门口。
还在犹豫挣扎,他等不及了,将她手牵了过去。
“你耽误地越久,外面的丫鬟就越容易怀疑。”程钰低头,唇轻轻碰着她耳垂。
含珠咬咬唇,最后一次尝试劝他打住,“一会儿天快黑了,我想跟你多说说话。”
“这样也能说。”程钰太了解她,脸蛋羞答答的他喜欢,手也害羞他就难以忍受了,知道时间不多,他握住她手带她,看着她眼睛问,“想跟我说什么?昨晚我很久才睡着,你呢,有没有想我?”
他两边都不耽误,声音暗哑,顿住时呼吸有明显的加重,含珠突然觉得这样说话还不如不说,登时扑到他怀里,摆出不要说话的架势。
程钰也不想三心二意,见她乖了,他专心致志做一件事。
手终于得了自由,含珠想逃,程钰不许,化成另一堵墙,将她困在他与墙壁中间。含珠闭着眼睛,但她听见了他最后的那点动静,也知道他刚刚扯下她小衣是为了什么。想到她求他用帕子他嫌弃帕子太小,想到或许就是因为他太多她才早早怀上了,含珠眼睛闭得更紧,怕自己看见不该看的。
“含珠……”程钰轻轻喊了一声。
含珠睁开眼睛,就见他一手攥着她小衣,一手指了指地上,示意她帮他提起裤子。
含珠不想纵容他得寸进尺,扭头朝他伸手,“给我,我去洗了。”
他脏了床褥她已经习惯让丫鬟们收拾了,却不肯让丫鬟凭这小衣猜到夫妻间的花样。
“我洗吧,怕你累着。”程钰熟知她的脾气,没有提起丫鬟。
他高高抬着手,打定主意不给她,做着最没羞没臊的事,看她的眼睛语气里却充满了温柔。含珠没辙,瞪他一眼,蹲下去帮他提裤子,眼睛看向一侧。
程钰低头看,强忍着才没有往前凑,怕她真的生气,虽然他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次。
穿好裤子,程钰说到做到,恰好屋里有水,他直接朝铜盆走了过去。
含珠不想让他帮忙,跟上去劝道:“你快走吧,不用你管了。”
“我不管谁管?”程钰笑着看她,将衣服放到水里,一边卷袖子一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越来越没正经,什么话都能套到这事上头,含珠再懒着理他,去了床上坐。
前面是轻轻的水声,含珠悄悄抬起头,就见男人侧对她洗衣服呢。铜盆放在架子上,她与如意四喜洗衣服都得弯腰,他个子高,弯下去的更多,灿烂的夕阳余晖斜照进来,恍惚了他俊美的脸庞,明明仙人似的人物,却在做这种事……
这就是夫妻吧,有些样子,只有最亲密的枕边人才能看到。
“要不要换水再洗几次?”洗完了,程钰侧头问她。
肯定得换啊,一水盆都是他的东西……
“那个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含珠小声道。
程钰笑笑,端起铜盆去了恭房,先帮她把证明两人做过坏事的水泼了。
他心思缜密体贴周到,听着里面的水声,含珠心里甜甜的。
处理了脏物,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含珠靠在丈夫怀里,问了最紧要的,“你确定他不会拦你吗?”昨天是她,今日轮到程钰,如此接二连三的挑衅,程敬荣能不生气?
程钰声音低而笃定,“他不会,咱们不一样,我白日进宫,晚上不回去,他还能大张旗鼓地来找我?那样反而会更丢人,我只希望他一气之下去皇上那儿告我这个不孝子一状,分我出来。”
含珠苦笑,想分家,哪那么容易,那样的家,但凡有办法,他早出来了。
反正明天开始就又能天天见面了,含珠没什么不舍的,说了会儿话,送他出去。程钰舍不得让她多走,到了莲院门口催她回去,连目送都不许。看着她走到上房门口,回头望过来,程钰才朝她笑笑,抬脚走了。
楚倾自然不会去送女婿,派儿子去。
阿洵小大人似的跟在表哥身边,走到侯府门前,遇见楚渊下马,背后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大哥,我要当舅舅了!”阿洵没留意到兄长的狼狈,兴奋地炫耀道,爹爹派大哥出了一次远门,都不知道姐姐的事呢。
楚渊愣了愣,很快回神,朝程钰贺喜道:“恭喜了。”
程钰颔首,客气道:“博远快回去休息吧,改日我请你喝酒。”
楚渊点点头,摸摸阿洵的小脑袋,先去找二叔回话,交代完了,才回了大房那边。老太太大夫人正在纳凉,心疼他赶路疲惫,一个吩咐丫鬟给大少爷备饭,一个催他快去洗个澡。
“你去瞧瞧他吧,让他好好休息,明早再来给我请安,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天马上就黑了,老太太叮嘱儿媳妇道。
大夫人轻轻应了声,送老太太进屋休息后,去了儿子的院子。
楚渊洗澡,两桶凉水就够了,一桶浇在身上,搓完了再来一桶冲干净,简单利落,母亲过来时,他已经换好了衣裳。
厨房端饭过来还得等会儿,大夫人瞧着好像又瘦了黑了的儿子,心疼坏了,打听这趟差事办得怎么样。听儿子果然又说一切顺利,报喜不报忧的架势,大夫人索性不问了,提及了二房侄女的喜事,“菡菡有喜了,你二叔怕旁人照顾不好她,接她回来养胎。”
楚渊听了,忍不住皱眉,“静王……”
“那个你二叔心里有数,不用你管,你还是管管自己吧。”大夫人立即打断了儿子,“两个妹妹都出嫁了,一个都快生孩子了,你呢,到底打算何时成家?博远啊,你别嫌娘唠叨,天天催你烦你,娘不急,娘可以等你,可你想想你祖母,她盼抱重孙盼了多少年了?你忍心让她一直为你操心?你都二十一了啊。”
楚渊沉默。
大夫人最怕儿子这样,头疼无比,起身道:“算了算了,我走了,免得你对着我吃不下饭。”
楚渊抬头,眼看母亲要跨出门口了,突然下定了决心,“娘,你为我安排吧,我都听你的。”
大夫人猛地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你真答应了?”
看着母亲惊喜的样子,楚渊压下心中苦涩,笑着点点头,“我喜欢温柔懂事的,娘别挑错了。”
她这辈子都会是他的堂妹,她已为人妇将为人母,她对他从来没有动过心,他又何必执着?
她有人照顾了,他也要照顾他的亲人,不让长辈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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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王府,程钰回来时已经夜幕降临,他看看正院的方向,吩咐陈朔:“明日直接把我贴身用的搬过去便好,那边问,你就解释,不问,你也不必过去说。”
陈朔低头道:“二爷放心,我明白。”
程钰自去歇下,翌日天没亮就进了宫。
他要搬过去的除了衣物也没有多少,一辆马车就够了,陈朔多喊了几个小厮,准备一趟就搬完。
东西放进马车,没惹起程敬荣的注意,倒是被碰巧要出门的程铎撞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程铎疑惑地问。
陈朔大大方方地道:“二爷不放心夫人,也想过去住几日。”
程铎失笑,“京城属他最疼媳妇。”
言罢上马走了,走出一段距离时回头看,面容平静,手却攥紧了缰绳。
不管程钰打的什么注意,他都会保住自己的东西,该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第153章
进了六月,天更热了,老太太领着楚蓉楚蔓去了九华寺,楚淮楚泓兄弟俩作陪。
每年入夏老太太都会去避暑,含珠没来京城之前,楚家四姐妹里只有楚菡不去,含珠进京后,楚蔓性子变了不少,反而不爱去了,这次是楚倾托老太太带上她的。
长女有孕,楚倾比自己刚当爹的时候还兴奋,毕竟妻子怀女儿时,与他闹得很僵,楚倾只能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女儿念叨自己的兴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分享喜悦,不久后长子出生了,夏姨娘倒是想跟他说,楚倾却不爱听。
现在长女乖巧懂事,除了些私密的,楚倾问什么女儿都会回答,这也算是楚倾第一次真正从头到尾的照顾孕妇,楚倾就想专心照顾长女,又怕冷落了小女儿让她胡思乱想,便想到了这个法子,让小女儿陪老太太去山里住阵子。那边凉快,小女儿本就不喜欢嫡姐,不用天天听到嫡姐的消息她也自在,等月底小女儿回来的时候,楚倾觉得自己的兴奋劲儿差不多也过了,可以两边兼顾。
可惜他为了照顾长女想的周全,却忘了想照顾女儿的并非只有他一个。
他进宫的时候,程钰也进宫,黄昏他回来了,程钰也回来了,好不容易盼到休沐想多跟女儿待待,得,臭女婿直接抱着女儿赖床不起来了,还派丫鬟过来说让他们爷俩自己吃早饭,不用等他们。
楚倾气得肺都要炸了,程钰怎么那么不要脸?夫妻俩在长风堂睡到天黑他都管不着,可这是在岳父家里,程钰都不知道避讳吗?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吗?
偏他不能像喊儿子练武那样直接把人拖出被窝,连派人去催都开不了口。
“阿洵,去看看你姐姐起来了没。”眼看日头爬出屋顶很高了,楚倾又对儿子道。
阿洵已经跑过一趟了,摇摇头道:“如意说姐姐起来了她会派人来告诉我,没告诉说明姐姐还在睡觉,让我别打扰姐姐。”说完了放下手里的九连环,好奇地看看父亲,“爹爹找姐姐做什么?”
楚倾撒谎都不带眨眼睛的,“我怕你姐姐不吃早饭饿肚子。”
“姐姐吃了南枣合桃糕!”阿洵指指桌子上的糕点盘子,他过去的时候姐姐那边的小厨房刚刚做好,如意给了他一盘,说姐姐吃完了还要再睡一觉,现在吃的是喂小外甥女的。
楚倾看着那盘南枣合桃糕,想到这会儿女婿八成正躺在床上跟女儿抢吃的,还不许她早起,气得牙根痒痒,去练武场了,出门前叮嘱儿子姐姐醒了去告诉他。
阿洵点点头,继续玩自己的。
莲院,程钰正在尝的可是比南枣合桃糕更美味儿的东西。
他沉浸其中,含珠提心吊胆的。怀孕快一个半月了,这阵子胸口胀痛,穿衣沐浴时都小心翼翼的,怕无意碰到难受,偏他守财奴似的,每天都要检查检查,她以疼为借口拒绝,他就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叫她吃苦。
“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忙活完了,程钰侧躺在妻子身边,将人朝他转了过来。看看她红润的脸,目光落到了她额头上,故意疑惑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不好受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含珠伸手捂住他那张坏嘴。
程钰抓住她手笑,知道她是太过享受。
“好了,现在可以起来了吧?”又陪他腻歪了会儿,含珠好生商量道。饭桌上楚倾跟孩子一样抢着照顾她,程钰都没跟他计较,默默地吃饭,含珠心里是偏向程钰的,所以看他忍了十来天,今早终于霸道一回不许她早起,含珠也答应了,但不能赖太晚啊,旁人还以为夫妻俩在屋里做什么呢。
虽然确实胡闹了一次,现在纱帐里还有他特有的味道。
程钰倒真想搂着妻子躺一天,但他记得这不是自己的家,亲了含珠一口,先下了地。
洗漱好了,夫妻俩坐在榻上用不算早的早饭。
丫鬟们都在外面伺候着,程钰见妻子胃口还不错,放了心,捏了一块儿合桃糕,刚要吃,想到什么,朝含珠笑了笑,“你知道这东西怎么吃最好吃吗?”
含珠咽下一口粥,拿起帕子擦擦嘴,茫然地看他。
程钰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将合桃糕递到嘴前。
含珠就见他舌尖从合桃糕底下一直往上舔了过去,到了上面,将合桃糕往嘴里送,只含不咬,一双朗星般的黑眸幽幽地看着她。含珠脸上噌地着了火,想到刚刚程钰脑袋埋在她怀里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像是羽毛沾了水,轻轻从上面拂过。
她恼羞成怒,扭头斥他,“你再这样,我,我不吃了。”
他怎么好意思做出来?
程钰笑着咬了一口她教厨房下人做的合桃糕,声音听起来很是无辜,“我是说这样吃好吃,你不信就算了,生什么气?”
他还敢狡辩,含珠瞪他一眼,真的站了起来。
程钰连忙放下合桃糕去按她,人站在她身后,低头赔罪,“我错了,含珠快好好吃饭,别饿了咱们女儿。”
“你真怕饿着她就少做那些。”他脑袋在左边,含珠就对着右边道。
“不做了不做了,来,我喂你吃。”程钰一早上已经占够了便宜,这会儿认真哄起妻子来,舀了一勺清淡的砂仁藿香粥,慢慢递到她嘴前。
“我自己来。”含珠不气了,却也不想让他喂。
“就一口,你不吃就是在生我的气。”程钰躲开她抢勺子的手,坚决要喂。
含珠红了脸。
程钰心领神会,又递了过去。
含珠垂眸去接,红润娇艳的唇微微张开,看得程钰也馋了,吞咽了一声,猛地将勺子放回碗里,他低头凑了过去,不知是要喂她吃他的唇,还是他想吃她的。反正结果都一样,小两口渐渐挨到了一起,一顿饭吃得越发漫长。
这边含珠因为丈夫的陪伴心满意足,羞涩又甜蜜,那边吴素梅也满心欢喜,挑开车窗看路边的庄稼。麦子已经收了,苞谷花生还绿着,清风从前面吹过来,让酷夏不那么热了。
“表哥怎么想到要带我去庄子上住?”看够了,她转过身,笑着问丈夫。
程铎手里摇着折扇,风能吹到夫妻俩。见妻子出来后兴奋地跟小姑娘似的,人瞧着好像都小了两岁,他强迫自己笑得自然,“弟妹有孕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没放下,带你出来透透风,心情好了,身体放松了,兴许就成了。”
吴素梅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丈夫都知道,尴尬又幸福地靠到男人怀里,“表哥对我真好。”
程铎双臂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脑顶,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对她不好,前面冤枉了她三年,后面还要……可妻子是他最亲的人了,他不愿让她知道他不行,不愿让她一辈子都有遗憾。或许她更愿意一辈子没有孩子?但就算他可以告诉她他的不堪,为了爵位,他必须安排她假装怀孕。妻子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她自己容易露馅儿,郎中太医那边也容易出错,事情败露后夫妻在京城再无立足之地,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他对不起她,所以他不会嫌弃她,以后会更加补偿她。
到了庄子上,程铎陪妻子在后山的林子里逛了逛,下午便在屋里消磨了。
歇晌的时候,吴素梅睡得香甜,程铎毫无睡意,听到窗外连续传来三声清脆的鸟叫,他悄悄起身,去了外面。
“世子,我已经把那人抓来了。”他的长随跟着他往远处走了几步,低声回禀道。大夏天的,他背上湿了一片,脸上晒得发红,可见是刚刚从庄子外面赶回来。
“没人知道吧?”程铎沉声问。
“没有。我是趁他下地干活的时候抓他来的,他的妻儿都没去。”长随擦了一把汗,瞅瞅一身华服的世子爷,实在忍不住问道:“世子,您抓他过来到底要做什么啊?”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除了容貌与主子有些相似,他没看出这人能替世子派上什么用场。
“我自有安排。”程铎淡淡地道。
长随识趣地不再打听,转而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喂他服下哑药,铐住手脚关在后院,这十日你亲自给他送饭,不得让庄子上的人知晓。”
长随在王府伺候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马上去安排了。
夜深人静,程铎往长随的屋里吹入迷.香后,去了后院。
这次吹得依然是迷.香,确定里面的人昏睡后,程铎悄然而入,借着昏黄的灯光,解开男人身上的枷锁,将人挪到了床上。男人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程铎一件件解开扔到一旁,都扔了,程铎看一眼对方,闻着那一身汗味儿,皱皱眉。
但此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熄了灯,重新踏入夜色,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将怀里的人往床上放时,很久很久才松开。
关上窗子,点上另一种香,程铎去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