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听他喊自己小姨,姜淑兰别扭地手臂上起了一层小疙瘩,想要纠正一下,却也不知道该让对方喊她什么好。姜小姐她同样会不自在,姜姐对于一个陌生男人又太亲近了。暂且忽略称谓的问题,姜淑兰询问地看向外甥女。

“不卖,你可以走了。”姜棠将小姨拉到自己身后,冷眼瞪着沈擎。

沈擎讨好地笑,“我诚心买房,你们真的不考虑下?”

姜棠无声朝他吐出一个“滚”字。

沈擎盯着她未涂唇膏却玫瑰般娇艳的嘴唇,只觉得性感,想亲一口。

姜棠太了解男人,嫌恶扭头,低声催小姨开门,然后“啪”地将沈擎关在了门外。

沈擎情不自禁追到她家门口,见不到人,却还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回想姜棠恼火的俏模样,朵儿可爱白净的小脸蛋,沈擎背靠门板,笑着取出之前那半根烟,点上抽了两口,最后看眼门板,终于舍得走了。

第15章

回了家,知道外甥女要喂孩子了,姜淑兰走到窗边拉上窗帘,转过身的时候,纳闷地望着外甥女,“棠棠,你刚刚脾气怎么那么冲啊?”

她这个外甥女,因为爸爸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妈妈跳楼自杀,从小脾气就不好,孤僻不爱说话。后来去城里读书,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慢慢地爱笑了,接人待物不再冷冰冰的,成名后更是注重言行举止,今天还是姜淑兰第一次听外甥女出言不逊,张嘴就让人滚。

“看他不顺眼。”姜棠抱着女儿,低头敷衍了一句。

姜淑兰叹口气,坐到侄女旁边,打开电视机。

电视上在播放韩剧,女主傻白甜的那种,姜棠以前不爱看,总觉得对手戏太假,前一刻女主还特别嫌弃男主,男主突然来个壁咚,女主就脸红心跳傻傻地等着让人亲了,换成她,既然讨厌对方,还脸红什么,早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不过现在她想走演戏这条路,看电视剧的角度又不同了,再不靠谱的剧情,演员演得好,那就是看点。姜棠盯着女主,想象自己拍这个镜头,不知不觉就看进去了。朵儿靠在妈妈怀里,吃饱了,就那样叼着妈妈睡着了。

姜淑兰轻声提醒外甥女。

姜棠低头,看到女儿可爱的样子,笑着拉下衣服,抱女儿去房里睡。

“小姨,今天萧航是不是没上班?”带上卧室房门,姜棠走到小姨身边坐下,很随意地问。

姜淑兰看电视看得聚精会神,漫不经心地回她:“为啥不上班?”

“我也不知道,咱们回来的时候,不是听到那个人从他家里出来了吗?萧航也没卖房子。”姜棠扯了扯小姨胳膊,关掉电视不让她看。姜淑兰这才仔细琢磨了下外甥女的话,后知后觉地道:“对啊,今天是周五。”

姜棠现在对萧航十分好奇,一个能抵挡住沈擎土豪攻势的男人,从某方面讲,他对小姨至少有50%的诚心了,剩下的50%关系到萧航的相貌、人品、本事,如果都不错的话,姜棠乐意撮合小姨的姻缘,至于几岁的年龄差,那都不算事。

“小姨,萧航帮了咱们那么多忙,我一直都忘了谢他,今天趁他在家,你带我过去谢谢人家吧。”姜棠热络地怂恿道,“邻里之间要打好关系是不是?”

姜淑兰想了想,萧航帮忙买过那么多次菜,外甥女确实该当面道谢,就点点头,站了起来。

朵儿这一睡至少要睡一小时,而且醒了也不会爬,离开几分钟应该没事。姜棠放心地跟小姨来到隔壁门前,按了按门铃。

萧航刚睡着,迷迷糊糊地又听到门铃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擎。集团董事又如何,凭什么他想换房就换房,有钱很了不起吗?

感冒发烧加上一点点起床气,萧航猛地掀开被子,只穿一条灰色大裤衩,踩着脱鞋气冲冲赶到玄关,也没看外面是谁,一边拉门一边发火,“我说了不卖……”

结果房门打开,却看到两个大美女,高个子的那个瞪大眼睛一脸错愕,矮个子的红着脸低下头,还往一侧歪过身体。萧航愣住,几秒钟后,他“啪”地关上门,扭头就往卧室跑,打开衣柜,以军训起床梳洗的速度迅速套上一条长裤一条短袖,再冲进卫生间洗脸。

门外,姜棠眨眨眼睛,想到刚刚看到的六块儿腹肌,调侃地撞了撞小姨胳膊,“小姨,萧航身材不错啊。”模样也清秀俊朗,单眼皮,眼睛稍微有点小,发起脾气来还挺有男人味的,就是看着不太像大学刚毕业。

她是模特,见惯了男模只穿四角裤的身材,那一瞥如同家常便饭。姜淑兰就不一样了,除了前夫跟电视剧里的男人,现实里她几乎没再见过男人光膀子,突然看到熟悉的邻居坦胸露……姜淑兰脸上一阵一阵的烫,小声道:“棠棠,要不改天再……”

还没说完,眼前的门再次打开,萧航神清气爽衣衫得体地出现在了二女面前。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那个要买房的人。”萧航红着脸解释。如果只有姜淑兰,女弱男强,他不会紧张,但姜棠也在,面对这个在T台上闪耀夺目气势强大的顶级名模,萧航有点压迫感,努力保持镇定同姜棠打招呼,“姜小姐。”

“咱们年龄差不多,不用那么客气,以后直接喊名字吧。”姜棠大方地朝萧航伸出手,“萧航,先前麻烦你帮我们买菜了,谢谢。”

萧航脸更红了,简单地与姜棠握手,马上分开,视线扫过姜淑兰。

姜淑兰还尴尬着,垂眸不语,反正是外甥女来道谢的。

她不说话,萧航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棠挑起话题,望了眼萧航家里,“你一个人住?”

萧航终于反应过来,请她们进门做客,姜淑兰面现犹豫,姜棠挽住小姨胳膊,拉着她往里走。萧航莫名欢喜,关上门跟在二女身后,一边走一边解释说:“我爸妈都在青岛,我一个人在北京,那个,家里有点乱,让你们看笑话了。”

姜棠扫视一圈,可以看出客厅被人风卷残云收拾过的痕迹,她坐到沙发上,真心夸道:“挺干净的,如果没有小姨帮忙收拾,我房间肯定比你还这边还乱。”

萧航又看姜淑兰一眼,过去给两人倒水。

姜棠好奇问他:“听小姨说你大学刚毕业?”

萧航好笑,想到了刚认识姜淑兰的时候,两人一起进电梯,一起出电梯,整个过程她都很紧张。来到门口,他鼓起勇气跟她搭讪,姜淑兰特别内向,还特别老实,他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好不容易才反过来问他是不是在读大学……

他只来得及说已经毕业了,她就开门躲家里去了,然后一直就以为他刚大学毕业吧?

“刚读完研究生。”萧航端了两杯水过来,一杯放在姜棠面前,一杯放到姜淑兰这边,弯腰时客气道:“姜姐喝水。”

“不用了,我们马上走了,朵儿一个人在家。”姜淑兰不太好意思看他,一看就会想到萧航结实的胸膛,她不自在,朝外甥女使个眼色,站了起来。

姜棠也没想多待,看过人了,还算满意,姜棠走到小姨旁边,笑着邀请萧航,“中午去我们那边吃吧,算是答谢你先前的照顾。”

萧航眼睛一亮,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了,突然咳嗽起来,压都压不住。萧航迅速转过身,咳完了才遗憾道:“改天我请你们吧,今天不大舒服,我怕过去传给朵儿。”

姜淑兰终于敢看他了,这才发现萧航脸红的不正常,不由关心问道:“感冒了?”

萧航笑笑,“是有点,买了药,过两天就好了。”

姜淑兰嗯了声,“那你快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萧航笑着送她们,一直看着娘俩进门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关上门,屋里只剩自己,想到他几分钟前丢了大人,萧航懊恼地砸了砸脑袋。

~

周末上午9点,姜淑兰在打扫客厅,姜棠在卧室照顾女儿,突然有人按门铃。卧室门开着,姜棠也听到了,她看向门口,有点怀疑是沈擎过来胡闹,不放心地抱起女儿出了房间,站在玄关对面看小姨过去开门。

“谁啊?”姜淑兰看向猫眼。

“是我。”外面传来萧航欢快的声音。

姜棠笑了,姜淑兰回头瞅瞅外甥女,打开门。

萧航病好了,瞧着十分精神,站在门口朝姜棠笑笑,期待地道:“我现在去买菜,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上次生病,没能尝到姜姐的手艺,这两天一直惦记着,今天想补回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姜淑兰再次回头。

姜棠倒没料到萧航脸皮也挺厚,不过她觉得萧航人还不错,愿意给他机会,“好啊,要不小姨你跟萧航一块儿去买菜吧,萧航不知道我爱吃啥,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恐怕写下菜单他都分不清花菜、卷心菜,是吧?”

萧航当然分得清,虽然他不会做饭,可他会吃啊,但他不傻,按捺下心中的激动,特别自然地露出一个尴尬的神情,“是分不太清。”

姜淑兰忍不住笑了,一起买菜没什么,可她担心被记者撞见。

“外面记者不多了,姜姐坐我车里,他们应该发现不了。”萧航马上道。姜棠是姜淑兰的亲人,最近他也在关注姜棠离婚的事,自从林汐卷进来后,记者们都扑过去抓林汐的新闻了,这边姜棠一直蜗居不出,记者们都没了兴趣。

“小姨去吧,顺便再帮我买两样东西。”姜棠颠颠女儿,进屋去写单子,好久没出门,确实有很多想买的,譬如发卡,朵儿小坏丫头喜欢抓她头发,姜棠得做好保护措施。

五分钟后,姜淑兰与萧航一起下楼了。

姜棠坐在客厅,抱着女儿看电视。

看了一集,大概四十分钟,门铃响了,姜棠估摸着是小姨萧航回来了,抱着朵儿过去开门,到了门前,出于谨慎心理,她低头看猫眼。

看到一个装满玫瑰花的花篮。

姜棠皱眉,怀疑举着花篮的人是沈擎,可花篮一动不动,姜棠一时也不敢确定。

沈擎却因为里面漫长的沉默猜到了来人是姜棠,不然换成姜淑兰,肯定会问他是谁。

既然是老相好,沈擎放下花篮,对着猫眼热情地笑,“姜小姐,我是新搬到楼下的邻居,昨晚搬来的,今天特意上来打声招呼,一点小礼物,希望你别嫌弃。哦,对了,知道你有女儿,我还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

姜棠已经站直了,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看向猫眼。

沈擎耳朵贴着门板,听出她的动作,他笑容更大,退后两步,一手提花篮一手背在后面,哄孩子似的逗她:“你先开门,我就给你看礼物。”

第16章

姜棠对沈擎的礼物没兴趣,但她还是开了门。

沈擎受宠若惊,愣在门外,准备了那么多逗弄她的话,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开门,再看姜棠,平平静静的,一点都没生气,这样的姜棠太反常,沈擎不由收起嬉皮笑脸,黑眸认真地盯着她,等她先开口。

姜棠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握着女儿的小胖手,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沈擎,如果只有我自己,我不怕跟你搬过来,但我有女儿,我不想跟任何人闹绯闻,不想让媒体随便怀疑谁谁谁是朵儿的亲生爸爸。现在我刚跟顾东辰离婚你就搬到了我楼下,被媒体知道,你想过媒体会怎么编排我跟朵儿吗?”

沈擎是块儿牛皮糖,黏人,她怎么撵他都会弹回来,姜棠只能讲清道理,希望他自己搬走。姜棠自认对沈擎还算了解,他是无赖,但也没无赖到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份上,否则沈素不会认他这个远方堂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姜棠信任沈素,也信任沈素结交朋友的眼光。

抬起头,姜棠朝沈擎无奈一笑,“当然,如果沈总只管自己高兴不在乎我跟朵儿的处境,这话就当我没说。”

“少来这套。”

沈擎靠到旁边墙上,不看她装可怜的脸,“我查过了,从你搬进景云公寓,先后有三个亿万富翁在这边买房,单纯地买房,跟你在不在没关系,有他们掩护,我在这边买房有什么不妥的?而且我不是天天都住这边,你放心,我一周顶多来这边两三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解释清楚了,沈擎笑了,拿出一直背在后面的手摇铃给她看,“这个给朵儿玩怎么样?我查了,说朵儿这么大的孩子适合玩这个。”

半圆的手摇铃,握杆嫩黄明亮,带铃铛的拱桥粉红可爱,两种颜色都吸引小孩子。朵儿先前一直在看叔叔手里的花篮,这会儿看到手摇铃,立即弯腰往下使劲儿。礼物送对了,沈擎心跳加快,上前准备逗朵儿。

谈判没谈拢,好话他不听,姜棠懒得再陪他周旋,退回去要关门。

沈擎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拎着花篮敏捷无比地从姜棠身边闪了进去,进门了,沈擎倒退着往里走,朝姜棠嬉皮笑脸,“好歹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了,怎么也该请我喝杯茶是不是?”

“出去。”姜棠沉着脸站在门口,冷冷地瞪着他,“你不搬走,好,明天我跟小姨搬回老家,有本事你也追到我们老家去。”

他公司总部在北京,人在北京逗留的时间多,有空追女人,姜棠不信她搬到老家了,沈擎也能一周三天去她眼前晃。

沈擎盯着她看了两眼,忽然笑了,将花篮放到地上,大摇大摆走到沙发前坐下,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少糊弄我,你真想搬走,早走了。姜棠,你以为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林汐郁宛害你身败名裂,现在林汐名声臭了,但她依然有脑残粉喜欢,等风声下去,她再拍部好戏,时间越长,这盆污水对她的影响越小,放眼演艺圈,带着污名又大红大紫的明星还少?郁宛呢,郁家与顾家关系匪浅,就算顾东霖想离婚,顾老爷子也不会答应,再说顾东霖耳根子软,被郁宛哄哄这事也就过去了。所以你真搬回老家,将来林汐越来越红,郁宛照旧当她的豪门阔太,只有你,默默无闻地在家养孩子,时不时可能会被媒体记起,过去拍几张落魄照片。”

晃悠着手摇铃,沈擎漫不经心地打量姜棠客厅,看过一圈,视线又回到姜棠身上,一语戳穿姜棠的心思,“你不会走,不会甘心一辈子被那两个女人甚至顾家压在头上,东山再起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姜棠。”

姜棠垂下眼帘。

她就是这么想的,别看现在林汐臭的不能再臭,代言被撤了,黄了几个影视合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林汐还没死,还有一个对她心存愧疚的老情人顾东辰,只要话题热度下去,林汐就能顺利翻身。郁宛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是豪门千金,纵使顾东霖不要她,郁宛也会活得潇潇洒洒。

只有她,没有背景,没有父母撑腰,一旦认命,就一败涂地。

姜棠不甘心,她不认这命。她确实婚内出轨了,朵儿也确实不是顾家的骨肉,但前者是顾东辰先对不起她,后者她之前不知情,现在她净身出户,与顾东辰算是两清了。可她与林汐郁宛没完,她还没跟她们算清设计陷害她的账。

谁不想让她好过,她就要过得更好,过得比她们还好,再辛苦都要争口气。

“叮”的一声,电梯突然停在了九楼。

沈擎昨晚并没有住在这边,刚刚他开车过来,正好撞到萧航的车开出小区,沈擎眼睛尖,认出车里低着头的女人有点像姜淑兰,然后姜棠开门与他聊天,沈擎就确认姜淑兰不在家了,因此现在也猜到是那两人回来了。

他噌地离开沙发,拎起花篮风一般飞回姜棠旁边,站定了,余光也瞥到了萧航的身影,沈擎就当没看见,彬彬有礼地同姜棠说话,“盛情难却,既然姜小姐执意要请我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棠见鬼似的看着他,反应这么快演技这么好,他怎么不去当演员?

朵儿听不懂大人说话,见玩具过来了,啊地叫了声,使劲儿往沈擎那边够。

沈擎笑着把手摇铃递到小丫头手里,一侧头,看到呆愣的萧航、姜淑兰二人,沈擎意外地愣了愣,随即拎着花篮退到门外,殷勤地朝姜淑兰解释道:“姜姨,前几天我来看房,咱们见过了,您还认得我吗?昨天我刚搬到楼下,趁今天周末大家都有空,上来认识认识,希望没有打扰你们。这是送您与姜小姐的花。”

一篮子新鲜娇艳的玫瑰,层层叠叠的,热情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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