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舍不得数落外孙女,绷着脸提醒小两口:“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储君之位未定,他日昭王、恭王肯定会有争夺,等他们鹬蚌相争时,咱们再找机会出手,力争名正言顺。”
景宜郑重点头。
徐广特意嘱咐行事轻佻的外孙女:“隔墙有耳,出了徐家大门,景宜不可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你们夫妻之间也不用再说。”
萧霆瞪眼睛:“我在您眼里就是那种管不住舌头的人?”
徐广淡淡哼了声。
“你们仨在那儿嘀咕什么呢?”高氏从屋里出来,好奇问。
徐广咳了咳,用眼神示意外孙女去陪妻子。
萧霆不情不愿地走了。
目送那娘俩进屋,徐广才低声对外孙女婿道:“有空多进宫孝敬孝敬太后。”
这话就大有深意了。
景宜看看外公,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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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埋在心底,景宜照旧进宫当差,萧霆继续当萧家的好儿媳妇,要么陪祖母聊天解闷,要么陪母亲去上上香,心情好再逗逗淳哥儿,白天小日子过得还算充实,傍晚景宜回来,萧霆便一心扑到景宜身上,说不出的快活。
进了十月,天越来越冷,各院地龙都烧起来了。
景宜依然天不亮就进宫上朝,萧霆一边心疼媳妇,一边舒舒服服地睡懒觉。
这天睡醒,外面已经大亮,萧霆伸个懒腰,唤丫鬟进来服侍洗漱,在床上洗完脸才下地去梳妆。明心伺候公主打扮,明湖铺床叠被,仔仔细细检查一番,明湖心跳加快。
“公主,您月事迟了两天了。”找出记录公主月事的册子,明湖展开递到主子面前,“上个月、大上个月都是初八来的,今天都初十了。”
“那又如何?”萧霆狐疑问,他巴不得月事永远都别来了,虽然不疼,可腰酸怕冷也不好受,更何况一来好几天,耽误他与景宜亲热。
主子傻乎乎的,明湖忍不住笑,“公主,月事迟了,说明您可能有孕了啊。”
公主嫁过来一年半了,一直没能怀孕,两个丫鬟都暗暗着急呢。
听到“孕”字,萧霆简直就跟挨了五雷轰顶似的,眼前发黑。
明心怕主子太高兴,及时泼了一小瓢冷水:“公主先别慌,再等几天看看吧,夫人提醒过我们,说如果月事迟了半个月,那八成是有了,届时再请太医过来号脉也不迟,只是确诊之前,公主与驸马……”
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但萧霆懂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曾经因为吃的太多胖起来但又花了一个月功夫瘦下去的平坦小腹,脑海里忽然冒出弟弟淳哥儿的小影子。耕耘这么久,他可能要当爹……当娘了?
萧霆彻底懵了,面对这个消息,茫然无措。
“公主,要知会夫人一声吗?”明心细声问道。
萧霆回神,脑袋浆糊般慢慢转几圈,这才摇头,皱眉道:“再等等,没准明天就来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说,包括驸马。”
两个丫鬟齐齐“哎”了声。
萧霆这一天便几乎都在房里发呆,日落天黑了,听到景宜的脚步声,他又马上装出没事的样子。
景宜做公主时对月事日子都不怎么上心,现在成了男人,就更不在意了,直到连续三晚萧霆都没有缠着她做夫妻之事,景宜平躺在床上,忍不住回忆最近她是不是哪里得罪萧霆了,才突然记起月事来。
算算上次萧霆来月事的大概时间,景宜随口道:“你月事是不是该来了?最近天寒,小心别着凉。”
萧霆心情复杂地嗯了声。
“有心事?”景宜转身,疑惑地观察他。
萧霆斜她一眼,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景宜抿唇,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他太老实才推断的。
“我没事,祖母这两天有点咳,我不太放心。”萧霆不想她怀疑,临时找借口。
景宜信了,忙安慰他:“太医说祖母没有大碍,你别担心。”
“嗯,睡吧。”萧霆烦躁地背过去,心事重重。
景宜真信了他在挂念长辈,安抚地拍拍他肩膀。
可是又过了三天,姜老太君的咳症好了,萧霆还是安安分分的,每晚只老老实实睡觉,连句荤话都没有,景宜终于确信萧霆有事瞒着她了,夜里特意留了两盏灯,坐在床上审问提前钻进被窝的那位,“你闯祸了?”
“你才闯祸了!”凭白被冤枉,萧霆没好气还嘴道。
景宜斟酌措辞,“那最近你为何……闷闷不乐?”
萧霆闻言,抿了抿嘴唇。
景宜不由担心,上半身前倾,眼神关切,“到底出了何事?”
萧霆看看媳妇,算算自己月事迟了快十天,脸色登时比闯了祸还难看:“我,我好像有了……”
第62章
十月底,京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雪花不大,但伴随着凛冽的寒风,人坐在屋里,听着窗外风声呼啸,都觉得冷。
但再冷的天,也挡不住姜老太君的脚步,听说四公主用饭时吐了,姜老太君立即吩咐丫鬟准备斗篷暖炉,兴奋地带着儿媳柳氏朝陶然居而来,淳哥儿跑得快,一眨眼就甩开女眷老远了。
望着六岁小孙子团子似的背影,姜老太君止不住地笑:“若公主真有了孕事,咱们淳哥儿就要当小叔叔喽!”
柳氏暗暗抱紧手炉,盼着千万是喜讯。
陶然居里,萧霆把刚刚吃的饭都吐了,胃里依然翻江倒海地难受,平时红润的脸蛋现在都快青了。景宜一手托着他手臂一手帮他顺背,见萧霆随时准备继续吐的样子,她紧张地连话都不敢说。
淳哥儿颠颠跑来时,萧霆正在吐第三波。
淳哥儿是听长辈们说嫂子可能有孕才高兴的,结果跑来就见嫂子吐个不停好像生病了,淳哥儿着实吓了一跳,呆在门口看了会儿,眼里慢慢涌上泪,害怕地问:“三嫂你生病了吗?”
萧霆捂着胸口,没搭理弟弟。
景宜示意丫鬟带淳哥儿去里面。
“好点了吗?”安顿好淳哥儿,景宜继续轻拍萧霆后背。
萧霆感受片刻,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景宜先扶他去次间坐,明心早准备好了热茶,捧过来给主子漱口。正忙着,姜老太君、柳氏到了,萧霆这会儿虽然不吐了,但肚子依然不舒服,苦哈哈的,一抬头却见亲祖母、亲娘都面带喜意,萧霆脸色就有点挂不住了。
敢情就他一个人受苦,他们都高兴是吧!
他面露不满,姜老太君连忙安慰道:“公主别急,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先是公主才是孙媳妇,必须仔细捧着的。
萧霆只是一点点憋屈,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他孝顺地请两位长辈坐。说完了,萧霆忽然意识到不对,景宜最讲礼数,以往这都是景宜的分内事,今儿个怎么没听景宜开口?
他疑惑地看向景宜,刚转脑袋,景宜先凑了过来,担忧地问他:“又想吐了?”
萧霆看看她紧张的脸庞,懂了,媳妇一心扑在他身上,忘了招待长辈了。
这个发现及时弥补了身体的不适,萧霆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姜老太君、柳氏互视一眼,也都笑了。
聊聊天喝喝茶,太医冒着风雪赶来了,在堂屋暖和一会儿才被请进次间,简单的见礼后,太医坐到萧霆对面,准备把脉。萧霆抿抿唇,在一屋子亲人殷切的注视下,不太情愿地伸出手。
当太医的手指扣住“四公主”雪白的手腕那一刻,屋里静地连一片雪花打在琉璃窗上,都能听到声响。
“恭喜公主,恭喜驸马。”收回手,太医笑着朝萧霆弯腰贺喜:“看脉象,公主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萧霆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景宜本来想笑,看到萧霆这副模样,连忙抿住嘴,不敢露出喜意,等长辈们高兴过了,景宜才问太医:“公主孕吐严重,可有什么方子?”
太医低头道:“大多数女子怀孕前三个月都会孕吐,不宜用药压制,稍后臣拟张膳食方子,这三个月公主可按方子调理。”
景宜郑重道谢,陪太医出去了。
姜老太君、柳氏一左一右守着“四公主”,以过来人的身份交待以后适合做什么,哪些事情又是目前不能做的。一桩一桩的,萧霆听着就头疼,但又必须忍着。好不容易送走长辈们,萧霆一头栽到床上,闭着眼睛生闷气。
说不清到底在气什么,但萧霆就是烦躁。
景宜回来,见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她心里先是一沉。她没怀过孕,没有任何经验,现在萧霆一个大男人怀孕了,她摸不清萧霆的感受,连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此时的萧霆,比当初她必须接受与他行房时还要无措吧?
坐到床上,景宜偷偷看了萧霆半晌,却始终无法开口。
萧霆扭头,目光不善地斜她:“高兴了?”
景宜无奈地回视。
萧霆冷哼,又转回去了。
景宜呆坐片刻,起身放下纱帐,然后脱鞋上去,挨着萧霆躺好,从后面抱住他:“我知道你难受,如果有任何能让你稍微舒服的办法,你告诉我,我都会替你办到。”
萧霆嗤笑:“我想咱们换回来。”
这个,景宜只能沉默。
萧霆忽然叹口气,抓住她手左右拉扯手指,“听说要怀十个月?”
景宜嗯了声,下巴抵在他肩窝,“为难你了。”
这样的动作,她呼出的气息正好落在他耳朵上,萧霆更烦了,“十个月都不能同房?”
景宜失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惦记这个。
有些话平时景宜绝不会说,但现在,她只想哄他高兴,便如实道:“太医再三强调头三月、后三月不能……”
萧霆下意识掰着手指头算,算完了,知道中间有四个月可以做那个,他咧开嘴,猛地就要转身。景宜大吃一惊,急忙按住他肩膀,再对着他茫然不解的丹凤眼提醒道:“慢点,你现在,不能再做大动作,也不能太急。”
萧霆刚咧开的嘴登时又抿紧了。
景宜头疼,可不说也不行。
“不让我转身,那你抱我转过去?”萧霆瞪了她两眼,故意刁难她。
他现在要天上的月亮景宜都愿意给,抱一下算什么?萧霆话音一落,她立即跪坐起来,一手托他肩膀一手托起他腿,小心翼翼地将萧霆改成面朝外侧躺。等萧霆全身都挨着床了,景宜想松手,萧霆却勾着她脖子,不让她走。
景宜低头与他对视。
萧霆笑得都快岔气了,笑得脸颊泛红,眼波如水,笑得景宜宛如被色鬼附身,鬼使神差地压住了萧霆那张红艳的嘴。
这是景宜第一次,真正地主动地亲萧霆,而且不是为了赔罪,也不是为了补偿。
萧霆愣了愣,反应过来,不笑了,紧紧勾住景宜脖子,热情地回应。
“如果我是男人,你还是四公主,你会这样对我吗?”
漫长的一吻结束,萧霆趴在景宜身上问。景宜亲人太生涩,在亲嘴这件事上,萧霆从来都占据着主导地位,也最喜欢压着她亲,喜欢想象自己还是男人身体,对她做各种事情。
景宜想象不出来。
她眼神迷离,冷清到极点变成另一种妖媚,萧霆喘着粗气凑到她耳边,示威般道:“如果我是男人,我夜夜弄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