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看呆了,没注意脚下。踏上水榭与船尾中间的船板时,那突如其来的陌生摇晃感让她心中发慌,不由攥紧了男人的手。展怀春回头看她,眼里有笑意,跟着快走几步,直接拉着她进了船篷,进去前没忘吩咐背对他们的长安开船。
长安头上戴着斗笠,有模有样地撑蒿。
乌篷船缓缓行进,阿榆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船篷里面有桌有椅有榻,展怀春歪靠在榻上,被她紧张的模样逗得一直笑,等阿榆不害怕了,开始左右张望了,他笑着问她:“怎么样,坐船好玩不?”有时候跟她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哄孩子,什么都不懂,都得他教她,但她既有孩子的单纯又有孩子们没有的懂事,乖乖巧巧地不会乱跑不会哭闹,让他乐于哄她。说实话,他留她在身边,与其说是缺丫鬟伺候,不如说是喜欢逗她。
阿榆点头,跟着歪头,透过竹帘看渐渐远去的水榭,看外面微波荡漾的湖水,这种感觉真的很新奇。
“少爷,我们坐船去哪儿啊?”阿榆试探着站了起来,走到前面门前,挑起竹帘眺望湖景。
湖风灌了进来,吹动她身上碧色罗裙飘飘,她头巾上坠下来的流苏也迎风起落,轻轻拂过她白皙脸庞。展怀春盯着她,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纤腰移到她白底红缎的绣鞋上,远处新绿荷叶连片,她粉衫绿裙,竟像是早早绽放的花骨朵,俏丽丽动人。
他看着她出神,胸口那里好像多了什么,似湖水静静流动,从胸膛流到全身各处,却又诉不清,道不明,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少爷?”没有得到回应,阿榆回头看他。
“去哪都行,你想去哪儿?”展怀春及时避开她的视线,垂眸问,手里把玩着她给他绣的那个荷包。她绣活不错,跟府中绣娘却没法比,可他就是想让她给他绣一个,喜欢她绣活中那份跟她一样的简单灵动。
阿榆探头望了一圈,最后指着荷叶那边道:“去那边行吗?”
“为何去那边?”展怀春看了一眼,随口问。
阿榆老老实实回答:“荷叶好看。”全是湖水,就那里有景。
展怀春走到她身边,望着外面笑道:“行啊,一会儿你摘几片荷叶,咱们晚上吃荷叶粉蒸肉。”
“蒸肉?”阿榆没听太清楚,但也知道是吃的,不由咽了咽口水。
展怀春听到声音了,眼中笑意更盛:“晚上你就知道了,很好吃的。”小丫鬟喜欢臭美还贪吃,哪里是做尼姑的料子?
之前还是用来观赏的景,被他这样一说马上变成了可口的美味。展家厨房做的饭菜都特别好吃,这也是阿榆不想离开展府的一大原因。她没有见过爹娘,对他们也没什么特别感觉,阿榆有时候觉得,如果能在展府当一辈子的丫鬟,她也愿意的。
乌篷船行到了莲叶中央,阿榆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叶子,展怀春站在一旁提点她,看她素手折叶,还要防着她不小心掉到水里。后来看她摘得挺熟练的,展怀春折回船篷拿了专门兜鱼用的网兜子,蹲在另一侧准备捞鱼晚上吃。
阿榆一连摘了十几片鲜绿荷叶,觉得差不多够用了,便去展怀春旁边看他捞鱼。湖中鱼多,刚刚她就看见一条尺长的黑鱼从莲叶底下游过,突然窜出来吓了她一跳呢。
“少爷,那里有一条……”两人都盯着水面,过了会儿,阿榆先看到一条。
此时船已经停了,那鱼距离展怀春有些远,于是阿榆悄悄往旁边挪,展怀春跟着挪过来,两人都蹲着,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眼看距离差不多了,展怀春忍不住轻轻推了阿榆肩膀一下,阿榆赶紧抬起左脚往前挪,不想展怀春动作太快,踩到了她还没跟过去的裙摆上。展怀春没注意,探出身子全神贯注去捞鱼,阿榆被他那一踩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回来,正好撞到他腰上。展怀春大半个身子都在船外,被她这样一撞,一个不稳直接朝水里栽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阿榆回神时,展怀春已经在水里面了。
“少爷!”
阿榆吓得脸都白了,伸手去扯他浮在水面上的衣衫,却不想胳膊突然被人攥住,用力将她扯了下去。阿榆不会水,栽到里面立即灌了一大口,她慌乱地扑腾,手才碰到什么就本能扑了过去,按着那东西想往上冒。
知她害怕,展怀春一手环着她腰冒出水面,另一手扶着船舷,笑着看呛个不停的她:“好了,你把我撞到水里,我拉你下来,这样算是扯平了。”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个眼神便让赶过来探看情形的长安退了回去。
“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是你踩了我裙子!”阿榆紧紧扒着他,还没从落水的惊慌中回神呢,解释的声音都颤巍巍的。
“那你不早说?”
“我……”阿榆想责怪他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却见他笑得十分开怀,再笨也知道他是故意捉弄她了。咬咬唇,阿榆不敢跟他生气,只好扭头伸手去扒船舷,想要自己爬上去。展怀春喜欢看她气呼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故意侧转过身,让她远离船舷够不着。
“少爷!”阿榆气急败坏。
“叫我何事?”展怀春气定神闲。
“我要回船上去!”阿榆着急地道。
“那你自己去啊。”展怀春微微松了她腰。阿榆大吃一惊,想也不想攀住他肩膀,这样一来她就从他一侧变成了正对他。展怀春料到又没料到她会扒得这么紧,不但胳膊攀着他,就连腿也环上了他腰,而且她慌里慌张生怕掉下去,不停地往上攀,额头在他眼前晃动好几次撞到他下巴,也撞到了他唇。
清凉,细腻。
长这么大头一次跟个姑娘挨得如此亲密,展怀春呼吸有些重了,实在怕了她,双手一用力便将她送到了船上。
阿榆被突然的旋转弄晕了头,在船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了起来,想责怪展怀春欺负人,一抬眼才发现展怀春没有上来,湖面上也没有人,顿时又慌了:“少爷?少爷!”
忽的,水里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正好跟她脸对脸。
“看,我抓到鱼了!”展怀春抬起手,高高举起网兜,里面一尾黑背肥鱼正扑腾地欢。
他神采飞扬,阿榆看看鱼,再看看他,之前的不满担忧全都抛在了脑后,笑着将鱼兜接过来,站到一旁看他动作敏捷地翻身上船,甩出水花点点落到她身上。阿榆扭头闪躲,没瞧见男人在她身上飞速掠过的火热眼神。
“回去了,晚饭咱们再添一道鱼汤祛寒!”
两人谁也没提落水的那点不快,一个拎鱼一个捡荷叶,然后展怀春让阿榆去船篷里面待着,他站在船头晒日头。船很快靠岸,展怀春吩咐长安先去赶走这边到他院子里可能遇到的下人,然后他拎着鱼走在前面,让阿榆抱着荷叶走在后头。
走着走着,瞧见长安愣在道口,展怀春没好气地训道:“让你赶人,你愣在这儿做什么?”
长安苦着脸回头看他,手指偷偷指指前面,随即低头退到一旁。
展怀春心中咯噔一下,那边展知寒已经走了过来。眼看他目光越过自己朝阿榆看去,展怀春不由挡在阿榆身前,勉强笑道:“大哥回来了啊?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展知寒盯着自己的二弟,玉簪歪了衣裳湿了,手里还渔夫似的拎着鱼兜,跟想象中的不同,却也是他的作风。听他说得客气,俨然一个好弟弟,展知寒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我在信中说得清清楚楚,难道你这鱼不是为了迎接我而捕的?”
展怀春笑容顿时僵住,大哥在信中说了?
因为老王说他月底回来,那封信他根本没细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遇见的地雷,么么~
阿榆:少爷,粉蒸肉还有我的吗?鱼汤还有我的吗?其实没有也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馋……真的。
展二爷:……
关于哥俩的名字,请听展老娘吐槽:
“当初生老大是冬天,孩子他爹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暴发户,故意卖弄腹中二两墨水起了个应节气的名字,叫知寒,结果大儿子脾气冻死人。好不容易生老二时是春天,我赶紧让他再取一个应节气的,于是他取了“怀春”这个听起来很温暖但仿佛泄露了他素了一年后某种心思的名字。但看在小儿子打小爱笑的份上,我决定装糊涂了,谁料半路被个绑匪横插一脚,小儿子被雷劈了一阵竟变成如今这副喜怒不定的暴脾气……我们老两口是受不了了,哪个倒霉姑娘遇到他们就自求多福吧!”
☆、第37章 去留
展怀春挡在阿榆身前,但阿榆已经看见了展知寒,展家大少爷,展怀春的亲大哥。
看见人了,这些日子听到的关于展知寒的事情,再次浮现于脑海,变得更清晰。
展怀春十八岁,展知寒比他大六岁,老爷夫人出门游历时,展知寒才是展怀春现在的年纪,这么多年他在家要照顾弟弟,在外要打理展家偌大的生意,到底有多能干,单看展家生意越来越红火,也能知晓。而他的性格,刚刚只是震惊一瞥,阿榆就已经明白了。以前她觉得展怀春生气时是最冷的样子,看见他大哥,阿榆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就算不皱眉不生气,也让人不敢接近。
至于容貌,展知寒比展怀春要高一些,面容没有展怀春这般精致,却也十分冷冽好看。
不过阿榆可不敢看那样冷的人,想起嬷嬷叮嘱的那些话,她规规矩矩低下头,学一旁长安那样,不言不语不多看。
展知寒也瞧见阿榆了,虽然用荷叶当着身前,但也遮掩不了她浑身湿透的狼狈。她头上戴着发斤,也湿了,粘在头上将头的形状完全凸现出来,让他不得不相信老王在信中说的,他的好二弟真把一个尼姑领回家了。
“先回去换衣服,换完一起来见我。”展知寒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展怀春目送他离开,突然发现心里也没有多忐忑,之前他担心大哥回来训他,现在想想,他也没做什么错事,被大哥知道又如何?他打赌去尼姑庵纵然胡闹,但也救了人除了害,有什么好心虚的?
“长安,你继续去赶人。”
“是,少爷。”知道两人落水,长安没敢往后看。
等他走远了,展怀春叫上阿榆继续往前走,慢慢悠悠的。
阿榆悄悄靠近他,只落后他两三步,不安地问:“少爷,大少爷是让我们一起去找他吗?”
“没你的事,是喊我跟长安呢。”展怀春回头瞥了她一眼,阿榆松了口气,展怀春笑她:“不用怕,我大哥只是看着冷,其实对你们这些下人很讲公道,只要你没犯错,他不会跟你生气的。嗯,一会儿我可能晚点回来,你换完衣服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做菜时分成两份,一份送到大少爷那边,一份温着,你等我回来跟你一起用。”
阿榆不知怎的想到展知寒的话,看看两人手中的东西,低头问:“少爷不跟大少爷一起吃饭吗?”两人是兄弟,难道吃饭不在一起?
提起这个展怀春就不痛快,他习惯睡懒觉,偏偏大哥起得早,还非要把他一起叫起来练武吃饭,大哥不在家时他怎么过都行,如今回来了,他还真不能再单独开火了。不过……
“是跟他一起吃,但今天晚饭是咱们亲手采回来的,又都是你没吃过的,我怕没有我教你,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吃。别胡思乱想了,胖的是都有我做主,你乖乖听我话就行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院子,阿榆想去接展怀春手中鱼兜子先送去厨房再回屋换衣裳,展怀春没给,反而把她送到她门前,等她开了门,他才将她手中十几片荷叶接了过来,没敢看她胸前,迅速背身道:“进去吧,热水房一会儿就送热水过来,你好好洗洗,别着凉。”生病了谁来伺候他啊?
阿榆应下,站在门前准备目送他。
展怀春没听到她进门关门的动静,忍不住低声训道:“还站在外面做什么?进去,把门关上!”
他又不高兴了,阿榆赶紧进去。
身后终于传来关门声,展怀春侧身回头,门前已经没了阿榆身影,只有两扇木板门,上面糊着纸,什么都看不见。想到上船时那惊鸿一瞥,他莫名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又为自己得意起来。似他这般正人君子,天底下有几个?
丫鬟就是丫鬟,他才不会动那些歪念头。
命长安把东西送到厨房,展怀春直接去浴池沐浴,换衣服时小声嘱咐长安到了大少爷面前别说错话。
长安一一记牢,提心吊胆地跟着展怀春去了隔壁的梅园。
展家兄弟俩的院子位于老爷夫人所住万宝堂之后,左右并立。展怀春的叫常青园,里面广植四季草木花卉,展知寒的原叫倚梅园,里面满是珍奇名贵梅树,后来展知寒命人将大部分梅树都移到了花园里,院中只留一株,又改了名字,明显是嫌弃展老爹的布置。再后来,八岁的展怀春听闻此事,也想改院子,被展老爹叫过去一顿淳淳教诲,告诫他不能一直跟在大哥身后亦步亦趋。那时的展怀春很好糊弄,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没有主意的人,便休了心思,以致于后来想改时也懒得折腾了。
到了梅园,长安留在堂屋外面,跟展知寒的贴身小厮长贵叙旧,展怀春自己进去了。
展知寒正在喝茶,看到他一人进来,他缓缓放下茶盏,语调平静:“那个小尼姑怎么没来?”
“什么小尼姑啊,阿榆已经还俗了,她现在是我身边的丫鬟。”展怀春径自在男人对面坐下,说完认真打量对方,关切地问:“大哥你好像瘦了点,这次事情很棘手吗?”
展知寒斜眼看他:“是费了些心思,二弟说说,如果是你去处理,你打算怎么解决?”
展怀春噎住,他只是随口问问,哪里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反正自他记事以来,大哥就只吃过两次亏,还都是爹娘离开之前吃的,自那后便是无所不能了,所以那日大哥出发前说遇到了点小麻烦,他也就没有多打听,知道这人肯定会轻轻松松解决。
他什么心思展知寒一清二楚,冷笑道:“二弟,劝你跟我学做生意的话我不想再说,你整天无所事事我也懒得管,只是你心思不能用在歪地方。那个尼姑庵是怎么起的火?小尼姑为何愿意跟你回府?”当年是他没有看好二弟才害他受了那么大的苦,所以展知寒愿意纵着他,但他也不会什么事都不管。
展怀春本就没想瞒他,怕展知寒误会更多,他靠在椅背上,一手转着茶盖旋动,一边将尼姑庵一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当然有些事情要稍微改改,比如说他在尼姑庵闭门不出趁此机会修身养性,却发现尼姑庵内有龌蹉,主持老鸨如何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最后借里面另一个小尼姑的逃脱心思想了个最妥当的法子。
展知寒听了全部只信了一半,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那些完全是浪费时间,他只想知道二弟对家里这个小尼姑是何心思。“那么多尼姑,你怎么就带了她一个回来?你就不担心旁的尼姑回家得不到父母善待?”
展怀春嗤笑:“她们好不好跟我有何关系?一个心狠手辣,两个趋炎附势,就是阿榆,若不是她伺候我伺候地好,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呆子,我才懒得管她。”
展知寒盯着他:“好,我就信你一次,不过她以前毕竟是尼姑,传出去不好听。想帮她不一定非要留她在家里当丫鬟,这样,明日我便派人送她去庄子里,有我的吩咐,没人敢欺负她,她也可以慢慢蓄发,日后你再为她安排一门亲事,或许期间她另有心上人也说不定。”
“我已经答应收她做丫鬟了,不能言而无信。”展怀春收了笑,望着门口道。
黄昏时分的光是金色的,明媚又柔和,像他在船上时的心情。那样有趣的丫鬟,他为何要送走?送去庄子,说什么没人会欺负她,那些下人最喜欢明面一套背地一套,在主子面前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一转身便仗势欺人,她又是个笨的,真被欺负了被威胁一下便不敢告状。若不是因为顾忌这个,他早把她送去庄子了,还用大哥提醒他?
但这些话他懒得解释,展怀春站了起来,面朝门口道:“她是我的丫鬟,也只是个丫鬟,大哥不用担心我对尼姑光头有非分之想,也不必浪费心思管我院子里的事。大哥舟车劳顿,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站住。”
展知寒轻轻开口,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看展怀春顿住脚步,却只给他一个僵硬的背影,是他这么多年不服管教时的样子。展知寒习以为常,淡然地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那你怎么不让她自己选择是留在这边伺候一个喜怒不定的少爷,还是搬去庄子享受半个主子待遇的静养生活?”
如果小尼姑真如二弟所说是个傻的,肯定不会留在这里伺候一个时不时炸一下的爆竹。如果她选择留下,要么是贪图展府的富贵,要么就是对二弟有别的心思,甚至在尼姑庵时二弟口中的“伺候的好”也另有隐情。
展知寒知道自家二弟不是傻子也不是色.鬼,但他见过小尼姑了,那般狼狈都不损其绝色之姿甚至让人有我见犹怜之感,只要稍微有点心机,迷惑一个未尝过男女之事的少年并不难。展知寒在生意场上打拼,见过太多色令智昏的事,绝不愿意他二弟身边有这种女人,还是个尼姑。
“我凭什么让她选?我救了她,收留她她已经够她感恩戴德了,还让她选,她有什么资格?”展怀春转过身,不屑地反问。
他居高临下,展知寒得抬眼看他,却并不影响他身上长者的气势,“二弟,别自欺欺人了,正常人就算想帮忙也不会让一个尼姑当丫鬟,你不肯放她走,是不是对她动了心思?”
“放……”展怀春想骂人,展知寒眉梢一扬,他又哽住了,最后恨恨道:“你少看低我,对一个秃头动心思,你以为我跟那些混账一样?我只是看她可怜才……”
“没动心思,那你就证明给我看,让她自己选。”展知寒终于站了起来,微微低头看他的二弟:“你敢让她自己选吗?”
“我有何不敢的?一个丫鬟,她想走是她傻,走不走我有什么损失?”展怀春无所谓地道。
展知寒扫一眼外面被长贵拦住的厨房小丫鬟,再看看身前强装不在乎的二弟,想起前阵子那场雷雨,语气难得软和了些:“行,咱们先吃晚饭,饭后我让长贵去喊她过来,我当着你的面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