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茵被她泛红的眼睛刺伤了,突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转过身去,背对她,“我没有资格逼问你,我跟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是。”说完带上门走了。
沈星乔不知该如何面对目前乱成一团的状况,被折磨的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想要逃离,想要跳出困住她的这一切。
早上手机开机,收到纪又涵发来的好几条短信,先是解释他为什么去找魏茵,然后保证以后再也不单独见她,最后让她不要生气。
男孩对女孩的情意溢于言表。
沈星乔有点隐秘的欢喜又有点忧伤的无奈。
很快纪又涵电话打过来了,“吃早餐了吗?”
“还没,刚起。”
“我也是,昨晚我没睡好。”他顿了顿,直抒胸臆:“怕你生气。”
沈星乔嘴角微扬,突然说:“你走后魏茵跟我说,她喜欢你。”
“然后呢?”纪又涵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甚至期待地问:“你吃醋了吗?”喜欢他的女孩太多了,魏茵不过是其中一个,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眼里看到的只有他中意的那个女孩,心心念念渴望得到心上人的爱。
沈星乔轻叹一声,没有回答,挂了电话。
纪又涵却笑了,心情很好地去买早餐。
沈星乔打开房门,魏茵在煎鸡蛋,见到她,很自然地跟她打了个招呼,问她想吃什么,似乎昨晚那场对话已经成为过去式。
沈星乔心情蓦地一松,对她一笑,说:“又烤吐司啊?”
两人坐在餐桌前,用蓝莓酱抹在吐司上,喝着咖啡,各自说起今天要做的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是破镜不能重圆,有了裂隙的感情表面和好如初,却再也回不到以前亲密无间的关系。
下了一夜的雨,天气放晴,魏茵去上班,沈星乔留在家里收拾东西,打扫卫生,意外接到一个熟人的电话。她惊喜地说:“王老师,好久不见,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王应容笑,“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沈星乔反应过来,“你在巴黎?”
“对啊,你这个东道主要怎么招待我?”
沈星乔还有点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来巴黎?”王应容跟她们不一样,他是重点培养人才,要参加各种各样的集训,全年无休。
“来参加比赛,我现在就在巴黎十一大,刚到。”
“什么比赛?物理方面的?”
“对啊,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好啊。”沈星乔爽快地答应了,“我去预订餐厅。”
“不用这么麻烦,你能来十一大吗?咱们见个面,随便吃点,下午还要开会,走不开。”
“行,你等着,我这就去。”沈星乔换了衣服,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沈星乔在说好的地方等着,王应容从后面拍了下她肩膀,打量着她,说:“有一年没见了吧?上回还是暑假回国的时候碰的面。”
沈星乔看着他,还是那样,身材微胖,戴着眼镜,头发没怎么打理有点长,随意穿了件长袖T恤,颜色都洗褪色了,完全看不出是个理论物理学方面的精英,笑道:“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王应容说:“你也是啊,哦,不对,头发长长了。”
沈星乔吐舌笑道:“巴黎剪头发太贵了,剪不起,留着明年回国再剪。”
“哈哈哈,我们也一样,都是同学之间互相剪。”
两人笑着并肩往十一大的食堂走去。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晴空如洗,凉风习习,室外温度二十六度,难得一个好天气。王应容和沈星乔买了吃的,坐在树下野餐。绿草如茵,还带着泥土的清香,沈星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沁入心脾,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王应容吃着罐头水果,嫌弃地用勺子拨来拨去,忽然说:“夏天了,好想吃瓜啊。”顿了顿又说:“尤其是梨瓜。”
沈星乔想起高二暑假夏令营,两人偷瓜解渴的事,露出怀念的笑容,感叹:“算了下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四年了!”
“对啊,时间过得好快。”
只有时间最公平,不因财富、身份、智力的不同区别对待,也只有时间最无情,不因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停下脚步,它对任何人一视同仁。
“你明年就毕业了吧?继续深造?”沈星乔因为多读了一年语言,比他低一届。
王应容点头,学他们这个专业的,如无意外,一辈子都要跟书本打交道,“你呢?想好毕业后怎么办没?读研还是工作?”
沈星乔懒洋洋说:“我还有两年,不急,慢慢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王应容看了眼时间,沈星乔注意到了,说:“你要开会是吗?你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就走,天气好好,好舒服。”她眯起眼睛,享受着微风拂面温柔的感觉。
王应容想了想说:“例行会议,怕我们出事,叮嘱大家注意安全之类,我去报个到就来,你等我会儿。”
沈星乔答应了,昨晚没怎么睡,她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王应容回来时,看到的是沈星乔侧躺在在草坪上,用包垫在脑后当枕头,闭上眼睛睡着了,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微鼾声,显然睡的正熟。
王应容手脚都放轻了,慢慢移到沈星乔前面坐下,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他坐在那里,感受着此刻的安宁静谧,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满足愉悦的感情,比征服最难的物理难题还让他高兴,那种高兴带着余味,仅凭刹那回忆便让人回味不穷。
很快,沈星乔醒来,看见王应容,忙坐起来,揉着眼睛说:“我睡了很久吗?”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
王应容摇头,“没有,不到二十分钟。”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事,都是老生常谈。”
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二十分钟,什么都没做,却飘飘然如置身天堂。
沈星乔冲他一笑,斜靠着大树,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天空云彩的变幻,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王应容看,“像不像一头羊?这里还有角呢。”
王应容见她眼下泛青,问:“晚上没睡好?”
沈星乔烦恼地说:“对啊,经常睡不好,一点动静就惊醒。”
“不要总是熬夜啊。”
“有时候也是没办法,淘宝老是半夜有人找。”
“看你这样,代购很辛苦吧?”
“还好,做什么都不容易。我室友兼职导游,经常要受冤枉气。”
身在异国他乡的不容易,王应容深有体会,“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要多吃饭,长胖点,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瘦。”
沈星乔想起一事,捂着嘴笑:“我要是长胖,你该背不动了。”
王应容也跟着笑了,“你也太小瞧人了,要不试试?”说着跳起来,弯下腰,回头看她。
沈星乔忙摆手,“我开玩笑的,王老师您力拔山兮气盖世。”
两人笑闹一回,沈星乔看看时间快四点了,太阳开始西沉,说:“我回去了,等你比赛完,再请你好好吃饭。”
王应容把她送上车,看着公交车走远,这才回来。
纪又涵盯着沈星乔微信发的风景照看了半天,敏感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前可不见她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最后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儿?”
“在家啊。”
“今天出去了?”
“嗯,回来了。”
如此回避问题,纪又涵更怀疑了,故意用轻松的口吻问:“去哪儿了?”
沈星乔好一会儿才说:“去了十一大。你呢,一天都在家?”
纪又涵没被她转移话题,立即问:“有同学在那儿?”
“嗯。”
“谁啊,男的女的?”
沈星乔好想糊他一脸,查户口啊,可是又莫名觉得心虚,一时没做声。
“中国的同学?我认识吗?”纪又涵问个不休。
沈星乔没法遮掩过去,只好说:“王应容来巴黎参加比赛,我们一起吃了个饭。”
纪又涵好半天没说话,果然他的预感是对的!
“你是不是还要带他游巴黎啊?”
“都是同学,略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我们也是同学,你怎么没带我游过巴黎?”纪又涵指责她,十分不满。
沈星乔腹诽,你是我哪门子同学?再说巴黎都快被你逛遍了,还要我带?
纪又涵气哼哼挂了电话。
第二天沈星乔下楼,听见身后有人按喇叭,回头见纪又涵探出头,冲她打手势,示意她上车。沈星乔没理,继续往前走。纪又涵忙开到她身边,“你去哪儿?我送你去吧。”
沈星乔斜视他,“你吃早饭了?坐你的车还不如地铁方便快捷,省的一等等半天。”真的撂下他往地铁站走去。纪又涵忙下车,追了上去,拉住她,“你去哪儿?不会真的陪姓王的那小子游巴黎吧?”
沈星乔无奈瞟了他一眼,她有空闲人家还没时间呢,一些专柜又上新货了,一堆的照片要拍。
纪又涵警觉心大起,亦步亦趋跟着她进了地铁站。
沈星乔看他,“你不要车子了?”
“没事,扔在那儿,顶多开两张罚单。”
沈星乔啧了声,摇头,罚的又不是她的钱,她才不心疼呢!
等地铁时,沈星乔看着长长一溜线路图,想了会儿,突然下定决心,换到对面等着。纪又涵忙跟了过去,也没问她去哪儿,反正他今天决不让她跟王应容单独见面。
地铁来了,人不多,两人并肩坐着。纪又涵突然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坐地铁。”茫茫人群里,只有他们是互相认识的,彼此依靠,彼此信赖,这种感觉真好。
沈星乔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很快到站了,沈星乔拽了拽他衣服,示意他下车。
纪又涵问:“这是去哪儿啊?”
沈星乔不答。
一出地铁,协和广场熟悉的方尖碑远远映入眼帘。纪又涵惊讶地看着沈星乔。沈星乔用脚踢了踢路边的石块,垂着眼说:“不是说没游过巴黎吗?”
纪又涵露出惊喜的笑容,上前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