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两人带了个小厮就出门了,去了小吃最多的关岳庙。言悠悠观察了一番,指着一个没什么人的摊子对蒲希密说:“那个是泉州特产,鱼丸,好吃,你去买。”蒲希密一听要自己出马,忙问:“什么什么?”言悠悠教他说鱼丸,教了好几遍他才记住,又把买东西时要用到的几句话重复了一遍,蒲希密这才从小厮手里接过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哪知没过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来,说摊主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言悠悠这才想起小摊贩都是说方言,哪有说官话的,挑了挑眉说:“那你就不买了?”蒲希密见她轻视自己,等前面客人买完,吸了口气上前指着鱼丸问:“多少钱?”摊主见他话都说不利索,欺他是夷人,捞出一个鱼丸,再伸出一只手掌,表示五文一个。他忙要了一碗十二个,数了六十文钱,兴冲冲回来。言悠悠看着他一脸邀功的表情,摇头说:“人家按碗买,你倒好,按个买。”刚才她在一边看清楚了,前面那人买的时候数了十五个铜钱,这摊主真不老实,看人下菜碟,怪不得生意做不起来,这么大年纪了还守着这么个小摊子。

蒲希密顿时气得要去砸摊主的摊子。言悠悠拉着他坐下,说:“闹什么闹,谁叫你问个价还磕磕巴巴的?就当花钱买教训吧,把中国话学利索比什么都强。”蒲希密恨恨咬了口鱼丸,问:“这叫什么来着?鱼丸,鱼做的丸子,以后再也不会忘!”言悠悠闻言一笑,不管如何,达到教学目的就好。

言悠悠又带他去了菜场,指着他感兴趣的教他:“鸡,鸡蛋,鸭子,猪肉,牛肉,羊肉…”蒲希密跟着念,突然指着羊肉说:“好吃!”言悠悠点头,笑道:“对,全都是好吃的!”他来了兴致,问老板羊肉多少钱。老板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说:“八十文,一斤。”言悠悠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羊肉这么贵,猪肉才十二文一斤,说了句“太贵了吧”,教蒲希密说“便宜点”。老板拍着羊肉用泉州话说:“我家羊肉好,都是从关外运来的,一点膻味都没有,才杀的,新鲜着呢,你吃了就知道了。”

蒲希密在一旁念叨“便宜点,便宜点”,古怪发音听的老板哑然失笑,说:“好吧,看在你是外族的份上,七十五文一斤,再不能少了。我在这儿卖羊肉卖了十来年,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蒲希密比划着要了一块羊腿上的肉。老板赞他会挑。蒲希密得意地用中国话一个一个往外蹦词儿:“我,大食国,羊肉,吃,多。”老板居然听懂了,“哟,你大食国来的啊,你们那儿爱吃羊肉是吧?怪不得这么会挑。”蒲希密数了一百五十个铜钱给他,他接在手里说:“下回再来啊,还给你便宜,不会说中国话不要紧,会比划就成。”蒲希密忙点头,连声说好。

言悠悠在一旁听得边摇头边笑,话都说不清楚还能聊得这么欢快,真要会说了,还不得是话唠啊。

蒲希密突然把羊肉递到她跟前。言悠悠忙往后退了一步,问干嘛。蒲希密像是在想怎么说,两道眉毛纠结在一起,好半天说:“好吃!”言悠悠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羊肉好吃。”不然也不会卖这么贵。蒲希密急了,把羊肉往她手里塞,又开始往外蹦词儿了:“我,你,吃!”言悠悠明白过来,指着自己说:“给我啊?”蒲希密用力点头,口里连连说着:“好吃,你吃。”那一瞬间言悠悠很感动,有种遇到亲人的感觉,摸了摸他的头,用大食话说:“我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

蒲希密问:“他在哪儿?我能去找他玩吗?”

言悠悠摇头,神色黯然说:“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不知道父母弟弟他们好不好。她很小就离家在外上学,长年累月的分别,使得她在亲情方面相对淡薄,可是这一刹那她很想他们。她的灵魂在这里,那她的身体呢?是死是活还是昏迷不醒?

到了下午,蒲希密说他晚上要随他父亲去做客,得早做准备。言悠悠便留了作业,回家编教材去了。那两斤羊肉她作为谢礼送给姬玛了,不然提回去,自己也吃不到多少。上次她做双皮奶,丁家几个小孩一直围在灶边,眼巴巴望着,弄的她很不好意思,只好给了他们一碗,剩下一碗要送姬玛,结果自己一口都没吃到。更糟心的事还在后面,几个小孩吃不平,哭闹了起来,秀才娘子竟怪她小气,那么多孩子只给一碗,把她气得半死。后来买了炉子和锅,另外开伙,省得有点什么好吃的就被惦记着。

第二天她要求蒲希密用中国话介绍自己,不但要会说,还要会写,直把蒲希密折腾的头疼不已,扔了笔说:“这样不好,像昨天那样才好。”言悠悠说:“怎么,你又想出去啊?你不能光会说不会写啊,这还是用鹅毛笔呢,又没让你用毛笔,换那个你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拿。”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拿。蒲希密敷衍道:“知道,知道,我会写的。”拉着言悠悠就往外走,口里说:“天不早了,去吃饭吧。”言悠悠见他一路出了蒲宅,问:“去哪儿吃啊?”他嘻嘻笑道:“当然是去最好吃的地方啦!”带着她来到泉州最好的酒楼——盛远酒楼。

下了马车,他一脸不爽说:“你怎么不会骑马呢?要是骑马,一下就到了,坐这个,又闷又慢。明天你教我中文,我教你骑马吧!”言悠悠不由得苦笑,他现在是一心逃避写字。不过中国字对外国人来说,确实跟天书差不多,左一撇右一捺还以为在画什么符咒呢。

一进大堂,满眼是人。打扮清爽干练的店小二见蒲希密径直往楼上走,迎上来说:“不知二位有没有预订?”言悠悠看了他一眼,“怎么,没预订就不能吃饭了?”那小二忙说:“不是的,是楼上包厢已经满了。”没预订自然不让上。言悠悠没想到这家生意竟如此火爆,看着人满为患的大堂,突然发现里面角落有张空桌,忙跑过去坐下。

蒲希密对周围喧嚣嘈杂的环境很不满意,说:“昨晚我在这里吃饭,安静得很,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包场?这么大排场?言悠悠忙问是谁请客。蒲希密说是这里最大的官。言悠悠了然地“哦”了声,原来是泉州知府啊,怪不得。

蒲希密说他昨晚吃到几个菜很喜欢,可是不知道叫什么。言悠悠忙说不要紧,他们可以问店小二。蒲希密形容菜色,言悠悠翻译,一口气要了五六个,大多是牛肉羊排火腿之类的肉菜,她又要了个蔬菜和汤,端上来摆了满满一大桌。言悠悠问他那个赶车的小厮呢。蒲希密说别管他,等他们吃完他才会吃的,总不能主子吃奴才剩下的。言悠悠猛然想起自己伺候裴元时,她可从来没有等他吃完自己才吃的想法,饭菜都是一人一半,只是一个在桌上吃,一个在灶下吃,看来她这个下人当的很不合格啊。

说曹操曹操到。

欺软怕硬

说曹操曹操到。

此时裴元正在楼上包厢吃饭,请的客人言悠悠也很熟悉,正是苏莱曼,两人在谈一笔绸缎买卖,价格方面却有些没谈拢,一直僵持着。不一会儿,顺子进来,在裴元耳边小声说:“我刚才下去,看见悠悠姐了。”裴元挑了挑眉。顺子见他没阻止,哪还忍得住,啧啧两声,说:“若不是听着她声音耳熟,差点没认出来,她女扮男装穿的跟读书人似的,正跟人吵架呢。”裴元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想的却是不知她又出什么幺蛾子,问:“发生什么事了?”顺子笑道:“少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楼下都乱成一锅粥了。”

盛远酒楼名气大,来吃饭的人自然多。言悠悠和蒲希密眼疾手快,抢到一张桌子,后面来的,就只好排队等位了。言悠悠看着前面等着的那对年轻夫妻,女的有气无力,不停说饿,男的汗流浃背,一脸烦躁。她夹了块烤的外焦里嫩香辣入味的羊排美滋滋吃着,感叹说:“幸亏我们不用排队,这要别人吃着你干看着,我就算没饿死也先馋死了。”蒲希密却不怎么高兴,旁边那桌客人说话声音大了点儿,他冲人家瞪了一眼,“吵死了!”人家根本听不懂,继续高谈阔论。他愤愤扔下筷子,说了句:“热死了!”

言悠悠见他不吃,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挑好的菜夹了些让店小二送去给那等着的小厮吃。她这一番动作使得前面排队等位的那对夫妻以为他们吃完了,男的忙挤过来等着。言悠悠见他在旁边杵着,有点反感,他们还没吃完呢,这不是赶人走嘛!还是站起来,招手叫来小二,示意结账。蒲希密却沉着张脸坐着一动不动,瞟了眼那男子,对言悠悠说:“我没吃饱。”言悠悠“啊”了声,“那怎么办?”他指着店小二说:“让他照我们刚才点的菜再上一遍。”言悠悠瞪大眼看他,问:“你吃得了吗?”他不耐烦,催着她:“你快说就是!”她只好用中国话对店小二说了。

小二都听呆了,不过他在这儿做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客人都见过,不过又一个大少爷脾气发作的,管他浪费不浪费呢,又不是不给钱,忙说好,指着桌上的剩菜问:“那这些?”蒲希密直接把一盘菜扣在桌子上。他明白是倒掉的意思,忙收拾干净,重又上了一桌。蒲希密慢慢悠悠吃着。

那男子在一旁见了又气又妒,他一直听朋友吹嘘盛远酒楼怎么怎么好,这次下了好大决心才带妻子一起来,指着蒲希密鼻子骂:“欺负人是不是?有钱了不起啊,有本事楼上包厢吃去,坐这儿干嘛啊?毛还没长齐呢,嚣张什么啊…”蒲希密摔了椅子站起来,开始揎拳捋袖。言悠悠头疼,中二少年碰上仇富愤青,眼看就要打起来,忙拉住蒲希密,冲那男子说:“有话好好说,你这么急赤白脸地做什么?他番邦人,根本就听不懂你的话,到底谁欺负谁啊?”那男子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火药,开始调转枪头对着言悠悠,“我最恨番邦人,打着做生意的旗号明偷暗抢,其心可诛!你总是大周的子民吧,怎么跟夷人混在一起?知道这叫什么?这叫通敌卖国!瞧你穿的人模狗样,还读书人呢,我呸!”

言悠悠本想息事宁人,被他一说登时怒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拿出以前在学校辩论时的气势快速而冷静地说道:“你胡搅蛮缠些什么?有钱就是了不起,有钱就可以跟我们一样,点一桌吃再点一桌看,你羡慕嫉妒恨啊?没钱不是你的错,回家呆着啊,出来丢人现眼那就别怪别人看扁你。自己没本事倒怪起别人有钱了,你是不是男人——”还要再说,却被一冲过来的年轻妇人打断了。那妇人伸出双手就往言悠悠脸上挠,口里嚷着:“让你骂我相公,让你骂我相公…”言悠悠不惯和女人打架,抄起一盘菜往她身上扔,掉头就跑。

而另一边蒲希密和那男子已经打起来了,你一拳我一脚,一时间叮叮当当,全是胚盘碗碟砸在地上的声音。这一番动静引得全楼的人都来看热闹,见不是什么大事,还有人在一旁吆喝助威。

这边那妇人被言悠悠扔了个满头满脸,像刚从菜汤里捞出来,尖叫一声,发疯般追着她不放。言悠悠忙分开人群往楼上跑,一抬头看见裴元,倚着栏杆站在楼梯口,正居高临下看着她呢。她还有心思打招呼,“裴公子,你好啊。”说着就要从他身边钻过去。裴元一把抓住她,似笑非笑说:“你也好啊。”言悠悠见那妇人要追上来了,使劲推他,却怎么都挣不动,只得往他身后躲。那妇人已被顺子拦住,酒楼小二掌柜正在劝她。

言悠悠见状方松了口气,抬袖子擦脸上的汗。裴元打量她,没想到她会说大食话,说的还很溜,故意说:“多日不见,你怎么满头是汗,忙什么呢?”言悠悠见他嘲笑自己,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说:“忙着娱乐大众啊。”转头看下面,蒲希密打架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她根本看不清什么情形,忙往走廊中间去。

忽听得一个人叫她:“言姑娘!”言悠悠回头,苏莱曼从人群后走出来,笑道:“没想到言姑娘这般…调皮。”言悠悠突地脸红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表现的实在有些彪悍,行了个屈膝礼,用大食话客客气气说:“苏莱曼先生,你好。”旁边有人见了笑说:“这两人有意思,大食人说中国话,中国人说大食话。”言悠悠听了,和苏莱曼面面相觑,噗嗤一笑,均觉得有趣。

裴元见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一动,走过来问:“你们认识?”苏莱曼说:“只怕整个泉州城都找不出大食话比言姑娘说的还好的,我当然认识。”言悠悠忙说过奖过奖,她随便说着玩的。苏莱曼笑道:“随便说着玩就能教蒲寿禄的儿子?”对裴元说:“言姑娘不但大食话说得好,还有一手好厨艺。”又侧头对言悠悠说:“姬玛很喜欢你做的双皮奶,说很好吃。”言悠悠笑说:“这简单,回头我再做些给她送去便是。”苏莱曼也不推辞,“那就先谢谢了。”言悠悠忙说:“不谢,我还没谢过她的帮忙呢。”

裴元在一旁若有所思看着她,刚想说什么,苏莱曼看着楼下突然说:“我去一下。”原来蒲希密已经打完架,他要帮忙善后,言悠悠忙跟了过去。

蒲希密被打的鼻青脸肿,帽子丢了,一只脚的鞋子也不知到哪儿去了,狼狈不堪。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额头不知被什么砸出个口子,满脸是血,嘴里犹在叫骂,被伙计死死按住。苏莱曼赔了酒楼银子,用大食话说了蒲希密几句,又让跟他来的小厮去套马车。那人见他们要走,急了,大喊:“怎么,打了人就想走啊?”

言悠悠不屑地说:“你这么大一人跟一小孩儿打架打输了,怎么,还想讹银子啊?”那男子也觉丢人脸涨得通红。他媳妇不干了,跑过来抱着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道:“把人打了个半死,还不知落下什么病根儿,就想这么走了,还有没有天理!你们是番邦人,难道就可以这么目无王法仗势欺人吗?”

周围人见状都起了同情心,纷纷说:“不管谁是谁非,人家都见血了,给几个钱就当花钱消灾呗。”有人点头:“瞧他们出手那样大方,又不缺这几个钱,给人家完了,这妇人瞧着挺可怜的。”甚至有人说:“他们不是大食来的商人么,从咱们这儿挣了那么多钱,赔几个医药费算什么!”

那妇人听众人如此说,哭得更大声了,嚷嚷着要请官府做主。

言悠悠知道碰上无赖刁民,头疼不已,这都什么事儿啊!

苏莱曼一脸冷漠看着,他再有钱,也不想当冤大头,明摆着欺他们是番邦人讹钱来着。

突然裴元出现了,一脸煞气不好惹的样子使得人群自动分开给他让路。他走到那男人身边,抬脚就踹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那腿估计是折了。那男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痛晕过去。那妇人吓得连哭都忘了。裴元像看蝼蚁一样看她,问:“你要不要去官府告我?”那妇人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连连摇头。他把脸一沉,喝道:“那还不快滚!吵着本大爷,还想讨赏不成!”

那妇人在伙计帮忙下抬着她相公连滚带爬走了。

言悠悠在一旁都看呆了,觉得以前裴元待她实在是太好了,不给工钱算什么,至少她全须全尾地活着不是!听着众人开始一面倒地指责那妇人,说她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大吵大闹,惊着贵人了吧?不由得感叹,人呐,还真是欺软怕硬呢。

就连历经风浪的苏莱曼,也对裴元强硬手段留下深刻印象,以至于接下来谈生意时态度有所转变,不敢随便得罪他了。

竟被辞退

言悠悠和苏莱曼送蒲希密回去,得到消息的蒲寿禄匆匆赶回来。蒲希密正在上药,眉飞色舞对言悠悠说:“那时他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捅的我胸口这会儿还疼呢,我气急,抄起板凳就砸了过去。这还是跟你学的,你不是拿盘子砸那个女人嘛…”蒲寿禄一听怒了,打架滋事,不知悔改,这还得了!脸色一沉,“来人,把这孽障拉下去,给我狠狠打!”跟他的小厮不敢不听,只得上来扯蒲希密的衣裳。

蒲希密甩手抽回袖子,梗着脖子说:“我自己走。”赌气在凳子上趴下。苏莱曼忙劝道:“蒲兄,阿丹受了伤,还没请大夫看过呢,你这一打,别把他打出个好歹来。孩子不听话,慢慢教就是了,他才来中国,还不懂规矩,难免会冲撞人…”蒲希密突然抬起头说:“苏莱曼叔叔,让他打,打死我好了。”蒲寿禄稍稍消下去的怒火腾地又窜上来,指着他对苏莱曼说:“你听听,你都听听,今儿我要不教训他,以后还不知怎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呢!我辛苦大半生挣下的这一片家业将来说不定全要败在他手里!”冲小厮一瞪,“还不动手!”那小厮见他震怒,忙提起板子打了几下。

蒲寿禄嫌打得轻,亲自动手,边打边问:“知道错了吗?”蒲希密痛的连声吸气,嘴里却道:“我没错,打死我也没错!”言悠悠在一旁急的团团转,这傻缺,中二病又犯了,认个错会死啊,跟自己亲爹犟什么!这臭脾气活该被打。

果然蒲寿禄听了,越发来气,狠命敲了十来下,见他惨叫声越来越弱,面白如纸,似乎出气多入气少,有些慌了,忙扔下板子,一连声催着请大夫。

很快大夫来了,看病,抓药,熬药,乱成一团。苏莱曼陪着蒲寿禄,小声宽慰他。言悠悠见自己帮不上忙,只得先回去。路上见有人卖新鲜莲蓬,想起莲子是清热退火的,买了一些。第二天一大早将莲子剥出来,因莲子鲜嫩,莲心不怎么苦,便没费那个劲儿剔掉,和泡发好的银耳一起放在碗里,又放了冰糖,隔水炖熟。然后提着做好的炖莲子去看蒲希密。

蒲希密休息了一晚上,脸色好了些,没昨天那么吓人,正眯着眼趴在床上,见她来了,看着她手里的提盒,半抬起身子问是什么。

言悠悠盛出小半碗,说:“莲子,吃过没?好吃着呢,快尝尝。”

他就着言悠悠的手吃了一口,说:“还行,有股清香,再甜点就好。”言悠悠摇头,她就没见过不爱吃甜食的阿拉伯人。旁边伺候的小厮忙接过她手里的碗,说:“我来吧。”喂他把一碗炖莲子都吃了。

和蒲希密又聊了几句,叮嘱他好好养伤,出来时有人拦住她,说蒲寿禄有请。她去时,蒲寿禄正对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发脾气,口里快速说着什么,脸色很不好。她正不知是进去好还是回去好,蒲寿禄发现了她,挥挥手让那掌柜下去,调整了下气息说:“出了点急事,我得赶过去处理。言先生,谢谢你来看希密,也谢谢你教他中文。眼下希密受了伤,可能没办法继续跟你学习了。”言悠悠这几天一直以书生装示人,他还以为她是男子呢。

言悠悠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辞退了?不等她说话,蒲寿禄已经急匆匆走了。她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茫然若失离开了蒲宅。等到街上,被火辣辣的太阳一照,猛地想起还没给钱呢!她教了两天的课,还帮忙打了一架,束脩总要给的吧!有这么光棍地辞退人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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