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璪璪有信心,小剧场不会输给其他版!
云玳看着目光炯炯的杜小曼,表情有点犹豫:“他的作为,是意外出乎了原本的预料,但你们现在……”
秦兰璪道:“她与别人的可能,在下都已看过。看看自己,应不犯忌讳罢。”
云玳转而询问地看向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
九天玄女含笑道:“只是一种推测罢了,既非事实,此时又已无丝毫成真的可能,让他们看看无妨。”
云玳行礼领命,拍拍镜子。
镜子懒懒地晃了一下,一副老子现在不想动的模样。云玳轻声道:“你干什么呀,这可是娘娘的命令。”
镜子这才缓缓站直,身周浮出光圈,镜面上慢吞吞地显出图像。
大殿、龙纹、帷帐!
宫廷戏!
杜小曼燃烧了,哦哦,璪璪版果然是大片!
这是个奢华又眼熟的场景是——皇帝的寝宫。
龙床华帐下,璪璪一身浅金色内袍,领口微敞,将一名香肩裸露的女子护在身后。
“曼曼,你听朕解释!”
手执长剑站在床前的女子脸色青紫,死死盯住床上的这对狗男女,颤抖的华丽袍袖上绣着乾坤地理纹,微乱的发上是金凤珠冠。
“皇后娘娘,”缩在璪皇上身后的半裸美女瑟缩开口,“执利刃向皇上,乃,乃大不敬……请皇后娘娘……”
“我竟然会做皇后!”杜小曼哈一声,“原来你这么爱我!”
秦兰璪没吭声。
“住口,贱人!”镜子里的杜皇后一声凄厉的呵斥,举起长剑,“本宫和皇上算账,轮不到你这贱人插嘴!”
“曼曼,你冷静一些!朕并非真的喜欢她!”璪皇帝一脸诚挚,“要那些大臣不再参你失德,朕必须略匀雨露,让别人怀上朕的子嗣,这是为社稷着想,亦是为了你我能天长地久,长相厮守啊!”
“哈哈哈——”杜皇后仰天大笑,声如厉鬼,“又是为了我!你说你要选妃只是个过场,让那些大臣们不多议论我,你谁都不会纳,我信了。你说大臣们不满意,为了你我长相厮守,放几个进后宫,做做摆设,我又信了。现在,你把这小贱人带到寝宫,白日宣淫,居然还说是为了我,哈哈哈——秦兰璪,你真的好能耐!我真的好愚蠢!”
“曼曼,我——”璪皇上向她伸出手,他身后的女子突然爬下床,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皇后娘娘,请不要误会皇上。都是妾的错,是妾勾引了皇上!皇上他心中只有娘娘!今日太医给妾诊脉,说妾已有身孕,妾来告诉皇上,一时情不自禁才……”
女子双手按在自己精美性感小肚兜的下方。
“皇后娘娘,妾再也不敢引诱皇上了。皇上亦不会再临幸妾。请皇后娘娘看在妾肚子里的龙嗣的份上,让妾生下他之后再领死。皇后娘娘才是皇上心中最爱最重之人,皇上对妾,真的就是皇上说的那样,妾愿身死一万次,请皇后娘娘不要再误会皇上!”
杜小曼摸摸下巴:“唔,这个妹子很聪慧嘛。”
“你放心。”秦兰璪轻声道,“我已是孤魂野鬼,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喂。”杜小曼无奈了,璪璪的小心灵真是蛮纤细的,“你不要这么敏感嘛,我就是评论一下剧情。难道现在和刚才那些小剧场里的疯妇是我吗?我会是那样?你会当我是那样?”
秦兰璪又靠近了她一些:“嗯,我知道,你不会跳舞。”
杜小曼嗯哼了一声。镜面上的杜皇后也已哈哈完了一段格外长各位凄厉尖锐的笑,血红的眼珠像要崩出熔化一切的岩浆,手中的长剑和身体一起颤抖。
“好,好啊——原来——原来你们早就——龙嗣,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兰璪,你骗得我好——只怪我愚蠢!我居然会相信你,相信你爱我!”
“朕真的爱你啊,曼曼!”璪皇帝用力地吼,“朕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骗我!”杜皇后抖着剑,“这样的时候,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竟会上这样的当!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愿赌服输!”胳膊猛一抡,长剑劈下!
跪倒在地的那女子一声尖叫。杜皇后癫狂地笑着,从璪皇帝身上拔出剑,朝向自己。
噗——
镜面一片血红。
“这……场景气氛很有,但情节不现实了。”杜小曼在里嫩外焦中维持着理智,点评道。
“看来你最爱的还是我。”秦兰璪却很满足的样子,“只有我你做鬼也要带上。”
杜小曼无视了他这句话,接着点评:“这个是我主动要求看的。这样说好像不太好。但是我肯定不可能当皇后,就算当了我也会跑路。”
秦兰璪表示赞同:“没错,还会带上皇宫里最值钱的东西。”
镜子幽幽地冒出黑光。
这两个痴愚的凡夫对它的推演挑这嫌那指手画脚,它不爽已经很久了,只是不屑与凡人计较。
这回是他们自己嚷着要看,看完后又唧唧歪歪,真是不能忍!
镜子嗡嗡两声。
行,跑路是吧?满足你!
镜面上啪地闪出图像。
鞭炮噼啪,喜乐喧天。
路人争在街道边围观。
“白麓山庄谢况弈庄主的孙子成亲吧,哎呀,真是热闹!”
“第六个孙子?谢庄主多子多孙,真是享人间至福。”
……
锣鼓声响,一行官家仪仗遥遥而来,迎亲喜轿暂时回避。
路人又指指点点。
“今年的采选好大阵仗。”
“皇上这把年岁了,一批十几岁的小姑娘纳进去,吃得消么?”
“嘘,不要命了!皇上风流圣德天子,龙体精神,岂是凡夫可比。话说淳王殿下的儿媳已定下是宁太傅的孙女了吧,隔不多久就该赐婚了。看来淳王殿下的皇储之位已经坐稳了。”
“那是,而且这位小姐之母是绍王羽言殿下的长女繁昌郡主。说不定我们杭州本朝除了太傅之外,还会出一位皇后娘娘。”
路边,一个满脸褶子一头白发的老太太佝偻着脊背,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小巷,迎面风来,老太太一阵咳嗽,几乎站不住。
巷口摆烧饼摊的妇人见状,不忍心跑上前,搀着老太太,走到矮趴趴的小棚屋前。
老太太在裤腰带上摸索了一阵,摸出钥匙,妇人帮她开了门,老太太在黑漆漆的门边拖出个歪趴趴的小板凳。
“坐,你坐。”
妇人扶她坐下:“杜婆婆,我就不坐了,还得回去看着摊上。杜婆婆你这是又去衙门了?偷你钱的贼人可抓到没有?”
老太太嗐了一声:“怎么可能呦……找不着了……棺材,没有指望了……”
妇人脸上滑过同情:“杜婆婆你别这么说,官府查着呢,肯定能找着的。”
老太太像个被风吹动的稻草人一样来来回回晃着头:“没指望喽……我的银子……我的酒楼……我的棺材本儿……我怎么就把账本……”
妇人轻声道:“婆婆你没什么亲戚之类的?”
老太太慢慢抬头,残存着两三颗牙的牙床间吐出一声长叹:“没有……这个世界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因为我是穿越来的……穿越这个词,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锣鼓鞭炮声顺风隐隐传来,老太太抖索索抱住拐杖:“其实我年轻的时候,有很多个英俊的男人喜欢我……这些人你都听说过……”
妇人赶紧笑道:“杜婆婆,我真得回去了。晚上我那要有剩下的饼,我给你带过来。”飞快离开。
老太太独自坐在门槛内,层叠下耷的眼皮撑出缝隙,望着天空,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年轻的时候……爱过。”
镜面转白,浮出两行漆黑大字——
杜氏,孤独幽怨一生,八十三岁,卒。
“冷静!”云玳赶紧拦住要冲向镜子的杜小曼,“这不可能成真的。”
镜子洋洋得意地摇摇摆摆滚来滚去。云玳转头呵斥它:“你也太胡闹了。”镜子不满地嗡嗡两声。北岳帝君放下茶盏:“呵呵,这的确亦是一种可能。”
九天玄女亦开口:“凡人之机缘万万千千,你既能出乎我与帝君预料,走到了这一步,又何须对已不会成真之事太多执着?”
杜小曼这才想起还是正事要紧:“那我现在,真的算是赢了么?”
“没错。”九天玄女嫣然,“本来,还有些许争议。但因你身边的这个魂,你就确定是赢了。”
“因为我心甘情愿跟着你做鬼。”秦兰璪笑眯眯的。
“我自己认输那句话,不会算的哈……”
“本君岂会因一句误喊而赖账?”北岳帝君起身,向九天玄女拱手,“连败两局,本君向玄女认输。”
九天玄女起身还礼:“凡尘俗世,诸多痴迷执怨。帝君与我定下此局,亦是悲悯众生,怀点化之心。”
杜小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北岳帝君认输的姿态这么洒脱,让她没有痛快淋漓的翻盘感。
不过这种通畅的喜悦,更轻松开心。
赢了,真好!
云霓询问:“娘娘,帝座,那些痴怨凡魂当如何安置?”
九天玄女道:“恰好陆判大人在这里,请知会秦广王殿下,他们皆算有些仙缘,入轮回道时请多行方便。”
陆判躬身:“小神定会将话带到。玄女娘娘放心。”又一一扫视杜小曼、秦兰璪和唐晋媗,“这位真正唐晋媗转生的杜晓曼,乃寿终正寝,按理小神亦当带回地府。”
北岳帝君向唐晋媗道:“你比那小姑娘还要先赢本座,在凡间应该仍有牵挂之人,为何未像这个小姑娘一样,要求看这看那。”
唐晋媗微微笑道:“我是略偏心我的小孙女和大重孙子,若能看一看也好。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也无法为他们决定讨要什么。如果帝君能让他们一生平安,无大灾大祸,那真是多谢了。”
九天玄女道:“这些都是小事,你自己可还有什么牵挂?譬如你与后来的夫君情意甚好,来生可要再重聚?”
唐晋媗道:“他早我许多年过世,可能早已转生了吧。今生想来自有安排。即便我转生与他重逢,也各自无前生记忆。新的人生,应有真正新的开始,随今生之缘。”
北岳帝君赞许地点头:“你竟全无凡人之执念,真是难能可贵。”
唐晋媗谦然道:“多谢帝座谬赞,不敢当。大约是这一生活得足够久,看得足够多,什么都能想的开一些。”
杜小曼钦佩地看着唐晋媗,相比起来,自己真是好执念,好想也想拥有这样的心境。
唐晋媗察觉到她艳羡的目光,便又向她笑了一下:“小曼不要和我比较呀,我是活过一百多岁的老太婆了。我其实很希望自己在和你同样年纪的时候能有你这样的性格。做唐晋媗那辈子就更不用提了。”
杜小曼赶紧道:“我……我哪有那么好,都在胡乱跑来跑去。就是唐晋媗那一世,也是你一时气愤,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在天上得知了剧情才下去的。”
虽然知道的是比较坑爹的简略版。
唐晋媗嫣然,又转目望向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我觉得,我再重新开始一世,也蛮好的。”
“但你好像对转生也并不是太执着。”九天玄女凝望着她,“你这般心境,已合道意,可愿留在天庭?”
唐晋媗讶然:“我?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