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搔搔耳朵,“还不错,离地面近,踏实。”四条腿起路容易平衡,老子一个深呼吸,纵身向地面一窜,安全着陆。做猫,就是这么简单。我躬起脊背,抖一抖毛。可惜身上蛤蚤太多。 

  被老子附身的猫其实是我的老相识,泰王府唯一的宠物,门房老许的家宠。成天价游荡在王府的各个屋顶上晒太阳。这猫的相貌还算精悍,几根胡子长得颇令我欣赏。因为有两年岁数,不怕人。估计太肥的缘故,白天只见它睡觉。 

  而且,这只猫明明是个正宗的三花脸,老许偏偏给它起个名字叫虎皮,这件事情一直让老子困惑不解。 

  我刚在地面走了两步,身后便听见老许边敲碗边呼唤:“虎皮~~来吃饭~~~”我有正经事要办,顾不上回头,三窜两窜向内院前进。 

  小厅里正要备早饭,摆桌椅预备碗筷的穿梭来往。我在房檐下蹲着。还别说,世界此刻,大了许多。科长在我耳边说:“小兄弟,感觉很新鲜罢。”我想说新鲜,张嘴一声猫叫,把自家吓了一跳。我靠两个字出口,依然是声叫唤。适应,有待适应。 

  小厅的小贵闻声从回廊上探出一颗头,咄了一声。我舔舔胡子,没理会他。远远的,回廊那头过来的人是其宣。老子顾不得蛤蚤正趴在我脖子上喝血,纵身跳上回廊,大模大样蹲在栏杆上。 

  仰头看人,感觉果然不同。我的其宣眉眼口鼻一一放大,越发的赏心悦目。我最爱他半睡半醒的懒散模样,单个眼神就让人忍不住再把他按回被窝里去。 

  科长在耳旁低声道:“小兄弟,黏涎。”我抬起前爪,在嘴角蹭了一把。其宣就在这个时刻从我眼前走过,瞧都没瞧老子一眼,径直进小厅去了。小贵瞪眼道:“咄,快滚!”老子悻悻地跳下回廊,听见小厅里小全向其宣小声道:“公子,王爷还睡着,先开饭罢。”我竖起耳朵,其宣的声音入耳:“也罢。”只两个字。 

  我忍不住动动胡子,隐约又听到脚步声。是衍之。还没等我窜上栏杆,人已经从老子蹲点的地方走过,也进小厅。小全喊了一声苏公子,我听见衍之应了一声。小全道:“苏公子,王爷还睡着,您先用早膳罢。”我再竖起耳朵,衍之淡淡应了一声,“好罢。”也是两个字。 

  一早上,没再多听过一个字。 

  等小厅里吃饭完,苏公子去书房坐坐,裴公子在园子里转转。我在其宣身后从内院跟到后园,再跟到望星湖的亭子里远远看着他坐下,抖抖身上的毛慢步进亭子,跳到其宣身边的石椅上蹲定,跟他喵呜了声招呼,看他能认出我不能。 

  我打的那声招呼,比普通猫叫多了十分的深意。其宣眼波流转,顿时看向我,两两相望了一秒钟,转头,起身,出亭。 

  科长幽幽道:“小兄弟,看来这一位不认得你。” 

  我再到书房,苏公子公务繁忙,我被王府来往请示事情的人腿绊了三次,识相地暂时放弃。再向后园。 

  一跳上山墙,再一跳下山墙,方便!也不用半藏半掖,直接大摇大摆向前。将军府的下人比我王府的强许多,见到老子也只说:“隔壁泰王府的猫又过来了,厨房的要仔细些。” 

  我轻车熟路走到符卿书卧房前,跳上窗户听了一听,没动静。科长在我耳边道:“我文教进去瞧了,没人。” 

  里里外外悠一圈,终于在将军府花园里找到了符卿书。符卿书正在练剑,耍得虎虎生风,白光闪闪。方圆一丈碎叶纷纷。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先闪人,免得误伤。 

  跳回泰王府,又到书房门口转悠了一趟,正听见衍之在同谁问到老子:“……王爷还没起么?”回话的是小顺:“没,奴才方才到王爷卧房瞧了,王爷还没起。公子要过去瞧瞧么?”屋里静了片刻,我听见衍之道:“罢了,让王爷歇着罢。” 

  一句话点醒我梦中人,正经应该去瞧瞧虎皮的魂在老子,不对,是小王爷的壳子里干了什么事情! 

  我竖起虎皮的尾巴,窜到主卧房。门没插,老子用前爪挠开一条缝插头进去瞧,谢天谢地,床上的人盘着睡的正香,只是姿势十分不雅,有损王爷我的光辉形象。 

  我爬到房顶上打个盹,等中午饭的时候王爷我再不出来,看有人瞧我不瞧。 

  到了开中午饭的时辰,我守在小厅的回廊下,小顺略带惊慌地汇报:“王爷到现在还没起床,叫也不应。”其宣与衍之各就了一句知道了,继续吃饭。 

  科长幽幽叹道:“小兄弟,莫伤心啊。”伤心?老子为什么要伤心。一根草戳进鼻孔,老子打了个喷嚏。

  吃完饭,苏公子与裴公子又各自回房。我跟在衍之身后到他卧房门口,看他在房前踱了两步,转身。我很受用地跟在后面向老子卧房去。 

  走到我卧房前,衍之住了脚,因为卧房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儿,其宣的。衍之犹豫了一下敲门进去,老子闪进门缝摸到衍之腿边,定睛一看,我呆了,衍之应该也呆了。 

  床上的人两手搭在其宣胸前,将其宣半压在床上,正伸舌头津津有味地舔其宣手里握的两根筷子。 

  造型丢人现眼到老子抽它的心情都提不起来。科长语重心长地道:“小兄弟,冷静啊!”冷静?他妈的不是你保证的他除了吃跟睡干不了别的?!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虎皮弓起脊背,两眼恶狠狠地盯着老子,呜了一声。其宣笑吟吟地伸手在虎皮小王爷的头上抚摩一下,虎皮显然十分受用,头凑到其宣胸前蹭了蹭。 

  这一蹭,老子终于火大了,他妈的老子的其宣是你蹭的么?抖擞精神正要扑上去,后颈蓦然被人拎住,未待我反应,已一个腾空重重摔在回廊上,浑身生疼。卧室里的小顺拍拍手,正谄媚地笑:“老许的猫怎么混跑进来了。是小的该死,小的没留神,王爷恕罪~~” 

  衍之道:“我正有些事情找你,先出来一下。”领小顺出门,小顺回身将房门关牢。 

  我见人走远,走到房门前抓两抓,没抓开。科长又絮絮叨叨道:“小兄弟,千万冷静,它不就是只猫么?”我没理会他,摸去偷听衍之与小顺说话。 

  小顺正无比流利地向衍之转述当前状况:“……公子,小的放肆说一句,今儿个王爷瞧着有些不对头。刚才裴公子刚进去王爷还不让靠床,裴公子夹一筷子菜喂王爷吃完,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公子您看……”间隙了几十秒的空白,我听见衍之慢慢道:“寻常事情,莫大惊小怪,我先过去了。”小顺哦了一声。 

  衍之…… 

  我再转回卧房门口抓门,刚挠了一下,再被人拎起后颈一个腾空,小顺斜眼睛望着老子吹吹手上的猫毛:“今儿老许的猫讨嫌得紧,怎么尽在这里转悠。” 

  老子憋着一肚子熊熊怒火爬到屋顶,向苍天叫了一声:“老子不干了!”引来两三只过路的野猫驻足观望。科长爬到老子的耳朵尖上赔笑,“小兄弟,莫叫了,我听得懂。你且冷静一下,换魂有时辰限制,不到晚上回不来。凑合一天罢,当初也是你自己愿意的。” 

  自己愿意的不怨别人,我趴在屋顶冷静了半个钟头,去隔壁将军府找个安慰。符卿书练剑完毕,没在花园。被我轻而易举在书房寻见了,正坐在书桌前握着一卷书看,墨予在一旁侍候。我从半掩的门缝里闪半个头进去瞧,符卿书不愧练家子,两道锐利的目光立刻从书边上射过来。我索性大摇大摆走进去,喵了一声,不消说,这一声也蕴涵了无数的深意在里头。符卿书拧起眉毛:“这是谁家的猫?怎么跑到书房来了。” 

  我盘起尾巴坐到地上,犀利的目光与符卿书对望。墨予低头看看我,道:“少爷,像是隔壁泰王爷府上的猫,常来咱府的厨房偷嘴。奴才把他撵出去。”符卿书望着我卷起书:“我倒没见过,怎么养这么个模样的猫。”言语中十分的不屑。墨予道:“小的记得是泰王府上门房老许叔养的。”符卿书用书抵着下巴笑了:“哦?是门房养的。我看它这个模样还当是……算了,墨予,赶它出去,若还不走看厨房有没有剩饭给它些。” 

  一句话凉透我的心。我再深沉地望了符卿书一眼,从地上起身,迈开寂寞的步伐,走了。 

  然后,我回到泰王府,抓开卧房门,就看到那么乖乖不得了的一幕。其宣在下,那个人在上,两手按在其宣半敞的胸前,正伸舌头津津有味地舔来~舔去~~…… 

  老子的头脑中轰的一声,大吼一声扑过去,恶狠狠在扯住其宣衣襟的手上啃下。虎皮惨嚎一声,顿时从其宣身上跳开,我跳上其宣胸口舔舔他有些惊愕的脸。靠!老子的人,我看谁敢碰! 

  虎皮估计被科长用什么方法定住,缩在床里干瞪着眼呜呜地吼,一动不能动。我趴在其宣身上把刚刚被那只鬼猫揩到油水的地方舔了又舔,我左耳朵眼里的科长蠕动了一下:“咳咳~小兄弟,猫经常吃脏东西,不卫生!”我怒吼就是不卫生老子才要舔干净,冲口出一声猫叫,将我拉回现实。对哦,现在老子是虎皮,猫嘴不卫生。我连忙跳下其宣的胸口,咬起枕巾搁在其宣胸口,拿两只前爪按住企图擦一下,因为没掌握好平衡,打了个滑。老子的后颈被人轻轻握住,整个身子提起来,从下面托住。我按住其宣的胳膊与那双微微弯起的眼对望,没错,感人的时刻要来到了。认出我吧,不要怀疑!眼前的,就是你的达令! 

  湿润的嘴角渐渐地扬起,再向上,要张开……房门咣铛一声,蓦地响起一声大呼:“公子,你没事吧!”我恶狠狠地扭头,XX的小全,老子我还原扣你全年的薪水! 

  用脑弯里揣着老子的人儿不紧不慢地起身,另一只手拢了一下衣襟。嗯,拢的很是。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这只猫跑到屋里来吓了王爷一回,喊胡大夫过来上上药。”一边说,一边走出房门。到回廊前弯腰,老子只觉得身上一松,还没明白过来身子已经到地上。疑惑地抬头,眼睁睁地看他转身走远。不会罢,就这样走掉了? 

  清风斜阳梧桐冷,我趴在屋顶等待天黑,科长在我耳朵眼里叹气。太阳照得鼻子发痒,老子打个喷嚏低下头,在院子里看见一个独自站在假山边的身影。 

  忽然的我想最后试验一次。从屋顶上跳下来,走到那人身边喵一声,抬起前爪轻轻挠挠他的袍角。他低头,看着我。我热泪盈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还是我的衍之最聪明。 

  我用头轻轻撞撞衍之的腿,面前的人弯下腰,温柔地把手掌搁在我头顶,历史性的时刻终于要来了。谁说我马小东不能演情感片? 

  衍之的笑容漾开在阳光里,一时竟耀花了我的眼。我听见他轻轻道:“莫再中意蹭我了,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饭给你吃。” 

  我……靠…… 

  我徜徉在山墙上,寂寞地望渐渐西去的太阳。科长叹道:“小兄弟,这是情理之中,情理之中。”我当然知道这是情理之中,只是想不透为什么老子也要短路去琢磨那不合情理的。 

  我望着斜阳,空虚地叹了一口气。猫叹气都是咕的一声。 

  耳边仿佛有人在喊:“喂,过来!”我没回头,那人再接着喊:“喂,咪咪咪~过来。”我扭头瞧了一眼山墙下,遛着遛着就遛到这道墙上来了。符卿书的小书童过了这两年依旧没长进,喊个猫都喊这么傻。老子没心情理睬他,继续向前。遛回泰王府正厅的房顶,忽然远远看见符卿书被门房引着向院中来。 

  我跳过两三个房顶,跟他走到中院,窜下地跳上回廊,蹲在栏杆上。符卿书走过来,倒一眼瞧见我,停步看了看,门房小三陪笑脸:“这是跟小的一道守门的老许的猫。下人养的没规矩,小侯爷莫怪。”向老子跺脚挥挥胳膊:“咄~咄~~滚!” 

  符卿书负手看着,忽然抬手止住门房,向老子勾勾手指道:“过来。”我抬头看他,墨予的傻样原来是他教的。有你这么唤猫的么?要不是老子哪个猫听这样的唤。符卿书弯腰仔细将老子端详了一回,手指在老子头上一敲,哧地一笑,低声道:“还真越看越像……” 

  我蹲在栏杆上看符卿书向卧房去,跳下栏杆跟进。走了不到五十米,背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老子被人从胳肢窝底下握住前爪,拎了起来。我后腿不争气地在空中蹬了蹬,整个身子落入一个柔软的胳膊里。我眯着眼回头,望望那双含笑在眼,舔一下他下巴。其宣,我就知道你认得出我。 

  符卿书不远处停步回身,负手对裴其宣点个头,“裴公子。”其宣揣着老子慢慢道:“王爷在卧房,小侯爷请进罢。” 

  我就任由其宣揣着,眼睁睁到卧房前看符卿书敲门,推门,僵在门坎上不动。裴其宣抱着我向前再走一步,从符卿书肩膀上老子看见—— 

  衍之站在那张该死的大床前……柴容趴在床边紧紧咬住衍之袖口呜呜哀叫…… 

  X他XXXXX的虎皮!!!!!! 

  我老马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面连渣滓都没了! 

  我怒吼一声,挣扎要扑过去,搂住老子的胳膊蓦然箍得死紧。老子要顾忌莫抓伤其宣,不能十分挣扎。其宣箍着的胳膊再紧了紧,一只手按住老子的后颈,我前后受制动弹不得,悲愤地长吼。一个老爷们扒着床沿咬着人的袖口不松,传出去今后马王爷我还怎么做人。何况,被咬的人是衍之,其宣和符卿书都看见了! 

  头顶上其宣轻轻,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得十分受用。 

  符卿书冷着脸上前,虎皮见有人靠近,将衍之的袖子咬得越发紧,盯着符卿书竖起眼睛。符卿书在床前停住,闪电般地伸出手指一划,衍之的袖口嗤地断成两截。符卿书向衍之道:“苏公子还好罢。”衍之道了声多谢。虎皮叼着半块破布盯着符卿书愤愤地哼,符卿书向床上望一眼,我只能瞧见他半边侧脸的眉毛拧住,虎皮弓起脊背,嗓子眼里呼噜了一声,龇起牙齿。符卿书冷冷一笑,袍袖一挥,虎皮在床上滚两滚,咚一头撞在床柱上。科长在老子耳朵眼里大惊:“这小哥够狠!” 

  衍之道:“小侯爷千万手下留情,王爷的身子禁受不住。”神色十分不忍。虎皮在床上挣扎了一下,抬起眼楚楚可怜地望着衍之,委屈地张开嘴:“喵呜~~” 

  我闭上绝望的双眼一头扎进其宣怀里,裴其宣哈哈大笑。 

  门口飘进来小全抽抽答答的哽咽声:“公子~小的去请个法师罢。王爷~王爷~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裴其宣抱着老子,笑得浑身乱颤。衍之扶住额头,符卿书闭了闭眼,摆手道:“当在下没来过。”大步流星拂袖扬长走了。我伸头望着符卿书的背影,耳朵动动,悲愤地吼了一声。 

  小全凑近怯怯道:“裴公子,要不要小的先喊胡大夫过来。还是即刻去请法师?”抱着老子的人轻描淡写地向前一指,“去问苏公子。”小全个傻X眼巴巴望着裴其宣箍住老子转身出门,小心翼翼地道:“公子,老许那猫脏的紧,莫污了公子的衣裳,公子有什么事情便吩咐小的们去做。” 

  裴其宣拎着后颈抬起老子的脑袋,一双上挑的细长眼瞬了瞬,往老子的鼻子中间轻吹口气:“不必了,这只猫我看有趣,亲自给老许送去。” 

  我动动,用前爪挠挠其宣的前襟,我靠,不是玩真的吧。 

  是玩真的。 

  前方,门房。斜阳下的老许热泪盈眶。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虎皮,我的乖~~我的虎皮~~”眼泪,鼻涕,胡须,一把一把。“虎皮~我的乖乖~今儿你一天野到哪里去了,饭都不吃,想死你了~” 

  老子今生最不愿想起的噩梦莫过于此~ 

  我一面挣扎一面抓挠老许的衣裳一面哀号。 

  裴其宣…… 

  ——

  夜深了,人静了,一切都恢复正规了。 

  XXXXXX的科长,居然趁老子还魂的时候开溜。也罢,我在漆黑的空气里抬头冷冷一笑,按顺序还轮不到他。 

  我恶狠狠地整好衣裳,恶狠狠地穿鞋,恶狠狠地揩下嘴角,今儿晚上,老子就把拿捏着的十分工夫全用上,务必要你晓得~~呵呵~~夜还有一半,长得很! 

  我恶狠狠打开房门,迈开大步,脚下一绊,险些跌个跟头。 

  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在老子门口拉绳子 

  我再恶狠狠跨出一步,一脚踢到什么东西,依稀仿佛是只水硿,湿湿地洒了我一鞋。我踹开水碗,再向前,嗯?地上怎么铺了这么多张纸? 

  回廊上下忽然火把通明,锣鼓喧天。首当其冲一边敲盆底一边高喊的人,是小顺。 

  “法师——不好了——猫精附着王爷的身破了你的上天入地除妖降魔九宫阵——快来把它拿来!!!!——” 

  夜还长得很…… 

  (完) 

第19章 番外 招聘

  兹有泰王爷府邸,因内务改革需要,特招聘女侍若干名。要求:身体健康、相貌端正、品行优良。限十七到二十一岁,未婚。性格开朗无工作经验者优先。工作环境舒适,待遇从优。如有意向者请于三月初三到三月初五到泰王府内院执事厅报名。 

  报名时间仅限三天,额满为止。报名地址:沐圣街泰王府北门进门左转约五十步即到。代报名者请携带报名者本人小像一张,墨像彩像不限。 

  泰王府内院执事厅昌元九年三月初一 

  鲜红的纸,碗口大的墨字。我混迹在拥挤的人堆里,摸着下巴微笑。张帐房的字写得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虽然我口述的时候看他手颤得厉害,一点没影响观赏效果。脑门上的汗擦得及时,一滴都没滴到纸上,值得表扬。 

  京城九条大街,每条街头街尾街中心各一张。半天的工夫全部完工,外务厅效率不错。群众反映热烈,我方才特意去茶楼一坐,果然甫进门就听见相关议论。 

  “~听打听的说,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从衣裳到脂粉一应物事配发。当真是大手笔,若我是个女人,也想去试试。” 

  “从来都说泰一座的那位小王爷府里除了母苍蝇,没半个是雌货。竟从今日开始变天了。”这句话纯粹诽谤,王爷我府里,别说母蚊子母耗子,就是人,也还有刘婶这个女性顶着半边天,怎么就叫没半个雌货? 

  我放下茶碗,拂袖而去。从今天起,定叫泰王府莺声燕语处处,姹紫嫣红开遍。 

  小顺在假山旁边贴住我的耳根子:“王爷,小的们口风藏得严密,两位公子都还不晓得。不过等报名那天一定是瞒不住了。怎生好?” 

  我斜他一眼:“到时候我自去解释。天塌下来有本王。”瞧你两腿乱颤的小出息。老子来这一出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也就是那一天,春光正好。我抬眼看见大厨房菜地里金黄的油菜花,忽然问了小顺一句:“你成亲了没?”小顺顺着眼笑:“王爷这是同小的说笑呢。小的一根光棍,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没个定下的瞧上的?”小顺低头蹭脚咧嘴:“没。” 

  在那一瞬间,我发觉了一个严肃的内部问题。“小顺你今年二十几?”小顺搓搓鼻子,“虚岁算二十六了。”二十六,搁到现代去也是个大龄未婚青年了。在这地方,二十五六,至少是三个能打酱油的娃娃他爹。 

  “王府里多少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顺再咧嘴:“王府这两年又没换过新人。府里的人除了忠叔的步子还是个娃娃,其他年轻的都同小的差不多,有大三四岁的,也有小一两岁的。都在这个坎上。都是跟小的一样的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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