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谁敢给裴世泽塞什么丫鬟,她弄死对方的心,只怕都是有的。
纪宝茵这会就是需要与她同仇敌忾的人,她不愿意回娘家,也是这个原因。只怕她说了此事,母亲估计还会叫她暂且忍耐。毕竟她爹爹也是有妾室的,她庶出的二哥与大哥也只差了两岁而已。
所以这会纪清晨这般同她说,她心底便好受多了。
“那五姐夫怎么说?”纪清晨问她。
她瞧着方孟衡便觉得是个温和善良之辈,不该是这般喜新厌旧的吧。
纪宝茵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我去给婆母请安的时候,他已出门了。如今他在书院里潜心读书,我也不知。”
她也不知方孟衡是什么态度,毕竟方二太太这般突然就把人塞到她房中,她就是怕人家母子已通气,只叫她一个人还傻傻地被蒙在骨中。
“好了,五姐姐,你先别哭,这件事说不准就是方二太太自作主张呢。我瞧着五姐夫也不是那等有花花肠子的人呀,”纪清晨还是先安慰她。
可纪宝茵这如今是越想越伤心,眼眶泛泪,恨恨道:“男人有几个没有花花肠子的,相信他们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呢。”
说罢,她还点着纪清晨的鼻子说道:“你也要看住裴世子,他那般容貌又有这样尊贵的身份,便是整日里冷着一张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凑上去呢。”
“哪有,”纪清晨立即帮裴世泽说话道:“柿子哥哥才不是那种人了。”
“那你姐夫成婚前,不也是老实地很,”纪宝茵一说,又是眼眶蓄泪,看起来是真的伤心难过了。
纪清晨算是瞧出来了,她就是怀孕了,又被婆母这般刺激了下,就变得胡思乱想起来。
待用过午膳后,纪清晨便叫人给纪宝茵铺了床,留在她在院子里休息一会。等纪宝茵睡着了,她又派人去通知方孟衡。
方才纪宝茵言语里都是不愿回家,只是纪清晨觉得,夫妻之间的事情,总是要说明白的,若是这般闷在心里不说,反倒是会伤了夫妻情分的。
待夕阳西下,纪宝茵醒了,她瞧着外面的日头,心里也有局促。虽说嘴上说了不愿回家,可是她住在堂妹家又算什么。
“算了,我还是先回家里住几日吧,省得回家看见那两个小蹄子心烦,”纪宝茵没精打采地说。
纪清晨登时笑了,“五姐姐,你若是走了,万一那两个丫鬟趁机勾引五姐夫怎么办?”
“勾引便勾引吧,他若是轻而易举地就叫人勾引了去,我便是整日在家里守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把地方给人家腾出来,也好眼不见为净,”她说这话,是真的闷闷不乐。
纪清晨立即板着脸,说道:“五姐姐,你说什么气话呢。如今也只是方二太太自作主张罢了,五姐夫还不知道呢。你这般一竿子把人都打死了,叫人家知道了,心底该如何作想。”
她这话是真的为了纪宝茵好才会说的。
纪宝茵心底也是明白的,所以这会眼泪一下便落了下来,委委屈屈地说:“沅沅,我心底真的特别害怕。我把人领回去了,我就想说待他晚上回来了,再与他说这件事。可是我又不敢等,我怕他真的收了那两个丫鬟。我越想心底就越害怕,便在家里一刻都待不住了。”
纪清晨瞧着她眼睛都哭地红红地,便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背,轻声安慰道:“五姐姐,我懂得,你别难过了。也别胡思乱想,我相信五姐夫的人品。”
“是啊,若是这会他不愿意,难道就没下回了吗?沅沅,你知道大姐姐那样的有多难得吗?成亲了一年两年没旁人,那都没什么。可是像大姐夫那般,成亲七八年,眼中心里身边都只有大姐姐一个人的,你知道京城有几个吗?”
纪清晨被她说住了。
纪宝茵又羡慕又悲苦地说:“独一份儿啊,这么多年就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大姐姐真的是叫全京城的女子都羡慕嫉妒着。”
是啊,成亲一两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是身边只有妻子一个人的,也有。可是待过了几年,生了嫡子,男人的花花肠子便开始动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通房而已,后头便是要纳妾。
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地新人往家里抬,正室的体面是有的,可是那心里头的苦,还不是自个往肚子里头咽的。
也有不许丈夫纳妾的,可是传出去,那就是悍妇、妒妇。
纪宝璟那样的,简直是绝无仅有。纪宝茵出门去交际,旁人一听说她是纪家的女儿,便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纪宝璟,言语里都是羡慕,也有泛酸的。
可是温凌钧是如何待纪宝璟的,这么多年来,都叫人看在眼中了。
纪清晨也知道这世道女子艰难,好不容易盼着成亲了,便又着急怀孕,想早些给丈夫开枝散叶。可是等有了孩子,婆婆不先心疼媳妇,倒是心疼自己儿子没人伺候。
“要是五姐夫真的敢这般做,我便叫柏然哥哥揍他,你放心吧,”纪清晨登时一股子怒气冲上心头来了,怀孕本就这般难受了,竟还连最后的一点儿安生都不给她们。
纪清晨刚说话,杏儿便进来了,说是方姑爷来接五姑奶奶了。
她刚说话,纪清晨就瞧见纪宝茵脸上挡都挡不住地欢喜。
哎,口是心非啊。
方孟衡来地着急,这一进门,瞧见妻子便是松了一口气。倒是纪清晨站了起来,说道:“世子爷这会也该到家了,我去迎迎。”
待她带着丫鬟出去了,方孟衡仔细地打量着纪宝茵,这才小声说:“茵茵,那两个丫鬟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
纪宝茵一听他居然还敢提那两个丫鬟,登时别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薄怒。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碰她们的,你先与我回去。我立即与母亲说,你别生气,小心孩子,”方孟衡坐在她身边,柔声地说道。
纪宝茵转头瞧着他,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所以你来哄我,也都是为了孩子?”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你,”方孟衡急急道,“茵茵,你知道我不会说话的。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若是你不信我,我可以跟你发誓。”
纪宝茵见他就要举手,登时便哭了,方孟衡见她哭,就更加着急了。
其实她也不是要无理取闹,只是觉得她如今怀着身孕,婆婆便等不及地要给他塞通房,她心底就觉得委屈。可是这会听着方孟衡的保证,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
裴世泽回长缨院时,就看见纪清晨正坐在葡萄架子下面,他走了过去,笑道:“今个怎么在这里坐着。”
“五姐姐和五姐夫来了,我便把地方让给他们说话,”纪清晨笑着把他拉着坐下,顺手给他理了理衣襟。
待听完纪宝茵的事情,裴世泽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待纪清晨斜眼瞧他,他登时一笑,还拿手指敲了下她的小脑袋,“别胡思乱想,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纪清晨连连娇笑,此时纪宝茵与方孟衡也出来了。
待瞧见裴世泽都回来了,纪宝茵脸颊更红了,她胡闹地跑了出来,还待到这么晚,倒是叫人家笑话了。
等方孟衡过来,先是多谢了纪清晨劝慰纪宝茵,又与裴世泽告辞,说是要回去。
纪清晨瞧着纪宝茵站在他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登时冲着她做了一个嘴型,纪宝茵自是瞧出来,她说地是母猪二字。
被她这般揶揄,纪宝茵冲着她瞪了一眼。、
纪清晨一瞧便乐了,还敢瞪眼,干脆开口说:“五姐姐,你不是说母猪……”
纪宝茵赶紧捂住她的嘴儿,惹得旁边的两个男人纷纷转头瞧着她。见方孟衡不解地眼神,纪宝茵立即道:“我先前与沅沅抱怨,说我如今怀孕,胖地跟母猪一般。”
要不是她还捂着纪清晨的嘴儿,她真是要笑哭了。
方孟衡登时皱眉,柔声说:“你这般哪里胖,我瞧着还得多补补才是。”
☆、第158章 撞见鬼了
纪清晨还是留了他们夫妻用晚膳,毕竟难得来一趟。待天黑之后,裴世泽之后便命裴游护送他们夫妻回去。
待他们走后,纪清晨坐在罗汉床上,撑着手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做女子可真不容易。”
坐在旁边的裴世泽听地愣了,旋即便伸手一把将她捞在怀里,“不许胡思乱想。”
可纪清晨还是有些闷闷不乐,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柿子哥哥……”
“我以后肯定不会这般的,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没说完,裴世泽就已经堵住了她的话头。
纪清晨抬头瞧了他一眼,轻声哼了下,娇声道:“我都还没说完呢。”
“那就不用说,”裴世泽低头瞧了她一眼,闲闲道。
纪清晨登时顿住了,又是扑哧一笑,有些娇怒:“柿子哥哥,你怎么这般讨人厌啊。”
裴世泽低头看着她,轻声反问:“我讨人厌?”
可是下一刻,他便低头吻在她的唇上,方才她吃了莓果,此时轻轻吻着她的唇瓣,嘴唇上似乎还残存着果子的清香味。纪清晨小心地仰起头,承受着他的亲吻。自从她怀孕之后,两人就连拥抱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架势。
只是裴世泽是个男人,而且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素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小媳妇抱在怀中,如今又要素着,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
可要叫他去碰别的女人,那他也不会一直等到纪清晨嫁给他了。
裴世泽的性子打小就是霸道惯的,是他的别人碰一下都不行。不是他的,他连看一眼都觉得太多了。
纪清晨抱着他,只觉得隔着轻薄的衣衫,他浑身都发烫。
她伸出细长的手掌,白嫩凝滑指尖带着一丝冰凉,探进他的衣裳中。裴世泽微微往后退了一下,两人的眼睛四目相对,直到他沉声说:“不要招惹我。”
小姑娘登时得意地笑了,就像是个偷腥的小狐狸。
眉眼妩媚,带着说不出的得意。大概与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是能这般,便是偶尔的口舌之争,都能迅速地变成旖旎暧昧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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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六月的时候,纪清晨的肚子像是吹气一般地起来,便是连裴家老夫人瞧见了,都直说这肚子里头只怕不止一个。
方皇后倒也不放心,还着太医来给她把脉,只是太医医术虽精明,却也不能查出这肚子里头究竟是几个。好在纪清晨自个也不着急,反正再过四个月,不就都知道了。
倒是曾榕一个月便要上门来瞧瞧纪清晨,知道她如今怀孕了不能时常回家,干脆她就过来了。
纪湛也闹着要来,只是之前曾榕都没带着她。不过这会倒是被他闹腾地没法子,把他带了过来。他一进门,就瞧见纪清晨挺着个大肚子,登时喊道:“姐姐,你变成这个样子了?”
纪清晨如今最怕旁人说她胖了,登时有些担心地问:“是变丑了?”
“你别他一个小孩家家的乱说话,哪里就变丑了,我瞧着还是跟之前一样,除了肚子之外,竟是一点儿都没变,”曾榕立即说道。
纪湛哼了下,小家伙如今正是抽条的时候,都说小少年八九岁的时候最是难看,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反而越发地清朗俊秀。
纪清晨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便招呼他到旁边坐下,细细地问他学业上的事情。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生完孩子啊,”可偏偏纪湛就只对她的肚子感兴趣,这会还一个劲地问。
纪清晨笑道:“再过几个月吧,怎么了,是不是等不及看小外甥了?”
“我是想姐姐你早些能回家,”纪湛突然说。
这话倒是叫纪清晨一愣,随后她才懂纪湛的意思。虽说他们也能来看望她,可这里总不是纪家。他是想她回家去了。
纪清晨瞧着别扭的小家伙,登时笑着伸手去摸他的小脑袋,轻声说:“你来看姐姐不也是一样的。”
曾榕生怕他说话惹得纪清晨不开心,便道:“先前不是说没来过定国公府,便叫杏儿陪你去花园逛逛?”
纪湛撇嘴,心底哼了下,还真当他是小孩子啊。
可偏偏却没驳了曾榕的意思,反而是跟着杏儿她们出门去了。
此时六月,外面日头虽有些烈,不过倒也没到难以忍受的时候。待到了定国公府的花园,才一过转角,便瞧见对面花树繁茂,只怕有数百年历史的槐树,树冠高大繁茂,郁郁葱葱地颜色布满花园的各处。
纪湛又不是小姑娘,哪里喜欢逛什么花园。他知道母亲不过是想把他支出来,与姐姐好说话。
大概又是那些叮嘱的话,纪湛没什么兴趣。
杏儿见他意兴阑珊的模样,便小心地问道:“小少爷,要不咱们去前头逛逛吧,那边亭子可以观赏湖里的锦鲤。”
“杏儿,你多大了,”纪湛回头瞧她。
杏儿一愣,随后低声说了自个的年纪,可谁知就听到扑哧一声,待他抬头就看见纪湛咧着嘴,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你哄孩子呢?”
“小少爷,您怎么这么逗奴婢啊,”杏儿登时着急了。
纪湛哈哈大笑,结果就瞧见对面匆匆走过来一个男子,他瞧了一眼,奇怪地问:“那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