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张动人地犹如水墨江南的脸蛋,就在他脑袋中缓缓浮现。
待秦陆焯上楼之后,站在门口掏钥匙,正找着呢,门被打开了。抬头一看,穿着浅粉色家居服的姑娘,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发毛蓬松柔软的猫。
“回来了。”
蔚蓝举着秦小酒的前爪,冲着秦陆焯挥了挥,还吩咐:“小酒,跟爸爸打招呼。”
爸爸?
秦陆焯眯着眼睛,突然就笑了。
什么鬼称呼。
待他进门之后,没立即回卧室,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白酒上头,方局酒量好,他陪着喝了不少,这会儿身上都是淡淡的酒香,脸颊微泛着红,这片红一直连着到脖颈。
他嫌热,把衬衫扣子往下解。
刚解了两粒,蔚蓝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将一个白瓷小碗端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他微愣,还没问,蔚蓝主动说:“醒酒汤,喝点儿,这可是蔚蓝独门秘方。”
“有用?”他嗓子低哑地问。
蔚蓝:“你喝一口嘛,试试。”她声音柔软又动人,带着几分诱哄。
鬼使神差,秦陆焯当真端起来喝了。
只是端起来的片刻,他想起阮红说的,他回来这个房子,冷冰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登时低笑了起来。
谁说他没有的,他还有人给他熬醒酒汤呢。
第二十八章
清晨,外面蒙蒙亮,房间里因为拉着窗帘的缘故,遮挡地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都没透出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疼。
秦陆焯不是酒量小的人,只是昨天为了陪着方局尽兴,喝了不少。
他干脆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一拉开窗帘,外面笼着一层浓重的雾气,站在自家的窗口,连对面的楼都看不真切。
没一会,他听到外面动静。
秦陆焯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蔚蓝穿着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里面是一套灰色运动服,浓墨般长发被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脸上什么妆都没化,却因为皮肤如雪,长眉黑眸,看起来居然格外清丽动人。
她一怔,“我还以为你要很晚才起床呢。”
昨晚他回来,身上的那股子酒气,她一开门就闻到了。
好在他没喝醉,而且看起来是个酒品极好的,喝完醒酒汤之后,回房间里洗漱,没一会里面就没动静,估计是睡下了。
秦陆焯打量着她这一身装扮,声音略沙哑地问:“跑步?”
蔚蓝习惯早上运动,之前在自家的时候,都是用家里的跑步机。这边没有,所以她会出去跑一圈,顺便买些早点儿回来。
“要一起吗?”蔚蓝见他问,眼神带笑。
秦陆焯伸手揉了下自己的额头,蔚蓝见状,直接伸手去拽他的手,“走吧,呼吸呼吸清晨的空气,还能舒服点儿。”
她的手掌柔软又纤细,搭在他手掌心内,像是一块暖玉。
又暖又润。
最后秦陆焯当真穿了一件羽绒服外套,跟着她一起出门。
这几天秦陆焯都不在,虽然只有蔚蓝一个人在,不过显然她已经准确地找到了买早点的地方。到了楼下,两人顺着马路牙,往前走。
此刻早晨浓雾依旧,路面状况并不算好。
好在今天是周六,上班和上学的人都少,他们两个也都不用,闲暇自在。
蔚蓝双手插在口袋里,走着走着,就正对着他,倒着走。
“你今天不用上班吧?”
秦陆焯眼皮抬了抬,低声说:“周末。”况且他昨天刚从天津回来,晚上又喝了酒,再是工作狂也不至于这么虐待自己。
蔚蓝点头,轻笑:“那正好,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秦陆焯睨了她一眼,“去哪儿?”
“反正不会把你卖了。”她一边倒着走,一边歪头瞧着他,故意激道:“还是怕了?”
突然,秦陆焯伸手拽了她一把,他用得劲头不小,大概也是没想到蔚蓝这么高的个子,居然这么轻飘飘,直接就把人拽地撞进了自己怀里。
他穿着羽绒服,却是敞着的,蔚蓝结结实实地撞到他胸口。
硬梆梆。
后头差点儿撞着蔚蓝的小孩也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傻愣愣的。
半晌,小孩有点儿害怕地小声道:“对不起。”
秦陆焯瞧了人家孩子,瞪了一眼胸口的人,低声说:“没事,走吧,是她没好好走路。”
等人走了,秦陆焯低头瞧着还趴在自己怀里的人,竟是没第一时间推开她。
“好好走路,会吗?”
他声音还有点儿暗哑,竟是格外的诱人。
蔚蓝总算抬起头,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又低头看着他的胸口,居然伸手去捏了下。这一下,别说她自己,秦陆焯都愣了。
随后,他被气笑,问道:“你女流氓吗?男人的胸也能摸。”
蔚蓝板着脸,指了自己的下巴,“差点儿磕断了。”
秦陆焯垂眼瞧着她,突然勾起嘴角,“假的?”
这话让蔚蓝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即便蔚蓝性子淡,平时也不是那种爱争奇斗艳的人,但是任哪个姑娘都不能忍受别人把自己原装的美貌说成是整容的吧。
她朝秦陆焯看过去的时候,眉眼微挑,一张柔美清妍的脸,登时染上几分不同的风情。
秦陆焯心头一跳,跟蔚蓝认识以来,他似乎对这个眼神已经有了条件反射。
她、要、作、妖。
就在他准备推开人,直接往前走的时候,蔚蓝淡淡的声音已经响起,“前几天你不是刚摸过。”
秦陆焯回头瞪她,正要轻斥她,然后他到嘴边的话顿住了。
因为他意识到蔚蓝说得是哪天。
他擒住她的下巴……
嗯,他确实是摸过。
好在更过分的话,蔚蓝没说。她知道千里路不是一日走下,胖子也不是一天吃成的,没事儿,她有的是时间……
——跟他好好磨。
早点吃完之后,两人又回家,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蔚蓝过来敲门。
她换了一身外出的装扮,奶油棕色羊绒大衣,里面穿了件黑色修身毛衣,或许是因为外套颜色的关系,这一身简单打扮,叫人觉得温暖又优雅。
秦陆焯倒是觉得这女人跟变色龙似得。
早上还一副青春正好时的洋溢模样,这会儿又是一股优雅女人味。
他从柜子里拿了件外套,就出来了。
蔚蓝瞧着他穿着的衣服,眉眼登时溢着浅笑,却没点破。
两人是开着秦陆焯的车过去的,这会儿因为太阳出来,雾气散得差不多。不过开到那里的时候,还是已经快十点。
他们去的地方并不算繁华,反而有点儿老旧。
两人坐着电梯上了三楼,一出门,就看见电梯外面摆着的宣传立牌。
主题是保护野生动物,立牌上的动物都是手绘而成的,憨态可掬,就连秦陆焯都被吸引地多看了几眼。
蔚蓝轻笑:“不错吧?”
秦陆焯点点头,就听她抿嘴浅笑:“我画的。”
……
他略有些惊诧地转头,正好撞上蔚蓝的眼睛,她微挑眉:“觉得不像?”
秦陆焯垂眼看她,这次神色倒是带着轻松,“只是没想到,你什么都会。”
这句话算是夸张?
等他们到了门口,就看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在忙碌,蔚蓝带着秦陆焯进去。正在忙着的人,都停下手边的事情,跟她打招呼。
“蔚老师。”有个圆脸的小姑娘,赶紧跑了过来。
只是在看见蔚蓝身边站着的秦陆焯时,小姑娘眨眨眼睛,呀地一声说:“您今天带男朋友过来啦?”
蔚蓝轻笑,转移话题问道:“许翰在吗?”
“嗯,在的,一直在等蔚老师您呢。”小姑娘叫尤晴,是许翰的助理。
至于许翰,上次蔚蓝参与跟吉叔的行动,就是他出面邀请她的。因为蔚蓝的背景清白甚至可以说很强势,她出面买一批价格昂贵的血牙,那帮人才不会怀疑。
秦陆焯意识到蔚蓝今天过来,应该是和上次酒吧的事情有关。
于是,在她进入许翰办公室之前,他挡住她,低声说道:“我上次说过的话,你忘记了?”
蔚蓝突然抬起下巴,冲着正在忙碌的其他人点点。
“你知道他们有些人来这里帮忙,都是义务的吗?”她眉眼清浅,仿佛在说一件并不很危险的事情,她说:“我和他们做的事情,没什么不同,都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那些因为人类的贪婪,而丧生生命的野生动物。”
最起码,大象不应该仅仅只因为它长了一对价值不菲的象牙,就被残忍的割掉鼻子。
秦陆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说:“可是你知道那些走私象牙的人,很多人还会贩卖毒品和军火,他们很可能是穷凶极恶之人。”
蔚蓝微微抬眸,反问:“所以你觉得我应该退出?”
秦陆焯说不出来这种话,他转头望向还在忙的人,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在为某个即将举行的公益活动在做准备。这些人年纪有中年有青年,可是他们却是在为同一件事情而努力。
就像警察要抓犯人,有些事情,看似很无力,可是却一直有人在坚持。
而这些坚持,都值得尊重。
所以他说不出让蔚蓝放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