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士兵是真不知道,赶紧道歉:“对不起,孟小姐。”

虽然被他叫错了名字,言喻也没纠正,淡淡一笑。

两人顺着大门往里走,言喻看着绿荫环绕的地方,即便离开了这么久,可是这个地方看起来却没怎么变。都说铁打军营,流水的兵。她虽然从未当过兵,可是此刻却有一种别样的心情。

或许退伍很久的士兵,再回到当初的军营,也会有这样的心情吧。

这里有她的青春,她曾每天背着书包,沿着这条路出门,然后到外面不远的公交站牌,坐车去学校。

七站才能到学校,早上的时候人多,挤地厉害。

她也曾经常站在那边操场边,看着他们打篮球,高大偏瘦的少年,横冲直撞,挥汗如雨。

这里,是她的家。

待到分岔口,言喻站定,微笑着看向蒋静成,轻声说:“小成哥,再见。”

说完,不等蒋静成说话,她转身就走。

她步履越来越快,仿佛身后有人在追她。可等再回头的时候,分岔口已经没人了。

言喻有点儿失望,转身慢慢地离开。

而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时,站在路口灌木丛那里的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的裤子沾上草屑,异常显眼。可是蒋静成看也没看,反而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还不是回头了。

*

言喻走到门口的时候,心底居然生出一丝忐忑,就像是她当年刚到这个家时一样,她下车的时候,连腿都是软的。

她不由又想起蒋静成,那时候他故意调笑她,惹得旁边的人大笑。

孟仲钦板着脸教训他,不许胡闹。周围的人都在笑,气氛一下子没那么紧张。

“言言,”她还在出神,已经被正要出门的王嫂喊住。

王嫂在孟家帮忙很久,她是孟老太太的远方亲戚,因为家境有些艰难,又为人老实勤快,就一直让她在家里帮手。

她又惊又喜地看着言喻,直打量;“站在门口干什么啊,宋老师还一直念叨说你怎么没回来呢。”末了,她又忍不住感慨:“真是越长越好看,这要真是走在马路上,我都不敢认了。”

王嫂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言喻笑了笑,跟着她进去。

家里的院子摆着不少植物,看起来打理地都很好,还有架起的葡萄架子,这是爷爷种下的。只可惜她没见过老人家,在她被认回来的前一年,他去世了。

宋婉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刚走到门口,就见言喻已经进来了。

“妈妈,”言喻淡淡地喊了一声。

看得出来,宋婉脸上带着笑,显然是高兴,立即说:“快进来吧,你爸爸刚刚还打了电话,”

言喻一向和宋婉不亲近,明明是亲母女,可两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

就在她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让她不要这么忙碌,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她心里一喜,已往门口看了过去。

孟仲钦穿着一身常服,昂首阔步地进来,已站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他随手摘掉帽子,宋婉上前,接了过去。

言喻此刻也站了起来,孟仲钦已经走到她面前,沉声喊了一句;“立定。”

言喻一愣,身子已经紧绷起来,笔直地站在原地。

孟仲钦借机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直到他看够本了,这才上前,伸手一把抱住言喻,柔声说:“我的小闺女,终于回家了。”

言喻只觉得刚才缠绕在她心头的沉重,此刻突然烟消云散了。

*

言喻坐在楼上的房间,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往昔的模样。尽管岁月流逝,可是这里却被完好地保存下来。她看着桌子上的医学资料,这还是她上大学时用到的。

她都快忘记,她曾经最大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医生。

以治病救人为己任。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没能成为一名医生。

当楼下再次传来动静时,是孟西南回家了。她把手上的医学书放回原处,站起来准备出门。她刚开门出去,楼下的声音更大,似乎来了更多的。

“你丫鼻子怎么狗一样灵,我家做什么好吃的,你都能闻着味道过来,”孟西南声音响地叫言喻站在楼梯拐角都听到。

“我就觉得宋阿姨亲手做的红烧肉,比咱们大食堂的好吃,”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言喻走下去,就看见几个大男人站在客厅里,还每人手上都拿着一双筷子。

大概是听到有人下楼,几人纷纷转头往后看。

就看见穿着一身白色收腰连衣裙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楼梯处,长腿、细腰,白地发光一样地站在那里。

“卧槽,”一口红烧肉还没吃完的陶逸,当即一声爆吼,激动的差点儿把嘴里的肉掉出来。

站着离他最近的韩尧,也跟着暴骂了一句:“你他妈口水都喷老子身上了。”

“言言,过来吃肉,”孟西南瞪他们两个,敲了敲碗边,淡淡地喊了言喻一声。

就仿佛她从未离开这个家,今天也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回家。

言喻走过去,陶逸总算把嘴巴合拢了起来,不过随后他想起一件事,激动地说:“我说那天我看着门口站着的人,那么像言言呢。我就说我不会把言言认错了。”

孟西南一愣,却是直接把碗塞进他手里,说道:“吃肉还堵不住丫的嘴,回头给你缝起来。”

一旁的韩尧笑着推了他一把,笑骂道:“你少跟我们言言套近乎,打小就没安好心。”

言喻笑着看着他们,这几个都是一身军装,陶逸是一身陆军常服,韩尧是武警,至于孟西南他是空军,就差一个海军,兵种都能凑齐全了。

“言言,我们是来找你哥去打球的,你也一起去吧,”陶逸热情地招呼她。

这男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打球的时候都恨不得旁边围一圈小姑娘,奈何他们大院姑娘少,糙汉子多。

不过没关系,言喻一个能顶一群姑娘,因为这姑娘长得真是好看啊。

韩尧在一旁闲闲地说:“要不回头,我叫你女朋友来?”

陶逸:“……”卧槽,关键时刻拆哥们的台。

一旁的宋婉见他们说的热闹,就对孟西南说:“去吧,你爸爸刚才又出门了,估计着还要好久才能回来,你们先去玩玩。”

孟西南点头,对他们说:“我上楼去换个球服。”

于是陶逸和韩尧也回家换衣服。

等孟西南换了一身白球衣出来,在门口换球鞋的时候,冲着言喻喊了一声:“言言,走了。”

言喻看着他,犹豫:“我能不去吗?”

*

此刻蒋静成刚接到韩尧的电话,他说:“小成哥,来打球吧。”

蒋静成还没说话,楼下母亲钟宁似乎在喊他,他随口问:“都有谁啊?”

韩尧痛快说:“我和陶逸还喊了西南哥,”说着他一顿,口气变得犹豫,他支吾说:“言言回来了,我们刚还看着她来着。”

出现一阵安静,韩尧挺怕这气氛,又问道:“你来吗?”

“去,算我一个,”蒋静成口吻挺冷静。

挂了电话,他换了一身球衣下楼,钟宁见他穿这一身还愣了下,随后才把他的军装递过来,忧心地说:“你军装上的姓名牌怎么回事?是被你自己取下来了?”

蒋静成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姓名牌不见了。

之前还在的……

忽然,他低头一笑,轻声说:“大概是被小猫叼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高中毕业时的第二颗纽扣传说,小仙女直接厉害了,姓名牌都敢拿

不过拿了成哥的东西,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第 10 章

第十章

钟宁见他漫不经心的模样,轻斥道:“胡闹,姓名牌也是能随便丢的。”

“真的,”蒋静成伸手接过自己的军装,表情挺淡然地说:“您没听到最近院子里的小猫特别多。”

被他这么一说,钟宁心底直犯着嘀咕,难不成真的是春天到了?

可是瞥见他要笑不笑地模样,钟宁这才知道他这是逗自己呢。于是她有些气急,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薄怒:“没个正形的,姓名牌也是随便能丢的,要是叫别人捡去了,看你怎么办?”

蒋静成见她真气了,这才说道;“应该是丢在车里了,回头我去找找。”

不说车的事情,钟宁还不着急呢。刚才他回来,是走回来的,一回家就打电话让警卫过来,说是帮他把车子开回来。钟宁这才知道他是把车子停在马路上了。

说实话,对这个儿子,她是真没脾气了。

父母都是望子成龙,可是他们家呢,是儿子太出息,出息到父母都希望他少拼点儿。

从军校毕业开始,就进了那种要命的地方,一连三年啊,钟宁连一面都没见着。就是去问蒋济铭,他也只是皱着眉头说,按照规定,他的情况不允许说。

偶尔提到一句,就是这小子得了个三等功。

钟宁不知道他在哪儿,甚至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蒋静成第一次回家的情形,她看见第一眼,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原本记忆里还飞扬乖张的人,竟是犹如脱胎换骨般,成了稳重又内敛的男人。这种改变是用血铸就的,钟宁虽欣慰却也心疼。

于是她低声说:“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待在原来的部队也不是事儿,况且我听说你们那里三十岁就要往下退,这次既然有这个机会,你就调回北京来。”

可她话音刚落,蒋静成拦腰就把她抱了起来,吓得钟宁喊了一声。

待蒋静成把她放下,这才闲闲地说:“你儿子就算五十岁,照样能一手把您抱起来。”

钟宁气恼,“你这臭小子。”

可人家已经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等孟西南换了一身军用背心和短裤出来,在门口换球鞋的时候,冲着言喻喊了一声:“言言,走了。”

言喻也没推脱,直接跟着他出门。

两人到了篮球场,偌大的球场没什么。此刻夕阳西下,晚霞将半边天空都映地通红。

站了一会,陶逸和韩尧陆续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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