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便过来,瞧着坛子上的红封,立即便说:“打开让我闻闻看?”
小婵听了她的话,便是一手抱着坛子,一手便要打开,还是旁边的碧鸢阻止道:“姑娘,咱们吃些野味倒也罢了,这酒就不要喝了吧。”
谁知她说完了,不是阿璇不乐意了,就连碧竹都一脸失望。
阿璇知她是怕姑娘们喝醉了,便哄她道:“咱们只让小婵打开酒坛子,闻闻看这酒香不香,要是好酒的话,咱们就留在席面上喝,到时候都只喝一小杯,绝不多喝怎么样?”
碧竹立即维护,“姑娘这法子妥当。”
什么法子,还不是你自个也想喝,碧鸢瞪了她一眼,不过也没阻止小婵打开酒坛子。当坛子封口被打开之后,当真是一阵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种香味完全不同于胭脂水粉地味道,而是淡淡的桃花香,又带着醉人的芬芳,阿璇凑近闻了下,当即便问道:“能倒一小杯让我喝一口吗?”
这会就连最反对的碧鸢都没说话,反而是碧竹赞道:“没想到左管事酿酒的手艺居然这么好?”
小婵抿嘴笑了下,忍不住说道:“这可是我爹专门酿给我娘喝的,都埋在地上好几年了。我娘也就过年的时候,舍得挖一坛子出来。”
“那你偷偷挖出来没关系吗?”碧鸢担忧地看着她。
小婵嘿嘿一笑,无所谓道:“顶多被我爹追着打呗,不过放心,如今他可追不上我了。”
“没事,你爹要是打你,你只管到我跟前来,我护着你,”阿璇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小婵点头,就将酒放到了桌子上。
厨房那边将所有的膳食都准备妥当之后,阿璇干脆让人在外头摆了一张圆桌,让丫鬟们关了门,一直等到月上梢头了,这才正式开始。
原本小丫鬟们还很是局促,似乎不敢和姑娘一块吃饭。不过阿璇并非是那等一味讲究威严的主子,让她们都坐下之后,便笑着说道:“这席面是碧鸢和碧竹两人置办的,便是我也只是借花献佛,请你们大家而已。”
显然阿璇这一打趣,让只敢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的小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今个这些可都是野味,连我都难得吃到,你们可别跟碧鸢她们客气啊,”阿璇招呼众人吃菜。
这会她又注意到旁边的酒坛子,便指着酒坛子说道:“这酒可是左管事亲手为小婵娘酿的,人家逢年过节才舍得喝的酒,今个你们托了小婵的福气,可算是喝到了。”
坐在小婵旁边的琥珀,这会见小姐朝酒坛子看,便知今个大概是要喝这酒了,便立即起身道:“既这酒是小婵姐姐带来的,那就不该让小婵姐姐服侍大家,今个便让奴婢来吧。”
小婵原本是要站起来的,这会碧竹拉着她的手,就说:“左右这会也没个外人在,你且就坐着吧。况且你也是带了东西来的。”
旁边叫珊瑚的丫鬟,立即就接口,“咱们这些两手空空来的,倒是对不住了。还是琥珀聪明,知道抢这斟酒的活干。”
“就你话多,”碧竹大概和珊瑚是熟络的,瞪了她一眼,便说道。
阿璇这会盯着酒杯都快望穿秋水了,好在琥珀很快过来给她们斟酒。阿璇特地让碧竹将自己的这套甜白瓷杯子拿了出来,这会清澈晶莹的酒水,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和清冽的酒香,引得人忍不住在杯口又深吸了一口。
“今个在这是为了庆贺咱们姑娘的,”碧鸢带头站了起来。
阿璇瞧着这酒水,闻了半天也没敢喝下去。如今她还吃着季铭开的药呢,怕药性被这酒冲散了,所以只敢闻这味道,却不敢喝。
谁知她端起来的时候,旁边的碧竹手臂却是一动,正好抵在她手肘上,惊得她手里的酒杯一下落下,酒水全都是洒在了衣裳上。
碧竹一回头,便立即拿出帕子来,就要给阿璇擦衣裳:“姑娘,你没事吧?奴婢给你擦擦。”
“好了,好了,酒席上难免有些碰撞,”阿璇也没生气,只接过帕子自个擦了擦。
此时另一边的碧鸢便道:“要不奴婢伺候姑娘进去换身衣裳?”
“算了,酒席才刚开始,哪有主人先离席的,再说了,今个再的都是自己人,不过是一杯酒罢了,左右我又不出门见客,”阿璇不在意地说道。
此时席间的小丫鬟们,都停了筷子,朝这边瞧着。
阿璇见她们都一副担惊受怕地模样,便说道:“这般光喝酒倒也无趣,要不咱们击鼓传杯,这轮到谁了,谁就得给咱们表演个节目。”
“可这也没鼓啊?”小婵呆呆地发问。
阿璇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她在桌子上敲击了两下,“没鼓咱们也可以用筷子,只要筷子声音一停,杯子在谁的手上,谁就得表演节目。”
“姑娘,这主意倒是好,”旁边的碧竹立即赞同。
既是阿璇提出来的,众人自然没意见。于是阿璇便拿了筷子,而酒杯则放在碧竹的手中,阿璇喊了声开始后,筷子便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谁知碧竹正要递给旁边的人时候,筷子的敲击声戛然而止了。
她回头惊愕地看了眼阿璇,便见她笑着说道:“碧竹,该你表演节目了。”
“姑娘,哪有你这样的,”碧竹忍不住道。
“方才这规矩可是说的明明白白,你们自个也都同意的,你们说是不是,”阿璇笑着问众人,小丫鬟们登时齐声说是。
虽说小丫鬟们平时也挺怕碧竹的,可这会有姑娘撑腰,倒是各个都起哄让碧竹姐姐表演个。
于是碧竹只得站起来,唱了个江南小调,调子温柔如水,配上少女清甜的声音倒也可爱。
果不其然,,没一会气氛便热络了起来。周围挂满了灯笼,而头顶则是一轮半圆之月,席间都是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阿璇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其实这里也不错吧。
待这一坛子酒喝完了,也差不多该散席了。此时碧竹和碧鸢都被灌了不少酒,已是有些醉了。
好在两人酒品还算不错,除了碧竹在小声唱歌之外,都没怎么闹人。
阿璇让小丫鬟们将两人扶回房中,珊瑚便过来问道:“想来两位姐姐今个是不能服侍小姐了,奴婢伺候姑娘回去洗簌吧?”
“你们先找粗使婆子,把这桌子收拾了吧,”阿璇淡淡说道。
珊瑚红着脸应了声是,便开门去找人了。
这会阿璇看着洞开的院门,而周围又什么人都没有,便鬼使神差地出去了。自打她来了这里之后,似乎从未一个人单独出门,即便是出趟花园,身后都要跟着两三个丫鬟。最开始倒是有众星捧月的新鲜感,可时间一久了,也想一个人透透气。
此时除了天上那一抹弦月散发的清辉,再没照耀黑暗的光亮。
阿璇只往前走,没一会就听见响亮的蝉鸣与蛙叫之声,待她看见前面波光粼粼的一片时,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来到池塘边上了。
这会她顺着河边,看着里面,只见平静地水面上,有些地方散发着银光,可有些地方却又是漆黑一片。这样安静地四周,只有她自己。
亏得这是在自己家的园子里头,阿璇这才安心地在湖边转悠。
此时水面清风吹过,似乎驱逐了周围的闷热,让阿璇也感到一丝凉爽。
“谁,”只听前面树旁冷清地一个声音喊道。
阿璇往后退了一步,试探地往前看了一眼,只瞧见一个极高的黑影,虽瞧不见他的样子,可这样削瘦又挺拔的身影,整个庄子上似乎只有一个人。
“顾姑娘?”对面的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阿璇正惊奇他怎么就能通过影子辨认出自己的,毕竟相较于他这样高大的身材,阿璇这样的身量在庄子也是有不少的。
一团柔和的光亮自前方亮起,阿璇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近,直到他手中夜明珠的光亮,照亮了彼此的脸。
他那样深邃的脸庞,在柔和的明珠光辉下,都柔软了不少,而他的声音似乎更是被这月色笼上一抹温柔:“你喝酒了?”
宋寒川站地离她极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似乎还带着些许桃花香。
“喝了,”阿璇并想说没喝,不过这会她独自在这散步,似乎不太合乎规矩,干脆便撒了个小小的谎,“来散散酒气。”
“我睡不着,来湖边走走,”宋寒川解释了一句。
阿璇也不知自己该回什么,只闷声嗯了下,便没开口。
“谢谢你的酒席,野味很好吃,”他又说道,说实话宋寒川觉得这会的自己实在是怪,他连跟天底下最尊贵的皇上说话,都没像现在这样。
还有这七上八下的心跳,又究竟是怎么回事,自打遇见她之后,宋寒川便觉得自己就变得举棋不定的,实在是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可这喜欢一个人,他也是头一回遇上,所以这会也就不知该怎么做,怎么说,就完全是个新手,站在人家面前手足无措地。
“不用谢我,那是我两个丫鬟碧鸢和碧竹置办的,”阿璇客套又疏离地说道。
她这么一说,宋寒川心里头就剩下苦笑了。他自个在这忐忑又惆怅了半天,可人家却是巍然不动地,为着什么,还不就是她不动心罢了。不仅她不动心,估摸着她这会只当自己是个陌生人呢,还比不上季铭这个替她看病的。
想想自己堂堂一个皇孙,天潢贵胄,却在喜欢的姑娘跟前,这般举足无措,当真是失败极了。
阿璇也觉得和宋寒川在一块很尴尬,就像是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硬给凑到一块了。再加上两人站得极近,她又想起那日,他们一块在房顶上的情景,那时候也是离地这么近吧。
就在此时,她正要告辞时,就听见那边的脚步声。她顿时有些慌张,虽说她和宋寒川确实是偶遇的,可这会要是被撞见,她这名声可就毁了。
她正准备往回退的时候,却被宋寒川一把拉住,宋寒川一脚踏进了湖边靠着的乌篷船,便伸手给她说:“上来。”
阿璇正在考虑,是上船更危险些,还是往回走更危险时,手掌就被他拽住。
待她扑进他怀中时,鼻尖正好撞到他坚实的胸膛。
“趴下,”说着宋寒川又拉着她趴下。
此时匆匆路过湖边的人,大概也没注意到船上的动静,即便小船左右摇了摇,他依旧匆匆往前走。
待人走了之后,阿璇正准备起身离开。
就听身旁的人问:“你有晚上划过船吗?”
“嗯?”她转头,视线在撞上他如同缀满星光的眼睛时,也看见他身后波光粼粼犹如银河的湖面,这一切都美好地令人沉醉。
“要不咱们一块划船?”
☆、第三十八章
天际一轮弦月,向整个大地挥洒着清辉,四周蛙声一片,却让人感觉到极致的静寂,似乎整个世间只剩下虫鸣蛙叫。
还有面前这人如星辰般的眸子。
宋寒川盯着人家姑娘瞧,可即便有月光照下来,但终究还是暗了些,让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一双晶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无声地眨了眨。
他心一横,反正问都问了,也不在乎在多问一遍:“月色挺好,我听着池塘里头挺热闹的,要不咱们划船过去看看?”
瞧瞧,这都叫什么话,宋寒川说完,登时在心里头鄙视了自个,当年在乌兰木通的时候,他射杀一头老虎都眉头不皱一下,如今在这江南温柔水乡,反倒是这般筹措。
所以还没等阿璇回话,他就是站了起来,走到船尾,摇起船撸,让船离开岸边。
阿璇这会也站了起来,有些吃惊,只能看着岸边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倒是会游泳,可这会要是跳下去游到岸边,她还怎么回院子?
她登时有些恼火地回头看,不由生气地问:“你这会是趁火打劫?”
“打劫?”宋寒川只笑着回问了一声,却再不说话,只听见船撸在水中划出的声音,周围虫鸣越发地响亮。
待船到了荷花深处时,宋寒川便将船停住。他站在船尾看着船头的阿璇,带着些许得意地声音:“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或许是这样的夜晚,连彼此的脸都瞧不清楚,阿璇胆子也大了许多。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代的淑女,对于这么深夜和男子同坐一船,并不害怕。
相反说实在的,阿璇对于自己如今的思维反倒觉得奇怪,处处都以古代大家闺秀的思考方式在行动,不该和外男说话,不该多看外男一眼。
阿璇抬头看了眼宋寒川这个外男,好嘛,眼睛也没瞎掉。
“我会游水的,”阿璇凉凉说道,反正是不太想让他太得意。
“你还跳下去不成,”宋寒川这会是打定主意将不要脸进行到底,这会还嗤笑一声,以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阿璇登时无语,平日里看他一副冷硬的表情,谁知私底下居然还有这样耍无赖的一面。她干脆躺在船舱的木板上,看着头顶的星空。
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古代的空气确实太好,这会她看着漫天繁星似乎都要比以前亮那么多。阿璇对于星座从没过了解,所以只看着天上密密的星星,却是一个都不知。
反倒是那边也躺在船板上的宋寒川,双手枕在头下,遥看着远方的星空。
“草原的夜空要比这里高远多了,”他突然想起在乌兰木通时,他一人骑马出去,待到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下马后找个小土坡躺着,那时候的星空也这么明亮遥远吧。
“你还去过草原,那你会打猎吗?”阿璇有些好奇地问,说实话当初她堂哥他们一行,还跑到非洲去打猎,她险画面太血腥,从来不敢参加。后来看见他们发回来的照片,还真是够血腥。
她因在美国读书,即便是旅游也多是去海岛,如今想想草原却是从没去过,倒也是极大的遗憾。
宋寒川这会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但凡到了草原的人,谁不参加围猎。要是连打猎这点小事都不敢干,还算个男人吗?”
阿璇听了他的嘲笑没吭声,因为这会她想起宋寒川当初威胁自己的模样,掐着碧鸢的脖子,那样狠辣冷硬,若是自个但凡有一点反抗,他就真能拧断了碧鸢的脖子。可见他连人都敢杀,更别提那些猎物了,估计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阿璇不愿再想这样血腥的事情,反正这会左右无事,就闲着扯家常吧。她是个什么家底,反正他是都知道的,结果自己对他的底细却是一丁点都不知。
“看你也走南闯北,倒是去过不少地方,可你年纪也不大,你这么孤身在外行走,家里头就不担心?”阿璇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宋寒川其实也知道她或许只是好奇地问一句,可还是抵不住心头一软,连嘴角都扬起了笑,这么些年来,虽说他也享受着尊贵,可这样嘘寒问暖却还是头一遭。自从母妃离世之后,就没人问过他累不累,再没人担心过他在外会不会危险了吧。
“不担心,我爹是个闲散人,寻常便不太过问我的事情,”宋寒川淡淡说。
一提起爹,阿璇登时想起顾令璇的亲爹来,可每次一想到顾阶,她这心里就有一股暖暖的感觉,即便从未见过他,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亲切,就像她对卫氏那样。
她安慰宋寒川:“我爹在京城呢,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娘肯定会挂念你的,”阿璇忍不住加了一句,这冷硬的人一旦卸下防备,反而更容易激发人心中的柔软。
“我娘很早就去世了,”宋寒川看着星空中的繁星,语气平淡。
还记得母妃刚走的时候,他就被送进宫里头读书。皇上对他们这些皇孙的学业看管的格外严厉,动不动就要体罚。而跟着师傅学骑射的时候也是,年纪小手上被勒住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那会其他皇孙的母妃都会隔几日就进宫来看他们,就他自个没有,他在上书房被先生罚了,也没人诉说委屈。他拉弓的时候手掌都勒出血痕了,也没人心疼。渐渐的,就养成了现在这样,就算打断了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头咽的性子。
因为没人心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委屈该说给谁听,所以干脆就不说。
阿璇原本还在悠然地看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呢,却突然听到这句话,她慢慢转头,通过乌篷便往对面看。可却瞧见乌黑一片,却看不见他。
她嗓子动了动,想说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都说人死后,会成为天上的星辰,你娘肯定变成星辰,在天上看着你,守着你呢,”阿璇憋了半天,这才说道。
可对面传来一声清楚的嗤笑声,好吧,她这话确实是酸地很。
“日后少看些话本,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宋寒川好心提醒。
阿璇登时不服气了,她替自个辩驳道:“若不是你送了话本过来,我竟是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呢。”
“你知道那些东西是我送的?”宋寒川问这话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飞起,原来他们两也是心有灵犀地很。
“我只是觉得整个庄子里头,这么不请自来的,好像只有你,”阿璇趁机嘲笑他。
此时周围蛙声一片,阿璇却觉得特别地安宁,水波流动,一切都那么美好。
******
自从那日发现自己的脸恢复如初之后,阿璇每日最期待的便是清晨,只要早晨起来,便要掀了衣裳,看自个的身上的红皮是否也消褪了下去。
这感觉就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可当她看见自己身上的红皮彻底褪掉时,那感觉就别提多兴奋了。她在床上滚了两圈之后,纱帐外面的碧鸢便忍不住笑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好事?”
“碧鸢,我跟你说哦,我身上的红皮彻底褪没了,”阿璇将脸闷在被子里头,欢快地说道。
“真的吗?那可是真是太好,”碧鸢立即欢喜地说道。
不过阿璇这会又想起自己后背上还没瞧见,她素来不好意思在碧鸢她们面前宽衣,就连洗澡都让她们退到屏风外面。所以这会想让她帮着看看后背,咬了半天的唇,这才小心说道。
“那奴婢掀帘子了?”碧鸢倒是没觉得,旁的姑娘让丫鬟伺候洗澡多得是,也就她们姑娘,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竟是这般害羞。
“你等等,”阿璇咬了下唇,将睡袍解开,衣裳顺着肩膀便滑了下来,她嫌这回穿肚兜睡觉太热,所以睡袍里头便再穿,这会光滑滑的一个背部。
她回头看了眼纱帐外头的碧鸢,便说:“你现在打开吧?”
她整个人坐在床榻上,背对着碧鸢,如墨般地长发搭在左肩上,露出光滑的背部。碧鸢一掀开帘子就看见眼前这一幕,按理说她家姑娘年岁还小,可偏偏看她都羞红了脸,这样光裸的背如缎子般丝毫,哪有什么红皮。
没要阿璇说,她仔细瞧了一遍,赶紧便放下帘子。
“姑娘放心吧,后背也没一丁点红皮了,”碧鸢肯定地说道。
而坐在床榻上的阿璇,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脸压在被子里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
此时在顾家,卫氏看着两个儿子,见一向喜欢吃生煎包的顾应启,一个包子在碟子里头放了半天都没动筷子,便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启哥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包子不合胃口?”
顾应启很是小大人般地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不是包子不好吃,是我想姐姐了。”
卫氏见他这模样,又是想笑却又感同身受,她道:“娘也想姐姐了。”
“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坐在另一边的顾应承立即问道。
“姐姐等变漂亮了,就会回来的,”卫氏安慰儿子,其实她也担心女儿,昨个还派人去看了,回来只说一切都好,至于胎记消没消掉却是没多问。这也是卫氏嘱咐不许问的,要是胎记真消了,阿璇定会告诉她的。
顾应启立即不乐意了,说道:“可是姐姐本来就好看。”
旁边的顾应承也是附和着点头。
“启哥儿和承哥儿都觉得姐姐好看是吗?”卫氏笑着问两人。
“那是当然的,”顾应启坚定地说,他还强调:“比二姐姐、三姐姐、六姐姐都好看,我姐姐最漂亮了。”
“好好好,启哥儿的姐姐最好看,那你就好生吃饭,等姐姐回来若是瞧见你瘦了,就该心疼了,”卫氏哄他。
待好不容易将两个儿子哄地吃了饭,便让人送他们去了蒙学。
这边兄弟俩刚走,那边大房就来人请她过去,说是大太太请她有些事情商议。
卫氏看了眼面前的陈有贵家的,只淡淡说道:“如今这家里头是大嫂在管着,一定但凭大嫂拿主意便是了。”
“大太太请您过去,是为着老太太寿辰的事情,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得听听您和三太太的意见,”陈有贵家的说地极客气。
卫氏听了只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她这个大嫂素来是个拔尖要强的,抓权比谁都厉害。先前她有一回病得有些重,老太太心疼她,便让自个帮着管家,结果不到三天,她硬生生地就好了。
这会让自个去,估摸着又没什么好事。可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她若是不去,还得落个不孝的名头呢。
卫氏让陈有贵家的先回去,略收拾了下,这才跟着带着丫鬟婆子出了门。
“娘,你就让我办一次赏荷会呗,先前周家姑娘可是租了画舫,如今咱们只不过是在家办而已,”顾蕙拉着杨氏的手臂便撒娇说道。
杨氏皱着眉头便道:“马上就到了你祖母的寿辰,我这忙得不可开交,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娘,我和这些姑娘们交际,怎么是给您添乱呢。旁人都是开过诗会邀请我的,我若是不回请,还不得被人笑话,您怎么就不替女儿考虑考虑呢。”
旁边的顾菀,因心里头有打算,这会也帮着顾蕙说道:“娘,三姐说的极是在理,旁人都请了,就咱们不请,岂不是让人轻视了。”
她知道杨氏最是好面子,虽说如今大老爷已经赋闲在家了,可她出门交际还是摆出官家太太的谱来,轻易不能在人前低头。
所以顾菀这句话,倒是让她触动了。
只不过她又说道:“既然你们要请客,那娘也不拦着,只是这请客的事情,得你们自己操办。”
“娘,若是放心,便让女儿来操办,也算是让我练练手,”顾蕙见她同意了,便喜不自胜。
待卫氏来了之后,顾蕙给她请安之后,便笑着问道:“二婶,五妹妹去庄子上住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我怪想她的了。”
卫氏一向不喜这个侄女,不过到底是长辈,面子上还得过得去,她笑道:“我昨个还派人去庄子看呢,不过她身子还要多休养几日,估计不会回来了。”
“那可真是可惜,我要办赏荷宴呢,五妹妹不在,可真是可惜呢,”顾蕙抿嘴笑了下。
卫氏笑道:“以后多的是时间,左右你们姐妹日后相处的日子多着呢。”
顾蕙这会可不放过,只继续说道:“既是这样,那我就不给五妹妹下帖子了。”
卫氏含笑,说了声好。
******
阿璇看着面前的季铭,有些惋惜地说道:“先生,不如再留在庄子上多住几日吧?我觉得自个还没好全呢。”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季铭含笑说道。
到底是相处了半个月,再加上季铭给自己治好了胎记,她真的还挺舍不得季铭的。偏偏此时夕阳西下,在天际留下一片夕阳红,格外有离别的伤愁。
“那我就不挽留季先生了,”阿璇没说旁的,只又说:“不管先生日后在哪儿,顾令璇都真心祝福先生。”
“顾姑娘,请留步吧,”季铭说了一句,便是上了马车。
阿璇看了一眼马车里,没有叽叽喳喳的顾十三,也没有那个冷清的身影,似乎季铭的离开更加寂寥。
她也是季铭提出离开时,才知道,原来宋寒川他们已经先行一步了。
这人还真是没礼貌,竟是说走就走。
☆、第三十九章
湖边的亭子旁,四周都挂着细竹帘子,亭中的石桌上头摆着瓜果,都用白瓷罐子装着,里头摆着冰块,这会冒着丝丝寒气,光是看着都觉得格外凉快。
阿璇坐在亭台的石凳上,看着对面的莲花池子,又瞧见停靠在湖边乌篷船,忽然觉得那晚和宋寒川谈天谈地,放佛就像是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其实那日她没有遇见宋寒川吧。
碧鸢看着自家姑娘盯着湖中心发呆,便是笑着说道:“姑娘,可还要些吃些西瓜?”
此时阿璇转头看了一眼,就瞧见碧鸢手中端着的盘子。阿璇吃西瓜那可真是挑剔,西瓜对半切开,只用勺子挖了中间那一块,旁边的只管赏人便是了。
阿璇点了点头,碧鸢便将盘子端到她跟前,银质小叉子递到她手上,她叉了一块西瓜,又瞧着对面的被微风一吹,摇摆的荷花。
这样安静地生活,可真自在。
“姑娘,”碧鸢小心地叫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应,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太,又派人来接咱们回去了。”
季铭离开的事情,卫氏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她也知道阿璇脸上的胎记消除了。若不是大太太那边以老太太寿辰之事,拉着让她离开不得,要不然她早亲自过来看她了。
“碧鸢,咱们就不能再这在住几天吗?”阿璇有些惋惜地说。
碧鸢为难地说道:“太太说了,马上老太太的寿辰就要到了,姑娘不好一直在庄子上住着的,免得旁人说闲话。”
确实也是,祖母过寿的,哪有亲孙女在庄子上躲着不回来的。
再说了,她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也挺想卫氏和双胞胎兄弟两了,也不知两个小家伙还是不是天天姐姐地想她呢。
于是阿璇放下盘子,深吸了一口气,“好,那咱们过两日就回去。”
碧鸢以为她马上就要回去,谁知居然还要过两日,她当即苦着脸说:“真的只能再过两日。”
“你这丫头倒是话多,”阿璇忍不住说道。
顾府如今也忙的热火朝天,虽说这样热的天气,丫鬟婆子也想偷懒,可偏偏再过半个月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要是谁敢出了差错,只怕就不是一顿打这么简单了。
待下了学堂后,顾蕙便朝着顾菀看了一眼,微微抬着下巴,高兴道:“五妹,待会你跟我一起回院子吧,咱们商量一下这赏荷宴该请哪些姑娘来?”
旁边的顾筱正在收拾东西,这节课是书法课,结果她手上微微一动,袖口竟是沾上了墨,她瞧着袖口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顾蕙打量了她一眼,却是往后躲了躲,口中说道:“七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