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想到,如今这事情竟是一波接着一波,放佛没有个了断一般。她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大太太,竟是让她这般对付自己。
待碧竹将陈有贵放利子钱的事情说出来,阿璇叹了一口气,“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真正放利子钱的应该是大伯母了。她这是怕我把她的好事告诉老太太,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啊?”碧鸢登时便急了。
怎么办,当然是抱大腿了。
结果第二天,阿璇正在卫氏院子里头,就听见碧鸢匆匆进来,说道:“姑娘,不好了,大太太昏迷不醒了。”
阿璇笑了一声,看来大伯母这是打算出招了。
于是她也不着急,只带着碧竹去了卫氏的院子里头。这会双胞胎正好在她院子里头用膳,阿璇瞧了两人,便笑着说道:“承哥儿、启哥儿。”
“姐姐快来坐,吃饭,”顾应启立即便招呼她。
阿璇看着两张可爱的小脸,登时便觉得所有的心烦气躁都可以烟消云散了。这会要是能解决杨氏的事情,她真想着娘亲还有两个弟弟离开这里。
原本阿璇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此时看着他们两个小脸蛋时,却突然心中一软。对,她要带着卫氏和他们离开这里,去京城,和爹爹还有哥哥一家团聚。
阿璇坐下来陪他们两人用了早膳,三人有说有笑,也不管食不言地那些规矩了。
待卫氏理了理两个儿子的衣裳,这才立即看着他们出了门。
等两人用了早膳,进了东梢间的时候,阿璇便让丫鬟都出去了。卫氏瞧着阿璇严肃的模样,登时便笑道:“阿璇,可是有什么悄悄话和娘说?”
“娘,你可认得这两样东西,”阿璇将东西拿了出来,是用帕子包好的。
卫氏好奇地打开帕子,就瞧见里头是一方帕子和一支金簪,帕子只是普通的样式,只是那金簪瞧着却是眼熟地很。
她却是想了半天,都没想想出来这两样东西的来历,她抬头瞧了阿璇一眼,就听她说道:“这两样是大伯母派人埋在我院子里头的。”
“什么,”卫氏当即一震,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样东西。
她也是大家出身,知道这后宅阴私甚多,有些家里头甚至用上巫蛊之术害人。只是没想到,杨氏竟是丧心病狂地用这种东西害自家侄女。只是这两样东西实在寻常,上头也没写着生辰八字,若说是害人,实在也牵强了些。
阿璇便将碧竹撞破的事情说了出来,卫氏这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她可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即便是我知道她在外头放利子钱,我也不会去告诉老太太的,”卫氏面色冷厉,原本柔和绝丽的面容,也是不复原本的温柔。
她性子是好,可不代表就是好欺负的,更何况如今欺负到她女儿的头上了,当真是觉得她们孤儿寡母是好欺负的。
“阿璇,你打算如何?”卫氏瞧了女儿一眼,这才发现她的阿璇当真是长大了,遇见这样的事情也能不慌不忙了。
其实阿璇本就想好了对策,只是她生怕卫氏会怀疑,结果没想到卫氏竟是主动问她。
卫氏见她面露惊讶,便是摸着她的发鬓说道:“这后宅之事本就是捉摸不定,娘自然希望你是良善人,可是娘却不希望你是任人欺负的良善人。”
其实卫氏的道理很是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阿璇登时觉得,最起码在三观上,她和卫氏还真是嫡亲的母女。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我也只是知道她在我院子里头埋下这样的东西,还不知她要怎么做呢,”阿璇抿嘴想了想,又问:“娘,你可知道大伯母有什么亏心事吗?”
“她做的亏心事可多了去,”卫氏哼了一声,她手里头有银子,别看在府里头不显山漏水的,可是却多得是耳朵。
杨氏连生了三个女儿,老太太给大老爷就赏赐了好些通房,更别提说那些姨娘了。可是大房活下来的庶出,除了庶长子顾应松外,就还有个庶出的姑娘顾蓉了。
这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当初他们的生母陈姨娘怀第一胎时,就是被老太太挪到她院子里头照顾,这才生下了大房第一个儿子。
“娘,你的意思是说陈姨娘是被大伯母害死的,”阿璇记忆中对这个陈姨娘有模糊的印象。
只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极受大老爷宠爱,生了一儿一女,就连大太太都要礼待她三分。结果却在前两年病死了,当真是红颜薄命。
卫氏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初她是知道此事的,只是这到底大嫂房中事情,她一个隔房地管不着。
谁知她竟是本性不改,如今还想害了她的阿璇。
阿璇抿嘴一笑,登时便来了主意,俯耳在卫氏耳边说了几句。卫氏听完,登时也笑了,“你也不怕把你大伯母给吓死了。”
“那也没办法,谁让大伯母不想给我这个侄女一条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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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派了人去瞧大太太,结果回来还是说昏迷不醒。她不顾众人的劝阻,坚持去了大太太的院子。
一进去就听里头哭声一阵,待她进了后,就瞧见两个姑娘在旁边抹眼泪,而大夫则是站着和大老爷说话呢。
“怎么样了,”老太太急急问道。
大老爷沉重摇了摇头,而那大夫则是给老太太行了礼,便匆匆离去。而此时顾蕙则是扑过来,就是抱着大老爷的腿说道,“爹爹,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啊。”
“到底怎么样了?”老太太又问。
大老爷说道:“大夫说夫人只是积劳成疾而已,只是如今病情反复,不知为何就是好不了。”
老太太又问了几句,见这里实在是乱得很,大老爷怕她着急上火,便亲自送她回了上房。
等到了晚上,大老爷又来了。
老太太皱眉,惊讶道:“要请道士来家中?这要是传出去该如何是好?”
“这道士在江南一带极有名的,再说了家里头有人生病,请道士驱邪的也不止咱们一家,如今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大老爷有些尴尬地说道。
他到底是读书人,对这方术不甚相信,只是熬不过女儿的苦求而已罢了。
老太太一听也是叹了一口气,却没再阻止,这后宅请人做法确实不止她们一家。大媳妇这场病生的蹊跷,请人来看看也是好的。
等道士请到家的时候,顾府没敢张扬,只是让他四处看看。结果他走到一处水池里头,就见他手中拂尘一指,便说道:“这水里淹死过人,阴气太重,不干净。”
旁边陪伴着的大老爷,登时一惊。
这道长姓周,是大老爷亲自见过,谈吐行为自然有得道大仙的风范,更难得得是他不张口就能说话,一身通灵术法让大老爷也不得不有些信服了。
“大师,可是这地方在作怪,”大老爷立即恭敬地问道。
只见周道长摇了摇头,却是拎着拂尘就往前去。
而此时碧鸢在屋里头焦急地走来走去,忍不住问道:“姑娘,要不我出去看看?”
“先前大房不是派人来说了,让咱们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冲撞了道长,坏了大事,”阿璇津津有味地看着话本,说真的,宋寒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此时也不知看到什么好笑的地方,她嘴角一扬,不过这会碧鸢走来走去,实在是太打扰她了。
所以阿璇干脆坐了起来,安慰她道:“你着急什么,这道士待会肯定会到我们院子里来的。”
“小姐,你就不担心吗?”碧鸢忍不住跺脚道。
阿璇笑了,“担心啊,我担心待会场面太好看了。”
果真没过一会,就听门口传来响动之声。
只见周道长拂尘指着院子门口,便是高呵一声道:“府中的邪祟就藏在这院子里头。”
众人一听,便是面色一变,而大老爷脸色也是不好看,不过当即否道:“不会吧,这院子里头住的可是我的侄女。”
“她是不是三个月之内落过一次水,”周道长又问了一句。
大老爷登时不说话了,阿璇确实之前落了一次水。
这会大老爷只觉得这道士实在是厉害,不过瞧了几眼,就能推算出来,全然没想到府里头会有人和他勾结。
“大老爷还请往后退,这东西是从水里头出来的,阴气足地很,”周道长做了个往后的动作,吓得大老爷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此时这道士带来的两个小童子,便是上前,只见一人打开一个黑罐子,当头就冲着那门上扑了过去,只见一阵猩红之后,那门上竟是冒起了浓烟。
“这邪祟最是害怕黑狗血了,你们瞧这狗血一泼,她留在门上的封印就被破了。”
此时众人看着那浓烟,从原先的不信也变成了将信将疑。
周道士领着人进去时,阿璇便从屋子里头出来了,她一眼就瞧见自己院子门上的猩红,便是嫌恶道:“大伯父,这是何意?”
大老爷这会虽说对周道士很是相信了,可听见侄女的质问,也是尴尬不已,这事儿弄得。
谁知大老爷还没出声,就见那道士神神叨叨地围着她院子里头转了两圈,便道:“伤害大太太的邪祟就在这院子之中,只要将东西找出来,老夫再做法驱除了,大太太这病定然能好。”
“大伯父,您觉得我这院子里头有害人的东西?”阿璇见大老爷这会不说话,登时语气更加不善。
“璇姐儿,你就让道长瞧瞧吧,”大老爷劝她。
阿璇登时更加无语了,这大老爷还是读圣贤书的呢,难道就不知道近鬼神而远之的道理,居然相信这种满口胡言乱说的江湖术士,难怪会被革职。
“妖孽,本道在此,哪还由得了你胡言乱语,”结果这周道士居然拿过小童子手上举着的桃木剑,指着阿璇便是怒道。
阿璇登时便气笑了,怒道:“你这臭道士,胡言乱语,专门坑蒙拐骗,今个居然敢骗到本小姐头上,看我不收拾了你。”
结果她话音一落,突然就见一声破空之声,接着就是一支箭竟是插在了周道士头上带着的九梁巾上,只见箭羽还颤了颤。
此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去,而周道士更是两股战战,只觉得脑门都一股凉飕飕的冷气。
就见一个浅蓝锦袍少年,手持弓箭,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一脸淡然地站在门口。
这少年气质高华,时虽手持弓箭,可身上却丝毫不带一丝戾气。相反他身上带着读书人的儒雅和温润,让人觉得他应该手持书本,而非弓箭这样的凶器。
可这会他微微一抬手,身边的小厮赶紧又奉上一支箭,他将箭搭在弓上,一手握弓,一手拉线,阳光之下那弦折射出银色光芒,而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墨色弓箭上,却又那般相得益彰,只当人觉得即便他此刻要杀人,都是那样的优雅。
阿璇眼巴巴地看着对面院子的少年,她甚至能瞧见他嘴角噙着地一丝冷笑,可偏偏这样的冷笑,都依旧无损他的俊美。
浓墨般的长发整齐地挽在玉冠之中,狭长的丹凤眼将他原本温润的五官,硬生生地拉出了一丝风流之态。
“我妹妹说的是,你这坑蒙拐骗的道士,是该被教训。”
说着,他便是又是一支箭出手,干脆利索地再一次射穿周道士的九梁巾,两支箭在他的头顶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十字架。
☆、第四十五章 夜半惊魂
这道士终究受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似乎是害怕极了。此时周道士再不复方才的仙风道骨之气,脸色煞白地看着对面扬唇浅笑的少年,这样丰姿如仪的俊朗少年,明明温润如玉的模样,可偏偏持弓射箭时,却这样的凌厉和不带一丝手软。
周道士知道今个是撞到硬茬子了。
此时大老爷看着对面的人,先是惊讶,接着脸上便是闪过尴尬,他道:“应衍,你这是做什么?”
顾应衍淡淡扫了大老爷,可是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他手上的弓箭越拉越满,似乎一松手那凌厉的箭矢会再度飞射而来。
“应衍不才,倒是瞧不出来,大伯父这是唱得什么戏,”顾应衍语气虽温和,可是字字相逼,丝毫不对让。
大老爷请这道士过来,也不过是求个安心,如今被侄子当场质问,半是恼火半是尴尬地怒道:“既然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大伯父,有这么同大伯父说话的吗?”
“侄子不敢,”可嘴上说着不敢,就在他说完时,手上的箭却是又射了过去,这会竟是将原本那支插在周道士九梁巾上的箭,从当中劈开。
旁边的站着的都是顾家的奴才,素来在内院当差当惯了,哪里见过这样凌厉可怕的一幕。特别是看见第三支箭居然将第二支箭从当中劈开了,登时院子里头一片鸦雀无声。
而原本还想摆长辈的谱的大老爷,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一半箭杆,登时觉得舌尖发苦,再说不出话来了。
阿璇从没想给大哥哥会是这样的人,怎么说,光是看瞧他,便觉得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放着方然贵气,神态怡然,最是无双公子模样。
可偏偏他话不多说,上来就动手,自带一股凌厉霸道之气,即便是身为长辈的大老爷,这会都被他唬地不敢说话了。
此时顾应衍手持弓箭,一步步地走近,而跪在地上的周道士,终是承受不住压力,哭喊道:“饶命,公子饶命,别杀我,别杀我。”
“道长是方外高人,我如何舍得杀你,毕竟我们府上的邪祟还等着道长你来除呢,”此时顾应衍已站在周道士跟前,可口吻却是戏谑。
阿璇没想到大哥哥竟是这样促狭的人,若不是好不容易忍不住,只怕当场就要笑出来了。
“不敢,不敢,”周道士见他口吻似乎缓和,不再像方才那般上来就动用弓箭,登时松了一口气。
“方才我听道长,这院子之中埋在害大夫人的邪祟,不知这邪祟在哪儿呢?”
“没,没有,小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这个周道士还算个聪明人,见顾应衍这般强势,即便大老爷说的话他都没放在心上,登时就知道大老爷是指望不上的。
他本就是收了别人的银子,到顾家来演一场戏的。如今连小命都快没了,还要银子有什么用呢,所以他彻底否认。
“找,”顾应衍冷冷呵斥了一声,吓得周道士立即噤声。
此时大老爷勉强开口劝道:“应衍,这只是这道士胡言乱语罢了,大伯父如何不信阿璇。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真的,大老爷这会还真的有点想赶紧走,主要是这上门欺负自家侄女的名声,他实在是不敢担了。再说对于二弟这个长子,他还真不敢如何,顾应衍从小素有才名,可真正才名还不可怕,可怕的大老爷觉得这少年的心性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比的。
当初九岁的顾应衍的一番话,只说的大老爷头皮发麻。当年废太子还在位,江南发生祥瑞之事,他找顾阶一起商议,看看他们能不能也弄出一个祥瑞。当时大老爷并不在信阳府当官,结果顾阶的信送到时,他已经在山东也弄出一个祥瑞之事。
后来果然如顾阶心中所说的,此事万万不能参与。没多久,宫中便发生异变,朝中对废太子的责难越来越多,直到正平二十三年,轰轰烈烈地废太子事件终于拉开了帷幕。
而大老爷当年作为参与制造祥瑞的同党,被革除职位,这还多亏了顾阶的岳父,也就是顾应衍的外祖父在朝中多方打点,他才落得革职这样的处理。要知道很多同样参与祥瑞案的人,有些都是流放到西北去了。
他途径徐州的时候,顾阶当时正在那处做官,他在府上停留了几日。
而当时在书房之中,顾阶便清楚对他说,关于他信上所说的话,乃是顾应衍所言的。顾应衍一听说祥瑞一事,便同顾阶说,这事必是要异,不屑三个月京城必然会生变。
一个只有九岁的少年,平素不过听了父亲提起朝中之事,竟是能分析地这般头头是道。不管是天资聪慧也好,是少年天才也好,都让大老爷忌惮不已。
如今再瞧见他行事这般肆无忌惮,大老爷更觉得顾阶这个儿子早晚要惹出事情来。
顾应衍淡淡扫了大老爷一眼,却是拿着弓箭对准周道士,“还不快去找。”
“这,这,”周道士此时恨不能在地上给他磕三个响头,可是却腿软的却不敢动弹。
“道长,这弓箭不长眼,我家的邪祟可还等着你去除呢,”顾应衍笑了笑,淡淡说道。
此时周道士无法,只得勉强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去院子的角落去寻。他来之前,接头人已经告诉他了,东西都埋好了,一共两样,一样是帕子埋在小院东边花坛的下面,而另一样则是一支金簪,埋在小院槐树下。
可他领着童子找过去,装模作样地做法找邪祟后,便让童子在花坛下头挖,可不管怎么挖周围都是干干净净的。
童子有些无奈地朝师傅看了一眼,此时周道士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那长身玉立的少年,此时的弓箭依旧拿在手上,弓弦在阳光之下散发出别样的光芒,似乎只要一弹而过,那里就会射穿自己脑袋的弓。
等他再去树底下的时候,同样什么没有找到。
周道士脑中发懵,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不是说东西都埋好了,不是说他只要找到东西,再装模作样做个法事就好了?
阿璇此时也从门口往前走了几步,正好走到阳光可以照射的地方,她的影子在地上浓缩成乌黑的一团。
“周道长,你方才不是说我是妖孽的?不知你现在还要降妖除魔吗?”
周道长脸色煞白,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只怕是被看穿了,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下,身子恨不能缩成一团,放佛那边一瞬就能射过来一支箭。
他慌乱摇头,矢口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姑娘岂能是妖孽,实在是老道胡言乱语。”
“道长既是大伯父专门请回来的得道高僧,想来定时道法高强之人,如今大夫人既然病得蹊跷,那说明咱们家肯定还是有邪祟在的,”阿璇瞧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讥讽之色,笑道:“既然这邪祟不在我的院子,那肯定在别的地方吧。”
周道士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说实话他这会才瞧见这姑娘的样子,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如尖尖采荷般,典雅高贵,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可他听着阿璇的话时,总觉得这样充满威胁的话,并不是这样好看的小姑娘说出来的。
可阿璇笑盈盈地盯着他时,他这才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气。
“姑娘说的是,姑娘说的是,”周道士止不住地附和她的话,反正如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还是想想保命的法子。
这会周道士心中才是止不住的后悔,原本说只是对付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而已,可谁能想到这对兄妹竟是这样凶悍。哥哥上来就是要杀人的模样,妹妹也是个笑里藏刀的,周道士这会恨不能给这对兄妹下跪求饶了。
可人家压根不要他的求饶。
阿璇挥手往前,做了请的动作,便笑道:“周道长,请吧。”
此时周道士舌苔发苦,止不住的害怕,却不敢不听从阿璇的话,主要他是怕顾应衍一箭就射穿他的膝盖骨。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他这样的软骨头,直接吓得膝盖骨发软。
周道士走在前头,阿璇领着丫鬟走在后头。而走到顾应衍跟前的时候,她看着面前这个已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阿璇,哥哥回来了。”
简单一句话,竟是将阿璇的眼泪生生地逼了下来,自从来了这里,她被人威胁,脸上生了那样的胎记,处处都有算计,处处都要小心。可顾应衍的一句话,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和温暖。
或许这世上就是有人能有这样的魅力,只一句话便可安抚人心。
“大哥哥,”阿璇低头,轻轻叫了一句。
顾应衍看着面前的妹妹,看着她面上的胎记消失殆尽,终究是露出风华绝丽的初容,“我们阿璇,终于长大了。”
这样温柔的话语,真是动听极了,放佛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符,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的心扉。
这未免也太犯规了些吧。
“好了,咱们跟着周道长一块降妖除魔吧,”顾应衍嘴角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周道士如今被架在炉子上了,而旁边的大老爷也后悔不已,只觉得万万不该相信这方外术士,实在是太不靠谱。
既然阿璇的院子要搜索,这其他院子就更不该放过了。
此时卫氏带着人匆匆过来,一瞧见大老爷他们从阿璇的院子里头出来,便是止不住地冷哼一声,说道:“大哥,不知阿璇这院子有什么问题,竟是要您亲自带着这道士去吓唬他?”
“这如何是吓唬,不过是去瞧瞧而已,况且道长也说了,阿璇的院子没问题,”大老爷被顾应衍逼问了一遍,这会又被卫氏这么一句,只觉得一张老脸真是丢尽了。
“娘亲,大伯父不过也是担心大伯母的安危罢了,咱们作为一家人该是理解,”此时顾应衍出口安慰道。
卫氏这会才瞧见人群中的儿子,只觉得他长高了,也长大了,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小少年模样,可这会却已朝着大人模样去了。
“应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卫氏走过去,瞧着儿子也是眼眶泛泪,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刚到,不过就撞见这么热闹的场景,”顾应衍轻笑着安抚卫氏。
此时卫氏也是瞧着大老爷,有些不满地说道:“大哥,若是大嫂真是被什么邪祟冲撞,我瞧着不如请这位法师到她院子里头瞧瞧,说不定还能找出些原因,总好过在府里头乱转,弄得人心惶惶的。”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大老爷也无法只得带着人过去了。
卫氏自然是不愿带着女儿跟过去的,她只管带着顾应衍和阿璇离开。待三人回了卫氏的院子,就见她拉着儿子的手,止不住地打量,过了半晌才道:“长高了,不过好像更消瘦了些。你在京城里头吃的可还惯,住的可舒服?身边伺候的人精心吗?”
“吃得自然是习惯的,儿子住的也好,至于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娘亲自选的,哪有不妥当的。况且外祖母时常让人接我去家中,所以儿子一切都好,”顾应衍一点也不觉得卫氏问的问题琐碎了些,一一回答。
卫氏听到儿子的回话,倒是安心了不少。
此时顾应衍看着旁边安静的阿璇,便是笑道:“阿璇怎么都不关心关心哥哥?”
这温暖又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刺激耳膜了,阿璇登时觉得耳朵通红,竟是害羞地不敢抬头。
这实在是,阿璇咬了唇瓣,无奈想着。
“咱们阿璇如今越来越好看了,”顾应衍感慨地说道,偏偏他连说这话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让人沉醉的迷惑。
“今日是怎么一回事?”顾应衍转头便有些严肃地问道。
卫氏叹了一口气,这才将杨氏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伯母当真是过分了,”顾应衍说道。
卫氏也是极气愤,“都是一家人,她有必要这般毁了你妹妹的名声。要阿璇真是被冤枉成邪祟上身,她就能一手遮天不成?”
“不知母亲有何计策,”顾应衍淡淡一笑。
卫氏这会可是笑,只狡黠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只管去问你妹妹。”
阿璇没想到,这会卫氏居然能将她出卖了。不过她却撒娇道:“等待会再告诉大哥哥。”
顾应衍摇了摇头,却没继续追问。
此时大太太院子之中,三个姑娘原本在门口瞧着,这会瞧见那边挖出东西,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像是陈姨娘的遗物,顾蓉当即便朝那边跑过去。
她一把夺过小童子手上的帕子,瞧着上头的花纹,便是哭着将帕子抓在手心里头,便是哭着对大老爷说:“爹爹,这真的是姨娘的帕子,你瞧。”
可当二姑娘再次将帕子打开时,所有都看见那帕子原本绣了鸳鸯戏水的粉色帕子上,竟是出现了血字。
二姑娘顾蓉当即一惊,帕子随之便落在了地上。
而大老爷弯腰捡起帕子的时候,就瞧见那帕子有个血色红字,竟是个冤字。
顾蓉不敢置信地看着帕子,终究是忍不住嘤嘤哭了出来,问道:“爹爹,是不是姨娘在天有灵,给我传信来了,说她死的愿望。姨娘,姨娘。”
这会丫鬟、婆子都瞧见了这一幕,明明在小童子手上的时候,那帕子上还什么都没有呢,怎么到了二姑娘手上就出了字,这会也有一两个是认字的丫鬟,瞧见那上头竟是写了个冤,登时便相信这是陈姨娘显灵了,告诉二姑娘她死的冤枉啊。
顾菀咬着牙看着大老爷手中的帕子,那鲜红的字真的就是在一瞬间出现的。
到了晚膳的时候,顾府谁都知道这件事了,这些鬼神之事本就骇人,如今还是在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谁心里头不怵地慌。
而在卫氏院子里头,阿璇也终于将自己的计划告诉顾应衍,他登时便失笑,竟是不知道他这个素来安静的妹妹,如今竟这样有魄力和有计谋。她居然能想到用姜黄水在帕子上写字,只要接触帕子的人手上抹了碱水,就可以在这上头显出鲜艳红字。
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不过这点手段,只怕还不能让咱们大伯母得了教训。”
阿璇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不过顾应衍却是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我也保密。”
阿璇登时后悔了,哪有报复心这样强的啊。
此时顾应承和顾应启兄弟两人也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大哥,两个人扒着顾应衍的腰就是不放。
“大哥哥,你可算回来了,”顾应启除了是姐姐脑残粉之外,也是大哥哥的脑残粉。在他心目中,姐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那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哥哥不仅写字写得好,读书也厉害,还有拉弓和骑马呢。
“大哥哥,”顾应承这会也没了平日在顾应启面前的哥哥模样,只抱着顾应衍的腰身。
“好了,哥哥给你们带了礼物回来了,”顾应衍哄着他们放开自己之后,就让丫鬟把他带的礼物带了回来,竟是和他今天所拉的弓箭一模一样的小弓箭,尺寸比他那个要缩了一半左右,正是适合顾应承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玩。
卫氏一瞧他竟是送了这样珍贵的弓箭,当即便无奈道:“你们就宠着他们两个吧,阿璇上回回来给他们带了弹弓回来,这院子不知多少东西都祸害在他们手里头了。如今你给他们这样的弓箭,我看整个府里头都逃不过去了。”
可这会双胞胎抱着自己的小弓箭,简直是爱不释手,摸了又摸后,顾应承这才认真问:“是和大哥哥的弓箭一样的吗?”
“都是黄杨木做的,大哥哥请了京城里头最好的弓箭师傅做的,我们阿承和阿启也到了可以学射箭的年纪了。”顾应衍摸着他的脑袋认真说。
“太好了,大哥哥以后就教我们拉弓吧,我要和大哥哥一样厉害,”顾应启得陇望蜀地说道,这弓箭刚拿到手里,就盼着超过大哥了。
下午的时候顾应衍就去给老太太请安了,不过因着家里的事情,老太太劝慰了孙子几句,便让他回去歇息了。
这会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地吃饭,卫氏光是瞧着儿子的脸,就觉得格外开心,更是不住地给他夹菜。
二房这边是一片祥和,可大房却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二姑娘哭着求大老爷替陈姨娘做主,气得大太太险些能这病都装不下去了。
可偏偏大老爷还煞有其事的安慰她。
待晚上的时候,赵妈妈正送顾蕙和顾菀出去时,就听见外面一声惨叫。
待她们出去时,就瞧见院子里头竟是漂浮着一团绿色火焰,一个丫鬟此时还在惊叫,而其他人显然也是吓得面无人色。
“鬼,鬼,鬼火来了,是鬼火,”有个丫鬟追着那团火焰惊恐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