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璇也惊喜地问道:“岚姐姐,你们怎么也在啊?”

“今天是相国寺的庙会,热闹地很,这丫头一个劲地求我带她出来玩,”顾十三抢先说道。

顾岚鄙夷地看了一眼,拉着阿璇就说:“别提我十三哥说话,我原本不想来的,是他自己非想来玩,如今又拉着我做筏子。”

“我信岚姐姐的,”阿璇立即说道。

顾十三当即哼了一声,便是阴阳怪气道:“你们才认识几天,就好成这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想当初……”

他正要说话,却听到旁边一声轻咳。

其实顾十三是想说,咱们两多熟悉啊,你跟顾岚才见过一面,就和她这个丫头一头,当真是伤透了他的心啊。

阿璇抬头看了眼相国寺,却是突然想起在信阳时,其实也就是去年端午节的时候,顾十三居然穿着一身女装帮她去折腾何祁。如今想想,他还真是愿赌服输,豁得了脸面。

毕竟人家也是侯爷的儿子,妥妥的高富帅,阿璇心里登时有种对不起顾十三的感觉。

“对了,阿璇,你要许什么心愿啊,”顾岚特地把她往旁边拉了拉,显然是一种,咱们不要和这些臭男人为伍的意思。

顾十三哼了一声,又小心看了眼宋寒川的表情,生怕顾岚表现的太热情,让三爷不高兴。不过随后他又笑了,毕竟顾岚也是个姑娘,三爷总不至于吃她的醋吧。

可顾岚把阿璇拉到一旁说悄悄话时,宋寒川的心情还真不是十分的愉悦。显然他如今想见阿璇一面,可是不容易,这好不容易见着了,还没说几句话呢,人就被拉走了。

阿璇仰头看了眼面前的大树,有些奇怪道:“自然是父母身体健康,希望大哥哥明年能高中,还有也希望承哥儿和启哥儿茁壮成长。”

“你自个呢,”顾岚哪里想知道这些啊,她就是想知道阿璇的心愿。

阿璇愣了一下,刚好一条红绸在她眼前晃过,希望我和大春子明年能生个儿子,显然是请了寺中识字的师傅代写的心愿。

她轻笑了一下,姑娘家的心愿,她说道:“希望我明年变得更漂亮吧。”

顾岚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惊道:“你都跟个天仙儿似得了,你还要变漂亮,你可给我们这些姿色平庸的姑娘一条活路吧。”

阿璇愣住了,随后就是伸手去捏她的脸,假装怒道:“我看你才是说胡话呢,就你这样的还叫姿色平庸?我瞧着就没好看的姑娘了。”

这姑娘在一块,就喜欢相互夸对付漂亮,这会两人笑笑闹闹的,引得旁边侧目不已。不过好在这处本就是热闹的地方,就算她们再笑,旁边人也没觉得奇怪。

那边顾应衍接了寺庙的地方,趴着写了红绸,可谁知旁边的大婶见他写的好,就问能不能帮忙给自己也写一下。他随后答应了,可后头要求写的却是越来越多。

阿璇见顾应承他们忙的不亦乐乎,干脆就和顾岚两人进了庙里去瞧瞧。她虽是无神论者,可如今这状况却也让她不敢说完全不信神佛。她前世活得逍遥自在,就连死的都是富贵死法,只盼着这一世可千万要寿终正寝。

顾十三和宋寒川也跟着进来,宋寒川顺着相国寺走了几步,四处打量着,倒是和他几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一样的香火旺盛,烟雾缭绕。

“你要拜佛吗?要不咱们去后面求签吧?”顾岚提议道。

一说到求签,阿璇便是摇头,先前在信阳的时候,她可在求签的时候,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她不愿在经历一遍。

顾岚没想到她居然会不热衷与求签,当即便是微微惊讶,不过随后还是肯定的点头,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咱们就四处逛逛吧。”

不过她又有点担心地问道:“你带着面具不热吗?要不把面具拿了下来吧。”

“不用,我不热的,”阿璇立即摇头。

顾十三见顾岚一直缠着五姑娘说话,旁边的三爷虽然脸上还没露出来,可已经往这边瞄了好几眼了。

所以他赶紧上前,笑着指着对面说道:“三妹,你先前不是说想拜佛的,要不我陪你去那边看看,听说姑娘家都爱去那边的,求姻缘特别灵验。”

“十三哥,你皮子又痒了是吧,和我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回去和娘状告,”顾岚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他挡在阿璇和自己跟前。

宋寒川跟在她旁边,此时前头又过来一行人,他赶紧挡在前面,显是怕旁人撞着她。

顾十三趁机在顾岚耳边说道:“你怎么就那么没眼力见啊。”

顾岚惊讶地看了宋寒川,又瞧着阿璇跟个小媳妇似得,跟在他身后,岂还会瞧不出来。她可是惊讶极了,这两人怎么看都扯不到一起,怎么就,就……

她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你不要管,反正是好事,”顾十三得意地说道。

此时阿璇正停在一座佛像前面,而旁边高大的宋寒川则是微微低头正同她说话。虽然顾岚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可那样温柔的表情,啧啧,顾岚也算和宋寒川是认识好久,可却是头一回瞧见他对一个姑娘这般耐心和温和。

阿璇也没想到宋寒川会对寺庙里的菩萨这般熟悉,她不过因人多,在这里停下,他却是将面前的一排佛像都介绍了一遍,可见对佛法也是十分了解的。

宋寒川当然知晓她心中的诧异,说道:“我从前在宫里头住,时常会帮定妃娘娘抄写佛经。”

阿璇点头,宋寒川又说道:“定妃娘娘乃是我父王的生母,也就是我的祖母,是个极和善的人,”他抿了下唇:“日后你也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这人说话还真是没羞没臊的,可阿璇这次却没有否认。有些甜蜜早依旧犹如一颗种子,落在了心头,原先还不觉得,待看清时才发现已长出了枝桠,让人回避不得。

“走吧,咱们再去后面看看,”宋寒川说完,便率先走在前头,宽厚的脊背挡在阿璇身前,让她格外的安心。

阿璇跟在他身后,左右的人还是那样多,可她却没了先前的狼狈,待走出佛殿时,头顶的阳光照射,他的影子将阿璇整个人罩在其中。

待他们回来时,顾应衍他们却不见了,阿璇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宋寒川叫了身边的侍卫过来,这才问清楚,原来他带着双胞胎两人到前面的茶楼歇着了。

“哥哥,你给你捏捏手吧,”阿璇一见包间,就听见顾应启讨好的声音。

待她看着顾应衍,竟是说不出的好笑,她可从没见过顾应衍这样狼狈的神情,他抬头瞧阿璇在笑,便恼怒道:“还敢笑,若不是为了给你们写红绸,我岂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不过说完,他自个也是无奈摇头,可见这会当真是狼狈了。

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多的香客请自己写,他这样的性子既是答应了一个,却不好再拒绝别的。所以这才有了好些人排队等着他写字的场景出现,若不是后来寺中僧人出面,他至今还没脱身呢。

可旁边双胞胎可不觉得这是苦差事,特别是顾应启,见他们来了,一个劲地开始夸赞哥哥有多厉害,“他们都排队等着哥哥写呢,爹爹就说哥哥写字好看,要我跟哥哥学着呢,”他这会显然也是发现了哥哥的厉害,点头便说道:“我要跟哥哥一样,好好练字。”

阿璇见他兴致勃勃的,便是鼓励道:“咱们承哥儿好生练字,日后也让人求着你给写字好不好?”

顾应启点头,欢喜道:“好的,到时候姐姐不用求,我就给姐姐写。”

“你弟弟好会说话,小嘴儿真甜,”旁边的顾岚一听这话,当即就笑了。

在茶楼坐了一会,顾应承他们就又被楼下的热闹吸引了,非要下去买麦芽糖吃。阿璇让顾应衍在楼下歇会,自己下去买。

宋寒川这会正和顾应衍在说话,顾应衍和顾十三的九哥关系不错,如今他们也算是正式。顾应衍自然知道面前这位就是淳王府大名鼎鼎的三爷,早有耳闻,如今见面,果真是芝兰玉树般地人物。

所以阿璇要陪着他们下去买东西,宋寒川自然不好跟着。旁边的顾岚跟着下去了,他们又带了小厮。

等到了楼下的时候,刚出门顾岚就说道:“璇姐儿,你这面具都带了一路了,该热了吧,要不就摘了?”

阿璇摇头,还是没要。

顾应承他们精力旺盛,这会两人在前头,沿着沿街的铺子买过去,正到了一间卖糕点的店铺前,等着买点糕点时,就从后面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一进铺子,就将在铺子里吃东西的人赶走,这店铺本就不大,里头统共也就摆了三四张桌子,他们几个人一进去,就是左踢右踹,板凳和桌子全都被推到了,桌上清凉的绿豆汤全洒在了地上。

顾应启正等着喝绿豆汤呢,却瞧见他们这样,立即便指着问道:“姐姐,你看他们在做坏事。”

此时店里只有一对母女,显然害怕极了,那母亲将小女儿护在身后,大着胆子问道:“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欠债还钱才是王法,你男人借了我们一百两银子,现在好久没还钱了。我告诉你,要是十天之内再不还钱,这铺子我们可就收了,”为首的人得意洋洋的说道。

阿璇皱了下眉头,便要让小厮带着顾应承他们离开,可旁边的顾岚却不愿走,生气道:“这帮人当真是不要脸,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我还要问问有没有王法呢?”

“姑娘,你可小声点,”旁边一个正在卖香花的老婆婆,立即低声说道,她瞧了里面一眼,又是压低声音说:“这些人可厉害极了,连京兆尹来了都不怕的。”

“这么厉害?”顾岚自小在忠毅侯府长大,骨子里头就有一股侠义之情,这会还偏不信这邪,当即就又问:“他们还能通天不成,我看不过都是群纸老虎罢了,只会欺负女人和孩子。”

“姑娘,还别说,他们这背后可真有人,”那老婆婆是经常在这里卖花的,所以对这些人的来历很是清楚。

此时里面的人又冲着外面吼道:“都别站在外头看了,赶紧滚,拳头无眼啊。”

这会有个穿着石青色衣裳的人,已是开始上前抢了老板娘的钱箱子,可是这买绿豆汤和糕点,收的不过都是铜钱而已,他哼了一声,就是将钱箱子扔在地上,哗啦啦的铜钱落在地上的声音,撒的周围全都是的。

此时两个小厮将顾应承他们带回去了,而顾岚非要落下来看,另外两个小厮只得护在她们两边。

“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顾岚伸手就要撸袖子了,她也练过一点防身的功夫,可那都是花拳绣腿。再加上忠毅侯夫人怕她整天舞动弄棒的,以后不好说婆家,便是怎么都不愿让她再学武。

这会她气得只能干瞪眼,阿璇还得安抚她,生怕她一个不慎冲出去。

“肖大爷,你来了,赶紧进来坐,”此时又来了个穿着锦袍的男人,瞧着二十岁左右,模样不算丑,可是却没什么精气神,眼底那青黑,瞧着便像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肖昆瞧了这小门面,当即就不高兴道:“就这么点小门面,你们也该借给他一百两银子。”

说着,他还伸手将扇子打开,可见是不高兴至极了。

对面的人赶紧说道:“肖爷,您可别看这门面小,要是没个两千两银子可拿不下来,这毕竟是在相国寺前面不是,这地界的铺子都是旺铺。”

这会两人已经开始讨论铺子的价值了,旁边的老板娘却只能抱着孩子嘤嘤地哭。

肖昆点头,听他这么一说显然也是满意的。

此时顾岚终是忍耐不住,骂了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当真是不要脸。”

“哟,你这姑娘人虽美,可是脾气却不好嘛,”肖昆一转就瞧见是个小姑娘再骂她,他也是有点眼力见的,这会瞧着这姑娘的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他又看了旁边的姑娘,带着面具瞧不见脸,他往前走了两步,就是笑道:“姑娘,你说这话,我可是不高兴了。”

谁知他手上的扇子却突然伸了过来,就是要挑阿璇的面具,阿璇忙是扭头,可面具还是被带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两个小厮当即挡了上去,怒道:“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动我们家小姐。”

此时肖昆却是说不出话了,虽然这两人挡在面前,可他还是看见了阿璇的脸。他这一辈子也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一想到自己往常捧的那些人,当真是庸脂俗粉,这样的才叫真正的绝色姑娘嘛。

旁边围观的人也瞧见了这一幕,当即就有人呀道:“这姑娘长得跟天仙儿似得。”

“可不就是,我可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

顾岚这会也急了,而阿璇则是赶紧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又匆匆带在脸上,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先回去吧。”

顾岚虽爱打抱不平,可也知道是非轻重,知道阿璇这脸太招人,要是还在这里,只怕真要惹出事情。可这会她们想走,却又走不了了。

肖昆将扇子收了起来,在手上点了点,用自认风流倜傥的姿态说道:“姑娘,别急着走嘛。”

他身后的人就要堵上来,这时候后面却也来了好些人,他正伸手指着阿璇呢,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子,咔嚓一声,整个手腕就断了,他杀猪一般的叫声简直是响彻云霄。

好在顾应衍将阿璇护在怀里,没让她瞧见这一幕。

肖昆疼得都要昏过去了,待要仔细看眼前是哪个不要命的时,就看见宋寒川正一脸冷酷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可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

“三,三爷……”肖昆一瞧见他,腿肚子就软了。

宋寒川这会是真怒到了极点,上来就断了他一只手,这会伸脚就是扫过他的膝盖,肖昆一下跪在了地上。宋寒川将他的手迅速反身背在后面,又是咔嚓一声,胳膊也被卸了。

连顾十三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不忍的表情,那痛苦就不像是在对待人啊。他赶紧让人护着顾岚他们回去,而顾应衍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是立即带着阿璇离开。

宋寒川把肖昆的两只胳膊都卸了下来,膝盖一下子踢在他的脊背上,这会肖昆真是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这会肖昆的那些手下才反应过来,就是上前。可这些小喽啰哪用得着宋寒川动手,旁边的王府侍卫立即上前,这些都是个草包,两下就能摆平。

“去,找京兆尹的人过来,就说这里有人敲诈,”宋寒川冷着脸吩咐,侍卫得了令赶紧去找人了。

待回了茶楼,顾岚有些歉意地说道:“阿璇,都是我连累了你。”

“没事,若不是我打不过他们,我都想上去揍这些人了,”阿璇安慰他说道。

等宋寒川回来时,她看着他一脸余怒未消,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好在宋寒川和顾应衍说话时,态度还算温和,他说道:“你先带他们回去吧,余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顾应衍知道这会欠了宋寒川一个人情,当即点头,表示:“下次有机会,定请三爷喝酒。”

宋寒川回府的时候,刚到了院子,明宝就迎上来了:“三爷,先前王爷派人来找您。”

“说了什么事了吗?”宋寒川淡淡问道。

明宝摇头,不过他还是担忧地说道:“下午的时候,王妃的娘家人来了,后来王爷就派人来找您了。”

肖家人居然还有脸来告状,肖昆就是肖王妃的娘家侄子,而且还是她嫡亲哥哥的唯一儿子,如今却被宋寒川卸了两只胳膊,手腕又被折断了。

“伺候我更衣吧,”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就是吩咐道。

此时王妃院子之中,宋妍正端着碗,哀求道:“娘,你就喝一口吧,你从下午开始就水米未进了,这样怎么吃得消?”

“我吃不下,你端下去吧,”肖王妃摇头,一脸苍白,显然是憔悴极了。

此时外面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六王爷进来后,看着她这样的脸色,当即便道:“不过是个侄儿而已,我已经让人寻了太医,给他好生看看了。”

“王爷也别哄我了,昆儿现在还在京兆尹大牢呢,哪来什么太医给他看病啊,”肖王妃说完便是低低地哭了起来。

“娘,你别哭了,”宋妍放在小碗,显然也是要跟着她一块哭了。

六王爷见她们母女都哭了,赶紧哄道:“我已让人去保他出来了,回去好生将养两个月就好了。”

“王爷这话的意思,就是昆儿这顿打是白受了的,他可是我大哥唯一的嫡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我爹啊,”肖王妃又开始哭道。

宋妍虽然瞧不上肖昆这个表哥,可是到底是亲表哥,如今三哥当众打了表哥,那就是扫了娘的面子,她如何能忍,当即也是哭着附和道:“娘,你别这么伤心,爹爹肯定会给您主持公道的。”

六王爷听这一屋子的哭哭啼啼,就是忍不住怒道:“难不成我还要让东廷给肖昆赔罪不成?”

他哼了一声,有些不耐地甩了下袖子:“东廷的脾气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我已经问清楚,还不是肖昆先欺压百姓的。肖家还有脸找你哭诉,我看他们是胆子肥了啊。”

先前肖王妃无非也就是仗着六王爷给自己脸面,才会这样哭诉,如今六王爷拉下脸了,她一下子就顿住了。

六王爷又道:“这事若是没闹到皇上跟前还好,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我看你大哥这官位都难保了。”

说完,他就甩袖子准备离开。

可这脚还没踏出门外呢,就听宋妍突然惨呼道:“娘,娘,你醒醒啊,醒醒啊。”

肖王妃昏过去了。

☆、第八十九章 危在旦夕

宋寒川要出门的时候,宋泰詹着急燎火地跑过来,平日稳重儒雅的风姿也不见分毫,袍角飞起,显然是赶得急了。

“老三,你这是要出门?”宋泰詹见他一身宝蓝锦袍,腰间银白腰带闪烁着点点银光,头上带着紫玉冠,乌发如墨,当真是俊美无俦。

宋寒川脸色淡然,如常道:“不出门,只是父王派人来找我。”

宋泰詹一听这话,当即急色就涌到脸上,他把宋寒川往边上拉了拉,赶紧说道:“我就是来跟你说的,这会可千万别去,王妃昏倒了。”

宋寒川看了他大哥一眼,说实话,宋泰詹真的是宋家的异类,或者说他是上下四千年皇族里头的异类,虽然出身皇族,可他恨不能以圣人标准要求自己。就拿他们兄弟之间吧,宋泰詹当真是做到兄友了。

不过这会他一撩袍子便是笑道:“既是王妃娘娘病了,那我也该去看看。”

“唉,我说老三,你又何必和她一般计较呢,”宋泰詹忍不住劝道,他平时对王妃这个嫡母也是尊敬有加,并不轻易议论她的是非,只是今日这事瞧着是不能善了了。

宋寒川瞧了他一眼,似有不解,反问道:“大哥这话说的,我何时同她一般计较了?”

宋泰詹见他装傻,索性便说开了,“那肖家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计较呢。如今你把肖昆打也打了,人还给弄到京兆尹大牢里头关着了。王妃的脸面算是被你踩了,那咱们就退一步,就当是敬她这个嫡母。”

大家族里头向来没有秘密,王府也是一样,这么大个王府,可谣言要传起来,只要半天,就能谁都知道了。

更何况肖家太太是哭哭啼啼来的,到了王妃院子里头,还没到里头呢,就扑通跪下了。这里外的丫鬟都瞧见了,就算是想瞒都瞒不住。

所以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三爷把王妃侄子的两条手臂被弄断了,还把人给扔进京兆尹大牢里头去。

谁都知道这府里的少爷,王妃娘娘只怕瞧着最不顺眼的就是三少爷了,也没别的,就因为三少爷也是嫡出少爷,而且人家还是在宫里头被定妃娘娘抚养长大的。

别看王爷如今还没请封世子呢,可谁都清楚,这世子之位多半就是三少爷的。可是如今一切都还没定下来,想让肖王妃死心也没那么容易。

如今出了这么个事情,肖王妃可算是抓住了宋寒川的把柄。

再怎么说,肖王妃也是嫡母,她的娘家那就是宋寒川正经的外家,肖昆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宋寒川的表弟。如今他在大街上一出手,就要把肖昆往死里弄,肖王妃能不着急上火嘛。

所以这也是宋泰詹火急火燎过来的原因,无非就是想劝宋寒川别硬顶着来。就算他再有理,可这孝道为先,肖王妃就占着先机了。

“大哥,王妃既是病了,我去看她也是应该的,你要一起去吗?”宋寒川露出温和地笑容,他这人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难得这般温和。

宋泰詹见他坚持,便是摇头,却还是跟着他一起去了。

待到了王妃的院子的时候,这才发现韩侧妃,温侧妃都在,韩侧妃是宋泰詹的亲娘,一见他来,就是拼命使眼色,想让他别淌这浑水。

不过宋泰詹却跟没瞧见她的眼色一般。

至于温侧妃,人如其姓,性子温和与世无争。不过她养的二少爷宋绅尧却和她性子相去甚远。

此时两人都在外头坐着,而六王爷则是坐在罗汉榻上,显然是神色忧虑,旁边坐着的便是四少爷宋寒远,他今年九岁了,足足比宋寒川小了九岁,更是比宋泰詹小了十一岁。

“父王,母妃会没事吗?”宋寒远在看见两个哥哥进来之后,身子瑟缩了一下,抬起头担忧地看着六王爷问道。

“放心,没事的,”六王爷随口安慰他。

而一旁的韩侧妃见里头久久没动静,便是忧虑道:“王爷,要不妾身进去瞧瞧?”

谁知她刚说完,就听里面宋妍大哭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好几声呼喊,显然是想将肖王妃叫醒。

六王爷从榻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就是往里面去,原本靠在他身边的宋寒远被推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跟着进去。

韩侧妃见六王爷进去了,扯了扯帕子也跟着进去。

倒是宋寒川目光深沉地看着内室被不断掀起的帘子,虽说肖王妃如今日益针对他。不过宋寒川并没有和她起了冲突,大家到底还是顾全着脸面,没有撕破脸皮。

可是今日他看见肖昆用扇子,轻佻地挑来阿璇脸上的面具,他便是怒从中来,而且也不想隐忍一分一毫。他乃是习武之人,出手本就重,再加上他有心废了肖昆,那几下可谓是狠毒至极。

可要问他后不后悔,他自然是不会后悔的。谁敢动他在乎的人,他就敢废了他。都说他们这些宗室子弟是龙子凤孙,天潢贵胄,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他还算什么天潢贵胄。

“老三,”宋泰詹见他面色深沉,便是忧心地叫了一声。

此时一旁一直低头转着佛珠的温侧妃,则是抬头瞧了旁边两人一眼。

六王爷看着吐了一口血的肖王妃,惊得眼睛瞪地老大,指着太医就怒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而跟着进来的韩侧妃,脸上登时闪过一丝惊喜,不过她随后就低下了头,生怕被人瞧见这样大不敬的神色。

一直在旁边照顾肖王妃的宋妍,显也是被吓坏了,这会眼泪跟断了线般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这会太医显然也是被吓傻了,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他来之前没听说肖王妃有什么大病,还以为只是偶感风寒之类的小病症呢,可这会怎么就一下子就吐血了呢。

待他再把脉时,脸色刷地就白了,肖王妃的脉搏之象,可是衰弱至极,这可是不好的症状啊。

此时六王爷见太医不说话,又忍不住提了嗓门问道:“问你话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吐血了呢?”

太医也想问啊,对啊,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吐血了,而且这脉搏怎么瞧都是像将死之人的脉搏啊。

宋泰詹在外头听见六王爷的怒吼,脸色也是一变,就是问旁边道:“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宋寒川并不说话,神色却变得凝重。

******

卫氏还在因为阿璇今日之事生气呢,待顾阶回来时,就忍不住抱怨,这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流氓,当真应该被关在大牢里头再不放出来。

顾阶听她这么说,自也是异常生气,又好生哄了阿璇,生怕她心里头落了阴影。好在阿璇面色还算寻常,并没有特别害怕。

她反倒是觉得那个被宋寒川教训的人,应该异常惨吧,她虽没亲眼瞧见,可是却听见旁边人的议论声。她们离开的时候,宋寒川的脸色都不好看,阿璇也没机会亲自和他说谢谢。

等顾阶第二日到了吏部衙门,就听见两个官员正凑在一块说话。顾阶同他们打了招呼,笑着问道:“这一大清早,两位大人聊什么呢?”

“顾大人,想来你不知道吧,昨个淳王府连着请了三名太医进府,最后连院判都被请去了,”因着顾阶是他们两的直属上司,所以其中一人也不隐瞒,赶紧说道。

淳王府?

顾阶立即想起了宋寒川,外头都只知宋三爷的大名,道他办差厉害,小小年纪便沉稳有谋,却不知他与读书上也是异常认真。自他拜了老岳丈为师之后,时常上门请教,就连自己,他都行半师之礼。

京城就没什么秘密,不过一天的功夫,谁都知道淳王府的王妃不行了。

不过自然也有人不信的,这不是笑话嘛,前两日德宁长公主办了花宴,肖王妃还去了呢,在场的贵夫人可都瞧见了,她面色红润举止如常,哪里像是将死之人啊。

如今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然就有追根究底的。没多久,就又传出来,肖王妃是被府上的三爷给气病的。因为宋三爷在相国寺教训了欺行霸市的肖昆,他可是肖王妃的亲侄子,肖家人去王府告状,王妃叫了宋三爷过去教训,然后就被气着了。

可是这也说不通了,因为肖王妃不是病了,而是要死了啊。她堂堂一个王妃,不至于为了一个被打了的侄子,就活生生把自个给气死吧?

一时间,淳王府就在京城的风口浪尖了。

好在那天肖昆挑弄阿璇的事情,并没有宣扬起来,毕竟百姓瞧见他是想去霸占人家店铺。所以这传闻就是宋寒川看不惯他欺行霸市,所以教训了他。

可顾阶知道自家闺女是在相国寺被欺负的,回去细细一问,才知道他们当天确实和宋寒川遇到了。

此时卫氏也听到了外头的风声,幸亏这会传闻是宋三爷只是见他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这才出手的。这要是传闻是为了自家的阿璇,卫氏真不能亲手打死肖昆。

“好了,你也不要担心,如今传闻是这般,可见跟咱们阿璇没关系,”顾阶安慰她说道。

卫氏忍不住哀叹了一声,“我还想着要借着机会,让你把宋家三少爷请到家里来。毕竟他救了咱们阿璇,可如今这外头这样传他,当真是让人心里头难受。”

“这话从何说起,”顾阶没想到她这会还替宋寒川抱不平了。

“那肯定是啊,这明眼人一瞧,不就是肖王妃为了给自家侄子出气,故意在外头败坏三少爷的名声,这后娘就是后娘,没一个好东西,”卫氏义愤填膺地说道。

顾阶见她这样生气,便又开始哄她。

而卫氏这次却是猜错了,如果说肖王妃一开始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可如今她确实是生命危在旦夕。

徐炎匆匆进了院子,就被明宝领到了书房。宋寒川正在练字,知道他进来了,却还是没抬头,只问道:“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如今外头的传言只是在说,你是瞧不惯他欺负孤儿寡母才出手的,并没有涉及到顾姑娘,”徐炎说道。

宋寒川点头。

待他一篇字写好后,便是将毛笔放下,看着对面的徐炎又问:“季铭找到了吗?”

“我们已经在联系了季神医,想必这两日就有下落,”徐炎有些凝重地说道。

“我不想再听到想必、尽量这些词,三日,我只给你们三日时间,把季铭给我带回来。”

此时宋寒川扭头看了一眼窗外,今日又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第九十章 牛郎织女

淳王府乃是御赐的宅子,当今圣上只有三个儿子成年了,所以这赐宅子的时候,也没小气,手一挥,一整片房子就全都是淳王府的。

如今淳王府光是下人便有数千人,再加上守护王府的侍卫,可如今这王府之中,却透着一股怎么都挥散不去的压抑。

此时肖王妃的院子之中,丫鬟们都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别说交头接耳,就连多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半天。

宋妍自打肖王妃病重之后,不仅成日愁眉苦脸,就连整个人都变得戾气十足。今日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就因为倒的水热了点,就被连盆都掀翻了,一盆人泼的满身都是。

六王爷这会正是恨不能把头发都给抓掉了,要说肖王妃是那种气量小的,他也确实有点这么认为。可要说她先这般模样,是被气得,他怎么都不愿相信。

可如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都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病。若说是中毒,可谁也说不出个究竟。他已经发过好几通火气,将太医院的太医都骂了一顿。可就算这样,肖王妃还是这样要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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