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啊,”谢清溪放低自己的声音,生怕将面前这个美女吓着了。
不过这美人儿只低着个头,喏喏地并不说话,忒害羞了些呢。谢清溪还以为自己吓着她了呢,便乐呵呵地说道:“难不成我竟是长得这般吓人,把姐姐你吓着了?”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朱砂,越听越不对劲。自家小姐怎么越说越像是个话本写的调戏良家女子的无赖啊,她正伸手要拉谢清溪的时候,就听对面穿着水红比甲的女子开口了。
“奴婢不敢,”可是这美人儿的声音却不那么美妙,听着有点粗还有些尖锐,总之是怪异地很。
连朱砂都忍不住看她,要说这婢女可真是漂亮,比自家姑娘要略高些,那皮肤白嫩的竟是一丝细粉都没擦,那嘴唇也丰润光泽。
谢清溪也被这婢女开口唬了一跳,果真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一张美貌无双的脸,却让得了这么一把嗓子,实在是可悲可叹可怜。
唉,不对啊……
她呵呵笑了一下,假装没发现异常,只跟着面前的人笑道:“你们这院子怎么都没瞧见人?难不成你们平日里竟是这么当差的,我少不得要去跟母亲说了。”
“主子恕罪,”这婢女别别扭扭地说道,只是那说话的声音更如掐细一般。
“你要我怎么恕罪啊,”谢清溪说这话的时候,竟是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皮肤白滑的,果然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啊。
朱砂要不是及时捂着嘴巴,险些尖叫出声,小姐怎么怎么……这么摸人家的脸蛋啊,感觉就跟那什么登徒浪子一般。
当然朱砂年纪还小,还不知道登徒浪子这词,只是她觉得自家小姐这么摸人家的脸颊的动作实在是太过……
显然这婢女也被惊了一跳,连往后面窜了几步,有些惊疑地看着面前的人。
倒是谢清溪还颇为坦然地看着她,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显得无辜极了。她问道:“哎呀,姐姐你的皮肤可真好啊?”
对面这个显然年纪也不大的婢女,先是被吓了一跳,见这个漂亮地不像话的小姐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便有些安心。
她还是细着嗓子说道:“谢小姐夸赞。”
“谢什么啊,姐姐你只要告诉我你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就好了嘛,”当谢清溪将那个嘛字长长地拖了一下。
朱砂心头一麻,忍不住想说道,小姐,你能正常些说话吗?
不过谢清溪可不管她的想法,相反她往前踏了一步,朝那婢女靠的更近些了,突然伸手便挽住她的手臂。她欢欣地说道:“我见着姐姐便是高兴呢,简直一见如故。要不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让我娘将你调入我的院子里?”
“呵呵,”这婢女干干笑了两声,显得为难极了。
谢清溪一下子顿住,身子一扭站在她面前,这婢女比她高些,她微微扬起头,用一种惋惜地神情说道:“唉,真是可惜极了。”
“不过没关系,要是姐姐你哪日在主子跟前伺候得不开心,只管来我找我就是,”谁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便是往那婢女的胸前摸了一把。
“小姐,”朱砂惊叫了一声,显然是被谢清溪这流氓举动吓死了。
朱砂朝那美貌婢女看了一眼,又朝自家小姐看了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小姐她她她……竟然好这一口。
那婢女受的惊吓可不比朱砂少,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谢清溪,显是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竟会被一个小姑娘调戏。
就在其他两人的三观都受的严重冲击的时候,就听谢清溪闲闲地说道:“姐姐,你的胸掉了。”
朱砂和那美貌婢女同时往下看,只见一个白面馒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在谢清溪的绣鞋旁边。
“啊,”朱砂又是尖叫了一声。
那人显然也是惊呆了,待他正要转身的时候,谢清溪一个眼疾手快便上前,一个擒拿手便是将他的手臂拿着,谁知这人也是个会武功的,一个屈肘又反身。结果他刚转身的时候,腿上便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他趔趄了下,人就被谢清溪反手锁住。
“朱砂,去叫人,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连阁老家都敢闯,”谢清溪扭着这男扮女装的人,厉声对朱砂说道。
朱砂还沉浸在自家小姐摸了别人胸的冲击中时,就见小姐擒住了这个人。她有些害怕地哭丧着脸问道:“小姐,他究竟是男还是女啊?”
“你见过姑娘往自己胸口塞馒头的吗?还不赶紧去叫人,”谢清溪恨不得立即去拧她的耳朵,这种时候居然还关心这种问题,没看见自己正在摆造型吗?
这人显然也是有功夫的,就在他要动的时候,谢清溪呵呵一笑,手上用力使劲,就听见他嗷地叫了一声。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要不然把你胳膊拧断了,我可不负责任,”谢清溪好心提醒道。
这少年痛的脸都扭曲了,那惊人的美貌显然也被破坏,他喘着粗气问道:“你还是个女人吗?下手这么重。”
“我当然不是女人,”谢清溪理所当然地说道,她强调:“我还是个女孩。”
噗,这种问题,陆允珩觉得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会遇上这么个人,身为一个姑娘那么大胆的摸别人胸就不说了,他妈的,居然还会擒拿手。
“与其关心我是不是女人,我觉得你倒不如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男扮女装闯入别人家中,你就等着你的狗腿被打断吧,”谢清溪手上又使了下劲,陆允珩的脸又抽动了一下,这会他咬紧牙关就是不叫出声。
“我倒要看看谁敢打断爷的腿,”陆允珩咬着牙狠狠说道,还扭头瞪着站在他身后的谢清溪。
谢清溪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朱砂带人回来,这丫头真是越发地不靠谱了,叫了人有这么难吗?
“我劝你还是趁早放了我,要不然待会有你好看的,”陆允珩恶狠狠地说道。
谢清溪一听就笑了,哟,拽成这样啊,她还真是头一回见呢。
“那咱们就看看好了,我听说按着大齐朝的律例,私闯民宅的人可是能乱棍打死的。”谢清溪突然冷笑一下,靠近一步说道:“你说我是送你去顺天府好呢,还是就地正法好呢?”
陆允珩突然耳朵一麻,她说的话又轻又柔,可是陆允珩却觉得这女人真敢这么干。
“九爷,”就在两人怒瞪着对方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过来。
谢清溪抬头就看见她的三表哥萧文桓走过来,而萧文桓一看见谢清溪擒住陆允珩便神色慌张,他赶紧道:“六妹妹,赶紧放开九爷。”
“三表哥,这个人男扮女装,私闯我们谢府,我可不能私自放了。这事太过严重,我需得立即禀告祖父大人,让他老人家定夺,”谢清溪一见萧文桓过来,便知道这大概又是一起京城贵公子凑在一起之后的恶作剧。
萧文桓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表妹长得温柔可人,可性子却是这么铁面无私。他一听居然要禀告给谢大人,立即吓得腿都软了。若是此事让谢大人知道,自家那边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他爹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好表妹,你便看在表哥的面上,这次便算了吧,”萧文桓赶紧说好话哄她。
不过谢清溪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如今居然不知什么人都能闯进我们谢家。可见我们家定有奴才擅离职守,这可是乱家之源,我需得立即禀告祖父。”
谢清溪说的正义凌然,萧文桓恨不得立即给这位小表妹跪下,他今日就不该带九爷过来,要不然此事也不会弄得如此不可收拾。
可如今他只能再哄劝道:“表妹,权当是表哥求求你了吧。这次就算了,并不是旁人擅离职守,实在是我们做了些小手段而已。”
谢清溪就知道,肯定是这帮人搞鬼,要不然她大哥哥的院子里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哼,”谢清溪霍地松手,陆允珩往上前趔趄了几步,险些摔倒,还幸亏萧文桓将他扶住。
“你这个……”陆允珩手臂一被放开,便转头要破口大骂。
谢清溪这会才仔细打量这个被称为九爷的少年,说实话,她之所以一开始没认出他是个男子,实在是觉得这样的美貌天生便该是女子。而他年纪应该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属于男性的特征还并不十分明显,所以这才能在刚开始的蒙混过关。
至于之后,谢清溪为什么会发现,呵呵
“三表哥,你带着人男扮女装闯我们家,我回头就要跟舅舅说去,”谢清溪虽然这会放了人,不过可没打算就此算了。
这会还好,他只是来了大哥哥的院子,可是以后他男扮女装闯入后院中,那谢府的女眷还要不要名声了。
“表妹,都怪我们思虑不周,还请表妹饶了这次吧,”萧文桓在家中也是次子,在谭氏跟素来也是受宠爱的,这撒娇求饶用惯了的。
谢清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两人,问道:“那听表哥的意思,是指着下回计划周密了,再来了?”
“不来了,不来了,哪还敢有下次啊,”萧文桓笑道。
旁边的人却冷哼了一声。
谢清溪见朱砂久久没回来,便道:“我的丫鬟是不是被你们拦住了?”
萧文桓没想到这个表妹竟会这般聪慧,简直是闻一而知十,他当即尴尬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倒不值得惊动这样多的人。”
“那这种玩笑,表哥下次还是少开吧,这会幸亏是遇到我这样通情达理的,”谢清溪一副这次勉强放过你的模样,看着陆允珩直咬牙。
他立即冷哼道:“就你还通情达理?”
这会谢清溪才仔细听这个陆允珩的声音,难怪他刚才掐着声音说话那般怪异,有一种又粗又尖细的感觉。因为他本身的嗓音并非那种少年的清澈,反而是有些低沉,用专业术语就是,天生自带低音炮。
这么一张美到只能用精致精细来形容的脸蛋,居然配个这么个低音炮的嗓音,可更奇怪的是,这两样搭配到一处竟是一点都不怪异。
“我要是不通情达理,你的狗腿已经断了,”谢清溪瞪他讽刺地说道。
噗,萧文桓觉得自己要一口血喷出来了,狗腿……
他看了一眼盛怒中的九爷,又看了一眼对面凌人的小表妹,觉得这两人实在是不能在一一块待着,犯克。
再说,现在这两个他都得罪不起,还是赶紧先拉一个走吧
于是他赶紧笑着拉旁边的九爷说道:“九爷,咱们还是先走吧。”
陆允珩不情不愿地被他拉走,不过离开前还回头狠狠地瞪了谢清溪一眼。
哟吼,谢清溪本来还想着这事就算了的,见他居然还瞪自己,便立即喊道:“站住。”
萧文桓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抖了一下,他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打什么赌啊,偷什么表哥的贴身衣物。他堆起笑脸转头看着谢清溪问道:“表妹,又有什么吩咐啊?”
“吩咐不敢当,只是麻烦这位九爷,”谢清溪的视线盯在他的胸前,只见他此刻胸口一高一低,着实有些不对称,她扬起坏笑:“麻烦你把你的胸带走。”
她的绣鞋微微点了下地面,萧文桓和陆允珩两人同时看着她脚边,只见那个白白胖胖的馒头,因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已经占满了泥土。
陆允珩一下子脸涨成猪肝色,这女人简直是有辱斯文。
萧文桓哪敢真让陆允珩去拿,只呵呵笑了下,便赶紧过来将馒头捡起来,拉着陆允珩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朱砂就回来了。她有些懊悔地说道:“小姐,萧家表少爷让他身边的奴才,看住了奴婢,要不然奴婢一定能叫人过来的。”
“好了,我知道,这次不怪你,”谢清溪安慰她。
“那这事咱们还告诉太太吗?”朱砂试探地问道。
谢清溪立即道:“当然不说,要是说了,以后还拿什么把柄威胁三表哥。”
“小姐你要威胁三表少爷什么啊?”朱砂不放心地问道。
谢清溪淡淡回道:“现在还没想到,留着以后再说吧。”
“小姐,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那人是男扮女装的啊?”朱砂到现在都没想出来,那人真的好漂亮啊,虽然声音有些怪,可她也只是惋惜一个美人没有好声音,根本没觉得他竟然是个男人唉。
谢清溪抬头望着天空,深沉地说道:“她的胸好大。”
“啊?”朱砂无语,这也算理由。
“这人看着和我一般大,结果胸居然那般大,你说怪不怪,所以我肯定那一定是假胸,”谢清溪点头说道。
朱砂:“……”
“九爷,您别生气,”等陆允珩一出来,脸色黑的跟包青天一般,身边这几个贵族子弟才知道这玩笑开的大了。
其实先前不过是玩闹,后头就有了彩头。八爷和九爷年纪一般,两人关系好,于是八爷就说,既然是比赛好歹也有个彩头。
结果也不知是谁出了主意,就说输的人要替赢的人做一样事情。
结果八爷这边赢了,九爷这边的输掉了。于是八爷就让九爷男扮女装去偷谢家大公子的贴身衣物。萧文桓刚听到这彩头的时候,险些腿都吓软了。这样多的贵族公子里头,就他一人和谢家沾亲,肯定是他带着九爷去啊。
先前他还劝着,九爷也不愿男扮女装,可谁知八爷几句激将,九爷就应下此事了。
于是今天他们就过来,打着是请教学问的名头,当然他们之所以会来偷谢清骏的贴身衣物,就是因为这些人有人不服气谢清骏。家中长辈对这位谢家大公子可是推崇至极,每每提到他那口吻,都是恨不能让自家这些不肖子孙和人家调换了才好。
先前谢清骏去了江南,这些长辈提的少了,可他不过才回来几天,就作了一篇据说有状元之才的锦绣文章。这些京城中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就再次生活在谢恒雅的阴影之下了。
待陆允珩重新洗漱之后,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袍子,腰间明黄的带子彰显出他身为皇子的尊贵。
“九爷,咱们这次输了不要紧,顶多下回再赢回来便是了,”这帮人中有几个是陆允珩的伴读,但也有些是他母妃娘家的表兄弟。
而萧文桓之所以和陆允珩相熟,是因为他母亲谭氏的外家与成贤妃的娘家成家有些亲故。此时他显得心事重重的,若是表妹告诉了姑母,那姑母只怕就会告诉他爹。
这帮十五六的少年,正值胆大妄为的时候,简直是什么都敢做。而当中又有皇子撑腰,这种事情只怕还不是头一回干。可萧文桓真是头一回,要是被家中长辈知道,只怕打的一月下不了床都是可能的。
“文桓兄,想什么呢,”九皇子笑着问他。
萧文桓不敢撒谎,只得道:“我只怕表妹会将此事告诉姑母,到时候只怕家父会责怪。”
“对了,方才那姑娘是你表妹?”陆允珩简直是明知故问。
“表妹年少不懂事,还请九皇子不要怪罪,”萧文桓还以为他还记恨着谢清溪呢,便赶紧代自家表妹说好话。
陆允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道:“你那位表妹可不是年少不懂事,我看她是太懂事了些。”
萧文桓:“……”
而这事对谢清溪来说,就是个生活的小插曲而已。不过她之后也猜测过陆允珩的身份,萧文桓可是永安侯府的嫡次子,就算日后没有继承爵位的机会,可也不至于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面前唯唯诺诺。
于是谢清溪大概也隐约猜到那日那少年的身份,只是她没想到,皇子都有这样的奉献精神。他是觉得皇室在百姓心中太过高大上,所以特地化身逗比来搞笑的吗?
至于问谢清溪为什么不紧张,呵呵,她又不是没见过王爷的。
这日萧氏让四位姑娘都到了院子中来,几人一过来便看见摆在桌子上头的布匹。谢明芳立即高兴地拉着谢明岚,对着这些布匹指指点点。
倒是旁边的谢明贞有些不定的模样,显然是有烦心事。其实谢家姐妹当中,谢清溪同大姐姐的关系最好了,只是自从大姐姐和杜家议亲开始,她娘就拘束着她,不让她再去烦扰大姐姐。
“咱们回来有些时日了,按理说早该到了换季准备新衣裳的时候,只是先前咱们在船上不好准备。今日你们二婶将府里的份例送来,先前在金陵的时候,清溪是一季八套衣裳,而你们三人则各是六套。不过如今到了府里,就该守着府里的规矩来,”萧氏环视了四个姑娘说道。
连谢清溪都忍不住看着她娘,其实吧,这管家反而有些累,她可不愿意让她娘亲管家。可是她娘可是谢家的大太太,按理就该是她娘管家。当然她们是刚回来的,也不好立即夺了人家二婶的管家之权。
可是谢清溪有一种,她们都寄人篱下的感觉。
“府里的规矩是,嫡女每季六套衣裳,每月六两例银,而庶女则是每季四套,每月五两例银,”萧氏刚说完,几位姑娘或多或少脸色都不太好看。
特别是谢明芳,她立即撇嘴道:“才四套衣裳,哪里够穿嘛。真是小气。”
旁边的谢明岚也没象往常那般拉她的手,反而也是嘀咕了一声:“就是。”
“好了,好了,既是府上的规矩,咱们大房倒也不好不守,不过我也同你们父亲说过,姑娘家都是娇客,不好委屈了。所以呢,大房出私房,再额外给你们每人做两身衣裳。至于例银的话,就不补了,咱们刚回来,也不好同别的房太不一样,”萧氏缓缓说道。
这大家族生活便是这般不易,要说这大房吧,就算是给每个姑娘做上十八套衣裳都是够的。可是你单单给你们家姑娘做了,那别的房姑娘怎么办?如今家中可是没分家呢,除了媳妇的嫁妆外,家中子弟可是不允置办私产的。
萧氏能出私房给这些姑娘们做衣裳,已是不易了。所以几个姑娘便欢天喜地挑选起布料起来了,萧氏也说,要是有自己想要做的款式,只管同绣娘吩咐便是。
待几个姑娘都挑选好之后,萧氏看了大姑娘才又说道:“还有这首饰的事情,你们大姐姐如今到了出阁的年纪,所以我也同你们爹爹说过,这回打首饰先紧着你们大姐姐来。”
谢明贞立即起身道:“女儿身为长姐,理应谦让妹妹才是”
“你素来就体贴妹妹,回回都是你谦让,倒也不好。左右其他姑娘也有这种时候,倒也不妨碍这一回,你们说是吧,”萧氏虽然说这话,不过眼睛却是看着谢明芳姐妹两。
不过四位姑娘都低头称是。
先前大姑奶奶回门后,很是夸赞了自家侄子一顿,当然也说了,要是明贞嫁到杜家三房去。先不说有自己这个姑姑在撑腰,那三房的大爷已经娶亲了,这伺候婆婆的时候还是有大儿媳妇来,明贞这个小儿媳妇日后只管享福便是了。
谢大姑奶奶将杜家三少爷反正说的天下地下只此一个,总体就是,大姐姐嫁过去那就是享一辈子的清福。
不过谢大姑奶奶也说了,三房大少爷娶的也是名门嫡女,身份自是不用说了。这嫁妆当初可是有九十八抬之多的,每抬还都是实抬,没有虚的。当初杜家上门去清点嫁妆,可都是足足清点了一整日呢。
所以大姑奶奶的意思就是,明贞这庶女的身份本身就矮了一头,所以这嫁妆上头可不能给的少了,要不然以后在婆家也是抬不起头的。
按着谢家的公中份例,庶女出嫁的嫁妆就只有六千两,若是嫁到一般人家倒也够了。可如今你嫁的可是伯府的嫡子,这嫁妆要是只有六千两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大姑奶奶说的有些过,好像萧氏不贴钱进去,就是虐待庶女一般。所以萧氏只淡淡回了句,明贞是长女,出嫁时他们自然会补贴的,不过这下面还有两位姑娘,要是补贴了明贞,不补贴她们那岂不是不公平。
小姑奶奶听了她的话自然是悻悻的,谢老太太看萧氏这个大儿媳妇就更加不顺眼了。
不过因着方姨娘是府中的家生子,也不知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此事的,当即便欢喜极了。要是老太太也出面,让太太多给些嫁妆给大姑娘傍身,那她这辈子便是死了也瞑目了。
所以她当即将此事告诉了大姑娘,可谢明贞是个聪慧又明理的姑娘,在金陵的时候,萧氏曾经教过她理家的事情,也曾经教导过她这大家族之间的交际和避讳。说实话,嫡母对于自己的教导,可比这些银子来的重要多了。
为什么别人一提庶女,就觉得比嫡女差一头。这并不单单是因为身份上差,还有就是两者受到的教导是不一样的。主母愿意手把手地教自己的女儿,这大家族里头的阴私也不避讳,可是到了庶女,别说是这些东西,就连最寻常的理家之事都教的不经心。
待明芳两人走了之后,萧氏看着留下的明贞,便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女儿有事想同娘亲说,”谢明贞垂眸道。
萧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让谢清溪出去玩,只留下谢明贞在身边。
谢清溪知道她娘不想让自己听,只得带着朱砂出去了。
“女儿没有这样的事情,还请母亲明鉴,”明贞只得将方姨娘告诉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并不敢提是方姨娘从老太太那头听过来的,毕竟一个姨娘打听老太太房里的事,搁在哪家都是大罪。
萧氏轻笑:“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你是姑娘家,按理说这些事我原不该同你说的。可咱们娘俩之间倒是没有不好说的。就是你大姑姑不提这事,我同你爹爹也是要给你补贴的。”
里面正说话呢,谢清溪就看见谢清湛鬼鬼祟祟地过来。
她笑着问道:“你干嘛呢,六哥哥。”
“六妹妹,我跟你说个事啊,”谢清湛看了一眼周围,欲言又止地说道。
“你干嘛呀,有事就是说呗,”谢清溪不在意地说道。
“我刚才看见杜同霁了,”谢清湛压低声音说道,谢清溪看他搞得跟特务接头一般,特别地怪异。
“杜同霁谁啊?”她问。
谢清湛恨不能敲开这个亲妹妹的脑子看看,怎么就那么抓不住重点,他又压低声音说道:“就是大姐姐的那个……”
谢清溪想了半天才想起他说的谁,她有些无语,不过见他这般鬼祟,突然也兴奋地说道:“你不会是在青楼看见他了吧?”
“你想什么呢,”谢清湛啪地在她后脑请拍了一下。
“我是在戏园看见他了。”
谢清溪正想说,切,不就是戏园。不过她随后意识到,这年头这戏园子可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象谢清湛这种年纪的人去,是要被家中长辈打断腿的。
“你居然去戏园子,我要告诉爹爹。”
“好了,先不说我的事情,我告诉你,那个杜同霁他他他……”
谢清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谢清湛唰地一下脸红了,谢清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脸红,也搞的涨红了脸颊。
他不会真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吧。
☆、第69章 你中意的
第六十九章
“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呢,”谢清溪轻嘘了一口气,对着谢清湛怒道。
谢清湛撅着嘴巴看她,那小模样很是不屑,他道:“他们最后进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
谢清溪狐疑地看了谢清湛一眼,按理说谢清湛现在也才十一岁,应该没人敢和他说什么断袖分桃之事,更没人敢给这样的书给他看。他怎么就能觉得两个男人进了一个房间就是不对劲呢?
按正常人的想法,应该是觉得没什么吧。
“六哥哥,你去逛戏园子的事情,我就不和爹爹说,要不然爹爹知道肯定打断你的腿,”谢清溪恨不能仰天长叹一句,现在怎么那么多要被打断腿的熊孩子啊。
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不过你为什么知道他们两去一个房间就是不对劲啊?”
谢清湛本来脑子还在懵呢,说实话,谢树元和萧氏前头养的两个孩子那是个顶个的聪慧。谢清骏自是不用再说,而谢清懋也是内秀之人。偏偏到谢清溪和谢清湛这边,两人都自带傻白甜光环。
特别是谢清湛,读书是好的,可是心思却太简单,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社会险恶这句话。而谢清溪倒是知道社会险恶,可是吧,她骨子里那种见义勇为的五好青年思想,压根都还在呢。
“是吴放同我说的,他说那个杜同霁是在包戏子,”谢清湛压低声音说道。
吴放,谢清溪想了半晌才记得,这是谢清湛在书院里新认识的同窗,两人关系还不错。而且这个吴放是国子监祭酒吴卓的小儿子,谢树元就是见他家世清白,也没多阻止谢清湛同他一处玩。
没想到,嘿,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没想到这个吴放,表面上老实稳重,实际上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谢清溪恨恨想到,这次带谢清湛去戏园子,肯定也是这个吴放出的主意。
谢清湛还在这边脸红呢,原本是他先发现杜同霁的。这个杜同霁因为要和大姐姐订亲,先前来过家中两趟,都是打着讨教学问的名义来的。所以谢清湛也是在场的,这会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接着吴放知道这是他未来的大姐夫,便提议跟踪他,看看他来这戏园子究竟是干嘛呢。结果就看见杜同霁同一个身材纤细柔弱的男子进了一处房间。谢清湛是头一回来戏园子,压根不知道这些包戏子的名堂。
这也是吴放解释给他听的,当时他一听到还睁大眼睛呢,诧异地问,两个男人要如何在一处?谁知这个吴放年纪虽只比他大一岁,可却是个见多识广的,十岁开始就偷看家中哥哥的小黄、书。
吴放刚开始解释的时候,谢清湛还听着,待他越往后面解释,他恨不得立即捂住耳朵。这实在有违君子之道,他是不该听的。
如今谢清湛虽听了,不过他也知道这等事情绝对不是女孩子能听的,便闭口再不言。谢清溪瞧着他誓死不说的样子,被逗乐,嘿,还挺有契约精神的啊。
“这个吴放怎么这般讨厌,带着六哥哥你逛戏园子不说,还说这些污糟事给你听听,”谢清溪有些生气,就跟知道自家孩子结交了不好的朋友,被带上歪路了一般,“况且去戏园子同戏子在一处就是包养吗?也太过信口开河,这等行径岂是君子所为。”
谢清湛也用力地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吧,吴放却信誓旦旦的说,他们肯定是这样的关系。还说在京城,这种包戏子可是格外寻常的,有很多贵族子弟都喜欢呢。
当时谢清湛还傻乎乎地说,江南便没有这样的事情。结果却遭到吴放一阵嘲笑,只说他是没见过市面。
“我也觉得,本来我不愿意去的,只是吴放非拉着我去,我也没去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谢清湛说的又轻又小,显然也是知道去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好。
谢清溪见他低着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恨不得对准他后脑勺给他来两下。
不过她还是叮嘱道:“杜同霁的事情,先不要同爹爹和娘说,如今你只是看见他去戏园子而已。并不能说明这人品性不好,若是贸贸然说了,到时候爹爹教训的只有你。”
“其实我也并不是因为此事才说的,我先前听二哥哥说,杜同霁与他乃是同窗,可是他对二哥哥爱搭不理的,”谢清湛不忿地说道。
谢清溪怒了,尼玛,居然敢这么对我二哥。
按理说,遇到谢家这种亲家,就算不上杆子贴过来,也应该热络啊。特别是杜同霁,听闻他明年也是要参加会试的,要知道谢树元可是探花郎出身,而且家中还出了一个解元,得了谢树元的指点可是比什么先生都要强啊。
结果这个杜同霁除了先前来了两回,那还是因为谢树元要见见他才来的。至于底下这三位未来大舅子,他更是不是很热络。
当然,也可能说人家只是没看上这门亲事罢了。
“大姐姐那么好,嫁给这个姓杜的真是可惜了,”谢清湛是个少爷,对于这种婚事倒不象女孩家提起来那般羞涩。他只是愤愤不平罢了。
谢明贞平日在家中颇有长姐的风范,又加上绣工出众,家中兄弟姐妹都有收过她的针线。特别是谢清湛,他从入蒙学到现在用的笔袋都是谢明贞绣的。
大姐姐的亲事还轮不到他们这两个小辈管,况且她爹爹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将自己的女儿嫁进一个坑里去吧。
不过事实证明,再老练的猎手,都有走眼的时候。
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在阳光下,折射出庄严和不可轻视的巍峨。陆庭舟端坐在马车上,汤圆大人依旧坐在他旁边的垫子上,浑身的皮毛依旧光泽亮丽。
待到了下车的时候,陆庭舟正要起身去抱它,谁知汤圆却一下子起身,霍地往外窜了出去。待它轻轻跃下马车时,便往四周环视。
此时陆庭舟也跟着下车,轻轻喊道:“汤圆,回来。”
浑身雪白犹如天山那一抹皑皑白雪的狐狸,便踩着脚底的肉垫,不轻不慢地开始往回走。
齐心赶紧上前将它抱起来,他有些为难地说道:“王爷,总不好把他也带到太后娘娘宫中吧?”
谁都知道汤圆先前抓伤了八皇子,如今再这么正大光明的带进宫,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啊?
陆庭舟却笑着摇头:“它在车里待着憋闷,还不如让它跟着我四处走走。”
于是一人一狐便闲庭漫步地往太后宫中走,跟在后头的齐心,那头也垂的低低的。往来的宫女太监要是遇见主子,那都是要垂头等着主子走过才能起身的。不过今日遇见这位恪亲王的宫女太监们,都能看见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狐狸,扬起骄傲的小头颅,在他们眼皮子地下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