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因着谢清溪这会还没到,所以用完早膳,萧熙就同其他几个姑娘高高兴兴地去上课了。虽说女子并不用科举考试,可是大户人家对于姑娘家的才学那也是极重视的,有些规矩严的人家姑娘七八岁就要读书了。

侯府也同其他京城勋贵世家一般,在家中请了先生,专门教导姑娘们的诗书礼乐。侯府的姑娘是上午学习一个时辰的诗书,而下午则练习琴棋书画等各种才艺。萧川算是个开明的父亲,并不拘束着女儿们学东西,所以几位姑娘学的还都是不同的,萧熙喜古琴,而萧珊则独爱古筝,萧思则同萧熙一般学古琴。唯有二房的三姑娘萧媛,学的乃是箜篌。

游氏看了眼依次离去的姑娘们,待她们都离开后,才看着老太太说道:“我见大妹妹信上说,连清湛都要过来住两日。我想着文恒的院子大,他们又是亲表兄弟,何不如让他们一块住了。”

“你安排的我自是放心,只是清溪儿年纪小,我怕在她在这住着会想家,所以便让你收拾地舒服些,”老太太说道。

游氏知道自己的婆母并不责怪之意,便又笑着说道:“先前我还同侯爷说了,妹妹和妹夫两人对孩子未免也太严厉些了。这懋哥儿刚中了解元,他们就又让孩子去书院读书。之前侯爷也想送文恒去长明书院的,结果他一听说要长住在那里,就跑来同我哭诉了。”

虽然知道自家孩子不用科举,将来也能入朝为官。可是在大齐以科举为重的前提下,这些考祖上荫庇选官或者是捐了官身的,到底是没人家进士来的有底气。

老太太也心疼地说道:“我先前也说过她,别把孩子逼得太紧。咱们清骏和清懋,那都是京城里头一等一的好儿郎。比起那些勋贵家就知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不知好了多少倍。”

游氏点头,清骏那孩子就是她看着长大的,聪慧灵敏又有家教涵养,为人处事也无一不足,这样的好孩子那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啊。

先前游氏还觉得可惜,毕竟萧熙和谢清骏差着好几岁呢。结果如今又冒出来一个谢清懋,这孩子打小就板正的模样,那性子简直同她公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原本游氏就觉得萧氏教养的儿子定是不会错的,又加上如今谢清懋中了解元,日后金榜题目那只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游氏这心里头也有些想法了。

“我瞧着骏哥儿如今也有十九了,到了明年再考春闱那都二十了,”游氏小意地瞧了婆母一眼。

“熙姐儿性子太跳脱了些,这大户人家的长媳听着倒是体面,只是这内里却是两面夹心,头上两层婆婆要伺候着,没个八面玲珑的手段哪行,”老太太还以为游氏惦记着谢清骏,立马反驳道。

游氏立即笑道:“母亲这是说到哪里去了,熙姐儿比骏哥儿要小上五岁呢,便是这年纪也大般配。”

她小心觑了老太太一眼,连在丈夫跟前都没说出的话,这会倒是在婆婆跟前露了点思绪:“我一早便觉得懋哥儿也是个好的,为人稳重又知上进,同熙姐儿年纪又只差着三岁而已。”

老太太一听当即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可知这次你妹妹为何将清溪和清湛送到咱们家来长住,又让清懋去书院里读书?”

游氏见婆母脸色的表情不太好看,只得小心地摇头。

老太太立即说道:“那是因为懋哥儿琼林宴那头,谢家那个姑奶奶将自家的闺女留在了谢家,说她身子不好,想让谢老太太帮忙照顾着外孙女。”

游氏确实是不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曲折。她当即也立即讥讽道:“那位姑奶奶脸面可真大,前头刚害了人家的妹妹,这会又惦记着哥哥。”

“所以婉婉只怕是无意在表姐妹里头找媳妇,我瞧着清骏和清懋也是顶顶出息的,可是这强扭的瓜不甜,如今有适龄姑娘的家族里头谁不盯着谢家呢。况且我瞧着熙姐儿对她两个表兄也没那份心思,虽说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但到底也要顺了孩子们的心,”老太太教导道。

游氏虽然被婆母说的心中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一想,婆婆说的好像也是真的。熙儿虽同清溪关系好,可是对谢家的表兄弟们倒也只是客套而已。

谢清溪过来的时候,是谢清懋是送着她和谢清湛一块来的。谢清湛虽然也得了来外祖家小住的机会,不过他爹说了,就算去了也不能耽误学业。所以他这的笔墨纸砚就装了有半车。

至于谢清溪就更夸张了,她恨不能把整个院子都搬过来。

先前她在萧家的时候,萧熙给她看了好些新奇的东西。所以她这会也把自己这些收集的那些玩意都带来了,毕竟江浙临海,往海外的商船都是从这处登岸。因此江浙一带舶来品要比京城多些。

谢清溪这会特地给萧熙带了一套俄罗斯套娃,还有好几个彩蛋,这些彩蛋表面镶嵌着的宝石可都是真的呢。

“懋哥儿既然来了,便不要走,在这处吃了午膳,”老太太一见他们来了,喜笑颜开,便不让谢清懋离开。

谢清懋点头,称道:“清懋遵外祖母吩咐。”

“这孩子,”老太太一见他这方正板直地模样,就想起自己那个成婚几十年的老头子,年轻那会觉得他这板正的性子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后来才知道这性子的好处,象永安侯府这等人家的,哪个侯爷没个妾室通房啊。偏偏那老头子成亲之后只守着她一个人过,同她生了两子一女,便是自己的婆婆再赏赐丫鬟给他,他也是坚决不要的。

“你到前院陪你外祖说说话吧,他一听说你们要来,早就等着你呢,”老太太笑着对谢清懋说道,老侯爷也如众人所料的那般,对这个子孙当中最肖似自己的外孙喜爱至极,每次来了都要亲自考校他一番,每回走,谢清懋得的赏赐总比旁人多。

谢清湛怕这个严厉的外祖啊,这刚逃离他亲爹,就又要见到外祖,舅舅为什么这时候不在家啊?

游氏见谢清湛苦笑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最偏爱的是这个外甥,都说外甥象娘舅。这谢家三个儿子中,谢清骏那就是的的确确的谢家人,无论是性情还是其他都深受祖父和父亲影响。

而谢清懋呢,性子活脱脱地就是萧家老侯爷的性子。谢清湛则是样貌上最像侯爷的,所以游氏同丈夫一样,对这个最小的外甥难免偏疼一些,总拿他当孩子看。

“你舅舅今个虽不在家,不过晚上定是要回来的。你舅舅听说你最爱踢蹴鞠,所以早让人给你准备了蹴鞠球,”游氏笑着哄他。

谢清湛一听便立即连声说谢。

倒是谢清溪看了他一眼只说道:“我看六哥哥这会定是后悔极了,怎么之前不说自己最喜欢的是打马球呢?”

老太太和游氏被她这么一说,便都提起了兴趣,还是老太太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这样一来如今舅舅为他准备的就是一匹高头大马,而不是一个小小的蹴鞠球了,”谢清溪说完还学了撇嘴失望的模样。

“你这个促狭鬼,哪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老太太指着他便笑骂道。

待到了中午,姑娘们同谢家三兄妹都在老太太院中用膳,别说萧珊这样的姑娘偷看了好几回谢清懋,就连一向以才女自居的萧媛都借机同谢清懋说了好几句话。

吃完午膳之后,萧熙便拉着谢清溪去她院子中。刚到了院子中,便有丫鬟上了茶水上来,她撇嘴说道:“平日里那自命清高的样,今个怎么就不装了。”

谢清溪:“……”

“我说的是媛姐儿,你别看她那柔柔弱弱地模样,上课的时候却处处争强好胜,夫子只不过随口夸了旁人一句,她便不服气,”萧熙絮絮叨叨地抱怨。

谢清溪也不当回事,只当这是堂姐妹之间的小摩擦,她和谢明雪平日里上学的时候不也老拌嘴,姑娘家难免都有些小心思的。

“那夫子夸你多吗?”谢清溪笑着问她。

萧熙一下子苦下了脸,她说:“都说侄女象姑母,我听我爹说你娘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我怎么就没学上一星半点。”

谢清溪一听别人夸她娘,那叫一个高兴的,于是她立即自黑道:“其实我也同你一样,我爹爹常教训我说,我是一点都不象我娘。”

接着她冷静地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觉得我不是象我娘,我是不太象我们家人。你看我大哥哥和二哥哥多厉害,还有六哥哥,你别看他平日那般爱玩,可是在书院里从来都是优等的,夫子都常常夸赞他。”

萧熙立即同情地看着她,她们家虽说有萧媛这个才女,可是她两个哥哥也就那么回事。大哥马上就要参加侍卫甄选,而二哥估计日后也走的是武官之路。

其实谢清溪如今读书也挺厉害的,不过她更喜欢看史书和游记多些,对于那些正统的四书五经也谨此与了解而已。

萧熙又问她之前催了她好几次都没说来住,怎么又突然来了。于是谢清溪便委婉地说了一下,她表姐住到家中了。

如今萧熙也是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一听便冷哼一声,讥笑道:“我便是不知这些姑娘了,难不成除了表哥之外,全天下就没旁的男人了,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表哥,也不知道羞。”

谢清溪知道她这是借题发挥,将萧媛也骂了进去。

于是她便笑着推了一下她,因刚才萧熙要同她说悄悄话,就连丫鬟都屏退了下去,所以这会旁边也没个外人。她问道:“我二哥哥现在那可是香饽饽,姑娘家谁瞧见了不多瞧了两眼,你怎么就不看啊?”

一说到这,萧熙就嘿嘿一笑,她说:“其实吧,两个表哥长相那是一等一的好,就是这学问有些太好些了。象我这般半瓶咣当地到人家面前完全不够看,若是二表哥突然诗性大发,对月说了句诗,我要是一时没想起来,再去翻诗册子,岂不是扫兴?”

谢清溪来这里这般久,唯一一个交心的就是这个表姐,也不怪她喜欢,实在是这位表姐实在是太可爱了。她问萧熙的话本是不合规矩的,可萧熙不但没矫情推她一把,说表妹你怎么问伦家这么害羞的问题,反而是给了这么一个让人拍手称快地答案。

“你快赶紧别笑了,要是让旁人听见了,我娘非得打死我不成,”萧熙见她笑得都快躺倒在榻上了,便去拉她。

过了好一阵子,谢清溪才捂着肚子缓和过来。她这个表姐可是生活在现代,那也是妥妥地逗比女神经。

“表姐,你上回不是说要带我出门的吗?我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可是从来没有出门玩过呢,”谢清溪立即拉着萧熙眨着眼睛看她。

萧熙却是捂着眼睛,半晌才痛苦地说道:“哎哟,我的好妹妹唉,怎么这事你到现在都还没忘呢?”

“那当然不能忘,表姐对我的好,我要时刻记在心里。”

萧熙:“……”

最后她指着谢清溪说道:“你就可劲地坑我吧。”

☆、第88章 闲逛古店

第八十八章

萧熙会不会被打死,谢清溪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她是真的想出门。可是单她们两女孩,那是哪都去不了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以前在江南那会,萧氏看谢清溪看的可严呢,她还是照旧能溜出府门玩。不过如今这会大哥哥和二哥哥都不在,谢清湛又不顶事。

于是萧熙便求到了萧文桓面前去。

萧文桓这几日听说谢家的表妹又来家里住,在家里头简直就是猫着走,就连他娘后院请安也不来了,说是夫子留了功课,他要日日做功课。

萧熙原本还拿这事当笑话说给谢清溪听,只说她这个三哥,平素就不爱读书,如今因姑母家的两个表哥实在是太长进了,对比才知道差距。于是原本不太管儿子学业的萧川这会都拿起棍棒教子了。

不过谢清溪知道,萧文桓这是在躲着她呢。自打端午龙舟会之后,谢清溪就确定了当初那位男扮女装闯入自己家中的九爷,就是当今的九皇子。

萧文桓这胆子也是忒大了些,居然敢让皇子进了他家。于是每回瞧见萧文桓,谢清溪就时不时地警醒这位表哥,让他知道,这把柄还捏在她手里呢。

于是萧熙在旁边摇了萧文桓半晌的手臂,又是撒娇又是讨好,萧文桓愣是没松口。可谢清溪一开口,娇娇俏俏地说道:“表哥,我听说京城的坊市乃是热闹的,我到现在还没逛呢。”

萧文桓恨不能指着谢清溪的鼻子说道,上次你让我请杜同霁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出门了。可是这话他问不出口啊,自从杜同霁那事之后,他就突然发现自家这个表妹未免也太厉害了些,简直是谁得罪她谁就没好下场啊。

所以就算给萧文桓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得罪这位小姑奶奶啊。

于是萧文桓便说道:“这两日定是不成的,表妹刚来,祖母看你看的严实呢。只怕咱们刚到门口,母亲就能带着人追了过来。过两日安平公府的夫人不是要来府上做客,那日母亲定是没空管咱们的。”

“哥哥这主意好,”萧熙当即便说道。

而谢清溪则是怔了一下,半晌才说道:“安平公府,是不是就是宋家?”

“表妹你也知道他家啊,”萧熙倒是有些好奇。

不过萧文桓却是一点也不奇怪,他道:“听说那位被流放之前,是先任苏州布政使,又才去了金陵出事的。”

“谁啊,你们说的是谁啊?”萧熙拉着萧文桓的手问道。

当年这事闹得极大,安平公府的宋煊,谁人不知是皇上的伴读,在官场那叫一路的顺风顺水,那简直就是天下公侯子弟的杰出代表。

可一夜之间,却落得流放三千里的下场。若不是宋煊是在外当官,他贪赃枉法之事同安平公府实在是牵扯不深,所以宋家这才能逃过一劫。不过皇上当初还是下了斥责圣旨,训斥安平公未能教导子弟。

所以京城都在隐隐猜测,安平公府到这辈只怕是要降爵传位了。

萧熙见她哥不说,就更加好奇了,一个劲地追问。

而谢清溪则想起了纪仲麟,也不知那个少爷如今如何了?谢家回京的时候,商船又出海去了,而成是非成师傅则是匆匆告辞,又再次启程踏遍大好山川去了。

还有冯小乐一家子,估计这会日子过的更红火了吧。

过了两日,安平公府的人果真是来了。不过萧老太太却没叫谢清溪出去见面,只怕是觉得见面有些尴尬吧。毕竟当年宋煊被拿下后,便是谢树元前往金陵担任江南布政使。

萧熙在前头见了客人,便推脱说自己昨日吹了风头有些疼,游氏最是宝贝这个女儿,赶紧让丫鬟伺候她回来歇息了。

两人一汇合,便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青衣小帽,打扮成小厮了。结果两人穿上了衣裳这才发现,全都不象。谢清溪面容太过细嫩,就跟那水豆腐一样,哪家小厮这样皮光肉滑的。再说她这长相,灵动狡黠的杏眼只那么一抬头,全身的灵气便藏不住。

而萧熙如今都十四岁了,胸脯有些鼓鼓的了,两边耳朵都打了耳朵,所以这会穿上小厮衣裳也不象。

萧文桓一看见她两,恨不能去撞墙,这长相这打扮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两姑娘都眼巴巴地瞧着他,那架势要是他不带她们出门,只怕当即就能哭出声来。

“咱们就去琉璃厂逛逛,可不能再去别的地方了,”萧文桓早就想好了,这琉璃厂都是卖古玩字画的地方,往来的那都是达官贵人,寻常的无赖地痞也不敢过去,就连普通老百姓去的都少。

谢清溪虽然想大街上逛逛,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本就不合规矩了。左右待她成亲之后,她求着那谁谁谁带她出去逛便是了。

想到这,她的一张小脸突然变得红扑扑的。

萧文桓这时正好看她,便惊喜地问道:“表妹,你为何脸颊这么红,可是生病了?”

谢清溪瞪他,你才生病了呢。

萧文桓被她瞪了一眼,只得嘿嘿一笑,就带着两人出门了。他总共带了四个小厮出门,结果里头还有两个假的。

这两小厮是萧文桓惯带着的,直到三少爷要带小姐和表小姐出门,那脸几乎是垮下来的。不过真到了出门的时候,却是打起十二番的精神。这出门被查出来了,顶多是一顿板子,可是小姐们要是出了事,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谢清溪以前逛街,多是买些路边的小玩意,逛逛书店吃些外头的馆子,其他地方以谢清懋那样的性子也不会带她去。

所以这来古玩店还是头一遭呢。

刚上车三人一块说着话,可等了一会,就听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吆喝声也多了起来,什么汤圆馄饨烧饼,卖什么的都有。别说谢清溪心里活络起来,就连萧熙几次都想掀起帘子,就是被萧文桓喝止了。

谢清溪也知道这古代虽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可这些规矩都是给大户人家的小姐立的,真正这些市井百姓,他们的生活那样的鲜活明亮,就连一笑一怒都是发自内心,不会有人要求他们笑不露齿。

不过谢清溪也并不是对如今的生活不满,毕竟她享受了这世上的荣华和尊贵,自然该守着这荣华所带来的约束。

毕竟,世上安得两全法。

“哥哥,咱们今个能下馆子去吗?”萧熙在旁边甜甜地问道。

萧文桓眉眼不动地问道:“你出钱吗?我身上可没银子。”

萧熙狠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嘀咕:“小气。”

说着,她就将荷包举起给萧文桓看,只见里头鼓鼓嚷嚷地也不知是装着什么东西。

萧熙见他还是一脸不屑的模样,直将那荷包拉开一角,露出里面的金光灿灿。萧文桓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带这样多的金子出门干嘛?”

“你不是说要去琉璃厂的?”萧熙理所当然地问。

萧文桓立即无语,说实话他作为儿子,这寻常无论是月例还是赏赐都比萧熙多。可是,他如今也到了在外头应酬的年纪了,这人情往来的,每个月银钱都不够。偏偏萧川又生怕儿子学了外头那些勋贵子弟寻花问柳的臭毛病,对两个儿子的银钱管的也有些严厉。

“咱们今个就看看而已,你们姑娘家玩什么古玩啊,”萧文桓偏头看着她说道。

萧熙立即撇嘴,委屈地说道:“你看看人家大表哥和二表哥对表妹多好,二表哥还给表妹送过西游记孤本呢,你连个花瓶都不给我买。”

萧文桓:“……”

同谢家表哥比学问是个渣,被亲爹骂就不说了。如今连亲妹妹都在伤口洒一把盐,萧文桓表示这个世界真的好残酷。

还没等萧文桓悲春伤秋呢,就见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等三人都下了马车之后,萧文桓怕在这街上再遇上什么人,便立即领着她们往街角的古董店去了。

一进门,便是扑面一个镇宅的青铜器立在这里,萧熙和谢清溪看着这半人高的青铜兽,萧文桓立马低声说道:“这可是人家的镇店之宝,听说是商周时代的青铜器。”

谢清溪听完,立马就震惊了,眼睛看的都有些直了。虽说以前在现代也进过博物馆,可那都是国家的东西,还隔着一层玻璃,你顶多就拍拍照片。

“萧公子来了,”聚宝斋的掌柜手里拿着个东西,瞧见萧文桓便过来打招呼。

萧文桓来的不算多,不过他是由成国公家的小儿子带来的,所以掌柜对这些京城勋贵家的公子哥那是一记一个准。

当然这些公子哥手里头未必就有银钱,可架不住人家家世,这爵位可是实实在在地在那呢,除非犯了杀头的大罪,要不然这一代传一代的,都是这京城里的尊贵人家。

这家掌柜的姓付,这会正在楼上雅间里招呼一个贵客,这会便立即说道:“我让店小二领着你上上头的雅间去坐坐,待会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吩咐就是。”

萧文桓一转头,就看见这两姑娘盯着人家架子上的东西看呢,还不时凑在一块说话。这时候付掌柜往这一瞧,原还想说这大户人家的小厮怎得这般没规矩,结果就看见其中一个小厮耳朵上的耳眼子,当即不说话了。

他在这琉璃厂待了都快三十年了,迎来送往的,什么没见过啊。

于是便店小二在这边好生伺候着,自己捧着手里的东西便上楼去了。

其实这些东西吧,侯府的库房里头也有,可是吧,这外头的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比家里头的新奇。萧熙拉着谢清溪正在看一对凤头簪,说是前朝的好东西。

谢清溪当即吓了一个激灵,萧熙问她是怎么了,她只摇头。待她追问久了,谢清溪只得说道:“我怕这簪子是从陪葬里头盗出来的。”

这古玩店里的东西来源砸,有些是家境败落过来卖了的,而有些就是盗墓贼从墓穴之中盗出,卖到这里的。萧熙被她这么一说,也是汗毛直竖。

等两人朝这边的架子上逛的时候,就突然一个雪白的影子在二楼闪过。

还是萧熙先发现的,她拉着谢清溪的手便欢快地指着说道:“溪儿,你快看是大白狗啊,它这身皮毛养的可真是好啊。”

谢清溪一转头,就看见汤圆大人正昂首朝这边看着。

“不过我怎么看它不太象狗,倒是象,”萧熙支吾了半晌。

“狐狸,”萧文桓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萧熙立即欢快地说道:“对,就是狐狸,我看着它象狐狸呢。”

“还看着象,”萧文桓撇嘴看她,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道:“人家就是条狐狸,不是狗。”

“谁会没事养狐狸啊,”萧熙嘀咕着,不过又盯着栏杆边的狐狸看,脑子却浮现的却是一条狐皮披风。

“呲,”突然那狐狸撩起嘴中尖锐的牙齿,冲着萧熙便怒目。

“这狐狸难不成还能听懂人话不成?”萧熙问旁边。

谢清溪笑呵呵地看着它,笑着说道:“它很聪明的。”

结果话音刚落,汤圆大人就一跃到了栏杆边上,萧熙睁大眼睛时,就看见它又一下子从两米多高的地方窜了下来。萧熙刚要尖叫,就见这狐狸蹭蹭地跑了过来。

她还以为这狐狸是来报复自己的呢,就往萧文桓身边躲。谁知人家虽是往这边来的,可是到了谢清溪的脚踝边就停了下来。

“你可真是聪明,”谢清溪微微弯下腰去摸它的脑袋。

不过此时萧文桓却是越看越觉得怪,要说这养狐狸当宠物的,那还真的少。不过他可不同两个妹妹久在后宅,他日常在外头交际,对于京城的这些贵人们多少是了解的。

而养狐狸,特别是一只白狐狸的,萧文桓就想起一个人。

那就是今上的亲弟弟。

恪王,陆庭舟。

萧文桓刚要阻止谢清溪,可她只笑着说道:“它很乖的,不会咬人的。”

“还是少碰吧,我可听说连八爷都被它挠过呢,萧文桓眼睛不错地盯着看,生怕这白狐大人一个兴奋,就给小表妹的脸上来一下。

这宠物但凡挠了主子的,多是被拖出去打死,或是剪了爪子上的指甲。可是这条白狐恼了八皇子,谁都没吭声,就连八皇子的母妃都不敢跟皇上哭诉一句。

所以小表妹要真是不小心被挠了,他擎等着被打死吧。

结果汤圆就在谢清溪的腿边蹭着,显示好久没见她的亲密。

说实话,她和陆庭舟还真的好久没见了,两人如今虽在一处待着,可是却也不能时常见面。而且她总觉得陆庭舟这些日子应该挺忙的,要不然她都人家坐了好几回客,都再没见过他。

要不是今个出来闲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偶遇他呢。

不过谢清溪还是挺美滋滋的,京城这么大,她出门闲逛都能遇见陆庭舟,可见他们是真有缘分。

亏得萧氏还不知道她这想法,要不然非得被她活生生气死。

瞧这姑娘,多好哄啊。

不对,这姑娘都不需要别人哄,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哄好了。

这会三人都盯着这白狐看呢,楼上的雅间门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雨过天青色锦袍的男子缓缓走出,他脚上穿着是同色的靴子,上面绣着银枝竹叶纹。

他轻喊了一句:“汤圆。”

就见汤圆大人噌噌噌地顺着楼梯往上面跑了。

“原来它叫汤圆啊,居然是个吃食的名字,”萧熙捂着嘴巴笑道。

谢清溪无奈,只默默吐槽道,那是你还不知道他给汗血宝马起了什么名字呢。

☆、第89章 谋朝篡位

第八十九章

站在栏杆边的男子,挺拔如松的身材让下面的三人都有些压力,再一张俊美无俦的清冷脸庞,剑眉斜飞入眉毛,也正是他这一双剑眉才让这等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女气。

萧熙禁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气,萧文桓感觉到身后妹妹的动静,便是一阵后悔。如今萧熙正值春心懵懂的时候,若是瞧着人家长得这等俊美,一颗芳心暗许了,他以后还真是有得后悔了。

白色的狐,如水般清冷的男子,这两样凑在一处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可是谢清溪却眼眶一热,只觉得一瞬间微微抬起望他的眸子已经被水光糊住,他怎么瞧着竟是消瘦,而且气质也越发地清冷。

她的小船应该是个温暖如玉般地男子,扬起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她说有我在,别怕。

谢清溪不知这几月陆庭舟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恍如整个人都变了般。

陆庭舟如深潭寒水般幽冷的眸子,在看见楼下站着的某人时,总算是微微变了,一瞬间犹如春风融雪般,他眼底的冷渐渐融化开。

“我们本无意打扰,还请王爷恕罪,”萧文桓是见过这位恪亲王的,不过也就是一面之缘,而且人家当时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的。

谁都知道这位恪王爷性子有些清冷,在朝中独来独往惯了,同谁都不交好。可是就算是这般,这满京城就没人敢怠慢与他的。

“本王正在买一本孤本,我说是宋代的,可掌柜的却信誓旦旦地说是唐朝的,不如萧公子上来帮我掌掌眼,”陆庭舟看着萧文桓淡淡说道。

萧文桓原想着若是王爷不怪罪的话,他就带着两个妹妹麻溜地离开。可谁知呢,王爷一开口便是这话。要说这惊喜吧,他还真惊喜,毕竟恪王爷可不是谁都能巴结上的,他可是比九爷他们都还要高一辈的王爷了。

可说到惊吓,萧文桓也觉得他是真惊吓,毕竟他以前和这位王爷就是一面之缘,人家还没拿正眼瞧过他。

况且鉴别这种孤本啊字帖啊,他都不太会看啊。

萧文桓还在发着呆呢,就感觉身后轻轻一推,他整个人被往前走了一小步。陆庭舟依旧还站在栏杆处,双手背在身后,道:“萧公子,请吧。”

萧文桓回头瞪了萧熙一眼,而萧熙则是垂头,只不过脸上的笑都没掩住。

他一步步过去,萧熙赶紧跺了两步走到谢清溪身边,两人目送着萧文桓跟上刑场一般。结果萧文桓刚走到楼梯口,就听陆庭舟又淡淡说道:“你这两个小厮倒是可以上来伺候着。”

于是最后三人都得以进了陆庭舟的雅间。

此时那个付掌柜还在桌子边站着,陆庭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汤圆则毫不客气地团在另一边的桌子上。

萧文桓过来后,陆庭舟便看着桌上的孤本说道:“你上来帮我瞧瞧,这可是唐朝的孤本。”

他哪里会瞧啊,这会他都猜不透恪王爷到底是欣赏自己呢,还是整自己呢。

此时掌柜的见恪亲王又坐回椅子上,便讨好地说道:“王爷若是喜欢,只管开个价拿走便是了。”

这位恪王爷算是他这边的熟客,来的次数虽不多,可出手却是大方地很。所以掌柜的根本不怕陆庭舟坑他。

此时他见王爷又叫了这位萧公子以为两人是旧识,又见陆庭舟让他掌眼,还以为萧文桓对这是真的有了解呢。

萧文桓看了一眼,便惊奇地问道:“这可是医书?没想到王爷对医术还有涉猎。”

陆庭舟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萧文桓又翻了两页,最后才讪讪放下说道:“回男子,我对这个实在是没有见识,怕替王爷看走了眼,所以不敢胡乱开口。”

萧熙和谢清溪两人心中都同时叹了一口气,烂泥扶不上墙啊。

于是陆庭舟捡过手中的书说道:“付掌柜,此书的纸张乃是竹料纸发明与北宋之后,你这号称唐朝的孤本最早已是出现在北宋之后。”

付掌柜被陆庭舟这么一说,头上冷汗便已经下来了,只赔笑着说道:“王爷,若是这真是宋朝的仿本,小的便再不敢收你一份银子了。”

“是人都有走眼的时候,这本孤本我给你三千两,”陆庭舟不在意地说道。

这付掌柜一见王爷不仅没责怪自己,竟是还给自己三千两银子,他心里一合算赚的虽然少了些,可到底也是有赚的。于是立马麻溜的就应了声。

陆庭舟有些疲倦地说道:“好了,你先下去。”

这虽是掌柜的铺子,可这会王爷说什么他就没有不应的。

于是雅间里只剩下四个人,萧文桓这会还忐忑啊,他会不会被王爷觉得是纨绔子弟啊,哎哟,早知道他就该好好看看他爹书房里的那些书了,听说他爹也珍藏了不少孤本啊独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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