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怎么瞧着这客人是个男的呀,谢清湛又回头掀帘子,就见对方一脸笑意地正看着他,那面孔犹如最上等的白釉,眼若星辰,鼻如悬胆。
其实谢清湛一直觉得自个长得挺好看的,反正最起码在谢家长房这样颜值如此高的家里头,他绝对是排前头的,除了输给清溪儿和大嫂之外,他还真觉得自己是第三。
谢清溪要是知道谢清湛心里居然和自己比美,居然活活嘲笑死他的心都有了。
“清湛来了,进来坐吧,清溪去屋里头找东西呢,”陆庭舟说话的口气特别温和,带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柔和。
可是这说话的语气和说的话,谢清湛听的那叫一个别扭的。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哟,王爷,您也忒把自己当自家人了吧。
这院子是谢清溪的,可偏偏这会陆庭舟反倒是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让谢清湛成了客人。再怎么说,这也是他自己家呀。
谢清湛内心这叫一个感慨呀。
结果最后,他还真坐过去了。他一坐下,转了转眼珠便问:“清溪,去哪了,怎么能把客人一个人留在这里呢?真是太不懂事了。”
陆庭舟喝了一口花茶,又看了他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和她之间不需要这般客气。”
谢清湛被他这么坦然的话,气得都不知要回什么了。现在清溪还是我家的人好吧,你、你、你别太嚣张啊……
可是他瞧着陆庭舟那如温玉般的面容,这话就不敢说出口了。
“要喝茶吗?这花茶不错,我叫人进来给你倒一杯?”陆庭舟又问他。
谢清湛这会真的是服了,除了他大哥之外,他还真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实的人,这简直就是不拿自个当外人啊。谢家六少爷素来就是个霸道的性子,如今这会频频受挫,登时生出一种不是小爷压倒你,就是你折服了小爷的豪气来。
他呵呵笑了一声,便说:“那倒不用了,这花茶清溪刚做好,就送了我两罐。我天天都喝呢,倒是不比王爷,头一回尝鲜。”
陆庭舟看了眼手中的杯子,突然笑了一下,原以为这最小的小舅子是顶好对付的,现在看来他还真是任重而道远了。
在里头也不知找什么的谢清溪,这会总算是抱着东西出来,结果一出来就看见谢清湛正坐在榻上,和陆庭舟说话呢。
陆庭舟来她院子是一回事,这被人撞破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结果就被谢清湛看见,对她招手便道:“清溪儿,赶紧到六哥哥这里来。”
谢清湛还特别把六哥哥这三个字咬的很重,陆庭舟知道这小舅子是在提醒他呢。
谢清溪一看他的神情,还以为陆庭舟怎么招惹他了呢,便抬眼看他。
陆庭舟很是无辜地表示,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帮你招呼他而已。
谢清溪无奈地看他,我六哥很小气的,你就不能哄哄他。
陆庭舟突然轻笑一声,惹得谢清溪又瞪他。
谢清湛瞧着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便立即关切地问道:“六妹妹,你这是拿得什么呢?让六哥哥看看?”
谢清溪恨不能扶着额头,让谢清湛把舌头捋直了说话,什么六哥哥、六妹妹的。谢清湛很少叫她六妹妹,要么就是妹妹,要么就是清溪儿,结果这会当着陆庭舟的面,他真是可劲地得瑟了一番。
谢清溪也不好直说,结果她被谢清湛拉着在旁边坐下了,接了她手里的东西看。看了半晌,谢清湛都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倒是陆庭舟眼尖,略瞧了几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了。
还是谢清湛开口问道:“清溪儿,你弄的这是什么呀?”
谢清溪无奈,最后才说:“这是我给汤圆做的小衣裳。”
“汤圆是谁啊,你干嘛给他做衣裳,你怎么不给我做,”谢清湛瞥了她一眼,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其实谢清湛和谢清溪是真的好玩,只要谢清溪给谢清骏或者谢清懋两人做了任何一样东西,他都要,不管是荷包也好,书袋也好,就连一双袜子他都不放过。
所以这会他见谢清溪居然给别人做衣裳,要知道她给他们做的也就是荷包、书袋这些小件,何曾做过大件了。
眼看着陆庭舟又要笑了,谢清溪赶紧解释,“汤圆是只狐狸,你看这衣裳这样小,哪里是人穿的。”
谢清湛哀怨地看着她:“你居然宁愿给一只狐狸做衣裳,都不愿意给你的亲哥哥做?”
谢清溪:“……”
萧氏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王爷既然来府上了,倒是我招待不周。”
陆庭舟赶紧客气道:“是我突然到访,打扰了夫人。”
对于谢树元,陆庭舟还能使点小计谋,可是对上萧氏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一副,我虚心受教的模样。
“不知王爷突然来访,有何指教?”此时虽已是晚上了,可萧氏依旧是一身华丽端庄的打扮,从发鬓到妆容,没有一丝的错乱。
陆庭舟道:“因着过两日便是清溪的及笄礼,我与她既已赐婚了,她的及笄礼我也该出一份力。”
萧氏瞧了他一眼。
陆庭舟立即让齐心将锦盒拿了过来,萧氏让身边的丫鬟接了一下,结果一打开她就大吃了一惊。
这是一定赤金钗冠,也不知这金子是如何打磨的,在这灯光之下熠熠生辉。这是一顶赤金莲花花冠,每片花瓣都是薄薄的金片磨成的,上头镶嵌着鸽子血红宝石,每个都有小拇指那么大,中间的花蕊是黄晶镶嵌的。在灯光之下,整顶花冠流光溢彩,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萧氏也知道这顶钗冠实在是太贵重了。若是一般人送的,她自然不能替谢清溪收下来,可陆庭舟不是一般人,他是清溪未来的丈夫,是清溪要执手一人的心。
看着他这般精心准备的东西,萧氏反而说不出推脱的话。
“王爷有心了,”萧氏良久,才轻声说道。
六月六日,谢家门口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马车,有受邀来观礼的,也有的是送礼的。萧家人一大清早便到了,这会的正宾是永安侯府夫人游氏,也是萧熙的舅母。
而赞者则是顾蕊,只是顾家人这会刚到门口。
因前头的马车没挪开位置,顾家的马车只得停在这里。结果这会外头又是一阵喧哗,顾蕊就听车外有人喊道:“是宫里的来人,是太后娘娘赏赐东西给谢家小姐了。”
“哎哟,这可真是太体面了,”旁边的大概也是来送礼的,只不过这会因堵在门口的车马比较多,便下了车,瞧见这一幕直咋舌道。
结果这边刚说完,就听那头又有人喊道:“恪王府的马车,让一让,赶紧让一下。”
这会谢家门房的人也赶紧出来,这恪王爷谁不知道,那可是自家小姐未来的夫婿家啊。如今来送东西了,旁边的人此时议论纷纷,只道:“居然有好几大车的东西,看来恪王爷对这位谢小姐很是重视啊。”
“那是自然,又是阁老的嫡孙女,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能不重视嘛,”众人小声地议论。
不过这会里头出来一个管事,就瞧见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那管事一看立即便诧异,这居然是王爷身边贴身伺候的齐心齐总管。他赶紧迎了上去,两人寒暄了几句,管事就让人将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
那些大大小小的锦盒,就连盒子都看起来格外的精贵呢。
顾蕊进来的时候,就跟她好一阵地感慨,最后总结道:“你及笄礼是真风光。”
待到了吉时,谢清溪被人扶着出去,她张望了一眼,不过没瞧见陆庭舟却是意料之中的。
谢家循的乃是古礼,三加,可当一加之后,谢清溪冲正首的父母叩拜之时,谢树元突然眼睛一红。
当初在苏州的时候,得知生了龙凤胎时,自己是那样的欢喜。当他抱着谢清溪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婴儿。
当今天她跪拜在自己的面前时,她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
一直到三加的时候,当钗冠被捧出来的时候,在场之人莫不盯着那钗冠看,这可实在是太精致了。
三加之后,谢清溪又被扶进了内室里,而外面的宾客则被领到了酒席上坐下。
顾蕊被萧氏派人叫去了,朱砂等人守在外头,谢清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是不觉看呆了,直到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陆庭舟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坐在镜子前的姑娘,那样的雍容华贵,光彩照人,美的让人夺目,好在她终于是他的了。
谢清溪犹如知道是谁来了一般。她问:“你有看吗?”
“从头看到尾,”陆庭舟答道。
“那还好,我还在找你呢,”谢清溪慢慢转头,唇上早已忍不住地扬起微笑,语带撒娇地说:“我还以为你不在……”
结果,她话没说话,陆庭舟突然跨步过来,单膝跪在地上,一下吻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的亲,不再是含糊不清的吻。
这一次,如狂风骤雨般地吻,让她迷失。
☆、第163章 大婚而至
第一百六十三章
当第一场雪降临整个京城的时候,谢清溪接到了来自宫中的圣旨,她尊贵的婆婆大人,觉得有必要在婚前给她来一场,皇家儿媳妇培训课程。
于是谢清溪要收拾收拾包袱,滚进宫去住。虽然来年才是大婚,可是如今让宫中嬷嬷教导她礼仪,倒也不算是晚。
萧氏虽然觉得这是太后娘娘看重她,却还是担心不已。这会还不知要入宫多久呢,她从没离开萧氏身边,就算偶尔去永安侯府小住,那也是自己的亲外祖家,谁敢给她气受啊。
于是她进宫之前,萧氏可很是一番叮嘱,让她在宫里头多做多看,少说少听,更不要牵扯到宫里头的是非之中。
结果被萧氏这么叮嘱,反倒是让谢清溪紧张起来了。她可是看过甄嬛传的,那电视剧里头把后宫演得就跟吃人的地方一样,她能不害怕嘛。
谢清溪觉得,要真是玩心机耍手段的话,她这种级别的都不够别人一个回合的,就是去充当炮灰的。
可未来婆婆有令,她不敢不从啊。
她收拾行李的前一晚,陆庭舟一身便服地进门了。如今朱砂等人,再见这位王爷已是很坦然了。更何况明个小姐就要进宫了,她们反倒觉得,要是王爷不来的话,那才叫一个奇怪呢。
“你会经常进宫看我,”谢清溪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实话,她是真的怵了。
皇宫那是个什么地方啊,吃人不吐骨头的啊,那红墙黄瓦之下埋葬了多少白骨啊。
陆庭舟看出了她的害怕,微微摇头,伸手就是弹了下她的脸蛋,说道:“你这次进宫只是为了学礼仪罢了,况且你又是在母后宫中,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的。”
谢清溪倒不是怕人伤害她,她主要是觉得,那地方实在是有点诡异。要是就谁看自个不爽,就要对付她呢。
其实谢清溪直觉还真是挺准的。
陆庭舟见她还是害怕,立即就保证:“我会进宫看你的,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谢清溪又看他,眼巴巴地问:“能每天都来吗?”
陆庭舟实在是被她这可怜的小表情弄得没法子,点头同意。
第二日,宫里头就派马车来接她了,外头瞧着低调,里头却很是奢华,里面是隔成两个空间,后头是主子休息的地方,而前面是丫鬟坐着的地方。
这会她没待朱砂进去,反而是带了月白。虽说月白跟着她的时间没朱砂长,不过她性子稳重,又有些急智,所以谢清溪这才带着月白去的。
赶车的也是个小内侍,她在榻上坐下之后,没多久马车就缓缓起动了。因此时是冬天,马车里不仅生着火盆,还将窗户也封得密实,一丝冷风都没从窗户外头灌进来,就连车轱辘那吱吱地声音传到车里头都挺小的。
谢清溪生怕自己的发髻会乱了,不敢睡觉。结果马车里面不通风,又生了火盆,实在是太暖和,她进去没多久,双眼皮就开始打架。
昨晚因为今天要进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所以现在就开始犯困。
她是真的困了呀。
等月白叫了里面两声没动静,又赶紧隔着车门问赶车的太监,离宫里头还有多久后,就赶紧推门进了谢清溪在的里间。
“小姐,小姐,别睡了,”月白轻轻地推了她两下,轻声叫唤道。
谢清溪一个激灵地睁开眼睛,便问道:“可是到了宫里头?”
月白见她慌张的表情,赶紧安慰道,“还没到呢,没到呢。”
谢清溪嘘了一口气,这提心吊胆的。
结果,她到太后跟前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地提醒吊胆呢。太后将她打量了好久,这才让她坐下。
这还是谢清溪头一次单独跟太后相处,只得安坐在位置上,眼睛不敢乱飘,生怕给太后留下一个不庄重的印象。
“你年纪虽小,但是日后嫁人了,就要好生伺候王爷才是,”太后一张口就教导她。
谢清溪立即垂头,轻声说道:“太后娘娘,吩咐的是,臣女铭记在心。”
“好了,容嬷嬷,你带着她去安置一下吧,”太后又说道。
这会谢清溪盯着旁边的嬷嬷,脸上那叫一个错愕的。
容嬷嬷?她没听错吧。
显然她的失态太后也注意到了,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温和的容嬷嬷,宫里的嬷嬷都是宫女一辈子没出宫熬成的老嬷嬷。所以性格多有些古怪,有些长年压抑的,还以为虐待手里头的小宫女。
此时容嬷嬷走过,朝她一福身,便道:“还请姑娘随老奴一处来吧。”
谢清溪赶紧收敛起表情,跟着容嬷嬷就出去。皇上怕人朝着太后,这寿康宫里只住着太后一个人,所以左右的配殿都没人住,这会倒是便宜了谢清溪。
容嬷嬷领着谢清溪到了东配殿,又将随身带来的两个宫女指着道:“姑娘,因着你这会进宫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所以这两人便是太后娘娘赏赐给姑娘的,寻常若有什么事,姑娘只管吩咐便是了。”
“谢嬷嬷,月白,”谢清溪轻声叫了句月白,她赶紧从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恭敬地递给容嬷嬷。
容嬷嬷道了声谢,就接了下来。
待容嬷嬷走后,谢清溪长吐了一口气。幸亏此容嬷嬷不是彼容嬷嬷,结果她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对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宫女,恭敬地说道:“二位姑姑,敢问明日教我规矩礼仪的,是宫里的哪位嬷嬷?”
两人对视了一眼,片刻有个子稍高的宫女便说:“回姑娘,容嬷嬷以前专门管教化的,礼仪规矩就连太后娘娘都夸赞过。”
谢清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结果,谢清溪在其后的几天才知道,什么叫地狱一般的人生。其实容嬷嬷本人并不坏,只是她教导自己的方式颇象电视里头管教小燕子的那位容嬷嬷,客客气气地指出她蹲下的姿势哪不对了,喝茶的手怎么端的不对了,然后让你再来一遍。
可最让谢清溪崩溃的就是,她饿。
她并不同太后一块吃饭,但是宫里头讲究太多,她只能细嚼慢咽。一碟菜伸了两筷子,旁边的嬷嬷就开始咳嗽了。就那么一小碗饭,她还得留下一半。
陆庭舟倒是每天都来,可是太后不叫她过来见安,陆庭舟来了也没用。
直到月白有一天在门口遇见齐心,陆庭舟这才知道,谢清溪这几天没少挨饿。
谢清溪摸着瘪瘪的肚子,正等着晚膳呢,结果就见门口进来一人,高个窄肩,腰束玉带,头戴高冠,穿着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直裰,更显得他的清隽风姿。
“怎么,几日不见我,竟是不认得了?”陆庭舟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就径直坐下,伸手捏住她的小脸,突然轻笑道:“确实是消减了,更添了弱柳扶风之韵味。”
谢清溪见他这会还有心情调笑自己在,这几天又饿又委屈地,挥手就去拍他的手,委屈道:“你高兴了吧。”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原本白白胖胖的媳妇,如今饿成这样,我心疼还来不及呢,”陆庭舟笑道。
谢清溪听他叫自己媳妇,又嗔怪道:“你说话小心些,可别让人听见了,要不然我是真没脸见人了。”
“这是什么,”陆庭舟从袖口掏出一包东西。
谢清溪一瞧这油纸包地模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一把接过,就打开油纸包,就瞧见里头的杏脯。她感动地瞧着陆庭舟,立即说道:“小船哥哥,你真是对我太好了,以后咱们成亲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谢清溪说完这话,就开始吃她的杏脯去了。
可陆庭舟却一下子呆住了,他刚才听到什么来着的,她说以后成亲会对自己好?这话素来是男子用来安哄女子的,没想到今个他却能听到别人对自己说。
他早就知道谢清溪的性子素来就有趣,可没想到竟会有趣成这般模样。他瞧着她低头吃杏脯,这时候她正用葱白修长的指尖捏着粘腻地杏脯往嘴里送,他轻喊了一声:“清溪。”
谢清溪正用牙齿咬住杏脯,听他叫自己,便将头抬了起来,半边的杏脯还留在嘴里呢。突然陆庭舟倾身过去,一手搭在她的脖颈,微微一用力,就带着她整个人也往自己倾。
他一下含住还留在外头的半颗杏脯,两人唇瓣轻触,谢清溪眼睛还睁着呢。结果陆庭舟咬住半颗杏脯还不满足,一下便用舌撬开她的唇瓣。他的嘴里是甜甜的味道,带着杏子的清香,舌头长驱直入,直到他灵敏地缠住她的舌尖时,谢清溪脸微微涨红,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是那样强势又靠近,让她无处可躲,她双手无助地放在旁边的一桌上,直到碰到冰冷的瓷器。
可这样独属于他的气息,犹如弥漫在空气的每一处,让她无处躲藏,也无法抗拒。
待过了一会,陆庭舟才将她放开。等清溪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时,就见他在嚼那颗杏脯。
片刻后,他眼神清亮地说道:“这杏脯真甜。”
谢清溪的一颗心早被他撩拨地乱,一直等他走了,她都没法平静下来。她和陆庭舟之间一直都是甜甜纯纯的,可是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一切都变得那么地不同。
陆庭舟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小船哥哥,而是成为一个更强势更有男子气息的存在。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告示着谢清溪,他真的和自己的哥哥不一样。
因为他将是她的丈夫。
谢清溪是在腊月中旬的时候被放回家的,太后也不好总留她在宫里头过年吧。结果,到了家萧氏瞧着她的脸色很是放心了一番。
其实中途的时候,许绎心也进宫去给太后请安,顺便瞧过她。那会谢清溪已经能得到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她不仅自己吃,还给月白吃,后来又分给两个宫女吃。大家都成了同伙,她也不怕这两个小宫女去告状。
所以她不仅没瘦下来,反而是气色越发地红润,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这年自然过的是极顺畅的,除了谢清湛在院子里头放烟花,差点烧了府里头一个上百年的香樟树,气的谢树元大过年的就要加家法伺候她。
萧熙越来越显怀了,就连过年跪拜父母的时候,萧氏都特准她免了。
到了正月的时候,一年一度最热闹的节日又来临了。因着前几年发生了踩踏事件,当时皇上极为震怒,一开始还要关闭元宵节夜市,后来又是这是一年一度难得热闹的节日。
因为这几年元宵节,不仅京兆尹衙门的人要值班,就连五城兵马司,和城外西郊大营的人都要一块值班,维持秩序的人多了,人流也不会再象从前那般拥挤了。
前一天的时候,陆庭舟就让齐心过来一趟,给她送了个狐狸面具,还叮嘱说明个等他。
谢清溪原本都约好了谢清溪还有许绎心一块逛街的,萧熙不能去看花灯,谢清懋干脆也不去了,留在家里头陪她。
至于谢清湛,因为他差点烧了香樟树的事情,谢树元让他也别出去祸害人间了。
不过谢清溪估计着,他爹的话对谢清湛根本就不起任何震慑作用。
结果谢清溪到了正月十五的时候,刚上了马车,许绎心就觉得肚子不舒服,谢清骏赶紧让人回头。恪王府的马车在前头,谢清溪不好意思和他坐一辆马车,干脆还是和许绎心坐。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待一干人等又回家,又请了大夫之后,可是折腾了好久。
结果大夫一来,诊脉之后,摸着胡须半晌才说:“贵府少奶奶,这是滑脉。”
许绎心自个就是大夫,自然知道滑脉是什么。谢清骏博览群书,也知道这滑脉是什么。可是这滑脉却不一定又是……
谢清骏着急问道:“可能确诊?”
“大少奶奶日子尚浅,所以老夫尚不能确定,”大夫缓缓道。
谢清骏又问:“那大概再过几日才能确诊?”
“老夫估摸着再过十来日就可,”大夫又说道。
谢清溪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可谢清骏这会已经是喜形于色,连声向大夫道谢。一直到谢清骏送大夫出门,谢清溪才奇怪地问萧氏:“娘,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傻姑娘,你大嫂这是怀孕了,”萧氏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她这样内敛矜持的人能笑得这般开怀,可见是真的高兴。
“娘,如今尚不能确定呢,”许绎心赶紧说道,虽说她自己也有替自己摸脉,心中有些许把握,可到底不敢将话说死。
萧氏立即点头,道:“倒是娘欢喜过了,确实是,等再确认了,再和大家说这个好消息也不迟。”
结果没到十日后,在第七日的时候,大夫再次过来给许绎心诊脉的时候,就确凿地说,许绎心是真的怀孕。
这消息别说在谢家掀起一阵浪,就连宫里头都立即赏赐了好些东西。
就在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中,谢清溪的婚期终于要来了。
陆庭舟是亲王衔,他成亲可不是自个的事情,内务府和礼部都得伺候着。这过程那叫一个繁琐又复杂,再加上太后事必躬亲处处过问,内务府的人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恪王府的聘礼送到谢家的时候,真的迎了那句话,前头的都看不见了,后头的还没动呢。这路上围观的人那是里三层外三层,谁都知道,这是恪王府下聘要娶谢阁老的孙女呢。
恪王爷是个什么人物啊,皇室里头最体面的人,光是这玉面王爷的名号就传遍上京城,更别提他可是一直拖到二十六才成婚。
所以外头如今都是议论纷纷的,都说这谢家六小姐是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居然能嫁给恪王爷。
很快,五月六日就到了。前一日,谢家已经派人去恪王府布置新房。而谢清溪身边的大丫鬟自然得去了,朱砂和丹墨去的。
结果两人回来之后,那叫一个感慨,都说王府的景致那叫一个别致好看,而且那院子又大又敞亮。
谢清溪的拔步床已经被安置在新房里头了,还有她平日惯用的东西都被拿了过去。如今她这闺房里头,反而空落落的。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一大清早她就被叫了起来。
待她穿上大红的嫁衣后,一身绯红越发衬地她美艳无双。全福太太被领了进来,是要给她开脸的。
此时萧氏并不在喜房里,等谢清溪梳妆打扮妥当之后,是要去辞别父母的。
结果她打扮妥当,被人领着去见父母的时候,大家还没说话呢,谢清溪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萧氏也忍不住哭了,就连谢树元的眼眶都红了。
这女子嫁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日后再不能向以前那般,日日陪伴着父母了。
前头已经在催妆了,听说是谢清懋领头的,有蒋苏杭还有一干人等,反正各个都是博学广知的。
至于男方的人听说也不简单,光是皇子就来了一大半,不过大概陆庭舟也怕这些大舅子小舅子太厉害,毕竟谢家光是状元就两,还有个探花女婿。所以他干脆又在翰林找了好几个人一块上门,听说为首的就是和谢清懋同科的探花,也是个年少有为之人。
外头正热闹着,这边谢清溪哭的连脸上的粉都掉了,因粉擦的特别白,还留了好几道泪痕。
此时谢清湛从外头一路小跑进来,看见她这脸,被唬了一跳,喊道:“清溪儿,谁把你画成这妖怪样了。”
众人的伤感被他这一打岔,就再也哭不下去了。
要不是看在这是大好的日子,谢树元恨不能立即请了家法出来。
最后是谢清骏背着谢清溪上花轿的。
“我们清溪儿也嫁人了,”谢清骏没说别的,只说了这句话就蹲在她前面,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谢清溪本来都止住眼泪,结果听了他这句话,就立即又想哭了。
待谢清骏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正门走时,此时谢家的正门大开,门口催妆的热闹场景就近在尺咫了。
谢清骏突然脚步一顿。
旁边的送亲太太立即问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谢清溪紧紧地搂着谢清骏的肩膀,听着他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半晌他才说:“日后要是受了欺负,只管告诉哥哥。”
☆、第164章 洞房花烛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谢清骏的话还历历在目,谢清溪却已经被人扶上了轿子,她觉得这会自己上轿子的腿都是软的,脚就象是踩在棉花团上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实感。
大概是这样的日子幻想的太久,可真的来临的时候,却有一种上头的感觉,就象是喝了一整壶白酒。
等到了恪王府,落轿之后,很久外头都没传来有人掀帘子的动静。直到一声凌厉地箭夹带着劲风,直插在轿门之上,箭尾的羽翎颤了几颤,周围便立即响起一阵叫好声。
谢清溪是两边人搀扶着进去的,不过好在她自己也低头看脚。待到了吉时,新人行了三拜之礼后,她就被送入了洞房。
原本冷清淡雅的恪王府,早就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了。就在昨个的时候,王爷特命人抬了两筐铜钱来,都是串好的一吊,听说这是王爷特别赏赐给府里下人的,为的就是讨个吉祥如意。
就连洒扫的丫鬟都能得一吊钱,更别说那些管事的总管、婆子,还有象齐心这等级别的总管,反正府里的人悄悄说,这会王爷大婚,光是撒的喜钱都得好几千两。
此时作为喜房的便是王府正东面的一水堂,是按着王府规制建的,就连覆盖的瓦片都是严格按照要求而来的。喜房里头更是早已经被大红覆盖,谢清溪被人扶着到了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