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过谢清溪随后想到她和陆庭舟,明明相差十岁,外人怎么看都不可能的两个人,可最后居然真的成为了夫妻。这世上的缘分太过奇妙了,即便相隔千万里,有缘的人总能在一起。

“二爷告诉我,王妃便是谢家嫡女时,我也觉得这天地之间缘分才最是奇妙,不管相隔多远,有缘的人总是能再见面,”温锦看着谢清溪温言说道。

谢清溪点头,温锦的话简直就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了。

待两人说了一会话,她便带着温锦逛了逛自家的院子。温锦看着这江南风格的花园,忍不住感慨道:“自从来了叶城之后,我再未见过这样的江南建筑。”

“温姐姐,你离开苏州几年了?”谢清溪问道。

温锦垂眸看了眼旁边树叶早已凋敝的树木,轻声道:“舅舅后来调任山西,我便再没回去过苏州。后来就跟着二爷来了叶城,在这已经生活了三年。”

谢清溪知道温锦比她大三岁,那她便应该是一成婚便到了叶城的。

没过多久,冯小乐和冯桃花姐弟也来了,谢清溪让人领着冯小乐去了谢清湛的院子,这两人年龄相仿,平日也熟悉最是能玩到一块去。

冯桃花一听谢清溪介绍,这就是叶城守将聂峰聂将军的夫人时,就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待谢清溪再一说,大家再发现都是苏州老乡。

谢清溪是在苏州出身的,相对于京城,她更觉得苏州才是她的家乡。

所以三人在一处尽是怀念苏州了,怀念苏州的小吃,苏州的刺绣,就连苏州话都变得亲切起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陆庭舟是和聂峰一块回来的。皇上让那两千兵士护送陆庭舟来叶城,可这些兵士并非给他的私兵,如今任务完成了,这些人应该回京了。

所以这几日,陆庭舟便是在处理让他们回京的时候。这两千人最起码走一个月才能到京城,路上吃饭的问题自然要解决。

皇上一开始就没说他们的军饷从哪里出,如今陆庭舟自然也不能让人白跑一趟,所以这笔银子自然得从恪王府出。

他们到了府里的时候,外头天已经黑了,待他们进了花园,就看见几百盏灯将整个花园照得透亮,犹如梦幻仙境一般。

聂峰忍不住叹道:“要说这叶城的宅子,恪王府论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吧。”

陆庭舟摇头,只是笑了下:“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清溪打理的好而已。”

聂峰见他毫不避讳地炫耀妻子,低头闷笑,有谁能想到恪王爷私底下会是这样的性子呢。

谢清溪早得了通禀,听说他们来了,此时花厅早已经摆了两张圆桌,中间隔了一道十二折屏风。

陆庭舟给聂峰引见了谢清溪,聂峰拱手请安时,只抬头看了眼,便已是惊为天人。曾经邓时骁还私底下和他说,王爷长得这般好看,要是日后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当媳妇,那王妃得多惨。

如今邓时骁担心的这个问题,再也不会存在了。

此时,谢清溪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还笑着将她和温锦是旧相识的事情告诉陆庭舟。一时就连陆庭舟和聂峰都觉得这实在是缘分,待众人落了座位,虽说男女分桌,但只隔着一扇屏风,倒也并不碍事。

陆庭舟并不非是说祝酒词的人,可今日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下,都忍不住站起来说了几句。好在有谢清湛和冯小乐这两个活宝在,就没有沉寂的气氛。

这世上不幸是各不相同,但幸福却总有相似。

陆庭舟知道谢清湛这两年就要参加乡试了,所以不敢让他玩得太狠,已写信回京让人安排请了先生过来。自然这事是要告知谢树元的,至于谢树元更是举双手赞同的。

谢清湛也不是那等不学无术之人,他虽玩蹴鞠比谁玩的都厉害,可是该读书的时候,他也比谁都用功。况且他天生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之能,再加上家中坐镇两位大神,指点起他来自然是不在话下。

所以陆庭舟也生怕耽误了这位小舅子读书的事情。

谢清湛对这事的态度就是,一切都听你们的,但暂时别赶我回京城就是。所以在先生还没来之前,他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时常会骑马出城。时间长了,就连城门的守卫都认识他了,知道这位是恪王爷的小舅子。

这日他刚到了冯小乐的铺子,就又看见那日的小孩子,谢清湛知道他的名字叫小栓子,听他村里的人说,是因为他生下来身子就很弱小,他爹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能把他的命拴住。

“小栓子,又进城来给你抓药?”谢清湛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小栓子的村庄离这里很远,便是快马也得半日的时间,要是赶驴车过来的话,天不亮就得赶路,待回去只怕连晚上都到不了。

谢清湛问他话,小栓子却低头不说话。而谢清湛如今也才知道其实小栓子已经有七岁了,只是平日吃的不好,所以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小很多。

“清湛,你能去看看我爹吗?”小栓子低头问道。

旁人都叫谢清湛少爷,可他偏偏就不,他叫他清湛,就象谢清湛第一次告诉他名字那样。

谢清湛有些奇怪,不过一想也是,上回小栓子给他爹抓了不少的药,这会肯定不是来抓药的。可是听他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去见他爹?

“可以吗?”小栓子抬起头期待地问道。

谢清湛想了一下,若是快马来回的话,在城门关闭之前应该可以赶回来吧。于是他点了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你会骑马吗?”

小栓子狠狠地点头。

谢清湛进去朝冯小乐借了匹马,冯小乐瞧见他在门口跟人说话,便随口问了一句。谢清湛倒也没隐瞒,只说这孩子的爹想见自己。

“六少爷,救人一命是胜造七级浮屠,可他爹再让您去他们村子上见他,未免也有些,”冯小乐只觉得这事不太妥当。

谢清湛立即笑了下:“不过是来回骑马的问题。”

随后他又低声道:“其实我上次遇见他们村子上的人了,听说小栓子的爹虽被大夫医治了,可一直都不见好转,只怕……”

他没说白,但冯小乐已是明白,只怕这孩子的爹是不行了。不过冯小乐随后又一想,要是这孩子的爹真不行了,那他爹要见谢清湛,岂不就是想把这孩子交给谢清湛。

冯小乐又一想,人家爹虽然没了,但家里头估计也还有娘亲和哥哥什么的,估计也就是临终前想和谢清湛这个恩人说声谢谢吧。

谢清湛骑上马让孩子坐在前面,就直奔着城外而去。

而此时陆庭舟正在给将士壮行,这两千护卫他来叶城的将士将在今日启程回京。而一直拖到现在,也正是为了准备粮草,如今粮草都准备妥当了,自然是让他们赶紧回去,这样才能赶上在京城过年。

壮行酒喝完之后,裨将赵超就来向陆庭舟辞行。齐心送他出去的时候,只说给他准备了一些吃食留着在路上。

赵超看着那食盒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人放在马车上了。

这两千兵士是从京城来的,很多人都未到过这么北的地方,不少人皮肤龟裂,声音嘶哑。此时要走,各个都是欢欣鼓舞的,恨不能立即回京城去。

不过这部队行军素来便有些慢,喝完壮行酒出发,一直到晚上也不过是才翻开叶城的那座山,到了另一边而已。

结果就在军队驻扎的时候,就有人眼尖,看见远处好像有火光,没一会上千人就被这火光吸引住了。而住在中帐的赵超也立即出来,就听见周围的兵士一直指着那处在议论。

赵超赶紧派人去查看,谁知半个时辰之后,探路之人便回来,而去的两人却只回来了一个。只听那人哭喊道:“不好了,胡人打过来了。”

☆、第195章 杀杀杀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黑幕之下,青山环绕,头顶的明月将世间大地倾洒着余辉,将整个天地照成惨白之色,方才那扑天的火光虽然已离谢清湛远去,可是却从未在他脑海之中消失。

他本只是应小栓子父亲的请求去那个村庄,那是个世代以狩猎为生的村庄,虽村中也有田地,可并不肥沃的土地并不能养活一家人。所以这个村庄上的男丁几乎从十来岁开始,就跟着父辈们进山打猎。

而谢清湛待到了家中才知道,原本小栓子家中居然只有他和他爹两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爹生病,就连抓药都得小栓子来的原因。谢清湛从未见过这样穷困的地方,整个家里几乎是家徒四壁,就连招待的凳子都找不出来了。

小栓子爹病的却是是厉害,没说几句话整个人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坚持要起身感谢谢清湛。

一想到那个西北汉子至死都不屈的样子,谢清湛眼前就一片模糊。他一直听说胡人会不时到边境烧杀抢掠,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是丧心病狂地要屠村。

那些村民誓死保护着谢清湛,让他突围出来,就是为了让他搬救兵救人。

所以他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救他们。

此时赵超已经整装待发,而这些兵士也知道前方有胡人兵马,各个都迅速地准备好了。而此时有个刚入营不久的小兵,看着前方,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道:“前面既然有胡人屠村,咱们干嘛不去救那些村民啊。”

“你傻啊,咱们是京城的军队,这和胡人打仗可不管咱们的事情,”旁边一个年岁较大的兵士立即说道。

那小兵一听脖子一耿便道:“为何不关咱们的事,这些村民是大齐的百姓,而咱们是大齐的兵,理应该保护他们的。”

如今军中时不时都要给这些士兵上些课,讲的都是忠君爱国的道理。如今军中若是有人问,咱们为何来当兵,报效朝廷忠君爱国的说法比比皆是。所以这小兵此时很是耿直,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其实他的话被周围几个人听到了,而心中同他一般想法的并不是没有,只是这些人都是最下层的兵丁,如今领头的军官们都说要退回,他们自然也不愿徒惹是非。

“你给我少说两句吧,”同小兵说话的老兵,此时见他还一副我一点没错的模样,简直恨不能一巴掌掴在他脑门上,让你胡说八道的。

“这胡人的铁骑名扬天下,咱们是步兵,要真是对战的话,人家一骑能顶咱们百人,你说这仗还怎么打,如今就该会叶城去,左右聂将军麾下的铁骑也很是了得,”老兵因性格圆滑,在叶城的时候没少和当地的士兵打交道,所以自觉看得比这些小鬼都远。

而此时赵超已经骑马准备走了,方才出主意回去的副将,此时纵马走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将军,方才那少年也往叶城的方向去了。”

赵超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而这副将立即着急道:“将军,那少年肯定是去搬救兵,如今咱们这么回去,那小鬼肯定会在聂将军跟前胡说的,我倒是没什么,只怕将军脸上无光啊。”

是啊,明明这少年已经来报信了,可自己却还执意先回叶城,不敢直面胡人铁骑,若是传出去,他赵超只怕就是大齐军中的败类。

此时赵超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就变了,再没了方才的淡然。

这副将跟在赵超身边颇久,如今接着月色看清了他神情的变幻,立马在心底轻笑了一下。他们不愿和胡人铁骑对上,回去后只管说是遇上胡人大军了,这才回来的。

可那少年要是先回去报信了,那他们可就是露馅了。

所以这副将也不愿意那少年先回去报信,如今赵超既是想到了这一层,肯定是不会放过那少年的。

赵超算是京城守备军的青年才俊,如今不过三十来岁,就已经是正四品,要知道如今天下太平少有战事,所以武将升迁的速度是要远远低与文官的。文官三十几岁的正三品都有不少,可武将三十多岁能到正四品的,那都是凤毛麟角。

“不能让他去报信,”赵超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他转头看着副将便压低声音吩咐:“如今队伍还没出发,你先带上几个人假装回叶城报信,一直要赶在他回叶城之前,”他突然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天幕,半晌才又转头,声音森冷道:“杀了他。”

副将点头,表示明白。

赵超见他转身离开,又叫住了他,叮嘱道:“一定要找可靠的人。”

“将军只管放心,”副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谢清湛一路骑马狂奔,生怕耽误了时间,那些躲藏起来的妇孺就会被胡人发现。他要快一点,要再快一点。

此时在叶城之中,谢清溪站在正厅之中,来回找了好几趟。片刻之后,齐力便进来了。他一进来,谢清溪赶紧上前,急急问道:“怎么样,知道我哥哥去哪儿了吗?”

“六公子出城去了,奴才方才去了玲珑坊打听,冯掌柜便说六少爷上午是去了他那里,不过借了一匹马就出城去了,”齐力赶紧道。

谢清溪一听,整张脸都白了,勉强还能站住。她又问道:“你可知王爷如今在何处?”

齐力点头,说:“老奴早就去问过了,王爷这会正与聂将军在一处。”

说到这里,齐力又抬头看了谢清溪一眼,这才又接了上面的话头继续:“听说又有胡人来抢掠边境百姓了。”

谢清溪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可如今谢清湛突然出城,她身子一抖,赶紧问道:“那些胡人在何处抢掠呢?我六哥会不会和他们碰上?”

这齐力哪里敢说啊,不过这会谢清溪也顾不得了,她立即喊道:“朱砂,给我更衣。”

待谢清溪换了一身男装,便让人备了马车,她直奔着叶城守备军府而去。

此时聂峰正听了汇报,而旁边的陆庭舟也是一脸沉重。如今刚进入冬天,连叶城周围的海泡子都开始上冻了,谁知却听说胡人那边的牛羊出了问题。

关外民族一向号称自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多以游牧为主,牛羊就是他们奈以生存的主要东西,有了牛羊他们可以到和汉人换取盐巴等各种生活物品。一旦这些胡人的牛羊死了,那就是边境百姓受难的日子,因为这些胡人没有了吃食,他们就开始抢,就开始偷。

“妈的,这些胡人当咱们大齐的百姓是什么?羔羊吗?一旦他们没有了吃食,就开始抢夺我们的东西,老子这次要是不把他们打怕了,打废了,老子就头割下来给他,”聂峰看着手中的军报,气得便开始骂娘。

原本京城中的翩翩公子,如今到了这里,成为了一名铁血军人。大概是受了聂峰的影响,坐在下首的几个参将已是义愤填膺,各个都请求带兵出战。

而此时陆庭舟则是蹙着眉,看着手中的军报,这几日以来,胡人的军队和牧民都大举入侵,当然他们都是组成小规模的部队,以叶城周围的村庄为目标。只要抢夺了村民们的食物,就会迅速地撤退,不过有些残暴的胡人又会杀害村中的男丁。

而那些男丁被杀害的村庄,以后就成了抢夺的主要地方,很多村子就是这样渐渐消亡的。

“难道就没有办法制止这帮胡人吗?”陆庭舟抬头问聂峰。

而聂峰半是羞愧半是难受地说道:“很难,这些胡人都是骑兵,一进村子就抢东西。而他们选择的多是离叶城很远的村庄,就算有村民及时逃出来求救,待我们的部队到了的时候,胡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世世代代镇守边关的将领都会遇到的事情,而真正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和胡人开战,将他们驱赶的远远的,让他们再也不敢烧杀抢掠我们的百姓,让他们害怕。

不过如今大齐朝并不愿和这些胡人开战,甚至还要已经重开辽关马市,就是为了安抚这些胡人。

一时间厅内大家都沉默不已,还是聂峰最后道:“好了,咱们要打起精神来,根据探报,胡人的牛羊这次受损严重,所以他们近日才会跟疯狗一样地抢掠咱们的村庄。”

“从明日开始,我会将兵丁以五十名为一个小队,只要一旦有胡人进犯,便立即前去阻击,”聂峰冷声道,周围坐着的这几名参将立即起身称是。

待这几名参将离开之后,齐心便匆匆进来,在陆庭舟耳畔低低地说了一声:“王妃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口。”

陆庭舟一听便赶紧起身,就往外面走,聂峰瞧了一眼,却是没有跟着出去。

谢清溪就坐在马车上并没有下去,但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待陆庭舟上车时,一打开车门裹带一阵寒气进来。

“清湛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也别太着急,我即刻带人出城去找,”陆庭舟坐在他身边安慰道,方才齐心已经将事情告诉了他。

谢清溪摇头,声音微微颤抖:“我觉得六哥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否则他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的。他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就算谢清湛从京城跑出来,他也是事先找了一家商队跟着商队一起来的。只是他生怕谢树元察觉自己去了叶城,所以他是跟着去辽关的商队一起走的。待到了西关,他才与商队分别,商队虽然比谢清溪他们的队伍走晚了两天,可因为商队人数少,所以行路比他们要快,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谢清溪他们先到穆家村的原因。

所以谢清溪知道,她六哥并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冲动的人。

“你别担心,”陆庭舟此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好在他已经吩咐了齐心回王府,点两百侍卫,即刻出城去找人。

谢清溪一听他要亲自前往,便道:“我跟着你们一块去。”

陆庭舟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呢,谢清溪便乞求地看着他,说道:“带我去,不然我没有办法安心。”

陆庭舟早已注意到她此时穿着的是男装,他半晌才点了点头,不过却叮嘱道:“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我保证绝不乱跑,”谢清溪立即说道。

恪王府的侍卫来的很快,而聂峰也被惊动了,他看着整齐列队的侍卫,便立即问道:“怎么了?”

“清湛今早出城,至今还没回来,我带人去找他,”陆庭舟说道,而他身边则站着一个带着帽兜的人,因低着头并不能看见她的脸。

聂峰知道谢清湛是陆庭舟的小舅子,这会人没了,肯定是要找的。于是他点头,说道:“我同你们一起去吧。”

陆庭舟没有反驳,聂峰在叶城多年,对于叶城周围自然比他们熟悉地多。

待到了城门时候,今晚值勤的城门官一瞧见这么一大队人马,立即过来,待看见骑在马上的聂峰时,立即行礼问道:“聂将军,这么晚了,你是要带兵出城?”

聂峰点了点头,道:“城外的村庄被胡人抢掠,我们要前去查看。”

城门官知道这些事情时常会发生,便点了点头,让人开了城门。

谢清湛带着小栓子一直骑马往前跑,可这马今天来回跑了这么远,此处已是有些撑不住了。谢清湛心中着急,只得不停地催促它快些跑。

谁知后面渐渐有马蹄声靠近,似乎是有人追赶了上来。他回头一看,就见那些人都穿着大齐的军服,他心中略安,便不再在意,只转头往前继续赶路。

谁知那几人追上他之后,便将他的马拦下,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几位军爷,我着急赶回叶城报信,不知几位拦着我有什么事?”谢清湛看着面前这几人,只觉得他们气势汹汹的,便暗觉这帮人没安什么好心思。

他从村子离开的时候,村长给了他一只弩,此时就放在马背上,只要他伸手就能够着。对面为首之人,脸上闪过一丝狞笑,狠声道:“要你命。”

说着,他便拔出佩刀,就朝着谢清湛砍了过来,而此时谢清湛一直扣着弩箭的手,突然抬了起来,一支箭离弦而去,直冲着那人的脖子而去。

而那人的刀还没到跟前,脖子就被近距离射出来的弩箭射了个对过穿,此时血迸溅而出,洒到他旁边几人的身上。

这突变来的太快,以至于旁边一人惨呼了一声刘将军,那人就摔下了马,而他的坐骑因突然的失衡,蹄子往旁边一踩,却是一下踩到了死去之人的脖子。弩箭的箭头刚好刺中马蹄,登时这马突然癫狂了起来,直接朝靠它最近的马撞了过去。

谢清湛一见这边的混乱,便立即催动马从旁边穿过,就往前跑。

而此时这几人因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就有人被撞下了马,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那个刘副将虽带人来追杀谢清湛,但生怕引起非议,并未告诉这些人他们过来的目的,所以跟着的这几人有人并不知他们此行只是为了杀两个孩子。

谢清湛生怕他们追了上来,不停地催动马匹往前跑。

而刘副将之前将计划只告诉了他最信任之人,此时他见谢清湛逃跑,立即狠下心吼道:“兄弟们,这小子杀了刘副将,咱们要给他报仇啊。是男人的就跟我一起去杀了他。”

于是他不再管受伤的兄弟,便催马去追谢清湛,而此时尚在马上的两人,听了这话也只得跟上前去。

而谢清溪此时将这村子的名字告诉了聂峰,聂峰知道这村庄,里面有不少打猎的好手,只是这村子离叶城较远。

所以原本预定前去的两百侍卫,因此时能调动的马匹就只有五十匹,所以只能去五十人。谁知刚跑到叶城外三十里地,就瞧见前面有单骑狂奔而来。

聂峰让众人停下来,待那骑马之人到了跟前时,谢清溪第一个认出来了:“六哥哥。”

此时谢清湛已是筋疲力尽了,就连身下的马都快支撑不住了。而身后追着他的人,他似乎能听见那马蹄之声越靠越近。

所以当他看见对面密密麻麻的人时候,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得救了。

谢清溪下马跑过去,陆庭舟立即跟上,谢清湛此时将小栓子抱了下来,看见谢清溪只说了句,去救村民,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谢清溪看着他左半边的衣袖此时在月光下,成了漆黑的墨色,都是血,都是血。

陆庭舟半扶着他,看了一眼他左手臂的伤口,安慰道:“还好,只是箭上,估计是失血过多再加上脱力才昏过去的。”

此时陆庭舟便要扶着谢清湛回去,就见旁边一直站着的小栓子,拉着他的衣袖:“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

谢清溪看着孩子那渴望的眼神,忍不住道:“我带六哥哥回去,你们去救救那些村民吧。”

虽然她不知那帮村民怎么了,但是谢清湛手臂受伤还如此奋力地赶回叶城,想必就是为了搬救兵救这些村民吧。

陆庭舟点了点头,唤了卫戌过来,让他带着谢清湛回去。

而此时聂峰早就注意到跟在谢清湛后面那几人,带着人追了上去,原以为是胡人,结果抓回来一看,他们居然自称是京城近卫军。

此时谢清溪正哄着小栓子和她一起回去,谁知小孩子一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几个穿着军服的人,突然伸出手指着他们说:“他们想杀我们。”

“什么,”谢清溪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即低头看他。

而孩子此时丝毫不怕,指着这几人口齿清晰地说道:“刚才他们一路追我,就是想杀我们。清湛杀了他们领头的。”

这几人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当场指认了他们,吓得立即便想求饶。此时陆庭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人,便吩咐卫戌道:“带王妃和六少爷回去。”

谢清溪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此时谢清湛昏迷不醒,她更担心的是六哥哥。

于是谢清溪听了陆庭舟的话,拉着小栓子便道:“先跟我回去,王爷和聂将军一定会去救他们的。”

待谢清溪等人离开后,陆庭舟缓缓走到这几人跟前,他们已没了方才要杀人的气势汹汹。

聂峰低声问道:“王爷,这几人怎么办?”

这几人乃是隶属京城近卫军的,并不归他管,如今就想治他们的罪,也得送回京城。可就在此时,一道寒光划过星空,犹如劈开夜幕一般,温热的血随后喷溅而起。

接着又是一刀,再接着又是一刀。

陆庭舟看也不敢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回头便上马,寒声道:“走,我们去救村民。”

聂峰看了这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也是立即回身上马,跟着陆庭舟离开。

头顶上的月亮渐渐被黑幕所遮盖,原本还照耀着大地的清辉也渐渐消失不见了。只余下这马蹄之声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息。

聂峰都不知今晚究竟跑了多远,只知道他们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直到看见绵延数十米的火光时,他们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正在半山腰上,待看了一会,便觉得不对,他靠近陆庭舟说道:“王爷,我看这队人马是往回走的,这么多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庭舟冷笑一声,便纵马而去。

待靠近的时候,聂峰发现这队人马居然是今天刚喝了壮行酒的京城近卫军。这……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陆庭舟一眼,却见他面容依旧冷淡如常,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而此时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赵超也注意到这队在半山腰上的人马,他下令队伍停止前行。

待两队人马相遇,赵超心中一凌,立即上前给恪王爷请安。他心中忍不住害怕,如今恪王爷来了,是不是刘副将没有将那小子击杀。

“你们为何返程?”聂峰开口问道。

赵超立即道:“因前方出现大批胡人骑兵,所以我想返程向聂将军禀告此事,并且率部同将军一起抵御胡人。”

聂峰听了他这等大言不惭的话,也险些要气笑了,明明就是不敢与胡人一战,居然还敢说的这么大言不惭的。

而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陆庭舟开口道:“聂将军接到前方探子回报,说不远处的村庄出现胡人,既然赵将军想同聂将军并肩作战,便和咱们一同前去吧。”

赵超立即怔住,他看了眼陆庭舟身后的人马,最多不超过五十人,就这么几个人想和胡人打?

“不如末将挑选士兵,随王爷一通前去吧,”赵超忍不住说道。

陆庭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淡漠,可却让赵超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他冷声道:“不过是区区几个胡人罢了。”

赵超无法,只得骑马跟上。

而待他们一行往前骑没多久,就看见很多帐篷和辎重还留在原地。赵超脸上是白一阵红一阵,他之所以敢把东西留在原地,是知道胡人根本没几个人,压根不可能带走这么多的帐篷和粮食。

可如今被恪王爷瞧见,就是他逃跑的证据。

赵超只得硬着头皮和他继续前往永志村,谁知还没到村子,就看见里面那冲天的火光。就连聂峰都惊讶不已,他忍不住道:“胡人一般只是抢东西,很少这么烧村的。”

“那是因为村民反抗的太厉害,所以他们才想出这等卑劣的法子,”陆庭舟勒着缰绳的手掌青筋暴起,看着村庄那漫天的大火,眼神中放佛也燃起了大火般。

“这实在是太残暴了,”赵超也没想到这帮胡人居然这么凶残。

待他下马之后,走在前面的陆庭舟突然转头死死地看着他,赵超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就听见恪王爷冷冷问道:“你觉得愧疚吗?”

赵超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又问道:“阵前逃跑者,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吧?”

赵超的舌头放佛僵住了一般,他想解释,他想说自己返回只是为了报信,因为胡人大军来犯了。

“阵前逃跑,杀。”

陆庭舟双手紧握佩刀,一阵寒光划过。

赵超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只听陆庭舟冷冷道:“你这样的人,不配进入这样的村子。”

☆、第196章 誓死护卫

第一百九十六章

对面火光嘹亮,将半片天空都照成了火红色,而躺在地上的赵超依旧睁着眼睛,只是脖子上一直流血,很快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聂峰安静地站在一旁并没说话,陆庭舟依旧双手提刀,他极少杀人,可是今晚他却连杀了四个人,全都是一刀毙命,不留丝毫情面。

此时血迹从刀身一点点地凝聚到刀尖,血滴以均匀的速度从刀身滴落下去。他所佩戴的刀是细细长长的刀身,略有些弧度,是从唐刀演化而来的。

当他单手提刀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更加肃杀,身上浅淡的衣裳都蒙上了一层厚重。陆庭舟抬头看着对面火光冲天的村庄,只是沉声道:“咱们进去。”

身后的侍卫随着两人一起进去,谁都没有去多看赵超一眼。

村庄很多地方都着火了,西北本就气候干燥,一把火烧起来,房子连着房子的,只怕是没几家能保留下来。

跟来的这些侍卫中有些人眼睛都红了,众人都纷纷拿着自己的佩刀,眼中充满了仇恨。那些胡人打不过汉人的军队,就会欺负汉人的老百姓。

“三人为一组,四处搜查,看看到底还有没有,”聂峰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蹲了一下,半晌后他吐了一口郁气,才又继续说道:“活口。”

这个村子并不算小,可就如今除了大火噼里啪啦地烧着这些房屋的声音,竟是感觉不到一丝人气,没有哭天抢地地喊声,也没有胡人肆虐地马蹄之声,有的只是安静,是的,诡异的安静。

聂峰看了一眼,略有些沉重地对陆庭舟说道:“只怕这个村子凶多吉少了。”

胡人和汉人如今还算和平相处,但是民族之间的血债累累,谁都没有办法化解这永世的仇恨。胡人恨汉人占据了肥沃的土地,有着这样丰富的物产,而汉人则称胡人为野蛮人,不懂一点礼教文化,动不动就烧杀抢掠。

可归根到底就是穷,胡人太穷了,他们不仅和汉人争斗,就连内部的斗争都异常的残酷,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上层统治者的不稳定,连带着这些胡人底层百姓的生活越发地苦顿。

于是越穷就越要抢夺,可越抢夺却又越穷,这就象是一个恶性循环一般,一代又一代,一世又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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