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了软甲,那构造特殊,箭来了也伤不到他心脉。再加上当时情急,只怕她出事,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他只是不想她担心。
可这并没有必要对她说。
顾觉非只将自己下颌搁在她颈窝里,就这样环抱着她,笑着问:“反正我娶到你,是我赢了。我就问,你有没有对我动心?”
陆锦惜一点也不想回答。
可顾觉非却不饶她,见她不答,便又啃她耳垂一下:“问你,有没有对我动心?”
陆锦惜只觉得整只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她有些受不住他撩拨。
心底无奈,想来也觉得无奈,难得老实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动心了,满意了吧?”
她话音一落,顾觉非便笑了起来。
那是在他脸上少见的,张扬又肆意的笑,埋头下来,便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轻轻道:“满意了。”
二十九年来都没这么满意的时候。
一颗心都在胸腔剧烈地跳动,满腔的滚烫都化作了柔情,高兴得不像是素来冷静自持的自己。
顾觉非将她揽在怀里,又伸手勾来了合卺酒。
酒盏一仰,他含了酒,便朝陆锦惜吻了下去。
颤抖的唇瓣。
交缠的唇舌。
香醇的酒液。
屋内的温度,仿佛一下就升高了,有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燥热,也不知是因为怀抱太紧,还是因为这美酒太烈。
陆锦惜难得有些昏昏然不知所以,待唇分时那半口酒已经全进了腹中,这时才恍惚明白过来。
喝的是合卺酒。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接下来他应该还要出去招待宾客呢。
于是,一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待了这许久,你好像该回席上了。”
顾觉非顿时无奈,哪儿能察觉不到她的促狭,当下只又好气又好笑地一啄她唇瓣,可声音却透着一点宠溺,只低低道:“困了便先睡会儿,就在这里,别走,等我回来。”
第156章 此夜此情
顾觉非出去了。
很久。
陆锦惜在屋里等了挺久,心里想着到底是洞房花烛夜,怎么着也要给他点面子,不能他说睡,自己就睡吧?
所以尽管有些犯困,她依旧等着。
可没想到,一直等到外面宾客喧闹的声音都已经散了,顾觉非还没回来,也没人来说他人去哪里了。
这便有些稀奇。
陆锦惜一下想起他离开时说的那一句“等我”,看着那烧了有一截的红烛,忽然就觉出了几分不寻常。
只是这夜里,这样特殊的时候,她也不好走出去。
想了想,索性真的和衣躺下睡了。
出嫁的早晨她起得本来也早,没怎么睡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这床和床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她有些认床,且睡到一半的时候,只感觉身下被什么硌了一下,于是醒了。
昏昏沉沉间,睁开眼来一看,满室的红。
大红的“囍”字还贴在房里,龙凤对烛亮亮地燃着,桌上的吃食和美酒依旧摆着。
床前却坐了个人。
依旧是那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整个人在往日谪仙的气质之上添上那种烈火烹油似的浓烈,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
是顾觉非。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就这般静静地注视着她。
“醒了?”
看见她略带着几分迷糊地睁开眼,他便笑了一下,伸出手来,轻轻地抚触她睡后微红的面颊。
那指尖的温度有些凉。
像是在外面吹过了风。
但这七月里的时节正炎热着,所以那温度不仅没惊着陆锦惜,反叫她感觉出了一丝难得的凉意,自己贴上去一些,眨眨眼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辰了?”
“现在寅时初。外头有点事耽搁了,刚回来一会儿。本是想要叫醒你的,可看你正睡着,又不忍心喊你。就坐在这儿看了一会儿。”
他嗓音淡淡的,唇畔笑意也暖暖的。
陆锦惜的心跳,有点不争气地快了几分,莫名觉得这锦被里头有些发热,便掀了被坐起身来,又伸手在下面摸索。
没片刻便摸到了那硌醒她的“罪魁”。
一颗硬硬的花生。
当下失笑:“你不叫我我也是要醒的,这床上洒了不少干果,谁能睡得好?”
顾觉非是面对她坐着,光却从他背后过来。人逆着光,那面容也就隐藏在了阴影中,轮廓于是变得有些暗昧不清起来。
可越是如此,越是迷人。
听了陆锦惜的话,他笑出声来:“睡着不惯?”
“是不很习惯。”陆锦惜没说假话,不过也没当一回事,“总觉得这屋子太新,不过住两天应该就好了吧。”
这屋子,是新了些。
顾觉非转眸打量了打量,然后又重转眸来看她,目光深深地,竟直接伸手将她从软软的锦被里拉了出来。
陆锦惜疑惑:“干什么?”
顾觉非直接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道:“带你去个地方。”
这么晚了,还出门?
她一下有些怔忡,可被顾觉非拉着,自然地跟了出去。
门一推,丫鬟仆妇们还都在外面,她刚想要问去哪里,前面庭中竟然快步走来了一道身影。
一身灰蓝的袍子,文人气很重,面上还有些凝重。
竟是孟济。
这一位陶庵书生孟济算是顾觉非的门客,陆锦惜以前也是见过的,还有印象,可却没想到对方这当口来。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顾觉非看见他,脚步也是一顿。
孟济上前来,似乎没料想看见顾觉非正要出去,更没料想旁边是陆锦惜,一时就犹豫了一下,话没能一下说出来。
走廊下点着大红灯笼。
院中花树繁茂,近的被灯光照着,远的也就晦暗的一片,反让人有一种雾里看花的迷幻之感。
顾觉非就站在台阶上,牵着陆锦惜的手也没放开,只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是人已经抓了起来,方大人问您要不要亲自过去问问……”孟济说着,注意到陆锦惜好奇的目光,声音忽然小了一些。
顾觉非眼眸微冷,听得这话,抬脚便拉着陆锦惜往前走,只扔给孟济一句:“让他自己来就好。”
毕竟是洞房花烛夜啊。
孟济只觉得脖子都凉了一下,虽然还有件事没跟顾觉非说,但看他拉着陆锦惜朝外面走的样子,怕是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事情的。
尤其是,在陆锦惜面前。
所以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闭了嘴,就这么目送着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心里嘀咕了一声:“宫里那位怕是得气疯了……”
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
陆锦惜对太师府内的路也不很熟悉,更不知道顾觉非要带她去哪里,只是想起方才孟济欲言又止的模样,才疑惑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夜里出现了几个小蟊贼,大惊小怪罢了。”顾觉非轻描淡写地把话带了过去,“孟济也是,跟了我这许多年,还这样没眼色。”
怕不是孟济没眼色,而是这事情本来也要紧吧?
陆锦惜自然想起他先前说去招待宾客,可过了午夜都还没回来的事情。只是她所知实在有限,也不知这中间到底藏了什么隐秘。
只道顾觉非不愿提,她索性也不问了,就这么跟他走。
新房的位置,似乎是在太师府的中心。
但现在顾觉非带她去的地方,却是慢慢安静下来,路上没碰到几个人,就算是遇到了,见着他带着陆锦惜,惊愕之余也都是恭敬地行礼。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小湖边。
这一下,陆锦惜便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了——这地方她原是来过的,当时还是送薛迟来太师府拜先生读书。
这小湖的另一侧,是顾觉非的小筑。
她笑:“这大晚上的,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家中嫡长,但素日里不爱搭理家里的事情,方才你睡的那院子我不常住,没什么人味儿。”
顾觉非淡淡笑笑,只让她在边上站好。
“你不是床太新睡不好吗?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说着,他走上前去,竟然在湖边立着的木桩上解下来一条绳索,从藕花丛中拉出了一条小船。
然后自己先站了上去,回身向她伸出手。
“来。”
“我这可是上了贼船了。”
陆锦惜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走过去,将自己的手递到他手中,由他将自己扶了上去。
彼此的手心都是温热的。
夜风吹拂。
湖面上有朦胧的水气,温凉的潮湿带走了闷热,也让那素淡的荷香扑了人满怀。
顾觉非撑篙,她就坐在船中。
天上缺月一挂。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身影,并着着满目的荷叶与荷花,一时心静到了极点。
潺潺的水声是唯一的声响,荡出柔波几道,划破了月影。
及至弃船登岸时,两人身上已是一身的凉爽,清香沾满衣襟,就连心情都随着这飘荡的过程而悠然了不少。
眼前是顾觉非的小筑。
抬头一看,那疏狂的“孤窗”二字还挂在上头,但里面没有灯,都是昏暗暗的一片。
顾觉非也没在乎,依旧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在楼下点了一盏灯,便一路带着她上了楼。
但不是二楼,是三楼。
才一进去,就闻见了满室的书香,侧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风雪图,是一名琴客怀抱着古琴站在风雪中怅望,寥廓的天空上有孤雁斜飞而过,在墨色里晕成一点隐约的深影。
顾觉非将灯盏放下,又点燃了几盏,屋内便亮堂了起来。
可陆锦惜却驻足在了那画幅前。
他回首一看,走到了她身后,却从后面伸出手去,环住了她细细的腰肢,让她靠近了自己的胸膛,然后问道:“看什么?这画有我好看吗?”
陆锦惜的眸光,在光影中闪烁。
她眨了眨眼,想要笑,可不知为什么没笑出来,只道:“看你的画,和看你有什么分别?”
“哦?”顾觉非也将目光移到了画山,“你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不甘,抱负,野心,甚至那并不将天下人放在眼底的狂妄。以及……
入骨的孤独。
陆锦惜闭了闭眼,才将心底那奇怪的情绪给压了下去,而后淡笑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身后那拥着她的人,顿了一顿。
似乎是没有想到就这样被她一眼识破,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再一次被她一句话说进心坎里。
过了好半晌才靠在她颈窝里叹气:“陆锦惜,要怎样才能不喜欢你……”
天下谁人不识君,他做到了。
可这前路上知己寥寥。
多少年来,就陆锦惜这么一个,说“真将军不佩剑”,陪他喝酒,看他的话,然后读破他的心思……
其实说的是陆锦惜完了,可事实上是,在遇到陆锦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完了。
如今不过是拉她与自己一块儿陷进来罢了。
贪恋这样的知己,贪恋这样的知心,好奇她的千面,惊艳于她的智慧,由此万劫不复也好,粉身碎骨也罢,都再不愿放手。
这一刻的小楼上,安静极了。
宴席上的热闹,太师府的繁华,都被摒除了出去,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她,一个他。
陆锦惜从他怀里转过身来,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微微仰着头看他,莞尔道:“巧了,我也在想,要怎么才能把你从心里赶出去。”
顾觉非气笑:“你敢。”
陆锦惜撩拨他:“我还真敢。”
顾觉非也不生气,还颇有自信:“那可真是可惜了,想来狡诈慧黠如你,早已经试过了,怕是没能成功吧?”
“……”
陆锦惜顿时无言,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这表情无疑取悦了顾觉非,让他唇边的笑弧扩大,落在陆锦惜眼底,就成了满眼的嫌弃:“你笑得像个傻子。”
“那可真要为夫人哀悼了,折腾了这么一阵,竟没能逃出一个傻子的魔掌。”顾觉非一伸手,将她从这幅画前带开了,又问,“饿吗?”
“不饿。”陆锦惜放在才房中已经吃过一些了,半点不亏待自己,所以此刻摇了摇头,只道,“只是还有件事比较好奇。”
“哪件事?”
屋里有一坛子酒,顾觉非拎了起来,开了泥封,自顾自喝了一口,又凑上来喂给她喝。
是般若酒。
陆锦惜尝了出来,又被他拉着坐在了窗边,从这里望出去,一眼便能看见星月铺满夜空,荷花摇曳满湖。
竟是个视野极佳的位置。
她笑了起来,与他并排而坐,也接过了酒来喝,一下便觉得那温度烧进了心底,醇烈的一片。
“当日金銮殿上,旁人都不想我嫁给你。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有的。”顾觉非没否认,“可我并不打算告诉你。”
“为什么?”
陆锦惜不明白。
顾觉非便转过眼眸来看她,那眸底的神光比方才他们所经行的那一片栽满荷花的湖泊还深,还暗。
那是一种能溺死她的眼神。
唇边有笑,眼底却没有,只道:“这是我的秘密。”
还秘密……
陆锦惜心里不那么舒坦,假假地做出酸溜溜的神情来,轻飘飘道:“你不说,我也不问。天底下,谁还能没个秘密呢?实不相瞒,我也有。”
她本以为顾觉非要问,“是什么秘密”,可没想到,他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温温然道:“那你不说,我也不问。”
“……”
只这么一瞬间,陆锦惜忽然觉得他其实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因为那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温柔。
犹如春日里的垂柳,将她束缚。
意识深处,忽然就恍惚了一下。
陆锦惜望着他,没言语。
顾觉非却执了她手,将她那微凉的手指尖凑到唇边轻吻,呼吸间的酒气已经浸染开去,只道:“怎么了?”
宾客他是真的招待了的,席间早已经喝了不少,只是宴席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出府了一趟,身上的酒气被风吹得散了一些。
现在虽只喝了一点点,可先前的酒意全涌了上来。
他眼底一片潋滟的涟漪,让人一见便脸红心跳。
陆锦惜被他一吻那指尖,便轻轻颤了一下,这一瞬间也不知脑袋里哪一根筋抽了,竟梦呓似问道:“你现在在同我谈心,可我却忽然想睡你,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第157章 嘘,叫你乱说
话一出口,陆锦惜就知道完了,也晚了。
先前两口小酒闷进去的那一点昏昏沉沉的意境,一下就散了个干净,有一种难得的赧颜之感冒了上来。
接着就看顾觉非看她的目光变了。
好笑。
好气。
冷淡里面藏着点热意,恼怒当中隐着几许宠溺,像是想要骂她,但最终又慢慢地忍住了。
他只对陆锦惜说了一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是故意要气死我是不是?”
接下来所有的话语,都消失了。
消失在剥落的袍服间,消失在压抑的喘i息间,也消失在暧昧的肌肤抚触之间……
烈火将冷空点燃,炸响这暗夜里无声的情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一句话,陆锦惜知道,可从来没当一回事,可在这夜深人静的后半夜里,她彻彻底底地领悟到了它的威力。
顾觉非曾说过,她能睡到,算她输。
当时她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嘴硬到了极点,毕竟若美色当前,真的下力气勾引,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哪里能把持得住?
即便是顾觉非,也不该比旁人好多少。
但今天,她也知道,他当初说的这一句话,也不是同她开玩笑。
一开始她就觊觎了顾觉非的人,后来与他相处,相知,还共患难,不知觉间动了心。
在此刻亲近,自然动情。
顾觉非也动情,不管是他的手指,还是他的唇舌。
只是她没想到,他竟有意要惩罚他,分明已经撩拨到了时候,自制力却强得令人发指,偏偏不动了,反咬着她耳尖说:“我喜欢你,同你谈心,想把这一颗心都剖给你,你竟半点不领情,还跟当初一样只想睡我。陆锦惜,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别的?”
陆锦惜想哭。
她也不好说自己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只是情与欲素来都混杂在一起,对一个人动了情,自然也会动欲。
方才顾觉非那模样,谁见了能不喜欢呢?
一时被他搅弄得面色绯红,双目迷离,一时又恨不能直接一把掐死了他,好隔绝了他的戏弄……
一直到她忍不住开始认错了,他才饶了她。
这时再长驱直入,让她彻彻底底地领教他的厉害。
他喝过酒。
且喝过不少酒。
动作间却是温柔而猛烈,窗外的风都无法吹散他身上那浓烈味道。
陆锦惜的手指忍不住攀上他的胸膛,摸到了那一道深深的剑伤,狰狞的疤痕,忽然之间便柔肠百结。
这一刻,他们是彼此的俘虏。
他问她:“知道错了吗?”
陆锦惜喉咙里有细碎的呻i吟,回道:“知道了……”
他又问:“错在哪儿?”
陆锦惜身子开始发软,听着他声音,三魂七魄都要酥了,迷迷糊糊道:“不该只想睡你。”
“……”
这话的歧义可大了。
顾觉非脸黑了一半,一肚子的情话都憋了回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见着她面若桃花绽放的模样,又舍不得,只好加重了力道。
一下一下。
没一会儿她就真的受不了了,掉着眼泪骂他“禽兽”,可顾觉非不为所动,只轻轻吻去她面上泪珠,依旧罚她。
陆锦惜想骂骂不出,想反抗又不能,一时心里面什么想法都冒了出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只觉迷迷糊糊,就被送到了某一条界线上。
于是什么恼怒,什么反省都忘了,发暗的视野里,只剩下顾觉非那一张情浓后张扬又肆意的面容。
眨了眨眼,失神间,她只感觉他俯在了她耳旁,低低而笃定地说了一句什么。
她反应了片刻。
末了才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
——陆锦惜,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第158章 信
顾觉非,表面看着禁i欲而寡淡,实则浓烈而迅疾,犹如一团冰裹着的火,像是一把鞘藏着的剑。
他有锋芒,但鲜少出露;
他有野心,但深藏于内。
这个人,她本来是不该招惹,也招惹不起的。
只可惜这认知来得太晚。
陆锦惜也是第二天早上在孤窗小筑的楼上醒来时,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清醒过来的脑袋,也一下就知道昨晚说错了什么话。
可莫名地,竟笑了一声。
她现在相信顾觉非在雪翠顶上那六年是真的清心寡欲且冷静自持了,说不准还读了不少的佛经,禅定的本事学了个十足。
寻常人哪儿那么能忍?
前面罚她说错话吊着她,后面又不搭理她求饶,吃过了一回就变得不紧不慢起来,一句一句问她“想起来哪儿错了没有”。
那时候她想得起来什么啊。
当然是回答不上。
于是后半夜就这么过去了。
雕窗虚掩着,有风从外面吹进来。
屋内一应摆设都简单而精致,书案上铺开的画卷没有收起,旁边的画缸里塞满了画轴,一面墙都是珍本古籍,琴谱棋谱单独放了一书格。
常用的铃印则都收在书案后的多宝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