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见愁就成了唯一一个适合说话的人。
她心里暗叹一声,只觉得他们这个队伍也很是奇妙,简直像是个拼凑出来的四不像。
“此刻距离子时,的确还有很久。”
“虽然我们是临时组建起来的一个队伍,也不知道能存续多久。不过大家也都该知道,鼎争凶险,最终都将走向自相残杀。但唯有留在十八层地狱的唯一一人,才可成为鼎元。”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众人一眼。
“不知道,几位可有什么想法?”
张汤、厉寒、老妪自然不说话,王人杰与见愁不熟,也不开口,小姑娘顾玲则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想法。
到最后,只剩下了陈廷砚。
“嗯……见愁你这样问,肯定是有想法了,你干脆直接说了就是,我们听你的。”
想翻白眼。
这闷葫芦一样的队伍……
见愁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叹气道:“我的确是有想法。鼎争的胜者,只有一人。但我相信,我们这里有人并不想争夺鼎元,比起丢掉小命,更想要活下来。”
听到这里,顾玲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拉了旁边老妪的袖子。
白发老妪则摸了摸她的头,看向见愁的目光,也变得带了几分奇异。
一个被秦广王殿推荐进入鼎争的人,拥有极域有史以来最弱的魂珠境界修为,口中说的却是“比起丢掉小命,更想要活下来”,实在让人有些诧异。
就连王人杰,都忍不住打量起见愁来。
见愁泰然自若。
她自己是不想争夺鼎元的,但是她必须到达十八层地狱,并且安全穿越释天造化阵,回到十九洲。
至于中途丢不丢掉小命,就要看她运气如何了。
“在我们到达十八层地狱之前,其实都不算有根本的利益冲突,甚至,我们有相同的目标——那就是赶在别人的前面,尽快到达更下面的地狱。”
用一致的目标,将原本一盘散沙的众人捆绑在一起,算是见愁此刻想到的一种策略。
至于下去之后会发生何种变数,那是见愁无法预料的。
所以,她也不考虑,只将自己现在能做的做到最好。
毕竟,这也与她切身利益相关。
若是大家一起走,一则危险小不少,二则她也多几分成功下到第十八层的机会。
见愁一面说,一面看,见众人都不说话,默认了自己提出的这一条,心也就稍稍放下来一些。
最终,她吐露了自己的主张。
“所以,我想我们这一组,一路上能不战便不战,也不主动开战他人,以确保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十七层。那个时候,大家要内讧,也残杀,再行解决。此前,便以速度为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
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不可否认,见愁这一番话,头脑清楚,条理清晰,也具有可行性,符合大家的根本目的。
只是……
另一方面来说,她看得未免也太透彻了。
鼎争的本质就是相残,相杀。
对几个人回头势必出现的分道扬镳甚至拔剑相向,她一点也不避讳,坦然说走到十七层大家爱怎么样怎么样,直直就戳中了有意于鼎元之人之人心里的阴暗处和痒处……
“这样的计划,我没有意见。”
王人杰第一个同意了。
陈廷砚扇子一展,风雅一笑:“我自然唯见愁马首是瞻。”
张汤慢慢地点了点头。
顾玲与老妪对望一眼,也道:“我们没有意见。”
最后,众人一起望向厉寒。
厉寒微微挑了挑眉,却一直看向见愁,眼底闪烁过几缕微光,似有探究之意:“不反对。”
这眼神……
好敏锐。
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见愁心底有一种奇异的预感,但又模模糊糊说不分明。
想要用最快的速度下去,的确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但其实最符合的还是见愁的利益。
若能领先别人下去,她就有足够的时间穿越释天造化阵。
但若是在旁人之后,她既要面临前面已经在十八层地狱的战斗,也要小心后来者的攻击。
对她而言,除了一个“快”字,实在别无他法。
若是众人再往深了想想,就会发现,这个方案其实并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方案是当渔翁,等鹬蚌相争了再下去,伺机而动,而不是一路急赶。只是见愁又提了在十七层地狱大家可以随意散掉,众人想想觉得在十七层地狱再“伺机而动”,也为时不晚。
所以,他们几乎没有察觉到见愁这个提议里一点点细微的异常。
厉寒么……
见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声音毫无异常,淡淡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样定下。我们先行休息,静待十八层地狱门开之时吧。”
说完,她便寻了一角盘坐下来,将漆黑的吞风剑放在了双膝之上,两手抬起按在剑鞘上,抬头看去。
张汤则丝毫没有打坐休息的意思,只是站在台阶旁边,看着中央的鼎争金令,目光平静。
顾玲与老妪也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那边的陈廷砚几乎是立刻就想朝见愁走过来,只是王人杰在旁边一拉,一句“我有事问你”,便将他拽到了一旁去,低声说话。
唯有厉寒,扫视一圈之后,竟然直接来到了见愁身边不远处,将衣袍一掀,同样盘腿坐下。
藏蓝色的长袍,有一部分铺到了地上,其上刺绣的恶鬼图案,在金光照耀下,有一种狰狞的华美。
他手指枯骨一样,搭在膝盖上,墨绿色的鼎戒套在食指上,越发衬出手指的苍白来。
脊背挺直,气质拔俗。
这样的姿态,落入见愁的眼底,却猛然之间,唤醒了藏在记忆之中的某些画面……
顿觉微妙。
搭在剑鞘上的手指一颤,她缓缓地转开了目光,也看向了前面的鼎争金令,却似漫不经心般开口:“我与厉公子,往日可是认识?”
两人几乎并排坐在一条直线上,所以肩膀也在一条直线上。
厉寒听见了,只垂了眼帘,将眼底一切晦暗的神光都敛去,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甚至动也没动一下,仿佛情绪毫无起伏。
嗓音冰冷,他用了一种极为奇异的口吻,缓声道:“我入极域修行已有四五十年,见愁道友年纪轻轻,又才刚来,想必你我在人间孤岛,并不相识。”
“厉寒”入极域修行四五十年,见愁统共也没活这么大岁数,是根本没机会在人间孤岛结识的,更不用说枉死城了。
所以么……
见愁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
那边的陈廷砚很快已经与王人杰说完了话,走了过来。
见愁也没有再开口,或者说原本也不打算再开口,她只慢慢地将双眼闭上,周身的感知却提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思维也是最清晰的。
十八层地狱,一旦作为鼎争的场地,就连八方阎殿都不能干涉。
这也就是她的机会所在。
她手里有阵盘十座,其中三防七攻;另有杀手锏法器三把,瞬灭玉涅初期毫无压力,便是玉涅巅峰一个不小心也很可能殒身;更有丹药符箓等东西支援。
如今她修为最低,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所以第一个要防备的便是别人的攻击。
所以,略一思索,见愁便分出一缕心神来,沉入乾坤袋中。
搭在剑鞘上的手指,微微一动,便有一座小小的阵盘被她藏在了手心,无声地一按。
一道奇异的波动,便以她手掌为中心,向着她全身扩散开来。
只是,除却旁边的厉寒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外,还无人察觉。
地上楼内,光影流转。
在星云画卷的覆盖之下,日夜难分。
枉死城众人都已经各自开始了调整,只等着门开的那一刻,可星云画卷之上,却一点也不平静。
本届鼎争,统共有八十六人参加,其中枉死城十八人。
但因为厉寒辣手,一名豹尾族的鬼修早早身死,其虚像在他殒身的同时,便立刻从画卷上崩散。
此后,画卷上十七人便纹丝不动。
可其他虚像,却时不时消失一个,时不时消失一个。
就连酆都城都没了整整四个人。
很明显,这与先前枉死城这边的情况一样,肯定是动起手了,并且还死了人。只是楼内之人,并没有玄戒可以观看情况,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动手的。
通过星云画卷,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年夺得魁首的热门们都还在。
转轮王殿的潘鹤寻,牛头族的牛栋梁,还有鬼王族的钟兰陵……
子时将至的时候,见愁便睁开了眼睛,首先朝头顶望了一眼,看清楚情况之后,细细一数,不由摇头感叹:“厉害的都还没死……”
陈廷砚此刻早已经睁开了眼睛,听了这句险些翻了白眼。
“这不是肯定的吗?我看进去之后,有一场苦战。酆都城今年也有十好几个人进入第三轮,以他们嗜杀的本性来看,只死了四个就停了,显然也结成了联盟。嘿嘿,好戏啊……”
“你也在戏中啊。”
见愁提剑起身,兴致盎然地提醒。
脸上挂着的笑意僵硬,陈廷砚瞬间不想话了:“你够狠!”
人在戏中,哪里还有资格去感叹别人如何呢?
他摇了摇头,一声长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怎么就想不开,来参加什么鼎争呢……”
见愁听见了,却不评价。
陈廷砚此人只是看似草包罢了,他来鼎争又不是被迫的,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只是他藏得很好,她也假装不知道罢了。
此时此刻,整个地上楼的气氛,已经彻底凝固。
两拨人相对而立,泾渭分明,却都抬起头来,看着那一根金色的圆柱,看着上面浮动闪烁着的金色符文。
子时一到,便听得“哗啦啦”一片奇异的响动。
那悬浮在半空的无数组成鼎争金令的金色符文,竟似散花破浪一样,四下里奔流旋转。
一片带着金属质感的水声之中,鼎争金令竟然旋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几乎覆盖地上楼下方的空地。
“轰隆!”
圆环旋转了一圈,立时便有狂风吹卷!
站得近一些的见愁,一身天蓝的衣袍立时飞舞起来。
她抬首望去,却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心惊。
那鼎争金令上耀目的金光,竟然在这旋转之中,迅速变得暗淡,像是从一块金子,变成一块石头!
“轰隆——”
金令盘成的圆环,还在继续旋转。
金光,再暗一分!
整个圆环,竟然像是被墨汁染过,渐渐向诡异的纯黑转变。
很快,最后一点金光,都被黑暗吞没。
“咔!”
竟好似钥匙旋转咬合,大门瞬间打开!
那一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息,猛地从圆环中心,笼罩而下从众人的头顶笼罩下来。
杀戮之门,子时已开!
漆黑的圆环之内,是一片灰白的世界,混沌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晰。
众人随身佩戴的鼎戒,几乎在同时发出了墨绿的光芒,像是感应到了大门的打开,催促着众人投身其中。
只是……
竟没有一个人动。
见愁这边与邢战这边早已结仇,此刻已经虎视眈眈。
谁知道一方先走,另一方会不会趁此机会下狠手?
因此,在这关键时刻,众人竟都强行按捺住了。
“轰隆……”
在转黑到极致之后,那圆环还在旋转,很快便是一圈。
在进行到下一圈的时候,竟然有一点金光从中泄露出来——
糟糕!
这大门竟然已经开始关闭了!
见愁眉头一皱,目光几乎瞬间就与邢战碰在了一起,几乎同时开口道:“走!”
这下不用争什么先后了。
双方几乎都在他们话音落地的同时,从地面上飞射而出,直直朝着头顶圆环之中那灰白混沌的世界投去!
冰冷的气息,瞬间近了。
隐约地,还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
见愁一手提剑,一手掌心贴着阵盘,眼见着就要投入其中——
然而,对面却有一道深白的光芒,忽地一闪!
“咻!”
竟是一条长长的白色铁索,似毒蟒一般,向着见愁电射而来!
无常族,勾魂索!
第272章 寒冰狱,绝顶危局
邢飞等的便是此刻!
自古修界实力为尊,强者到了哪里都应该受人尊敬。一个小小的魂珠境界鬼修,不过仗着走后门的关心,有八方阎殿扶持,还貌似拉到了一个厉寒撑腰,竟然敢在刚才出言反驳他!
当时因为厉寒那架势,再加之邢战阻拦,他并没有机会立刻发作。
且那时也不是最佳的时机。
眼下所有人都急着入内,周身防御肯定松懈,便是厉寒都不可能有机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
还有何惧?
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什么超越崔珏?
今日,他邢飞定要这女人交代在此处不可!
常言道,无常勾魂索命,用的便是勾魂索!
修炼至第二境界时,铁索由黑转白,有迷人神智,伤人魂魄之效。
更兼之他甩出此索之时攀附有风雷攻击其上,触者修为一旦不及,不死也当重伤!
想到这里,他望着那飞驰如电的一道白索,眼底已泛起灼烫的光芒。
那一瞬间,见愁也感知到了这等凌厉的攻击,豁然回首!
只是,她已经避无可避!
头顶圆环依旧在旋转,金光已经覆盖有大半,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已经开始变得朦胧了起来。
若是她停下来迎敌,势必将不再有几乎进入十八层地狱!
这一次的机会,千载难逢。
错过了,她又将向何处找寻?
一时之间,便是以见愁的急智,竟也生出一种无端的愤怒:为此人偷袭的行为,还有那理所应当的恶意!
眼下,唯有硬抗一条路。
一路自青峰庵隐界来,见愁虽不算是身经百战,可至今所遭逢的每一个对手,无一不是天纵奇才之辈,战斗之隙,稍有懈怠,便可能战败重伤。
因此,也练就了她超绝的反应速度。
说来缓慢,想来做出取舍,只在感知到那勾魂索攻击的同时!
人在空中,她竟然不闪不避,依旧横冲直撞,向着高处圆环内冲去,可未持剑的右手,却已经直接自乾坤袋中抽了一张紫黑色的印符!
“咻!”
食指中指两指并拢如刀,似一令骤下,那印符便直接化作一道紫黑光芒电射而出!
周遭有人目睹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心底震惊。
更不用说十八层地上楼外那些用玄戒观看的看客,先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了一把,眼见着要惊叫出来,便已经看见见愁以一种快得令人发指的速度,将一道符箓弹射而出!
好快!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哪里敢相信,这样迅疾的反应和果断的回击,会是一名微不足道的魂珠境界女修该有的?
就连使出那道勾魂索的邢飞,都忍不住为之头皮一麻。
只是在看见那一道符箓被见愁打出的时候,他当即就轻蔑地勾了一下唇,半点也不在意——
小小的一枚符箓,怎能抵挡得住勾魂索?!
“螳臂当——”
一声冷笑,尚在半途。
可最后一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邢飞整个人脸上露出了极为诧异,近似于见鬼的表情!
他竟然看到那一道被见愁打出的紫黑色的符箓,在电射而出后,与勾魂索渐渐接近,眼看着要撞在一起。
可就在那电光石火时候,符箓微微一错,竟与勾魂索擦肩而过!
疯了!
这女修疯了不成?
这符箓竟然不是用来是还击勾魂索?
邢飞几乎立刻就蒙了,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根本不知道见愁要干什么,难道是自知必死,也要找自己讨回一债?
这念头刚闪过,那紫黑符箓已经来到眼前!
深红色的朱砂绘制在符箓之上,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在看清这一道符箓的瞬间,邢飞已然面色大变!
他急忙想要后退,可人在空中,头顶金色圆环已近,内中还有磅礴的吸力传来,凭他的修为又如何能避得开?
“突!”
近似于无声,像是一滴水忽然以急速的力道打在荷叶之上,深紫印符已在这瞬间钻进了邢飞脖子!
那一瞬间,邢飞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炸响,像是有人在自己脑海之中敲响一口大钟一样。
霎时亡魂大冒!
“轰隆!”
又是一声恐怖的炸响,几乎与刚才那一声连在一起!
原来是这疾风骤雨一般的交手之间,邢飞先前那一道勾魂索几乎同时与深紫印符一起,攻击到了自己的对手!
见愁整个人已经被璀璨的白光给淹没!
那勾魂索也不知碰到了她身前什么东西,竟然被逼得整个炸开,一时之间如同天上炸开了一轮幻日,就连头顶重新璀璨的鼎争金令,也无法压住它的光芒!
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唯有与勾魂索心神相连的邢飞,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钻心蚀骨的疼痛!
他的勾魂索!
邢飞近乎惊骇欲绝地看着对面,却无法看清见愁那被白光遮蔽的身形。
直到被头顶那一片全新的世界吸纳进去,他脑子里竟然也只有一个迟来的念头。
她的印符,竟是后发先至……
“咔。”
最后的一点如墨纯黑,好似被那炸开的一轮炫日冲散。
鼎争金令形成的金色圆环,发出一声类似机括重新锁上的声音,整个圆环彻底恢复了金色。
随即,圆环之内那灰蒙蒙的一片混沌,也瞬间清明。
整个地上楼内,一时之间空空荡荡,唯有那高高的金色圆柱伫立在原地,十七个参与鼎争的修士,已经消失无踪。
楼外,所有看着玄戒或者看着八鼎屏风的人全都傻了。
开、开什么玩笑?
“她的符箓竟然彼勾魂索还要快?我是不是眼花了?!”
“搞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啊,太快了,这交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
人们拿下鼎戒,或者指着八鼎屏风就骂了起来。
当然,也有有眼界的鬼修,愣愣地眨眼,看着已经空了的地上楼,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道:“你、你们看清那道符了吗……我、觉得好像是‘敲山引’……”
立刻就有人嗤笑了一声:“别扯淡了,一枚‘敲山引’要三千玄玉呢,轻而易举就能搞死一个魂珠大圆满的修士,就是玉涅中期被击中,都有一通罪受。就这么个弱渣女修?怎么可能!”
众人深以为然。
唯有方才出言说“敲山引”的那一名肥胖修士,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但也懒得反驳众人。
他只是看着那空荡荡的地上楼,莫名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这一届的鼎争,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快点看看他们到哪里了。”
众人都没有理会那修士,反而立刻开始通过玄戒,进入了一幅俯视的地图……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高大的植被为冰雪覆盖,也将万物生存的痕迹掩埋。
浅蓝色的冰川折射着天空的颜色,明净极了,像是一匹浸染均匀的天蓝绸缎,然而,没有日月,也没有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