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我要回巴比伦的。”她脑袋里一团乱糟糟的,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应付。

“玛格,不要回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娶你做我的王妃。我看得出,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不对?”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起来。

玛格连忙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特纳王子,我想你是哪里误会了。不错,我是对你有好感,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看待,但是,绝对,绝对不是那种喜欢。”

“那么你对谁是那种喜欢?”他的神情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诡异,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难道是——拉美西斯?”

“怎么可能!”玛格心里一慌,急忙矢口否认。

“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爱意?”他那一向温柔的脸上竟也有轻微的扭曲。

“我…总之不行…”她第一次看到王子那样的表情,不由吓得后退了一步。

特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嘴角微微抿了抿,扯出了一个惯有的笑容:“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没有吓坏你吧?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玛格刚想说什么,只见拉美西斯宫里的侍女正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一见她就好像见到了救星:“玛,玛格小姐,二王子说是肚子痛,现在正在房里大发脾气呢,您快去看看吧。”

“肚子痛?那你快带我去!”玛格心里一急,也没来得及和特纳告别,匆匆就跟着侍女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特纳王子收起了往常温柔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玛格赶到拉美西斯房间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风声呼呼而来,她连忙往旁边一闪,还没忘记拉呆若木鸡的侍女一把,只听“砰”的一声,一只昂贵的雕银花瓶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变了形,把木头地板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搞什么!这个家伙!”玛格有点生气了,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她昂首挺胸地推开门进去:“拉美西斯你到底要怎么样?”她的语气很冲,顺便环顾了一下吓得抖抖缩缩跪了一地的美女,目光直射向罪魁祸首——正斜倚在软榻上的拉美西斯。心里一股怒气涌了上来,这个家伙,居然一回来就让这么多美女伺候他!

“是你。”拉美西斯深黑的眸子里有亮光一闪而过。

“刚才,没伤到你吧?”他的声音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惜在怒火里燃烧的玛格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废话!要不是我躲得快,被砸烂的就不是地板而是我的头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暴力?”

那一瞬间,拉美西斯的眼睛里绝对有一丝歉疚与担心闪过!正当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时,他的脸又恢复成万年冰山。

“你们,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他冷冷的话是冲着跪了一地的美女说的。

那些女人如蒙大赦般争先恐后地逃跑了,几秒钟后,偌大的房间里就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玛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呃,这个气氛,好像有点怪呢。

“你来干什么?”拉美西斯对着她冷冷地发话,声音里有一丝焦躁和不耐烦。

“不是你的侍女说你肚子痛吗?要不然我才不会来。”她没好气地回道。

“你不是和我哥哥在约会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醋味,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玛格更是气恼:“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和你哥哥约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很普通的那种!对了,我干吗要和你解释,你又算是我的什么人!”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拉美西斯不但没有发飙,脸色反而缓和起来,甚至眼中还有了一丝淡淡笑意。

“那你的肚子到底痛不痛?不痛的话我可走了。”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他低声喝住了她,还想继续说话的时候,肚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叽哩咕噜声。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玛格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我知道你为什么肚子痛了,谁叫你刚才只吃了那么一点就很嚣张地离开了。”

“真啰嗦,马上给我去准备点吃的!”他面色尴尬地命令道。

这个家伙,总是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好像还是失明的时候比较可爱哦。玛格郁闷地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的时候,她看到那些美女还在附近没有离开,忽然转了转眼珠,在美女们耳边说了几句。

于是拉美西斯的那些艳丽丰满的侍妾们很快就端着各种食物又一窝蜂似的涌到他房间去了,可怜的他只好继续与那些无聊的女人们周旋,一边发誓下次绝对不能饶了玛格这个罪魁祸首。

一转眼又过去了不少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玛格搂着杀敌者,在在无花果树的树荫下闭目养神,那些狮子们也在她的身边懒洋洋地打着盹儿。在迷迷糊糊中她隐约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

她立刻猜到了来者是何人。出现在这里能让狮子们不发出任何动静的人,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人——拉美西斯。

无奈,她只得睁开了眼睛,自从上次晚宴之后,她好像一直没有碰到过他。糟了,难道他还记着那件小事?所以今天来兴师问罪?

“拉美西斯,上次我忽然不舒服,所以才让你的侍妾们服侍你,你不会怪我吧?”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先在气势上压倒他。

“那件事吗…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他的感谢两字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啊,对了,你看狮子们都很乖呢。”她觉得有点不妙,赶紧转移了话题。

他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想和她计较这件事,而是忽然问道:“玛格,你的母亲是埃及人?那么你的其他亲戚呢?你本来是来埃及投靠亲戚的吗?”

玛格犹豫了一下:“其实我的亲戚,包括父亲都在巴比伦,我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所以我只是来这里看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不久还是要回去的。”

“回去?”拉美西斯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脸色明显变了变,“我埃及不好吗?”

“埃及很好啊,可毕竟不是我的家嘛。我的家人都在巴比伦。”玛格一提到自己的家乡,不由来了兴趣,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你知道吗?那里有直耸云霄的通天塔,有宏伟的马克西姆神庙,有美丽的底格拉斯河和幼发拉底河…”

“好了!”拉美西斯脸色似乎不大好看,“我不想听了!”

玛格困惑地看着他,这个家伙,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她又哪里得罪他了?

拉美西斯正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本来还在打盹的杀敌者却不知为什么忽然直起了身子,出其不意地用脑袋重重撞了他一下!

拉美西思没有料到它的突袭,脚下一个趔趄,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玛格的身上!

“你快起来,拉美西斯!”玛格在数秒钟的休克后才回过神来,立刻使劲去推他。

拉美西斯却什么话也有说,只是用手略微支起了身子,牢牢盯着她,深邃的眼眸中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你还愣着干什么,拉美西斯,你还不快点起来,你很重知不知道?”这样近的距离和这样危险的眼神让玛格感到浑身不安。拉美西斯的目光一转,又落在了她的脖颈处,眼神明显地一亮,闪动着喜悦的神采。顺着他看的方向一瞄,玛格这次发现他送给她的那个护身符不知什么时候滑了出来。

“你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喊我的名字。看来,真的要惩罚你一下了。”他的话音刚落,就没有预料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咣当!”她的脑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声音,他的吻,炙热灼人,如尼罗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滚烫的舌在她的唇齿间挑逗缠绵,她的意识在抗拒,内心深处却又都有一种烈火焚身的感觉,眼前一片晕眩,这样热烈的吻,仿佛,仿佛能把人融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清醒,她用力一把将他推开,怒道:“拉美西斯,你在做什么!”

拉美西斯轻轻扬起嘴角,若无其事地说道:“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谁喜欢了!”她更是怒不可遏,“要玩去找你的那群侍妾们玩!”

他慢慢站起身来,脸上带了一丝促狭的笑容,“不如…再来一次?”

拉美西斯,你,你这个混蛋!玛格气得一跺脚,朝着狮子一指,大声道:“你你你,还有杀敌者,你们统统给本姑娘,上!”

看着拉美西斯衣冠不整地被狮子们赶出训练场,她心里的一口恶气才稍稍平复一点,摸着自己的唇,心里也不由暗暗埋怨起自己,刚才有那么一刻的的确确被他火热的激情蛊惑了,怎么就这么没志气!

自从这一个吻之后,玛格每次见到拉美西斯都是横眉冷对,而对方似乎并不以为然,完全当做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她郁闷。

第11章 新法老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塞提法老忽然得了重病,在这之前,他宣布了立拉美西斯为继承人。这次法老的病来势汹汹,就连玛格也束手无策。没过多久,法老就过世了。

埃及帝国在一夜之间更换了统治者,拉美西斯二世统治下的新时代开始了!

拉美西斯就位之后立刻着手整改了很多事,对于官吏的改革更是雷厉风行,除了亚舍、特纳王子等人保留着原来的官职,其余不够格的官员都被他不留情面地撤换了。另外,特纳王子送他的那些侍妾们,也终于被他顺利地转送给了亚舍宰相。从亚舍宰相越来越明显的黑眼圈上,就可以看出这些女人是多么难对付啊。

除了白天,晚上他也是夜以继日地批阅各地呈上来的文件,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这个人生的新角色中。

过度的劳累,令他的牙痛病又犯了。

“拉美西斯,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晚上你必须早睡。”玛格提出了作为医生的建议。在这里,她也是为数不多的被允许直呼法老名字的人之一。

“我没事。你替我开药就行了。”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查看着文件。

从玛格的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到在黯淡的光线下,拉美西斯那优美的下巴和颈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他脸上憔悴的神色和眼中的细微血丝。

“拉美西斯,你跟我来。”她忽然拉起了他,大步走到了房间外。

“怎么了?玛格?”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停下了脚步,望着他说道:“想要牙疼消失很简单,你射一次箭给我看看。”

拉美西斯更是不解,但还是照她的话做了。他立刻令人拿来了一把上好的弓箭,对准了靶子搭弓引箭。

“等一下,拉美西斯,你一直拉开弓,然后我说停的时候你再射出箭好吗?”

他困惑地挑了挑眉:“小丫头,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要是敢耍我,我一定会惩罚你。”不过说归说,他还是用力拉开了弓,一直拉,一直拉,却始终没有听到她说停。

弓弦越绷越紧,越绷越紧,直到“梆”的一声断裂开来…“看到了吗?拉美西斯,现在的你,就好像这张弓一样,绷得紧紧的。我知道你刚刚成为这个帝国的统治者,这个位置让你有压力,你想尽力做到最好,不让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臣民失望。可是一个人如果长时间去思考或处理同一类事物,就会很容易疲劳,使自己处于过度紧张的状态,反而会导致思路闭塞,这样就引起了你的牙痛。如果你不再让自己松弛下来,就会和这张弓一样,明白吗?”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哀叹着又要被这个家伙骂啰嗦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中掠起了一丝惊讶,又慢慢地,被一种柔和又舒展的笑意所代替。

“明白了。”他真心真意地微笑着,宛如春暖花开,融化了黑夜的冷漠。

玛格愣愣地看着他,显然对他这种过于平和的反应很不适应,她不是听错了吧?这个傲慢的家伙居然说明白了?

“不过——你还真是个啰嗦的女人。”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拉美西斯,你——”她有些不满地忿忿道。

“时候不早了,我去睡觉。”他又回过头,冲着她眨了眨眼,“我可不想变成那张弓。”

玛格不自觉地抿起了嘴角,心里仿佛有什么缓缓淌过,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拉美西斯,你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帝王。”

这之后,拉美西斯果然按照玛格所说的做了,一切都在张弛有度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埃及进入了一个辉煌繁盛的时代。而玛格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继续搜寻着那样东西。但此时她的心境却是和刚来时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她知道,一旦找到了那样东西,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拉美西斯。

每次一想到这里,她的胸口都会有微微的胀痛。

当尼罗河水再度泛滥时,埃及的邻国赫梯国已经逐步控制了南至大马士革的整个叙利亚地区。为了恢复埃及在叙利亚地区的统治地位,拉美西斯决定在此时御驾亲征,按他的计划,是率四个军团从三角洲东部的嘉鲁要塞出发,沿里达尼河谷和奥伦特河谷挥师北上,进至卡迭石地区。

位于奥伦特河上游西岸的卡迭石,河水湍急,峭壁耸立,地势险要,是连接南北叙利亚的咽喉要道,也是赫梯军队的军事重镇和战略要地。拉美西斯打算先攻克卡迭石,控制北进的咽喉,尔后再向北推进,恢复对整个叙利亚的统治。

在出征之前,按惯例法老王要在神殿净身,举行仪式向埃及诸神祈求战争的胜利。今天的拉美西斯从进来开始似乎就一直若有所思,玛格站在费克提神官的身后,担心地打量着他,冷不防他的目光忽然望了过来,她赶紧低下了头。

“王,请先进入神殿净身。”费克提神官在一边说道。

拉美西斯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轻启薄唇道:“你,进来。”

诶?玛格诧异地看着他,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还不进去。”费克提扫了她一眼,示意旁边的祭司把拉美西斯仪式需要穿着的东西全交给了她。

“可是…”她还来不及多说,就被一把推进了神殿里净身的房间。

净身用的池子很是华丽,全部由灰色和浅绿色的花岗岩雕成,池水中浮着一朵朵洁白的尼罗河莲花,浴池的四面是四尊女神石像,都是双手高举,似乎捧着什么,水从女神像的手中跌落在池里,发出“叮叮咚咚”悦耳动听的声响。

玛格面色通红地盯着脚下的花岗岩,眼睛根本不敢四处乱瞟,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拉美西斯略带恼意的声音,:“如果还活着的话,就过来替我擦背!”

玛格在心里哀叹一声,只好低着头慢慢挪了过去。

“你难道自己就不会擦吗?”她低声嘟囔着,拿起手边的毛巾递给了他。

刚说完,她就只觉下巴一痛,原来拉美西斯已经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硬生生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他那结实的胸膛赫然撞入她的眼帘,水滴正沿着他小麦色的肌肤往下淌,她的目光也不自觉往下一瞟,心慌乱一跳,啊呀呀,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东!

忽然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她的全身在瞬间立刻变得僵硬。拉美西斯一脸好笑地松开了她,夺过了她手中的毛巾,:“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不容易等他穿戴齐全,玛格才恢复了知觉,机械地拿起他所要佩戴的首饰替他戴上。在替他戴上手镯的时候,他忽然看了一眼她的手腕:“这个伤痕怎么还在?”

玛格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点了点头:“不过已经没事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没有说话。

戴完首饰之后,玛格最后替他戴上了装饰着皇家徽纹的蛇形状章——优格拉斯的阿提夫王冠。王冠上的眼镜蛇昂着头、似乎随时准备出击。王冠正中央描绘着上埃及人的白色战斗盔甲的图案,再配上绣有金鹰图案的白色披风,拉美西斯看起来真是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一举手,一投足充满了王者风范。

“好了,可以去举行仪式了。”她看着他道。

他的神情复杂,似乎有话要说。

“对了,那些狮子,你没问题吧?”她忽然又想了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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