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不为所动,“不悔,你别难为我。”
“我不想我的家人死,我也不想你死。”
赵王说,“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我愿意饶过他们,也不见得他们会饶过我。”
“你总要给别人机会,才知道可不可能。”云不悔说,“就像当年,是你不给我们机会,所以我们无疾而终,如果你愿意给我们机会,我们今天就不是这样的结局。”
赵王叹息说,“不悔,回去告诉程慕白,把北郡交出来,我就放了程家,我答应你只是圈禁,宣王可以继续享有爵位,但终生不得上京。如不然,大家战场见。”
云不悔茫然,“北郡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告诉他,他自然明白。”赵王说,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云不悔百思不解。
冰月惊呼了声,云不悔回头刚要询问就看见程慕白一脸阴沉地向她走来,她还没来得及对此表示惊喜就被程慕白粗鲁地拽住,一把拽进将军府。冰月喊了声糟糕就随着跟上去却被关在门外,云不悔被他拉得几乎摔跤,刚进门就被程慕白摔到门上,他按住她的肩膀,低头便攫住她的唇舌。
思念和愤怒透过这个吻传达得清清楚楚,他吻得粗暴,云不悔舌根被他弄得发麻,他咬伤她的舌尖,她尝到血的味道,云不悔捶着他的肩膀让他放开,捂着胸口不停地呼吸,见到程慕白的狂喜被他的粗鲁弄得火冒三丈,程慕白一拳打在门板上,双眸冒火地盯着她,“你和赵王挺亲热的啊,还搂在一起。”
云不悔一听就急,抬头见他神色狂乱,她从没见过如此狂乱烦躁的程慕白,他一直都克制得好,总是风轻云淡,很少能有事情影响到他的情绪。
他这样的失态,她从没有遇见过。
“说话啊。”程慕白吼,云不悔这才回过神来,冰月在外面也不敢敲门,只是喊着云不悔,云不悔回头说,“我没事,你远点去。”
冰月安静了,程慕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云不悔蹙眉提醒他,“小白,你弄疼我了。”
他低头一看,她皓白的手腕上有一抹刺眼的红痕,程慕白震怒过后,理智回笼,稍微松开了她,天知道刚刚看见他们拥抱那一幕,他多想冲出来一拳打死赵王。
“你故意在这里等我,你知道我要从这里经过,你知道我住在相府,为什么没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都消失几个月了知不知道吗?”云不悔质问。
“你担心我?我看你和赵王在一起挺开心的,人家对你倒是情深意重,你今天陪他吃饭,陪他逛街,你有功夫担心我吗?”程慕白冷笑问。
云不悔蹙眉,倏然一笑,讥诮明显,“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如果不是,我怎么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程慕白冷笑,嫉妒已吞噬他的理智,云不悔面色一冷,转而又有些开心起来,他这是吃醋吗?
云不悔沉了沉心中的怒和乍然涌上的喜,“小白,我们几个月没见了,你要浪费时间和我吵架吗?”
“谁想和你吵架,不悔,你没忘记已经嫁人了吧,还敢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我和赵王只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和他是君子之交,你那么喜欢过他,曾经想嫁给他,他帮你一手建立云瑶商行,你们这几年鸿雁传书,深知彼此,他的王府为你种满梅花,京中每个人都在猜测,赵王怜香惜玉,怜的是谁家的香,惜的是谁家的玉,这就叫君子之交?”程慕白风度全失,在溏心楼他已克制了怒火,后见他们有说有笑,如情人一般的河边漫步,又在将军府前卿卿我我,他的眼睛藏不住对她的宠溺,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倩影。她竟然没拒绝他,让他拥抱,让他做那些如情人间才有的亲密小动作,程慕白挠心挠肺的麻疼,心脏几乎被怒火焚烧。
越想,他越是愤怒,越是慌乱。
从没人,让他如此慌乱,他一直深信,不悔是他的,只要他回头,不悔就在他身后,可原来,不悔随时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有一个男人疼她,爱她,尊重她,如珠如宝。
云不悔脸色涨红,反驳之前意识到他话中的不对劲,“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云瑶夫人,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赵王的关系,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程慕白怒指着她,“云不悔,是你有愧在先,你还敢质问我?”
云不悔眯起眼睛,“我有愧于你?我为何有愧于你,我喜欢赵王,是在认识你之前,当初嫁给你之时,你也知道我们是一场交易。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何娶我,你喜欢楼嫣然,你别急着否认,最起码第一次如愿寺相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还喜欢楼嫣然,你小时候很倾慕她,我还记得。可你却娶了我,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莫非,你从一开始就还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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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白是一个理智到极点的人,云不悔也是,云不悔一字一顿轻轻地说出她的疑惑时,程慕白也慢慢地恢复了理智,“你如今是算账吗?我记得你说当初嫁给我是因为我活不长,你也只是借我当庇护之所,我死后你就自由了,恐怕我死后你还能继续等赵王,是吧?”
云不悔冷笑,“那么,夫君,你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既然想算账,那就一次算清楚。”
程慕白别开目光,“是,你写信给我当天,我派荆南去查你,查到你和云瑶有莫大的关系,当时荆南以为云瑶夫人是摇光,你和摇光又情同姐妹。我那三天没给你回信,我只是在琢磨,娶你,还是娶楼摇光。楼摇光是一个难控制的女人,娶了她未必如我所愿,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娶你,反正你们姐妹情深,到时候以你来牵制楼摇光也没分别。没多久……我就知道,其实你就是云瑶夫人,不悔,你的用度太好了,用的,吃的,穿的,无一不是珍品,如果我还没起疑心,我就不是程慕白。”
真相总是伤人的,哪怕很清楚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如今听他说来,不免也有些刺心,可那毕竟过去了,刚开始她也动机不纯,自然也不怪程慕白。
她倒是好奇,“然后呢,你想利用我做什么?迷惑赵王?”
娶一名聪明的女人,你又想利用她,那就要步步为营,程慕白突然很想告诉云不悔,不悔,你知道那段日子我多忙吧,忙着怎么合情合理地算计你,日思夜想都想不出一个好计策。可他知道这样说,云不悔会赏你一巴掌,他突然意识到,他不是来算账的吗?为什么被人算了?
“我们说你和赵王的事情,你扯以前的事情做什么?”程慕白没有正面回答云不悔,云不悔冷笑地睨着他,“我和赵王怎么了?我和他清清白白,最起码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是君子之风,你呢?小白,我本不想斤斤计较,你要如此说,那你和楼嫣然怎么回事,你大半夜和她在竹林拉拉扯扯又算什么,一个暧昧不清,一个衣不蔽体,我没找你算账你吼什么?”
程慕白茫然,倏然想起什么,心里一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了,她不也是世子爷的初恋情人么?再说你也听到她说过曾经想嫁给你,心里荡漾了吧,动了心思吧,投怀送抱哪有拒绝的道理是不是?”
“不悔,我才发现,原来这段婚姻诸多隐瞒和欺骗,一个虚情,一个假意,我们真是天生一对。”程慕白笑容有些苦涩,云不悔心酸不已,他和她怎么闹到这地步。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
云不悔走进院子,仰头站在梅花树下,看着尚光秃秃的梅树,百转千回,“你今天都跟着我,听到我和赵王的谈话,你该知道我和他说得很清楚,过去了始终是过去了,我如今是你的妻子,爱的人也是你,你到底和我发什么脾气?”
程慕白抱过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嫉妒他,我嫉妒他,你从小就喜欢他,你当初找上他当你的靠山,不是你说的那么些理由,只是因为你喜欢他,他是你对男人的梦想。你想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他想夺天下,你又想报复,一箭双雕,你骗不了自己的。我嫉妒你曾经为了别的男人费尽心思,尽心讨好,你甚至为了他拒绝大哥,你曾经离我那么远,那么远……我嫉妒他能有你最初的感情。”
“如此说来,我也该嫉妒楼嫣然吗?”
“那不一样,我对楼嫣然只是小时候那点情绪作怪,你对他却是真心实意,你如今还惦记着。”
云不悔真的恼了,“程慕白,你别把我说得那样朝秦暮楚,是,我说过很多谎言,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很多真正的理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他,是因为我想报仇,我想帮他,因为我喜欢他。我有什么错,我爹爹因为奸人所害,被军粮所苦,困死沙场,最终还落得一生骂名,奸人固然可恶,可皇上才是罪魁祸首。你自己也知道如今的南国像什么样子,官官相护,官僚腐朽,民不聊生。凤城、京城在繁华也抵不住百姓的愤怒和怨恨,赵王想要改朝换代固然是他野心勃勃,可说句真心话,他就不该得到那王位吗?他戎马一生,南国的半壁江山是他打下来的,是他巩固的。他需要军费,需要军粮,那好,我提供,因为我也想南国灭亡,我也想这个国家姓赵。我就是喜欢他,为了他江山那又怎么了,认识你以前我和他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程慕白压抑着怒火,有些话听云不悔亲自说才觉得剜心,云不悔顿了顿,苦笑说,“我当初没想嫁给程家人,我走错了一步棋,那就是嫁给你。因为嫁给你,爱上你,我迫不得已想到自己造成的局面以后难收拾,我没原则地想从赵王的船上下来,我让哥哥告诉他我病危了,甚至病死了,我想他绝了念头,所以才害得哥哥如今被他扣住,我想尽力撇清关系也是为了谁,我犯得着吗?为了你,当初我甚至愿意放弃整个云瑶,你现在却来指责我,你凭什么?你对我有我对你一分心思吗?”
云不悔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你最爱你自己,我是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傻姑娘,谁对我好,我就十倍百倍地对他好,因为这世上真心对我好的人不多,所以我珍惜。而你呢,你又是怀了多少算计对我好的?我在王府这两年对你可没有半分算计,哪一步不是为你着想?”
云不悔很难过,程慕白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时难受,把她紧紧搂住,想说对不起,又卡在咽喉里,程慕白说,“你别我说得那么不堪,这两年,我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你心里比我清楚。”
他顿了顿,“娘子,我们不吵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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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和他吵,他们许久不见面,又是往事,谁都有错,说开就好,吵架并没有意义,程慕白凝着她,真诚地道歉,因为妒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伤了她的心。云不悔一笑置之,都说女人的嫉妒之心甚是可怕,其实男人的嫉妒之心也是有的,端看为了什么事。
“你不必嫉妒赵王,他有我过去,你有我的现在和将来。”云不悔说,程慕白握住她的手,心中同意她的说法,所以他也没有再问,她究竟最爱的人是谁,过去最爱的人是谁并不要紧,关键是她现在和以后爱的人是谁。
云不悔是一个恋家的人,成亲两年,他知道她多恋家,哪怕家人对她再苛刻,她也真心实意对待家人,她渴望有一生一世一个人的感情,她渴望有一个安定的家,这都是赵王无法提供给她的。
他在想,哪怕当年云不悔嫁给赵王,她一定会失望,他们在生活中的矛盾也一定无法调合,她会耗尽对他的爱,他们会争吵,会有隔阂,最终分离,岁月和生活会把他们之间的感情磨得一滴不剩,最终彼此怨恨,终成怨偶。因为赵王心目中,江山比美人更重要,大家比小家更重要,他无法一心一意顾及云不悔,云不悔只能默默地陪着他,帮着他,陪他熬,陪他等待,看他手染鲜血,一步步披荆斩棘,登上王位,她最终会离开。
赵王并非她的良人,给不了她要的安定。
因为童年和爹娘,云不悔不管是心灵,还是感情,都太需要唯一和安定。
他玩笑道,“当初你真该嫁给他,然后你就知道他是多么糟糕的人,你一定会受不了他,最终你对他所有的期待和美好都会被摧毁得粉碎,你就再也感觉不到此人是你曾经爱过的,他对你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云不悔莞尔,“你要不要这么恶毒啊。”
“我开玩笑的,幸亏你没嫁给他。”程慕白说道,云不悔抿唇,想起一事,心中忽冷忽悲,面上倒是很平静,她说道,“我一直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毫无防心,好像是云瑶商行生意出了问题后,也就是年初的时候。我们生活两年,不长不久,很多事情我都忽略了,直到今天赵王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白,哦,不,我似乎应该叫你一声黑鹰,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摘了面具,你换了衣服,可你没换鞋。”
她说得十分平静,程慕白目光慢慢地往下移,似乎也想起此事,他着急过来见她,换了一件外衫就出来,那还想得起换鞋,云不悔素来又是这么仔细的人,他看她的笑容,心都凉了,急得一头汗水,慌忙握住她的手解释,“不悔,你听我解释,没错,我是黑鹰,我不是特意瞒着你的,父王和母亲也不知道,我只是……你不是也瞒着我你是云瑶夫人的事情吗?所以,这件事咱们就不计较好吗?”
他心存侥幸,希望云不悔能够宽宏大量,饶过他一时的失误,仔细想一想,他也真够混账的,云不悔是一个眼睛容不了沙子的人,“我是瞒了你,可是程慕白,我没用我的身份试探你吧,你却用黑鹰的身份试探我,让我在你面前像一个傻子一样急切地表白,我真想不出,你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竟会这样对我?”
“生气了?”
“你这么做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我知道了会生气吗?还是说你有自信我永远都不会发现?”云不悔冷冷问,倏然娇声厉喝,“这两年,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类似这样的事情到底有多少,程慕白,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了。”
“不悔,不悔,别这样,我发誓,就这一件,就这一件……”他慌慌忙忙地握住她的肩膀,云不悔挣扎,不愿意他碰触,“你真恶毒,早知道我当初就该答应和黑鹰上床,看你脸往哪儿摆,看穿每一个人,操控每个人的情绪你很快乐吗?躲在帘子后面看我挣扎无助,你很得意吗?看我愿意为你放弃云瑶,你很有成就感吗?”
“天啊,娘子,你越说为夫越没脸活了,绝对没有的事情,你消消气听为夫一言好吗?”程慕白委屈地看着她,摆出一副快哭的表情,云不悔冷冷一哼,程慕白说,“你和我婚后依然和赵王鸿雁传书,我知道你有一个箱子,都是你和他的书信往来,当然,我偷偷看过那些书信……”
“程慕白!”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急啊,听我说完啊……哎,娘子,别打啊……”程慕白狼狈地躲着他,云不悔怒疯了,拳头抡起来就揍人,打得程慕白狼狈地躲,她急急地追,程慕白哭丧了脸,云不悔怒不可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程慕白偷偷瞧她的脸色,成亲这么久,第一次看她气成这样。
娘子啊,你这分明的心虚,恼羞成怒啊,那信件我怎么就看不得了?不过云不悔在气头上,此话他就没说,云不悔脸色沉得不能再沉,“你偷看我和他的书信,一是看我们有没有私情,二是看他有没有和我说他军政上的事情,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他的军队,他的人马,这才是你偷看我和他书信最大的原因?”
程慕白不敢否认,云不悔冷冷一笑,“真抱歉,让你失望了。”
程慕白暗忖,是啊,本想赵王和她关系那么密切,她又是赵王主要的经济来源,背后的女人,他想看看他有没有和云不悔说一些军队的事情,他至今仍不太清楚,赵王究竟拥有多少确切人马,这也是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谁知道赵王和她说的都是一些琐事,不然就是逗她开心,重要的话没说一句。
“然后呢?”云不悔凶神恶煞地问,风度全失地吼着,她给自己选了一个什么鬼丈夫,这么多鬼心思,敢偷看她的书信,她竟然没发觉,她突然很想说脏话。
程慕白咳了咳,继续说,“除夕你收到他的书信就一直反反复复地看,看得有些伤感,我和你说一天话你都心不在焉,我以为你对他还念念不忘,恰逢云瑶出了事情,所以我就有了试探你的心思,不悔,情况固然恶劣,不过看在我也不过是一个怕妻子跑了的丈夫份上,不要和我计较这件事好不好?”
“无耻,卑鄙!”
“是,是,是,为夫无耻,为夫卑鄙,娘子最高尚了,最光明磊落了。”程慕白拍马屁。
云不悔不冷不热地说,“你这是讽刺我呢?”
程慕白委屈了,“娘子,您可真难伺候啊,为夫说的可全是真心话。”
夫妻相处之道,你高我低,我高你低,这才是和平相处的诀窍,云不悔生气愤怒的时候,他愿意放低姿态去迁就她,讨好她,再无赖丢身份的事情他也会做,只要她不再生气。
程慕白有点幼稚地想,哼,换成是赵王,他做得到么?
云不悔的气也消了一半,这家伙很显然不懂得什么叫尊重,竟然偷看她的书信,一想起来她仍然觉得不舒服,云不悔烦躁至极,程慕白拉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瞅着她,委屈地竖起一根指头,“娘子,算账算完了吧,原谅为夫这一次啦,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看你的信。”
云不悔哼了一声,又白了他一眼,程慕白欢天喜地地凑过去抱着她,左一声娘子真好,右一声娘子真好哄着她,云不悔的气基本上也就没了。
程慕白知道怎么讨她开心,知道怎么让她快乐,也知道什么消除彼此间的隔阂。
“对了,赵王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把北郡交出来,他就放过王爷,放过程家,他答应不杀程家的人,只是圈禁,至于我们家,爵位世袭,终生不得上京。”云不悔说,闹也闹完了,该说正事了。
“他想的倒美,我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北郡,就是为了防这一天,他一句话就要了北郡,怎么可能。”程慕白冷冷一笑,又恢复了寡淡的表情,此刻的他,是宣王世子。
云不悔嗯了声,平板地陈述一个事实,“如不然,战场见!”
程慕白斜睨着云不悔,蹙眉,“你觉得他会赢?”
“我觉得他该得到那皇位。”云不悔说。
程慕白笑意微冷,“你的意思是说,程家全部该死,不悔,别信他的话,他一旦登基,程家就全部死绝,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那么做,斩草除根。”
“他答应我,我信他。”云不悔说。
“你别忘记了,你是我的妻子,程家的媳妇,容我问你一句,赵王需要军粮,你依然给他提供?他需要运兵,你整个云瑶航运都配合他行动?”程慕白沉声问,沉黑的眸里如深渊中咆哮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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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忘记了,你是我的妻子,程家的媳妇,容我问你一句,赵王需要军粮,你依然给他提供?他需要运兵,你整个云瑶航运都配合他行动?”程慕白沉声问,沉黑的眸里如深渊中咆哮的暗。
云不悔没有回答,事实上,她想过这个问题,其实不管愿不愿意,云瑶航运有一半是赵王的,他若需要航运,无需经过他,这些年航运是有他安插的人,都是他们该有的职位上,换句话说,赵王若夺了她在航运的实权,她什么都做不了,可在程慕白看来,却是她在帮他。
程慕白说,“当初云瑶航运面临破产,我本想接手,你知道当初赵王同意你一个小丫头建航运是一是相信你的能力,二是航运也是他迫切需要的,几十万兵马若从航线上京,比在陆路少四五天的行程,我想,赵王有一支很庞大的水军,所以一定会利用到航运。我想接手云瑶航运,可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和赵王为敌,你会和我站在一条阵线上,你不会背叛我,不悔,你不会至今仍然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吧?”
云不悔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她不想在两个人之间做选择,其实也没必要做选择,她一定和程慕白同生共死,可她不会和赵王为敌,所以她什么都不会做。
“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也帮不了他,云瑶是我的,也是赵王的,你要搞明白一件事,是他出资我经营云瑶,我只是管家,为他管理整个云瑶,可我的主人放任我为所欲为,让世人都以为云瑶是我的,他避嫌,你要知道富可敌国的云瑶商行其实是他的。”云不悔说,她有些疲倦地坐下来,“他戎马征战二十一年……”
“那又怎么样?”程慕白问。
云不悔抬头看程慕白,笑问,“不怎么样,只是那时候你程慕白连话都没学会,这是天生的差距,你可以在任何地方胜过他,可在战场上,你必输无疑。”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程慕白不悦,作为一名男人,一名丈夫,妻子的看法至关重要,云不悔当着他的面去肯定她的初恋情人,是否考虑过他的感受?他会愤怒,会不甘,会嫉妒。
云不悔微笑说,“程慕白,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看法若是因为关系亲疏而说违心之论,绝对是错误的,所以我如今不是以你的妻子的身份说一些你爱听的话,我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很客观地看着你们二人。赵王戎马一生,他这一生打过三次败仗,那是他二十岁以前,他二十岁以后天下无敌,在战场上异军突起无人可敌,他可以三千人扫荡敌军三万人,你不可能不清楚对手的那可怕的战术。可你程慕白,到目前为止,嗯,可以肯定你有受过训练,可你完全没有实战经历,你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你凭什么说你能赢了他?你手下有将领,他手下更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将士。你凭什么,就凭你的自信心,那我的说,你太自负,自负的人死得都快。”
程慕白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愤怒,只是安静地坐下来,云不悔凝着他,轻声问,“程家就靠我们一家继承王位,你想要那个王位吗?”
程慕白,“想要!”
云不悔感觉窒息,程慕白又说了一句,“但不一定要得到。”
她恼怒地瞪他,程慕白一笑,握住她的手,“我十五岁的时候皇上就和我说过,要防着赵王,以后程家的江山是迟早是你的,他的儿子们他已经绝望。我承认我对那位置也有一些渴望,但不是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