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探身把脸凑到玻璃边往外瞧,长治早已和小马哥混战在一处。
长治显然沾上风,把小马哥骑在身下当老虎打。那小子没头没脑被人扑倒了狠揍,又是惶惑又是恐慌:“兄弟,你认错人了吧?我跟你不认识啊!你,你住手!你倒是看清楚了再打啊!”
“打的就是你!”长治狠狠地挥着拳,余恨未了似的:“你欺负女人的时候挺横是吧!欺软怕硬就数你能!”
袁雪也下了车,跑到长治跟前拉架:“算了长治,赶紧走吧!别跟这种人罗嗦!”
小马哥正被打得晕头转向,毫无招架之力,冷不丁转眸扫到袁雪,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哇哇乱叫:“我靠!原来是为这娘们,我也没怎么她——啊!”
腮帮上又吃了一记老拳:“我叫你嘴再臭!”
小马哥的狂吼转成委屈的倾诉:“她差点把我肩上一块肉给咬下来,我受的伤比她重多了…”
长治见他还唠唠叨叨没完,更加愤怒,拳头如雨点般砸下:“不把你打老实了你下次看见女人还手痒是吧?”
“不,不敢了!”小马哥都快哭了:“哥哥你饶了我吧,弟弟下次再也不敢了!”
袁雪眼瞅着小马哥的脸肿得有猪头那么大了,担心出事,强拉长治起来:“赶紧走吧。”
长治勉为其难甩下小马哥。
马哥在地上喘了会儿粗气,一边爬起来,一边在虚胖的脸上挤出一点笑,贼眼在长治和袁雪脸上来回溜了两下:“敢情这姑娘是你马子,怪小弟有眼无珠——哎哟!”
长治的拳又送了过去,骂道:“叫你嘴巴不干不净,不说话你会死?”
小马哥跌跌撞撞爬起来,自抽嘴巴:“多嘴!多——”
“你再说!”长治拿手指指住他:“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小马哥终于把自己的频道给关了。
“去!那边墙上趴着去!”长治喝道。
小马哥都照做了。
“数到一百再滚蛋!不老实小心我再砸你——大点声!”
袁雪在旁看着,想笑又不敢笑,长治示意她上车,刚坐稳,他也溜进车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还瞪着数数的小马。
两分钟后,他们已经离开了那条弄堂,袁雪笑问:“你说他还在不在数?”
“估计早跑了。”长治也忍不住笑。
“他会去报警吗?”
“报警?没那胆子,他那种人,自己在局子里就一堆案底,警察能信他?”
袁雪盯着他:“长治,看不出你打架还挺厉害的!”
长治谦虚地笑笑,又补充:“下次看见他我还揍!”
路上,长治接了个电话,唧唧咕咕讲了好一会儿,最后推说自己没空,又连声叮嘱对方早点回家。
袁雪玩笑地问:“老婆打来的?”
长治脸立马红了:“什么呀!我连女朋友都混不来一个,还老婆呢——我侄女打来的。”
袁雪以前听说过长治有个才上高中的小侄女,她没放在心上,长治也从没跟她提过,今天一时好奇心起,便多问了几句:“你跟你侄女关系不错嘛,她连运送铺盖这种事都找你帮忙?”
长治苦笑:“何止不错,我们吃住都在一起,根本就是我养着她!”
袁雪越发奇了:“她自己父母呢?”
长治踌躇了片刻,如实说了,原来他这侄女也不是亲的,是他二十来岁时大马路上拣来的。
“我碰见她那会儿,她也就十岁,缩在垃圾筒旁,一张脸搞得像刚从煤堆里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错,给她买了个盒饭吃,结果她还讹上我了,我到哪儿她都跟着,说是给我当佣人使唤都愿意。”
想起往事,长治发出无奈的笑:“我那时候自己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到处混饭吃,她当我多能耐呢!”
“她从哪儿来的?”
长治摇头:“一问三不知,说都不记得了。好像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你就这么认了个干侄女?”
“可不!她看上去也挺可怜的,我后来一想,就权当自己积德了,反正也不费什么,养着就养着吧。谁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年上高一了,个顶个的淘!说她两句顶你十句,根本管不住!”
袁雪扑哧一乐:“你干脆认她当闺女得了,当叔叔,听着就生分,还不好管。”
长治叫屈:“我今年27,她都16了,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自己11岁就生了她吧!”
两人笑了会儿,袁雪突发奇想:“她不是要往家里运铺盖吗?你就去跑一趟吧,反正现在还早呢。”
长治当然乐意:“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袁雪笑眯眯地:“我跟你一块儿去,我正闲得慌,去看看你侄女长什么样——哎,她叫什么名字?”
“你叫她小安就行了,大名林久安。”长治笑道:“随我姓。”
袁雪默念:“林长治,林久安,合起来就是长治久安呀!长治,你水平可以哦!”
长治嘿嘿地笑。
小安并不像长治描述得那么没谱,嘴巴很甜,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骨溜溜地转,透着聪慧与灵动。
她喊长治叫“长叔”,却喊袁雪“小雪姐姐”,袁雪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回学校的路上,小安和袁雪坐在后座,两人虽然差着七八岁的年纪,聊起来倒是挺投契,尤其小安也是孤儿,这让袁雪在无形中又对她多增了几分怜惜。
她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小安,嘱咐她:“以后有什么麻烦,你长叔不肯帮忙的,尽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