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了他醉成这个样子,真怕他会把他自己淹死在浴缸里,连忙说:“放水太慢了,洗淋浴吧。”
他很听话的起来了:“好。”踉踉跄跄就向浴室去了,水声响起来,她却呆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怔了好一阵子才蹲下来,打开了抽屉找那只紫绒面的盒子。
她原本放在那里的盒子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只熟悉的白色盒子放在那里,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认得这只盒子。她的手在发颤,她终于还是打开来,果然!
那个被她打破了的八音盒静静的躺在里头,一堆的碎水晶,早该扔了的,怎么会在这里?
她头晕目眩,她像被子施了魔法一样定定的蹲在那里,却听到“圣歆!”
他在浴室里叫她:“把我的浴袍拿过来。”
她慌乱的应了一声,放下盒子就帮他找到浴袍,拿到浴室门口去:“给你。”
他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伸出一只湿淋淋的手来接衣服,她交到他手里,正要放手,他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一下子将她扯了进去,她猝不防及,“啊”的一声扑在了他怀里,水“唰”的打到身上脸上来,浇了个透,他的吻却比水还要密,还要急。
“圣歆!”他的声音浓得发腻:“我要你陪我,不走开。”
“好,好,我不走开,我到外面等你。”她敷衍着,他喝醉了就这样,她应该算有经验了。这一次醉得厉害,连他们闹翻了都不记得了。
他却没有松手:“你骗我!”
她苦笑,只怕你酒醒了,会赶都来不及呢。她在心里叹着气,口里哄着他:“我不骗你,我在外头等你。”他关上水,穿好浴袍,醉态可掬:“我洗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她只得跟他出来,他眯着眼打量她:“你怎么不换衣服?”
她从发梢到衣角都在往下滴着水,她是该换件衣服,不然这样湿嗒嗒的像什么话,怎么回酒店?
好在这里她没拿走的衣服不少,她过去开衣橱,他却从后头抱住了她,流连的在她颈中吻着,含糊的说:“穿那件黑色的,我喜欢看。”
她伸手去拿黑色的长裙,他不耐烦:“真是笨!你穿长裙睡觉?”
伸手就替她取了那件黑色的睡衣下来,他的口气突然温柔起来,恋恋的:“你记不记得,在纽约…你就是穿的这件睡衣…早上醒过来,背对着我生气,我越怄你,你就越气的厉害。你生气会脸红,左边脸上的小酒窝会不见了…”他笑起来,在她脸上又吻了一下:“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她不是在生气,只是呆呆的,所以脸上表情是僵的,他的话吓住了她,她都不记得自己在纽约是穿的什么衣服了,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他一眼发现了地上的那只盒子,突然的发起怒来:“你拿出来做什么?”
她吃力的吞下一口口水:“我在找东西…”
“找一个紫绒盒子是不是?”他咬牙切齿的问:“简子俊买给你的九连环,嗯?!”
他知道,也不意外,拍卖会上那么多人,都知道是简子俊买了那只九连环,他随便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是简子俊买了送她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生气?
他喝醉了一向奇怪,今天醉成这样,大约什么奇怪的举止都会有,她还是早早的走为妙,她吃力的说:“易…志维…我得走了。把九连环给我吧,我真的有用。”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梳妆台那边去,从抽屉里拿出那只盒子打开,他抓起那只玲珑剔透的九连环,就死劲的往地下一摔,只听清脆的一声响,九连环就粉身碎骨了。他这才解了气似的,冷笑:“我就是不让你拿走!”
这算什么?她怔了一下,掉头就走,他从后头赶上来抓住她:“你去哪里?”
她冷冷的答:“易先生,你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得了健忘症?我们早在一个月前就一刀两断了,是你赶我走的。今天我不过是回来拿东西,你不肯让我拿走,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你有什么权力问我要去哪里?”
他呆了一下,慢慢的问:“我们…一刀两断?”
她昂着头:“你叫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以后我会尽量的避开你,不会有意的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他脸上的表情是惊疑不定:“我叫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想起来了吗?”她一字一句的问:“忘了?忘了更好,像我这样的玩物,是不值得你记得的!”
他使劲的摇了一下头,喃喃自语:“我叫你走?我说你是玩物?”他显然是想起一点模糊的影子来,他忽然的、痉挛的抓紧她:“不!圣歆!你不要走!”
又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挣扎,他会抓得更紧的,所以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想到她的目光竟然让他瑟抖了一下,他痛苦的转开脸去:“圣歆!”
无可否认,他的表情影响到了她,她的语气不那么尖锐了:“放手吧,我该走了。”他顺从的放开手,她没想到这么容易脱身,他安然的说:“我知道,天天总是这个样子。”他的表情是欣慰的:“总是这个样子结束的——明天早上醒过来,我就忘了。”
她又怔住了,他却是如释重负的,安然的摇摇欲坠:“好了,我今天又见过你了,明天晚上,你准是又在这里等着我,今天还好,我没有醒——前几天晚上我总是叫着你的名字惊醒,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我真是怕,可是我不舍得不梦见你——明天见,晚安。”
他睡到床上去了,疑惑的看着她:“你还没有走?真奇怪,平常梦到这里,你会掉头就走,我怎么也寻不回来你,你今天是怎么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以为他在做梦,他竟然以为他是在做梦!
这是她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甜言蜜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成串的落下来,他却问:“你哭了?”
她说不出话来,他走过来,细心的用手替她擦着眼泪:“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活该——我把你赶走了。”他拍着她的背,哄着她,说:“我爱你。”
她的眼泪益发的涌出来,他低低的昵喃着:“都是我不好——可是我总得要面子…你那样对我…我还能怎么做?我和传东吵架,我竟然在心里妒忌他,我很害怕,圣歆!我真的怕,我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居然妒忌传东!我只能赶你走…我爱你,圣歆,我有多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终于哭出声来,他本能的箍紧了她,离别是可怕的刀,会一寸一寸割裂人的肝肠,他再也不想放开她了!
第十二章
九点钟了,他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傅圣歆有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他的手臂还横在她的胸口,重量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是应该在他醒过来之前走掉的,电视电影里都这么演,而且走到天涯海角,永远都不回来。十年后,二十年后,有机会再见了面,就在旧日初次相遇的地方,那应该是苍凉而美丽的,荡气回肠。
她终于下了决心,再过一会儿的话他的秘书说不定会打电话来催他上班了,他忙得很,向来没福气睡懒觉,迟一点不去上班,秘书室就会想办法找他。
可是,他竟然不肯放手。
把他的手拿开了,立即又横上来,她怕弄醒他,不敢再试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睡态,以前他虽然“睡中无人”,老是霸占她的位置,可是也还绝对不会这样,醒过来永远是背对着她。
他的电话终于响起来,她吓得连忙抓到手里,按下接听键,再回过头来看他,还好他只惊动了一下,并没有醒。她看了一下手里的电话,不该替他听——号码显示是秘书室的,可是也许是十万火急的公事,比如期指,那是一分钟都不可以耽误的。她叹了口气,低低的讲电话:“喂。”
对方大大的迟疑了一下:“傅小姐?”
他的秘书永远有这个本事,当时她第二次打电话到秘书室去,他们就可以准确无误的听出她的声音了。不等她自报家门就会说:“傅小姐,我替你把电话转进去。”真不知道他们一天和几百个电话打交道,接触几百人的声音,是不是每个声音都会记住。
今天大约实在出乎他们的意外了,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接电话。她说:“是的,是我,叫易先生起床是吧?”“呃…是的。”秘书相当的识趣:“不过也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我过半个钟头再打来好了。”
电话挂掉了,正合她意,她将电话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的托起他的手,立即抽身下床,随手将枕头放在他怀里。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冻得她哆嗦了一下,她赤着脚走到衣橱前去,随手拿了件衣服穿上,再拾起自己的鞋,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好了,她脱身了。在上了计程车后,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是沉重的难受。他醒了会不会记得?记得又怎么样?反正他们已经是今天这种局面了,还不如不记得,只当他又做了一场梦罢了。
女主角在这种情形下会立刻买机票飞到异国他乡去,她却不能照着做,乖乖的回公司上班去。
股价在跌,电话在响,会还要开。她早上随手拿的衣服,也没有注意一下,一件并不合适办公的银灰绉纱的夜礼服,一尺来阔的堆纱袖子,总是磕磕碰碰的挂住东西,她的鼻尖冒着汗,又有一笔利息到期了,得轧进银行户头里去。把正在升值的房产抵押出去,没法子,她只有拆东墙补西墙。
蔡经理打电话来,说了一个好消息。卷款私逃的原华宇银行总经理郝叔来在马来西亚被抓住了。她高兴了几分钟,这是逼死父亲的最大帮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父亲的在天之灵可以告慰了。
后头的事就没什么高兴的了,他侵吞的公司大笔的基金去向不明。其实就算追得回来,手续也复杂的很,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到了下午,她不舒服起来,头昏昏的没精神,有点中暑的样子,昨天晚上简直可以说没睡,公事又样样不顺心。她奢侈的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回酒店补眠去。
补了一觉果然好多了,看着天黑下来,华灯初上,她在酒店餐厅里吃了晚饭,回房间看电视。正是新闻时间,不经意间,屏幕 上出现熟悉的身影:“今天下午,在东瞿企业执行总裁易志维先生的陪同下,部长视察了位于新竹的东瞿高科园区…”
镜头里,易志维照样的光彩照人,意气风发,由大批的随从人员和下属簇拥着,和部长谈笑风声,完全依旧是一派商界贵胄的架子,从今往后,她和他就再不相干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仍是,他的世界里充满了权力和金钱带来的耀眼光环,就像一座灯火通明的舞台,水银灯照着,金碧辉煌,完美无瑕,一举一动都是万人景仰,旁人眼睁睁看着的荣华富贵。
现在她下了台了,远离那灯火簇拥了,卸了妆了,于是她就得回过头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了。
早上醒过来,还是头闷闷的,中暑一样的感觉,或者是水喝少了?她饮了一大杯水上班去,李太太说:“富升的简子俊先生打过电话来了,说请您回来了就给他回一个电话。”她偷看了一下她的脸色,连忙又补充:“傅小姐,我听他的口气,像是真的有事找你。”
也许吧,她反正无所谓,进办公室就回电话去富升,记得烂熟的直拨电话她不愿用,转了一个弯拨总机电话。富升的作派和东瞿简直相差无已,总机一把她的电话接进秘书室,就是职业化的柔美嗓音:“你好,这里是富升副总秘书室,傅小姐请您稍等,我马上把您的电话接进去。”
她开门见山:“听说你有事找我。”
“我想和你见一面,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吗?”
他说:“见面说比较方便。”她不卑不亢的答:“简先生,我认为我们如果见面的话,那才是不方便呢。”他只得叹了口气:“你比过去会说话。”
她说:“我有两个不错的教师,其中一个是你,教会我怎么六亲不认,唯利是图。”他问:“那另一个呢,当然是易志维了,他教会你什么?”她的唇际不由浮上一缕冷笑:“他教得实在是多了,比如刚刚承蒙夸奖的伶牙利齿。”
他说:“可是你还是你,他教得再多,你依然是你。”
她咳嗽一声:“简先生如果没有公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你坚持要在电话里说,我只好在这里说了。别怪我说的太直接,当时易志维并没有花一分钱在华宇上头,你还是如此的感激他,真令我非常想不通。外头说上个月你们两个闹翻了,我想有可能,不然的话他不会中止对华宇的担保。华宇是个绝大的包袱,没了他的支持,你背不了多久的,我想说的就是,你有没有想过出让华宇的一部分股权?”
她的声音发硬:“简先生,就算要卖,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他说:“圣歆,我从来就是对事不对人,你应该相信我并无恶意,我知道伯父的死令你一直对我有很大的成见,认为我应该负主要的责任,你有没有想过华宇本身的问题,就算没有我,别家公司一样会采取同样的手段来收购。”
“简先生,我很忙,对不起。”
“圣歆,假如你现在挂上电话,你就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了,实话告诉你,富升已经决定全面收购华宇,我并不想和你在股市中兵戎相见,那样对你对我而言都是一件太残忍的事情。我想尽可能的善意收购成功。”
她脑中一片空白,两耳里也只是“嗡嗡”作响,他说什么?恶意收购华宇?冷汗一滴滴的沁出来,她居然还能够清晰的发出声音来:“残忍?”她冷笑:“杀死一个人之前,问他同不同意被杀就使得这件事情不残忍了吗?简先生,谢谢你还来征询我的意见,我不会同意你的所谓善意收购的,你如果想踏进华宇的大门来,除非我和我父亲一样,从华宇的写字楼上跳下去!”
她“啪”的摔上电话,一波一波的天旋地转,恶意收购!他是吃定她没有招架之力!不!她宁可真的从窗子里跳下去,也不会在他的压迫之下向他投降,任他攻城掠地。
她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她抓起电话来,对李太太说:“帮我接中银徐董。”
徐董那样精明的人,一听她的意思就只打哈哈:“傅小姐,我们中银和华宇是老朋友老交情了,自然没话说。不过我们最近银根也很吃紧,再说了,傅小姐你放着东瞿那座金佛不拜,却来敲我们这只木鱼,实在是不值得。”
别的银行,差不多也是这种语气了,她打了一圈的电话,却没有得到一点实际上的支持,众叛亲离,举目无望!她是真正体会到父亲当时的那种绝望了。下班时间早就过了,她还在办公室里呆坐着,一天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她不知道自己明天是否还这么有勇气四处碰壁。她头破血流,那又怎么样呢,还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收购战打得艰苦卓绝,她是既无粮草,也无援兵的守着一座孤城。股市里价格的每一次波动都成了她的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几天下来,她疲于奔命,困顿不堪。
李太太就说:“傅小姐,你最近的脸色可真不好,工作虽然忙,你自己可也得小心身体呀。”
她说:“我最近好象有点贫血,只是偶然头晕,没什么大毛病。等忙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李太太说:“我看你最好还是上医院先看看去,瘦得都只剩一把骨头了,每天还是吃一个便当剩一大半。”
她强笑:“我哪有胃口吃饭。”
李太太就说:“那更得去让大夫瞧瞧,没病安心,有病也好早治。”
她让她催促不过,过了几天,只得抽空跑到附近的台大医院去,医生简单问了她几句话,就写了个单子,说:“先到四楼去做检查吧。”
她道了谢,接过检查单来一看,就是一怔,呆呆的问:“做产科检查?”话一出口自己才觉得真是明知故问,医生看了她一眼,似乎也觉得明知故问的可笑。
她心里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上来,心事重重的上楼做了检查,要等上片刻才能拿到结果,她本来就一腔的心事,再加上这一件,真是乱上添乱。心里想着,不会那样巧吧,自己的预防措施一向做得很好,就只有一次——他们闹翻的那天晚上,他完全是没了理智的,而她则只顾着拼命反抗,哪还记得这个——可是,不会就这么凑巧吧。
首先看到“阳性”两个字就如同挨了一闷棍,妇产科医生建议她做了个进一步检查,然后微笑着安慰她说:“你不要这样紧张,孩子很好,大约有七周了,发育的很正常,回去告诉你先生吧,他一定会高兴得发疯的——提醒他,以后不要累着你,多休息多吃点全面营养的东西。”
走出检查室到电梯前等着电梯,还是失魂落魄的,身边有人叫了她三四声,她才听见。
是个笑咪咪的年轻女人,她问:“傅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她根本没有心思,又不记得对方是谁,只是约略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只得敷衍的笑笑:“是啊,来看病。”对方还是笑咪咪的,关切的问:“没什么大问题吧,看你的气色,是有些不太好。”
“哦,没事,一点小毛病。”她有些心虚的笑着,正好电梯来了,她就赶紧下楼去了。
闷闷的走出医院的门,有银色的光闪了好几下,她抬起头,附近是有名的台大医学院,有一群学生模样的人在学院门口的校牌下拍照,笑着闹着,令人羡慕的无忧无虑的单纯生活,离开她有多遥远了?
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电视电影里也没有这样巧,正好让她有理由去找孩子的父亲负责。她对自己苦笑,她还没有被逼到那一步,可是——理论上是不是该通知他一声呢?算了吧,与其让他疑心这是不是个她早有预谋的圈套,还不如不告诉他。只是——她要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电视剧情里她该生下来,带着孩子远走天涯,二十年后这孩子也许有了很大的出息,也许还会凑巧在东瞿做着事…可那毕竟是电视!
不要?事后他知道了该怎么交待?他不见得稀罕这个孩子,可是他也有份——他最不喜欢别人碰他所有的东西,就算是他并不喜欢的东西,只因为是他的,他就有一种保护的本能。
她在这样的矛盾里辗转了一天,李太太看她拿了结果像丢了魂一样,只当是查出了什么大病来,在旁边着急,旁敲侧击的问着。她根本没心思上班了,强笑着说:“我这几天累着了,真想好好睡一觉,我先回去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李太太忧心仲仲,说:“那也好,路上可要小心些。”
她也真怕自己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比如给易志维打电话。所以回了酒店就强迫自己上床睡觉,她这一阵子本来就缺少睡眠,一横下心来,倒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