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把伞没有使用过度的痕迹,整个伞面甚至没有一点缺损。
伞面的一角,用淡墨画着一幅画:远处几抹淡墨是空蒙的远山,笔意不错,真像是带雾微雨的样子。数枝丁香斜斜探出,深得疏影横斜的妙旨。而一双燕子在远山与近处的花枝之间飞过,让整幅画灵动不少。画的旁边,题了一行草书小字:丁香空结雨中愁。下面是一枚小小的印章盖在那里,因年代的久远而变成一种沉沉暗暗的红色:清辉。
这把伞是容融的幸运伞。她此前才用这把伞作道具,拍摄了一辑古装MTV,反应很好,这上下几乎街头巷尾都随时播放。她此际人气急升。
所以带给容融好运的这把伞,被美丽的女主人爱惜的撑在卧室里,当作她香闺美丽的点缀。
有风拂过。
白纱轻轻的扬起。
突然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改变原本宁谧空气。连月光也变得清冷,室内的空气似乎也有所降低。
沐浴在月光里的油纸伞,突然也带了几乎邪异之气。
无风自动,这把伞好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它轻飘飘的往空中飘起。升到一定的高度,开始轻轻转动,然后,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这伞,它缓缓的合在一起。
合起来之后不久,它又再次被打开。仍然是悬在半空中,作出倾侧,旋转种种动作。
这个时候,容融睁开了眼睛。
她一向浅眠,不过现在惊醒过来,是因为她在梦里,感受到一种极为冰冷阴寒的感觉。
她倏的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她反而以为自己在做梦。那把她一向宝爱的油纸伞,在离她不过一米多远的半空中,飘飘荡荡,然后,轻轻的自行合拢来。
然后,像给一只无形的手所操纵,这把伞又再次打开来。
容融使劲霎一霎眼。同时手掌在被窝里握紧。
没有眼花。也不是梦。指甲刺痛了掌心,而仿佛拥有了独立生命的灵异纸伞,让容融觉得惊怖。
她情不自禁的尖叫了一声。
最多一眨眼功夫,快得难以形容,容融马上感觉到有一股极为冰冷的气流压在了她身上,有一刹那,容融甚至无法呼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容融开始大力挣扎扭动。
她甚至有一种濒死感觉,觉得自己在下一秒,也许就会没命。
可是,她不想死。事业刚刚起步,好容易打响了一点知名度。前程也许铺满锦绣。容融从来,都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
也许是求生意志十分强大,她居然可以自咽喉中逼出惨厉绝望的声音:“不,我不想死!”
这声音当然不会同于平时唱歌说话时甜润婉转的声音,反而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实在不是人类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发出的声音。
真是奇迹,在这样一声惨叫之后,那股冰冷的压力居然就此消失。
疲倦到了极致的感觉笼罩着容融,她觉得全身没有丝毫力气,一径往黑暗的深渊跌下去。
她晕了过去。
江昶面色凝重的踏进古董杂货店里。
他是店里的熟客,白月自然是认得他的。她熟络的跟江昶打招呼:“早,江二公子,今天又要来看点什么?”
江昶径自落座。“白月,你还记得我上次在你这里买的油纸伞?”
白月想也不想便答他:“记得啊。令女友拿来拍MTV,我现在时时都看到这支MTV。”
江昶沉声说:“白月,那把伞不对劲。”
白月怔了怔。她马上在脑子里回忆起那把伞的相关资料。
那把伞,是由一个陌生人拿来求售的。据说是在他祖屋拆迁时,自屋基之下挖出。这件事,本就透着不寻常。
只不过那天,江昶一来,看到这把伞,如获至宝,说女友容融恰好需要这么一把纸伞,连价也不还便兴冲冲持着伞离去。白月并没有得到太多机会研究那把伞。
她问江昶:“那把伞怎么了?”
江昶垂头丧气:“不见了。那把伞不见了。容融说那把伞里有鬼,她被吓病了,现在仍卧床不起。”
跟着他又说:“看来那天你说得对。送女朋友,还是不该送伞的。白月,你认得的人多,可不可以替我推荐一个驱鬼的大师上门去替她看看?”
白月小小的吃了一惊。她说:“啊?不如我去看看?”
她关上店门,跟着江昶去看容融。这一向红云有其它事情不在店内,一直是她独个看店。
她见到了容融。这美丽的女子印堂上隐隐的青气马上引起了白月的注意。
她一边听容融讲述事情经过,一边悄悄在手上捏一个印结。
她查探容融,真的,她身上透出一缕冷冽的阴气。那缕阴气,极冰寒,白月感受到其中含有非常深的怨念。她打了一个冷噤。
白月想,骚扰容融的应该是一个怨灵。
她握住容融的手安慰:“不要紧,看,一切都会过去。”
容融转过头来看白月。这温和内敛的女子给她一种莫名的信心,她对着白月笑了笑,点一点头。
白月说:“你歇一歇,我去查一点资料。”同时拿了一枚小小丹药给容融服下,用以去除残留在容融身上那缕阴气。
江昶送白月出门。他愁眉苦脸问白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月又安慰他:“不必太过担心,待我查一查资料再给你回音。”
江昶讶异:“伞都不见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白月微笑:“当然有。当天你兴匆匆的拿了伞就走,盛伞的锦囊和铁盒还寄在我处的。我就先着手从那里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