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年!别睡……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我不是宁阳郡主的女儿……你没有女扮男装进入宫中……我们可以做一对平凡的民间姐妹……喜欢上平凡的民间男子……而不是依托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羽年……对不起……别离开……别离开……”凌子悦的脑海中已然空无一物,她只想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是云羽年来承担这一切。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代替我好好活着……你不是说了吗……我就像是另外一个你……”
云羽年失血太多,就这样依靠着凌子悦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凌子悦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哭出声来来,她只有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拳头一遍一遍砸在地上,直到出血了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姐姐!别这样!”
“子悦……”
云映只能扣住凌子悦的手腕,却无奈地低下头来。
他救得了凌子悦的命,却救不了凌子悦的心。
终于云澈赶到别院,他呆愣着仿佛被雷劈中。
映入他眼中的,是凌子悦茫然地抱着云羽年靠坐在地上的身影,她的目光太空洞……什么都没有了。
满眼都是红色,分不清到底是云羽年的还是凌子悦的鲜血,它们流淌着,汇聚成滔天浪潮,朝着云澈狂涌而来,席卷天地。
他眼所能及的一切在那一瞬间硬生生被切割撕裂。
“子悦……”
云澈一步一步走来,他触上凌子悦的脸颊,冰凉的都是眼泪。
“子悦……你说话……”
云澈想要将她带入怀中,她却像是没有思想的木偶。他其实一直知道云羽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子悦……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子悦……”
“别这样子悦……我害怕……”
“子悦……”
云澈害怕的要命,他的天塌下来了。
卢顺看见这一幕,顿在那里。他上前,想要扶起凌子悦怀中的云羽年,才刚触上云羽年的肩膀,凌子悦就似受惊一般打闹起来。
“别碰她!她只是睡着了!你们谁都别碰她!”
卢顺吓坏了,云澈怒吼道:“叫你们别碰她!没听见吗!”
他惊慌地安抚凌子悦,“别怕!羽年就在这里,她还睡着,还睡着!”
凌子悦这才安静下来,手掌柔顺地轻抚着云羽年的后背,“是啊,羽年,等你睡起来,我给你做纸鸢……做很多很多的纸鸢……”
说完,凌子悦便向后栽倒,昏了过去。
“子悦!”云澈一把将她抱起,冲入房中。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瞬间将卧榻准备好,只是当云澈将凌子悦放下时,赫然惊觉自己满手都是鲜血。
“糟了——孩子——”云映大惊,立即替凌子悦施针。
“快——马上去准备热水——”
云映的叫喊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缓缓低下头来看着手掌中的鲜血,那么清晰,那么令人心生恐惧。
卢顺和其他人如同陀螺一般转了起来。
“子悦……她怎么了……”
良久,云澈才呆愣着问。
“凌子清!你将陛下扶出去!子悦悲伤过度,要小产了!为今之计只能将这个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
“陛下!姐姐情况危急,陛下待在此地只会令大家分心!”
云澈被凌子清扶了出去。
凌子悦根本无力生产,时间再拖下去她只会失血过多而死。云映摇了摇牙,还是决定剖腹取子。
看着一盆一盆血水被端出房门,云澈头脑中一片苍白。
“我要失去她了……我要是去她了……”
“陛下!”卢顺看着云澈失了心的样子,慌乱如麻。
“没有她……就没有我……”
云澈望着那扇门,身体摇晃着。
“陛下!夫人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老奴求求陛下别这样!”
“是我害了她……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陛下,这一切都是天意!陛下也是无可奈何!”
过了许久,云澈仍旧是那个姿势,无论是谁看了他都觉得惊恐无比。
那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在世间游荡。
夜色沉落,冷如地狱。
只听见房中传出婴孩的啼哭声,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