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您先回行宫吧。”小漫还是闷着脑袋不抬头,她不想看见对方的笑。
“你这么躲着我,是因为讨厌我吗?”
路小漫摇了摇头。
这世上有谁能讨厌他这样的男子吗?
“你知道我亲你是为什么吗?”
路小漫觉得很苦,除了这位四皇子殿下,她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平心静气地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喜欢你。”
轩辕流霜不知何时凑到了路小漫的耳边,他的气息掠过她的耳廓,路小漫的肩膀不自觉耸了起来。
她的心跳的飞快,就是打烂她的脑袋她也没想到这一幕。
“你躲着我,是不是因为你不并不喜欢我?其实你更喜欢安致君?还是觉得和静川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快乐?”
路小漫一怔,“我喜欢师父?”
她终于抬起头来,对上轩辕流霜比湖水还深的双眸。
“你师父送你的发簪掉了。”轩辕流霜淡淡地说了一声。
路小漫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果然空空如也,她腾地站起身来,“一定是掉水里了!我得赶紧去找找!”
那是安致君从西川带给她的,她还记得那一日他低垂着眉眼唇角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将发簪小心地没入她的发髻里。
说完,她便跳进水里,走到自己跌倒的地方不断摸索。水流没过她的膝盖看的不真切,她干脆扑进了水里。
岸上的轩辕流霜看着她的身影轻笑了一声,“小漫,你找不到的。”
“找不到也得找啊!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在这里。”轩辕流霜扬起手来,那支蓝玉发簪好好地被他捏在手中。
路小漫瞪大了眼睛,忽然一把怒火烧起,走向岸边,伸手要去够那支发簪。
“四皇子!你觉得这样有趣吗!”
“以前也许我回觉得有趣,但现在觉得一点趣都没有。”
他的目光很淡,淡到发凉。
路小漫站在水里仰着头看着他,“没趣就还给我!”
“你是不是喜欢安致君?”
还是那个问题。
“关你什么事!”路小漫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放得好好的心思要被他这样戳穿?
下一刻,轩辕流霜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她的后脑被对方死死扣住,她不得不踮起脚来否则她毫不怀疑轩辕流霜会将她就这样提起。
他的唇舌带着汹涌的力道,仿佛真要将她拆骨入腹。
惊恐涌上心头,她捶打向他的腹部,对方却凶狠地将她的手腕拧到身后,借着那股力气将她拎上岸来。她被按在了满是鹅卵石的岸边,背脊疼得要命。
轩辕流霜的手掌滚烫地抚过她的侧腰,揉捏着她的柔软。
路小漫疼得要命,这样的轩辕流霜才是真实的,他的平静之下是难掩的疯狂。
她猛地弓起膝盖顶向他的小腹,他只是抬起腰来轻松地躲过。他看着她,脸上再没有了丝毫笑意,路小漫的双手被死死扣在耳边,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小漫,你师父是君子,所以他很痛苦。所以我不会做正人君子。”
“什么……”
轩辕流霜闭上眼睛,额头抵在路小漫的额上,吞吐之间的气息仿佛要将她禁锢。
“躲着我是没有用的。”
他终于松开了她,将那支发簪缓缓插入她的发中,起身离去。
路小漫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被轩辕流霜吮吸的肿了起来。
狂跳的心平复下来,她抱着胳膊觉得有些冷。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轩辕流霜话里的意思。
安致君是君子,所以痛苦。那么他的痛苦是什么?
她坐在岸边很久很久,直到听见一阵呼喊声。
“小馒头——小馒头——”
路小漫抬起头,见着轩辕静川从山间栈道跑过来。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陈公公、莫统领还有一堆宫人。
“小馒头你怎么湿哒哒的?”轩辕静川的手指捋了捋她的头发。
陈公公赶紧递过来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你这丫头!玩疯了吧!山里的水凉你不知道啊?”
路小漫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一笑,“想要多摸几条鱼,结果滑倒,变成落汤鸡了。”
轩辕静川隔着披风从后将她抱紧,“小馒头不能掉到水里去!”
背上传来一阵暖意,轩辕静川如玉的手指搭在她的面前,路小漫向后倚了倚。
“行了,快快回去!殿下找了你一整个下午,没想到你人在这儿呢!”
回到行宫,路小漫喝了一碗姜汤。
晚上,她与安致君相对而坐,桌上的饭菜也是宫中难得见到的河鲜。
“多吃一点菜,就看着你一直扒饭。”
安致君夹了个鱼丸放在路小漫的碗里。
“师父……我想问你个问题。”
“闹半天你是在想事情呢,怪不得满桌子喜欢的菜却没吃几口。”
“师父,有没有什么事情曾让你很伤心?”
安致君哑然失笑道:“这算什么问题?人这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什么愿望难以实现,自然免不了伤心。你不是也伤心难过过吗?”
蓦地,路小漫又想起自己站在山上看着自小长大的房子被烧起来的情景。
“人啊,只有伤心过,才会更珍惜快乐。”
对于安致君来说,就算痛过,也是过去的事,它永远存在,不可磨灭,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尽力不去想它,抬头看向更远的地方。
夜里,路小漫是与另一位年长的宫女睡在一起。王贝儿在南园是没有品阶的宫女,所以她没有这一次避暑之行的资格。
少了王贝儿,路小漫还有几分不习惯了。
同屋的宫人是个安静的主儿,两人本就不熟,连话都没什么好说。对方坐在桌前绣着花,路小漫也只好拿出医书来随意翻阅。
忽然有人敲起门来,将她们二人吵醒。
“路姑姑!路姑姑!请您开开门!”
是小太监的声音。
“怎么了?”
“嘿嘿,奴才们几个加上御膳房的陈师傅找了个地方开个小灶,烤些吃的,陈师傅说姑姑挺喜欢吃烧烤的,请您一起来吧!”
“陈师傅?除了陈师傅还有谁?”
“还有小恩子和小夏子,哦,还有绯玉姑姑!”
这几个都是路小漫在北宫时候的旧识,怪不得会特意来叫她呢,原来是要叙旧啊!
“我这就来!”路小漫披上外衫,顿时来了精神,总算不用闷在屋子里了。
“诶,都晚上了还出去?小心被陈总管逮着了!”
“陈总管好说话!”路小漫只觉得长夜漫漫,能几个人吃吃夜宵说说话也是好的。
夜晚的行宫一片宁静,浓密的树影将星光遮蔽,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形成厚重的阴影。
“姑姑这边请!”
“诶,你是哪个宫里的呢?我怎么瞅着没见过你?”
“奴才是张嫔宫里的,您只怕最熟悉的是南园和鸾云殿吧,哪里会记得奴才我这种小人物呢?”
“公公说的那儿话!都是给主子办事的,咱们都是小人物!”
路小漫跟着他一路,一开始还能看见来回巡视的侍卫,渐渐的越来越偏僻,四周的树木更盛,周围的宫阁也显得萧寂不似有人居住。
路小漫停了下来,心中起疑,“这位小公公,你是要带我去哪儿?这次皇上轻装简行,带来的宫人不多,再往前可就没人了!”
对方的影子在稀稀疏疏的月光下显得冰冷而诡异,路小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蓦地,树丛中窜出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路小漫大惊,正要高喊出来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他要做什么!
路小漫奋力挣扎了起来,这个太监的力气和自己从前在南园中接触过的完全不一样,身形也高大许多。他竟然能将她轻松地提起来。
他用力掐住路小漫的两腮,令她叫不出声嘴巴却又张开。
腥烈的酒灌了进来,呛的路小漫头晕眼花,流入腹中,一阵火辣辣地灼烧。
“唔……唔……”
她的身上被浇的满是酒味,脑袋晕晕乎乎根本站不起身来,可他们还是不断地将酒灌进她的喉中。
这是为什么?
尽管头晕脑胀,路小漫却知道他们只怕是要她的命。
直到她的喉咙被烈酒烧得再也出不了声,他们才放开了她。
路小漫像是一滩软泥,全身动弹不得。
她记得那个掐着她的太监手指上有老茧,像是长期练习刀剑导致的。
他不是太监而是侍卫!
路小漫被其中一人夹在腋下,他们一行来到了后山的那个潭水旁。
湿润的空气涌入腹中,路小漫迷糊地看见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月亮。
他在岸边生火,还将几条鱼穿在树枝上架着烧烤,火堆旁放着几壶酒。
路小漫已经没力气去想他们要做什么了,她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身子摇晃着,只听见哗啦一声,冰冷的潭水蔓延过她的身体,从鼻子嘴巴不断涌入,她的背脊抵上了潭底的鹅卵石,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
岸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确定路小漫没有挣扎之后便离开了。
她的意识越沉越深,一切似乎游离到了身体之外。
当一切安静下来,黑暗之中有人一跃而入,如同破茧之蝶。
路小漫的身体被托起,被紧紧入某个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