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被迫半仰起了头,海利的手掌死死扣住伊恩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
一切失去了固有的规律。
伊恩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不懂得如何反抗,他向后踉跄着,而海利却紧追不舍。
直到他的后背抵在了电线杆上。
海利的亲吻是脱离节制的,与之前半带玩笑与调侃的亲吻不同,这一次充满了让人心悸的意味。
一辆车行驶而过,车灯由远及近晃过他们身边,伊恩骤然回过神来,抬起腿,膝盖狠狠撞向海利的小腹。
还未触上对方,海利已经退后,放开了伊恩。
路灯之下的他,拖拽着伊恩的视线。
“刚才你心动了,对吧。”海利的手指抹过自己的唇角,看起来嚣张又性感。
伊恩沉默地看着海利,眼睛里泛着寒意。
“你现在在心里想象,你给你的枪上膛,一枪两枪三枪……直到把枪膛里的子弹打空,而我的脑袋就像被锤烂的椰子一样。只不过伊恩,如果这不是你的想象,而是现实,你是否仍旧觉得爽快。”
“你错了,我想的不是这个。”
伊恩冷然离开。
海利跟上他,与他并肩而行。
“哦,那么你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和我滚床单?”
“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会申请调任。”
“调任去哪里?”海利笑着问。
“没有你的地方。”
“那么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没有我了。”海利停下脚步,扬高了嗓音说。
伊恩没有开口,继续往前走。
“天堂。”海利对着伊恩的背影说。
伊恩与纽约警方对在场的上百名宾客以及酒店服务人员进行了问询。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温德尔就表示自己很累,想要到酒店客房里休息一下,在那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
伊恩调出了酒店当日的监控录像,他想要知道温德尔到底是怎样去的顶楼。
但是他们发现,温德尔是自行去的顶楼。当她走在走廊里的时候,身上也没有绑着任何碎玻璃片。而且温德尔离开酒店房间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这距离她的尸体被发现有三个多小时。
到底这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酒店顶楼没有监控录像。
费恩·基汀和他的团队检查了温德尔留在房间里的水杯,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伯恩医生却在温德尔的体内发现了少量镇定剂,并且在她的后背发现镇定剂注射的针眼。
“这个剂量能让温德尔失去意识多久?”伊恩问。
“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之间。时间不会很长。”伯恩医生回答。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伊恩,“怎么没有见到拉塞尔探员?你们发生争吵?还是他对你意图不轨被修理了?”
伊恩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那么温德尔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心脏病突发。”
“心脏病突发?”伊恩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就像自然死亡。”
“她本身就应该有心脏病。我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到了少许心脏病药物的残留。”
“那么她的心脏病突发是不是因为镇定剂?”
“不是。应该有什么刺激到了她。”伯恩医生并没有放弃追问伊恩,“海利那家伙的行动真的很迅速。他做到什么地步了?应该不止接吻,看你强压制内心怒火的模样……看你走路又很正常,难道是你上了他?所以他爬不起来了?”
“明天早上我应该能看见温德尔的尸检报告吧?”
“哦,伊恩……你真的太无趣了!”伯恩医生摊了摊手,“不过我喜欢!”
伊恩去到了“小呆子”费恩·基汀那里。但是与案件有关的一套资料都已经被海利取走了。
“费恩,能请你单独再给我一份吗?”
“为什么?你们不是搭档吗?”费恩正专注地检测什么样本,头也没有抬一下。
“我和海利需要用不同的角度切入案件,所以我们最好不要讨论,避免互相影响。”
“哦,是这样。明天早上我会让人再准备一份送去你的办公室。”
费恩看起来真的很忙,伊恩点了点头。
当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兰瑟窝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画架上盖着白色的布,伊恩微微撩起少许,兰瑟发出一声呢喃,睁开了眼睛。
他向他比划:你回来啦!
伊恩笑了,揉乱了他的头发,“为什么不到床上去睡?”
我画着画着就困了,本来只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不需要急于一时将作品完成。”
伊恩让兰瑟回到卧室去休息,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上的挂钟。
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睡觉什么的也没有意义。
伊恩闭上眼睛,后脑靠着沙发。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是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伊恩·康纳。”
“伊恩探员,我是克里夫!拉塞尔先生不见了!”
听到海利的名字,伊恩莫名感到疲惫。
“也许他到哪里散心去了。”
说不定这家伙就在他的公寓楼下徘徊。
“不……不是的!你知道先生有的时候会不对劲!刚才他的桌子上还摆着温德尔案子的一些照片,忽然他就出门了!”
伊恩用力皱起了眉头,心想:不会吧。
“克里夫,我知道你很尊重海利,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做。但最好不要撒谎骗我。”
“……既然这样,我很抱歉打扰您休息。晚安,康纳先生。”
克里夫的声音沉冷了下去,利落地将电话挂断了。
伊恩闭上眼睛,不到两秒又睁开。
因为他已经睡意全无。
海利在看了温德尔的案件资料之后就离开了,如果他是真的要进入温德尔死前的时刻,那么他一定是回去晚宴的酒店楼顶了。
伊恩起身,开着车前往酒店。
他刚来到酒店楼下,天边已经开始泛白,路边的流浪汉仰着头似乎在看什么。
伊恩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胸口的心跳差点停止。
海利被挂在楼顶上,随风摇摆着。
“妈的——这个疯子!”
伊恩第一次觉得自己忍无可忍。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枪打断那根绳子,让那个混账摔下来一了百了!
伊恩飞奔进酒店电梯,来到顶楼,冲了过去。
风很大,拴住海利的绳子在栏杆上被风吹得左右挪动。
伊恩怀疑这根绳子到底结实不结实。
“海利!海利·拉塞尔!你他妈是醒着的还是已经死了!”
海利的身体在风中摇摆,伊恩真的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海利·拉塞尔!你他妈睁开眼睛给我爬上来!”
海利只是低着头,伊恩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在风中疯狂摇曳着的发丝。
一浪接着一浪。
令人无比惶恐。
伊恩用手拽住绳子,一点一点将他向上拽起。好不容易将他的上身拽到和栏杆齐平的位置,伊恩迫不及待双手抱住海利,将他拖了回来。
海利完全没有意识,脑袋靠在伊恩的肩上,两人摔坐在地上。
伊恩单手撑着身后,仰着头,望着深远的天空,用力呼出一口气来。
“Holy shit!”
伊恩觉得自己的神经差一点断了。
他用膝盖顶了顶海利。
“喂!你给我醒醒!喂!”
伊恩知道这家伙不会回应他,于是大喇喇向后倒下,躺在了地上。
蓦地,他一脚将海利踹开。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痛到大声呼喊了。但是海利只是摔在一边。
伊恩站起身来,用力按住头顶,瞪着海利。
然后一把将他扛了起来,来到酒店里,将海利扔进了一间房间,并且借来了一把餐刀。
酒店服务生有些紧张地看着伊恩,“先生,我们需不需要叫医生?”
“心理医生吗?”伊恩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我怀疑这世上有哪个心理医生能治好他的神经病!”
说完,伊恩将餐刀的尖端扎进海利的手指里。
“你们的餐刀都消毒了吧?这家伙总是担心破伤风!”
“……那是……当然。”服务生咽下口水。
血液从伤口冒了出来。
伊恩握着海利的手指,直到一丝颤动传来,海利倒抽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伊恩冷冷地看着他,“你的酒店楼顶飞降之旅感觉如何?为什么不给自己配个降落伞?有没有摄影记者跟拍留念啊?”
伊恩以为海利会调侃着回复他什么。但是他却侧过身来,紧紧扣住自己的胸口,睁大了眼睛,费力地呼吸。
他用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伊恩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