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他将饭菜摆上桌子。
“晃晃。”
“我不在,你无聊了?”他抬起头来,轻笑道。
莫飞尘从食盒里拿出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不理睬君无霜。今天的菜是青菜、豆腐、笋丝,一点荤腥都没有。莫飞尘趴了两口饭,便将碗筷一放去到一边。
君无霜跟了过来,“饭菜不和你胃口?”
“连块肉都没有!吃个屁!”莫飞尘推了他一把。
“那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啊。”
“我想吃什么,你不知道吗?”莫飞尘说完这句话,心里愣了愣。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似乎将君无霜对自己所有的了解视作理所当然。
君无霜笑了笑,将另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宣纸蜡烛还有竹篾。
“你要它们做什么?”
莫飞尘回到桌边,将那些青菜豆腐什么的全部扔回食盒里,然后把竹篾什么的摊在桌上。
他想做一个孔明灯,在夜晚升上天空,说不定就会有人看见了。
莫飞尘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流落荒岛的鲁宾逊,要用各种方法发出信号吸引救援船只。
将竹篾制成孔明灯的框架,只是有的时候两只竹篾相交的地方怎么也捆不好。一开始他还很有耐心地不断重复着,十几次不成功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一只手伸过来,将那堆竹篾拿了过去。
君无霜笑了笑,“我帮你吧。不然你就算弄到天明也做不成。”
“行啊。”莫飞尘被那些竹篾弄的有些疲惫了,没力气与君无霜冷战。
他靠着椅背没有一点风度地坐着。一旁的君无霜微微侧着脑袋,将绳子困住竹篾的一头,留出一个小圈,再将另一个竹篾伸进去,拉紧,竹篾便被固定住了。
莫飞尘有些新奇,委下身子仰着头,君无霜的手指很灵巧,指节运动时显得格外的好看。
“你看,这样怎么样?”
莫飞尘看着已经做出来的框架,乐了起来,“原来这样就固定住了啊!”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刚才对君无霜笑过了。
就在那一刻,莫飞尘忽然明白,无论自己有多么不想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但是与他针锋相对时,两个人都很难受,但是哪怕像是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地说几句话,做一件事情,似乎彼此心里都舒服许多。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自己能让君无霜不爽自己不爽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会被关在这里。
莫飞尘忽然想开了。
君无霜想要的,莫飞尘不能全部都给,也给不起。但是,至少让他们假装一切都好吧。
跑到柜子前,莫飞尘找出了砚台还有毛笔。
“你画个画儿吧。”
君无霜愣了愣,唇线拉开,让莫飞尘顿时有些失神,“你想我画什么?”
“花啊,草啊什么的,都可以。”
“恩。”君无霜的眼睛里再次出现那种近乎天真的光芒,正是那样的眼神,总让莫飞尘感觉到矛盾。
他的手腕很灵巧,运笔的仪态也很优雅,水墨在纸上晕散开来,一只鸟,几朵花跃然纸上。
“挺好看的。”放宽了心态,莫飞尘也有了欣赏的心情。
“你要把它怎么样?如果要扔到潭子里出气也可以。”君无霜欺向莫飞尘,嘴唇刚好滑过他的下巴。
莫飞尘只是向后仰了仰脑袋,并没有躲过去。
将那幅画糊在孔明灯的外侧。
“你还要了蜡烛,是要做灯笼吗?”君无霜靠着他很近,一股淡淡的幽香没有女子的粘腻感,反而有几分英气,莫飞尘在心里笑了笑,难不成古代也发明了古龙香水?
但是很好闻,莫飞尘闻着闻着就觉得心脏跳的更快,他赶紧别过头去。
莫飞尘从被子里摘了一团棉絮出来,放进酒里面浸湿,然后固定在灯座低下。
“不用蜡烛了?”
“不用。”
太阳落山之后,潭水倒映出天上的月亮。
莫飞尘捧着灯来到屋外,对身后的君无霜道,“把这下面的棉絮点燃。”
蜡烛在下面晃了晃,火苗便烧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莫飞尘松手,那灯倒是真的缓缓上升起来。
君无霜仰着头,睁大了眼睛。
莫飞尘看着他的侧脸,不自然伸手去摸,刚触上对方的脸颊想要赶紧收回,却被对方握住了。
“它会落下来吗?”
“会,所以你要在它落下来之前赶紧许远。”
那只孔明灯最终没有飞过悬崖的高度,呼啦啦整个烧着了然后落了下来,掉进了潭水中。
“也许你许远要早早地离开我,”君无霜看着潭水里孔明灯落下的地方,“我却许愿说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莫飞尘吸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君无霜身上的味道愈发的浓郁了起来,忍不住用眼神去描摹对方的侧脸,喉结的弧度……
“我饿了,这次要有肉吃。”
“好。”君无霜浅笑着,“我去带点兔肉来,我们在潭边吃烧烤吧。”
“好啊,烧烤好!”莫飞尘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君无霜似乎忍不住将他拉过来对着嘴狠狠亲了两下。
“你在这里等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莫飞尘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蕴风,你怎么还不来?
君无霜越来越没有那么讨厌了。
晚上,吃完了烤兔子,莫飞尘全身都是味道,不知道有多想找个地方洗澡,但是在屋里洗澡简直就像是对君无霜的什么暗示一般。
“要沐浴吗?”君无霜反倒问他。
“不用了。”莫飞尘钻进被子里,君无霜很喜欢搂着他睡觉,莫飞尘打定主意要用一身的烧烤味道熏死对方。
“你是在害羞怕我看见你的身体吗?可是我早就看过了,每次抱过你都是我替你沐浴的,不是吗?”
那个时候我都昏过去了,你爱怎么沐浴我也不知道。
“还是你怕我会抱你?”君无霜的唇上再次抿起了那种坏笑,撩拨着莫飞尘的神经,“我抱过你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一提到这个莫飞尘就咬牙切齿,腾地坐起来,“老子阉了你!”
但是君无霜却推门出去了。
他真的烧了两桶水来倒进浴桶里,莫飞尘侧着身子脸朝墙,君无霜似乎要沐浴了。
宽衣解带时衣物摩擦的声响让莫飞尘的心脏一阵瘙痒。他甚至可以想象君无霜修长的腿迈进去时拉伸的曲线……
“飞尘,进来和我一起洗吧。”
“我来和你一起洗,我就是有病。”
君无霜向后靠在浴桶上,恣意地看着莫飞尘的背影,“你知道拜血教地处西域,不少武林人士都在打探那里的位置,我们镜水教也派了人去——左护法于禁。”
于木头?他怎么样了?
“这一次于禁回来受了很重的伤回来,不过也带回了许多重要的信息。”君无霜状似悠闲地将水捧起来,再让它流回去,“我想再派他过去,因为他挺能干的。就是不知道下次他还会不会的来。”
“于禁是我师兄!”莫飞尘吼了起来。
“你要是不想我再派他出去,就过来。”君无霜拍了拍浴桶的边缘。
莫飞尘瞪眼看他,君无霜的表情里竟然有几分得意。
洗澡就洗澡,反正老子本来就是想洗的!
莫飞尘三下两下把衣服脱了,跨进了浴桶里。双腿没有地方放,只能架在君无霜的腰边。他小心翼翼坐下来,就怕碰到了对方。
君无霜笑了笑,将一捧水泼到莫飞尘的背上,然后拎着搭在浴桶边的布巾,擦拭器他的身体来。每每君无霜低下头,莫飞尘就能闻到那股味道,特别是当水汽将那种味道蒸发开来,莫飞尘竟然起了反应。
第48章
“你给自己擦了什么?”莫飞尘压低了嗓音。
“你放心,不是春药。”君无霜忽然侧过脸来吻上莫飞尘的鼻尖,“这种药……叫做‘问心’。如果你对我一点都没有动心,是不会有感觉的。”
“你想说什么?因为我有感觉,所以证明我对你动心了?”莫飞尘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君无霜手中的布沉入了水中,他亲吻上莫飞尘的唇,吮吸着,舔舐着,用各种方法。莫飞尘感觉自己被对方控制了一般,心脏仿佛被紧紧勒住,甚至于搂住对方开始了热烈的回应。
有一面墙壁,出现了裂纹,就在崩塌之前,莫飞尘猛地推开对方,惊恐着注视着君无霜因为水汽而显得湿润诱惑的脸庞。
“我没有对你动心!因为我喜欢的不是你!”莫飞尘双手撑住浴桶要爬起来,腰却被对方握住,再次拖回了水中。
“那你就当做没有对我动心好了。”君无霜的手指勾过莫飞尘的脸,吻上他的下巴与喉结。……“妈的——”莫飞尘惊吓着身体后仰,抵在桶壁上,……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与水花声交织在一起,莫飞尘到了后面几乎没有力气,双腿从边沿滑落下来,……莫飞尘被对方死死扣进怀里,大脑中是一片迷茫。
君无霜缓缓退出来,扯过一旁的干净衣裳,将莫飞尘从水里面扶起来,要帮他擦拭身体。
“不用你来!”莫飞尘恨死他身上的那股味道。
君无霜却不为所动,一边擦着他身上的水渍,一边手指伸进他的甬道中将刚才的液体引流出来。莫飞尘僵在那里不敢动,直到对方清理干净了,他也不穿衣服,爬出了木桶便回到床上,将被子从头盖起,再不出声。
君无霜将屋子里收拾了,回到床边,隔着被子搂着莫飞尘。
“其实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飞尘。”
莫飞尘在被子里闭上眼睛,他想要逍遥自在的生活,而不是现在的假象。
第二天的下午,君无霜照例起来回到了镜水教中替莫飞尘准备饭菜。
莫飞尘光着身子裹在被子里,他看着床顶,迷惑了。
昨天一晚他都没有睡着过。
他在想,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君无霜吗?
不是的,如果不在乎当他知道镜水教在那个小村子里埋伏秀水宫的时候,他担心的不是柳飞盈而是君无霜,甚至于那一次在沐云山庄里被冷玉芳一剑击中倒在了君无霜的面前,他的心里面还是有一点宽慰的,至少自己死之前还能看见君无霜的脸,和他开一开娘子夫君的玩笑。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知道君无霜是镜水教教主的时候变了味道。虽然自己明明知道君无霜根本没有利用过自己什么,但是镜水教教主终归不是他莫飞尘认识的君无霜。
当无量大师的虚弥陀剑贯穿他的身体时,他难过的并不只是君无霜放开了他的手,而是因为他发现君无霜有太多的秘密,而他一个都不知道。
而何蕴风却给了他完全的坦诚与包容,就像一个命定的归属一般。